好不容易回趟家，傅青颂自然是瘫在家里懒得出去。

奈何第二天她就收到周慧卿的消息，说她这几天在外出差，会在附近停半天，想约她出去转转。

周慧卿从大学毕业后就做了傅蕴芝的助理，之前两人就因为秦程的事联系过。周慧卿人很机灵，能力也强，后来就升职成部门经理，但有些事傅蕴芝信不过其他人，所有仍旧会找周慧卿处理。其实傅青颂平时和她关系也不错，本来就是同龄人，算是能说得上话的朋友。

可傅青颂实在是累，索性道：“不想出去，你中午直接来我家吃饭吧，我把定位发你。”

周慧卿提了些水果上门，吃过午饭后就同傅青颂坐在小院子里，边喝下午茶边聊天。

“你上次说让我帮忙打听下秦程，可惜没问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最多就是听说他原生家庭不好，估计对他性格又不小的影响。”周慧卿说道，“其实傅总也想多知道点情况，毕竟无论是你的恋爱对象还是公司的合作对象，都是知根知底为好。”

傅青颂一边吸奶茶一边说：“那就只有两种情况，要么是他真的就那么无可挑剔，要么就是他太会演，也太会藏。越是看上去完美的人实则越恐怖，姑姑姑父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知道不知道的，人都是只看见自己想看见的。就像秦程前段时间的动作，你当大家不知道吗？不愿意戳穿他罢了，毕竟无伤大雅，要我说，这在大多数人眼里都完全不是问题，甚至是他的优点，你说呢？”

“你别因为拿我姑父的工资，就在这替他们试探我啊。”傅青颂笑道，“你说得对，这件事无论怎么发展，结果都已经是能预见的了，这就是秦程的如意算盘。”

“是他的如意算盘，但也是最好的结果了。我要是你，就让利益最大化，和秦程实现双赢。”

周慧卿到底是大学毕业后就混迹职场的人，又跟着傅蕴芝历练了这么多年，很多生意上的事比傅青颂更能冷眼以待、客观评判，好推出一个如公式般不掺杂感情的最优解。

“可惜你不是我。”傅青颂在阳光下微微眯着眼，对她说道。

“感情这东西啊，虚无缥缈。你要是还想着这个，那确实就很难说了。”周慧卿唏嘘地向后靠去，“咱们往实在里说，哪有十全十美的夫妻？婚姻里总是有点问题的，都是按下这头起了那头，我老公倒是我大学同学，婚后也没有小孩，那又怎么样呢？矛盾是一点没少。”

“那也得看是什么问题、什么矛盾吧。你还没找下一个，不就说明现在的问题你还是能忍吗？”傅青颂戳破她。

周慧卿无奈地笑起来：“这倒也是，要不早就离了，但我主要是觉得就算找下一个，也还是一样。”

“不过你说的也对，很多问题在长辈眼里都不算问题，现在连我爸妈都觉得秦程好。我爸妈也曾经有几年吵得不可开交，我姑姑和我姑父也是，后来婚姻延续下来，也难说是出于什么考量，但到现在肯定是已经变成亲情了。可你说要是对方真有你忍不了的问题，你也会选择终止这段关系，对吧？”

“要真是那么严重的问题，就没必要惯着了。但秦程——不至于吧，你俩都没谈，不到亲密关系那一步很多问题都暴露不了。”

傅青颂不敢苟同：“怕就怕到了那一步，跑都跑不了。”

生活毕竟不是童话，能做到秦程这个位置的人，可以说人人都是好的猎手，没有点手段是不可能的。可要是不分关系、不分场合地把自己当做猎手，那就不能怪别人也用一样的眼光对待他了。

傅青颂和他相处不多，但她感觉向来敏锐，再加上周慧卿对他性格的描述，傅青颂就越发觉得他所谓“多线发展也可以”的说法不过是故作大度，又或是抛出诱饵想看看傅青颂会怎么做。

话说到这份上，周慧卿也不再劝了：“虽然好的关系会相互治愈，但也有个阈值，每个人能给出和待接收的阈值都不一样。要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是他自己的问题。你既不是他的父母也不是心理医生，没有弥补他更没有治愈他的义务，不行就拉倒。只是现在这情形，也不好彻底撕破脸。”

“那就先这样呗，反正本来也没怎么着。体面人的世界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也不多。”傅青颂话锋一转，“倒是想和你打听另一个人，你了解樊时欢吗？这人和陆尹珩熟不熟？”

“陆尹珩？我记得是你大学同学吧，现在平陆的老板。倒没听说过他和樊时欢有什么来往，就是普通关系吧，见了面能打个招呼。”

这么说，陆尹珩会把樊时欢的联系方式推给林可梦，也只是因为申请的事项？

傅青颂转而询问：“那樊时欢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

“你一提樊时欢，说出来谁不知道？女朋友换了好几个，也不见定下来。前两年谈了个姑娘，听说他父母也觉得不错，原想把关系推进推进，结果他倒好，直接出国留学去了。怎么了，他不会盯住你了吧——”周慧卿一副懂了很多的表情，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浪子一个，你可别上当。”

傅青颂懒懒摆手，回道：“跟我没啥关系，随便问问而已。”

周慧卿重新靠回去，调侃道：“你以前一向对商圈这些事情不感兴趣的，跟傅叔叔简直一模一样，最近几个月倒是转性了。我猜猜，是因为秦程呢，还是陆尹珩？还有什么八卦要打听的，没准我会知道你不知道又好奇的事哦——”

周慧卿一副八卦的语气，傅青颂同她玩笑着，突然间倒想起一个名字：“你认不认识林家的千金？”

“你说林诗怡？”周慧卿眼睛转了转，“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值得八卦的事儿。林家就一个孩子，先前是把林诗怡当继承人培养的，她手底下项目不少的。但这一两年间，却不怎么能见到她露面了，奇怪得很。”

“是不是和秦程分手以后，她才减少露面的？”傅青颂算算时间，问道。

“对，别说什么减少露面，林诗怡从那以后可以说就没露过面。所以大家都觉得她是因为失恋受了打击嘛，何况当时他们本来都要订婚了。嗨，不过也都是口口相传，不知真假，我们跟人家又不熟，也不好瞎打听。”

“你不觉得这事有点奇怪吗？”傅青颂反问。

现代社会，无论是利益联结还是自由恋爱，说到底也不过是段感情罢了，行得通则行，行不通就好聚好散，传闻里的那些说法，让傅青颂觉得多少夸张了。

傅青颂还小的时候，跟着赵伯峻夫妇出去吃饭，同林诗怡在饭局上见过几面。年龄相仿的小女孩很容易玩到一起去，傅青颂依稀记得当时的林诗怡是个被父母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又是家中独女，按理说被保护得很好，相信林氏夫妇不至于为了利益就逼迫她同人婚配。

可如果是两厢情愿，又怎么会走到后来不欢而散呢？林家的企业同“益扬”之间应该并没有利益冲突，何况秦程只是分公司总负责人，业绩做得再大到底是给人打工，就算有冲突也不至于会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突然决裂。

不过就像周慧卿说的，这是说到底是别人家的家事，其中内情很难得知。傅青颂遂暂时将此事放下。

转眼就到了该筹办论坛事宜的时间。

后来傅青颂同院长见了一面，没想到对方对这个主题表示出极大的兴趣，表示很愿意参加，甚至提议由H大出资、腾场地，同平大合办。

有这么好的机会，平州大学可以同其他院校分这杯羹，但自然是不愿意让功与他人的。傅青颂嘴上说回去同平大的领导商量，实际上她知道，这事开不了口。

院长这是自己有想法，但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好开口，于是干脆将这烫手山芋丢给傅青颂，看她怎么办。

H大的招牌是响亮，可如果要直接把办会的场地都挪过来，那又是另一说了。

现在两边都是傅青颂的学校，而两边的人，傅青颂都得罪不起。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最为稳妥，只是要请一个人出山，不知道可不可行。

傅青颂考虑了半天，还是选了个非工作的时间段，给陆尹珩发了消息：“你这会有空吗？有件事想请示您。”

没想到很快，陆尹珩就将电话拨过来，语气里笑意昭然若揭：“怎么了？说得这么严重，总让我觉得你在憋什么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