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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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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兆瑜的无头尸体被放置在殓尸房,和田有亮的尸体停放在同一间房里。

房间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沉檀的焚香气息,试图掩盖里面那股令人不适的腥臭。屋里四壁挂满了斑驳的刑律条文,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种种案件。

仵作身着青灰色长袍,头戴布帽,手里提着一只细长的铁质工具箱,眼中透出一种波澜不惊的沉稳。

胡兆瑜躺在一张破旧的木板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白布。他掀开布单,仔细观察着胡兆瑜颈子上那道平整的刀口,显得触目惊心。

体表没有任何伤痕,直接被人残暴地割去了头颅,如此干脆利落。

应该就是致命伤。

仵作脸色沉重,皱眉沉思:身上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砍去头颅;其二是他的伤都集中在被人割去的头颅上。

屋外不时传来衙役们巡逻的脚步声和远市井的喧嚣声,小屋将这些声音隔绝在外。

吱的一声,门突然被打开,颜鹤的身影出现在外面,身后还跟着一堆人。

“怎么样?”

颜鹤在公堂听见士卒的传话后片刻不停往殓尸房赶,刚到就开口问他。

仵作放下手里的工具,说:“他的身上没有打斗痕迹,而且根据解剖的结果来看,也没有中毒迹象。”随后他指着胡兆瑜的尸体说,“可能的致命伤就是脖颈这道切口,又或者他的伤都集中在脑袋上。但现在他的头找不到,原因不太能精准推测。”

胡兆瑜是个公认的好人,哪里来的仇敌?还会用这么残忍的杀人手段杀害他。颜鹤心想。

郅晗一脸凌厉看着面前的两具尸体,剑眉微蹙。方才游湖才刚刚加重胡兆瑜是凶手的嫌疑,他就意外离世,未免太巧了一点。

她随口一说:“胡兆瑜平时在庖屋做事,唯一的爱好就是赌钱……”

经她一提及,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胡兆瑜欠了福聚堂一大笔赌债,但福聚堂被颜鹤查封,刘宗作为幕后黑手遭受牢狱之灾,刘家对他的处境视而不见,以至于一家子的生活一落千丈。刘义想靠收债改善生活,奈何胡兆瑜没钱还债。或许此举激怒了刘义,他一怒之下杀了胡兆瑜。

颜鹤把他推测的结果说出来,又问仵作:“他的死亡时间在什么时候?”

仵作抬起胡兆瑜已经僵直的上肢,开口道:“他的全身因为关节固定而产生僵直,呈强直状态。根据尸体表现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两到三个时辰之前。”

两三个时辰之前,正好是刘义出去收债的时候。

一切都对上了。

刘母突然站出来,扯着尖锐的嗓子大喊:“我儿子不会杀人的!他从小到大都心善得很,怎么会杀人?”

文书瞧见刘母情绪变得激动起来,立马上前拉住她,“婶儿啊,您先别激动。大人也没说您儿子就是凶手,深呼吸……”

这边是场面失控的闹剧,另一边郅晗正蹲在摆放着胡兆瑜的尸体床边,视线直勾勾盯着他的手看。

胡兆瑜的尸体僵硬地躺在木板上,双手平行搭在身边。那双手不像是天天在庖屋里烧火砍柴做饭的庖厨,反倒像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

看见那双手,郅晗想起来前几天去庖屋烤野鸡时,意外撞见胡兆瑜在处理伤口——他的食指在砍柴时被斧头砍了一刀,血肉模糊,就算是愈合了也会留下一道大疤。

她拿起胡兆瑜那双已经僵硬的手,仔细地反复看了好几遍。手上不仅没有那道刀疤,更别说平时做菜烧火时留下的细小伤痕了。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这具尸体不是胡兆瑜的!

“颜妹……颜鹤。”意识到场合不对,郅晗及时噤声,换了个称呼。

四周环境嘈杂,她的声音还是从夹缝中传进颜鹤耳里,几乎是同时,颜鹤便应声望过来。

“嗯?”

“你还记得抓野鸡那天吗?我去庖屋做烤鸡的时候看见胡兆瑜被斧头砍伤。那道伤口不小,必定会留疤。”郅晗举着他的手,说,“但他手上什么疤痕都没有,这具尸体可能不是胡兆瑜的。”

细枝末节也是破案关键。

如果胡兆瑜没有死,那面前这具尸体是谁的?

刘母迈大步拥上前,视线落在那道无头尸体上,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身躯一震。她有些急切地解开尸体身上的衣服,后背那道胎记映入眼帘。怪不得她觉得这具尸体这么熟悉,这是她的儿子!

“义儿。”两行清泪从浑浊的双眼流出,哀莫大于心死,她的眼神已经变得空洞起来。

颜鹤看了文书一眼,轻轻抬手将他招过来,用一贯柔和的语气说:“这里不太适合她待,先带她去二堂厢房休息,稳定情绪再说。”

“是。”

等文书领着刘母离开后,颜鹤侧头开口,“小晗,我们再去一趟胡兆瑜的家。”

还没走出门,一连在田间和老百姓共同劳作了半个月的张爻赶了回来,打断了颜鹤计划里的行程。

“听清儿说,有亮离世了?”张爻试探地问,企图从颜鹤口中得到否定。

尸体还未下葬,正赫然摆在那里,让张爻最后的念想都落空了。他咬着牙问:“是谁干的?”

“暂时还没查到。”

张爻是做官以后才来肃州的,那时田有亮已经官至同知了。他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承蒙田有亮诸多照顾,仕途才走得比较顺畅。

于他而言,田有亮是贵人,更是好友。

“张大人认不识得胡兆瑜?”颜鹤问。

果不其然,他点头道:“认识,他以前是个县丞,我们见过几面。”

“那你知道他和田有亮有过什么恩怨吗?”

“这……”张爻想了想,才开口,“得追溯到好几年前,那个时候胡兆瑜还没有被辞官。”

几年前,胡兆瑜在县丞位置上可谓尽心焉耳,事事亲力亲为,收获了比知县更多的好名声,他也乐在其中。

某天,知县把一桩案件交给他,美其名曰给他锻炼,以便将来能升官做知县。

胡兆瑜满心欢喜接手这桩案件,可深入了解以后才知道这是块烫手山芋。对方世家门阀,岂是随随便便能把案子断清楚的?

于是他找来田有亮帮忙出谋划策,是按律法秉公执法,还是看在他们家族的份上走个过场。

田有亮选择了前者,还叩其两端给他分析了如此断案的利弊,最终成功说服了胡兆瑜。

后来胡兆瑜按照田有亮的说法敲定了判决,行刑之后却发现了其中还存在尚未查清的隐情,导致那个人因此冤死。

世家门阀哪里受得了这种气,于是把所有怨恨都发泄在胡兆瑜一人身上。他们动用官场人脉让他丢了乌纱帽,就连维持生计卑微求工也四处碰壁,日子可谓过得异常艰难。

“就我知道的情形来看,胡兆瑜对有亮是恨之入骨。”张爻说,“对于此事,有亮心生愧疚,曾斥重金资助他。可他死活不肯接受,把我们通通拒之门外。”

厘清前因后果后,郅晗开口道:“原来这就是他们关系破裂的原因。”

“嗯。”张爻点头,说了句公道话,“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胡兆瑜,他的运气委实不好,偏偏是这桩案子的负责人,也就成了别人出气的靶子。”

分明不是单单一个人的责任,却由他独自承担,其他人依旧过得风生水起。换做是谁也会承受不了。

*

陈婶卖煎饼的地方固定不变,颜鹤和郅晗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准备收摊回家。

“我来帮您吧。”颜鹤边说边挽衣袖,帮她收拾碗盆。

陈婶连忙制止,“别……我来就行,大人身份尊贵,怎么能做这种事。”

“大家都是人,都一样的。”他不带犹豫地说,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

回家的路上,陈婶突然问他,“兆瑜他……是不是死了?”说着说着情绪变得激动,“我早就说了叫他别去赌别去赌,他偏偏不信!以前他不是这样的,自从被辞了官之后就自甘堕落,变得我都不认识了。”

郅晗走在旁边,默默叹了口气。论赌博给人的危害,真是威力无穷啊。

陈婶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我早该料到的,这几天他天天早出晚归,闲暇时候就把自己关在柴房,门锁得严严实实,也不知道在里面做什么。”

这话传进颜鹤耳朵,直觉有问题。他问:“我能去看看吗?”

陈婶点头,“可以,但我开不了锁。兆瑜他从来不让我进去,每次我远远望一眼他都要让我走开,可能会让大人失望。”

胡家小院并不大,柴房独立于东南角。门口堆满了胡兆瑜早已劈好的柴,门上挂着一块铜锁。

郅晗拿起铜锁掂了掂,沉甸甸的很结实,和木门碰撞发出闷响。

“陈婶,你们家里有铁丝吗?”郅晗问道。

别的可能不行,但论撬锁她还是有一套的。

“有。”

不一会儿,铁丝就到了郅晗手里。

铁丝和铁片被她拿在手里,将一端折叠成直角,伸进锁孔。绊住锁孔以旋转发力,在里面来回扫动几圈。

“咔哒——”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铜锁应声被打开。

如此行云流水的撬锁操作让颜鹤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你还会撬锁。”

简略制成的开锁工具被郅晗拿在手里,她举着工具说:“诗词歌赋那类高雅的玩意儿我一窍不通,但这些旁门左道我可是颇有心得。”

颜鹤朝她抱拳,打趣道:“姑娘技艺这般高超,实在令在下佩服。”

“不敢当,不敢当。”

柴房大门被推开,里面刺鼻的味道迎面而来,还夹杂着一阵浓烟,三个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小心浓烟。”话音刚落,郅晗迅速抬手捂住口鼻,极力看清里面的情况。

等浓烟散去,柴房里的布置让众人为之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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