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时雨和系统讨论了许久，这货终于不情不愿地向主神申请了权限，可以把他眼前所见的血腥画面都变成马赛克。

【是因为你已经完成了一个攻略任务，我们才能申请到这个权限。】

他不忘劝诱自己的宿主，【如果能攻略更多目标，就能让我完成系统升级，能开启的权限就变得更多了……】

汀时雨：“比如？”

【比如系统实体化，升级之后你就能看到我的样子，也可以碰到我。】系统非常惦记这个实体化，毕竟天天泡在系统空间里看宿主演戏也没什么意思。

汀时雨提起几分兴趣，“那样你就可以在关键时刻帮我一把了？”

【会影响到剧情发展和攻略任务的行为不行，顶多在无聊的时候跟你打个牌……不要露出那么明显的失望表情啊！】

“那我也不是很着急了。”汀时雨失落地叹气，他对系统实体化没什么兴趣。

幻想中的系统就是个类似小机器人、智脑模样的东西，毕竟提起智能就会产生这种印象。

那时他还不知道，未来的自己会被异形外表的系统吓得魂飞魄散。

……这位宿主尽心尽力完成自己的攻略任务，对上弦二的态度越来越殷勤，对方的好感度也很懂事地一天响n次。

汀时雨火力全开地攻略，低头一看好感度0，差点晕倒在现场。

这只鬼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无法理解人类感情，没有正常的情绪波动。】系统没有感情地念着后台角色介绍，【就算你做再多事也只是无用功咯。】

汀时雨疑惑：“这种事可以告诉我的吗？”

系统：【当然不行了，这属于剧透。】

汀时雨：“？”

系统：【那咋了。主神又不知道。】

【检测到攻略目标。】

汀时雨连忙上演了一出教科书级别的变脸，回过头时笑容也绽放在了脸上，“童磨大人，已经办完事了吗？”

“嗯。你一直等在这里吗？”半天就面见了好几个信徒，上弦二的笑容依旧平稳温和，连一句抱怨也无，“真是好孩子。”

他这个“代理饲养人”只和小宠物待了没多久，就已然有了正主的架势。

汀时雨被他摸着脑袋，觉得各种不自在。无惨大人的触摸似乎要更加敷衍一些，宠溺的意味更少，但他就是觉得无惨大人要更好。

想起鬼王时，对方的脸不知为何在心中模糊了一瞬。汀时雨愣了一下，没放在心上，乖乖给教祖大人按揉起了肩膀。

他唯一不擅长的就是照顾人，这种工作还做不熟练。

“你比以前看起来虚弱多了。”作为比他强大了不知多少的鬼，童磨一眼就能看穿他的能力与变化，一脸担忧相。

“明明听我的话去吃人就好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抗拒的呢？”

汀时雨本想敷衍过去，想起系统说对方无法理解人类感情，皱了皱眉，还是说了实话。

“我会不舒服。”他垂眼斟酌着用词，“或许是我心里还将自己看作他们的同伴，他们之中的一员……没办法真的做到不在乎。”

虽然无法理解他的想法，热心的教祖大人还是给出了建议，“你怎么会认为自己和终会化为虚无的人类一样呢？你们已经是截然不同的存在了。”

他说话的态度很认真，似乎是真心在为汀时雨考虑，也是真心实意地在劝说他。

“如果你不去吃人，寿命有限的人就会死去、腐烂、变为尘土。对于什么都做不到的人类来说，不是很可悲的事吗？”

“——而你不一样。你会永生，被你吃掉的人在你身体里，可以和你分享这份永生，再也没有痛苦和迷惘。”

被欺骗、欺凌的无辜之人，被生活之苦所困的人，把自己的希望付诸于不存在的极乐世界的人，都可以通过这种方式得到救赎。

他注意到自己每说一句话，按在肩膀上的力道就会加重一些。

但少年并没有再露出抗拒的表情，而是控制自己扬起一个柔柔的微笑。

“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就算痛苦地活着也比理想化的救赎好。”他说，“我想要尊重他们的意愿……哪怕我已经不再是人。”

童磨认为说出这番话的少年可谓天真和愚蠢。

但他的呼吸却莫名停顿了一瞬，仿佛真的为那双眼里的真挚多思考了一秒。

【童磨好感度+……-……】

汀时雨：“！！”

要来了吗！终于要来了吗！

汀时雨的表情更加温柔了，“童磨大……”

话音未落，只隐隐听到熟悉的琵琶音，下一秒刚刚还在努力调动上弦二情绪的汀时雨就出现在了无限城。

眼前的画面再一转，他又被连脸也没露的鸣女丢到了下一个地方。

【童磨好感度+0，目前0。】

汀时雨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村落：“……”

求猪队友不坑我教程。

……

…

或许是为汀时雨太久的不配合感到不满，反派boss放弃了圈养小宠物计划，直接把他丢回了主线地图。

系统掏了掏耳朵，给一脸迷茫的自家宿主解释。这里是被隐藏起来的锻刀人之村，是鬼杀队的重要据点之一，剑士们的日轮刀就从此地锻造成。

“怪不得这里给人感觉不太舒服。”汀时雨想起自己现在是可以被日轮刀杀死的鬼，叹了口气。

眼看着好不容易对上弦二的攻略有了点进展，就被两个猪队友拖累了。能看得出来鬼舞辻无惨真的很着急培养他……甚至把这么重要的业务扔给了他。

诶？

脑海中鬼王的脸不知为何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汀时雨皱起眉，只觉得那股恋慕之情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忽然缺失了一块重要部分。

他摇了摇头，先按系统所说寻找起了身在这里的主角，结果刚刚走到一处空地，抬头就看见一团插在壶里的红色马赛克，一时陷入沉默。

“……”

系统：系统出品马赛克，质量值得保证。

这村子也太热情了，居然用这种礼仪来招待一只鬼呵呵……才怪。

这壶的造型十分眼熟，和那次上弦聚首时他看到的畸形鬼身体下的极其相似。壶里的马赛克时不时抽动一下，似乎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发出虚弱颤抖的呼吸声，那声音听得汀时雨心肝一抖一抖。

“没事吧！？能听到我的声音吗……”马赛克挡住了人的模样，他看不清这人的受伤程度，焦急地扑上去想把人从壶中救出来。

随着他的靠近，血腥气伴随怪异的鱼腥味涌进鼻腔。

【已经没救了，就算用血鬼术。】系统的声音阻止了他的动作。

汀时雨身子哆嗦了一下，伸出去的手无力垂落。

明明还在呼吸，怎么就没救了呢。

似乎每次总是差一点。差一点就能逃跑，差一点就能救下谁，差一点就能来得及。

……深知宿主又开始无用地愧疚，系统在空间内甩了甩触手，打量他没精打采的样子。

宿主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继续慢慢行进，垂着脑袋避开那只还在发出痛苦呻吟声的“壶”。

他的情绪明显低落了许多。对悲惨现状的认知，对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让汀时雨再一次想起鬼舞辻无惨，对方的身影一时变得有些可恨。

要不是反派boss创造出那么多鬼，也就不会有这么多惨案发生了。

系统满意点头，道具【丘比特的爱之金箭】效果终于快完全消失。

一人一统都没有说话，空气安静了一会儿。

……不知鸣女把自己传到了什么点，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不知走了多久，他才终于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少年。

——还有一把瞬间袭来的寒光凛凛的刀。

“！！”汀时雨慌张地躲过这一刀，还是整个人被掀翻过去，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一圈，“等，等一下……！我不是来做坏事的……”

一个鬼鬼祟祟出现在重要据点的鬼，这种说法他自己都不信。长发少年自然也懒得听他狡辩，只是刚要落下攻击，一把刀忽然从另一端迎了上去，将少年——霞柱时透无一郎的攻击打断。

“等一下！时透君！我认识他，这个人变成鬼应该是有什么苦衷的……！”

灶门炭治郎急切呼道，刀身彼此相撞发出响亮轰鸣。这是汀时雨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直面刀刃相向，震得他耳朵有点发痒，躲在炭治郎身后不敢说一个字。

主角哥大老爷明察秋毫……

【[灶门炭治郎]好感度+5，目前70。】

【[灶门炭治郎]好感度+3，目前73。】

“他身上没有那种腥臭的气味，就算变成鬼，也没有伤过人……！拜托了，至少听他解释一下。”炭治郎握紧了刀柄，已经迅速思考好了汀时雨的逃跑路线。

“……”

长发少年歪了歪脑袋。他长相秀气，有着一双很奇妙的空洞眼瞳，眼底似乎总是一片毫无情绪的冷淡。

一如之前向炭治郎背后箱子出手却被他驳回的时候，时透无一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收刀离去，转身时薄荷色发尾摇晃了几下。

干脆果断到让炭治郎和汀时雨都愣了愣。

时透的思想倒很单纯——他只需要斩该斩的鬼，完成自己的任务就好了，既然炭治郎认识这鬼，说明和他背后箱子里的那只大概是相同的存在。

他迅速判断了这没吃过人的鬼无害，又无作乱之意，于是离开继续去找叫铁穴森的锻刀人。

年轻的霞柱离开了现场。

“谢谢你，时透君。”

炭治郎喃喃了一声，这才回过身，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惊喜，“真的是你！我远远地看到你的身影还不敢相信，靠近之后闻到气味才确认……你叫时雨对吗？”

“你居然没有死，真是太好了……”

红发剑士眼中全是诚恳的友善，甚至没多问蜘蛛山一别后他为什么会从人变成鬼。

黑发黑眸的少年依旧很漂亮，身上若有若无的冷香不知为何变得甜腻几分。与珠世小姐、愈史郎先生一样，他身上毫无吃过人的鬼的恶臭。炭治郎松了口气。

“谢谢你救我。”汀时雨苦笑，身上力气还没有松懈下来，僵硬得不行，“好像每次见面，我都是很狼狈的样子啊。”

他将自己的经历一股脑告诉了炭治郎，当然真假掺半。被累看上成为家人，半死不活时被鬼王捡走变成了鬼，又被有传送能力的上弦鬼扔到这里赶业绩。

汀时雨说话时表现得真诚，提到无惨时表情时而恐惧时而不安，灶门炭治郎深刻理解到了他谍中谍的身份，从紧张，关切再到松了口气和怜爱。

“要是像你说的一样，这里已经被上弦鬼入侵了，要赶快告诉大家才行！”他感激地按着汀时雨的肩膀，“可不可以一起来帮我的忙？”

汀时雨眼睛一亮，为主角信赖的表情而感动，

“当然，我什么都愿意做。”

——在系统满意的提示音中，丘比特的爱之金箭效果结束。他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鬼舞辻无惨对宿主的“监视”，鬼王自带的诅咒自然而然失效。

汀时雨成为了这个世界里又一只反派boss无法控制的鬼，正式背叛了鬼阵营。

无惨：上司

上弦：前辈

时雨：被上司丢过来跟着前辈赶业绩的职场新人

突然被断联的无惨：……？我下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