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时雨只在这万世极乐教里呆了一会儿，就被上弦的好感提示吵得受不了。

“为什么会被丢到这里？难道是被抛弃了吗？真可怜。”

【[童磨]好感度+0，目前0。】

“没关系，想待到什么时候都可以哦。”

【[童磨]好感度+0，目前0。】

汀时雨：“……”

上弦二你表现出来的开朗温和是假的吗？攻略面板上这触目惊心的0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他太卡了，还没有加载出来？

系统反驳：【怎么可能，别黑我们攻略面板更新速度好吗。】

汀时雨面对笑吟吟的男鬼，长长叹了口气。

尽管再不乐意，没有得到饲主传唤的他也只能在这里暂时留下来，完成自己的使命，以及刷好感度的任务。

……

…因此，教祖大人身边多了个特殊的信徒。

说是“信徒”其实也不然，对方的身份要更加神秘。教祖大人戏称这是自己捡来的漂亮“小礼物”，将他日日放在身边，对他很是上心。

教祖大人很喜欢看汀时雨做他擅长的事。无论是乐器歌舞还是生活技艺，这人似乎都很得心应手，处理事情也相当麻利，大概是被无惨大人使唤惯了。

被自己夸奖时，他还会不好意思地笑着说谢谢，温声细语令人如沐春风。那是与自己所表现出的温和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童磨开始理解，为什么那位大人会乐意把这样弱小的家伙留在身边。

“吃得越多才会变得越强，时雨如果坚持不摄入营养，能力无法提升，总有一天会被无惨大人抛弃的呀。”

此时这位教祖大人正给汀时雨洗脑。

“你不需要觉得遗憾或悲惨，只要把人类的血肉全部吃光，他们就会和你一样得到永生，不觉得这样很美好吗？”

“就算你这么说……对不起，我还是做不到。”只要童磨提到“被无惨大人抛弃”这几个关键字，黑发少年的表情就变得泫然欲泣。

他始终无法接受上弦二的热情邀请，只能夺门而出来表示抗拒。

童磨轻轻叹气，放下为时雨准备的“储备粮”。

他生着垂眉笑眼，本该是很亲切的长相，却因为脸上染了一大片血污，看起来格外瘆人。

“真是个顽固的孩子呢。”

……

“怎么办，要被无惨大人抛弃了！”

那头，正在走廊里快走的汀时雨满脸悲哀。

系统：【……】这货的道具效果还没有解除？

他难得耐心地给宿主解释，这世界里的一切人鬼都只是数据所表示出的形象，就算真的作为鬼吃了人也没什么大不了。高武世界出现死伤本就正常。

宿主沉默片刻，摇着头说人工智障是无法理解人类的感情的。

【我不管你了！】

人工智障感到恼火。

汀时雨在走廊里踱步叹气，思忖着自己在鬼王大人眼里的价值。道具的使用效果结束后，不知他会迎来怎样的后续。

不多时，忽然感到身后有股莫名的视线。汀时雨转头看过去，那视线又消失不见了。

他皱了皱眉，自打来到这里，自己已经不止一次感到被人偷窥。人多的地方就会有这种苦恼。

只是被偷偷看几眼还好，但这种窥视总会发展成为恶性袭击事件。

为了安心，他在系统商城翻了翻隐形监控道具，决定在自己富有之后搞几件，顺便无视了系统对他负点数的嘲讽。

……

信徒就这样在角落默默盯着少年的背影。

“真是敏锐……要不是我藏得好，差点就被发现了。”他自言自语，魔怔般啃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直到血腥味蔓延口腔才停下来。

教祖和新人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对方经常被传唤进教祖大人的房间，再捂着脸逃出来，信徒在角落看得一清二楚。

就算他们不是那种关系，这样的人和自己也是不会产生交流的。

男人明明清楚这事，却在盯着对方的脸看了一会儿后，想法又变成一团乱麻。原本想回避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他在背地里窥视着少年的身影，目光贪恋地在对方腰肢上流连。少年转弯想离开走廊，男人刚要跟上去，只是犹豫了几秒，身后忽然传来了清亮的声音。

这声音很熟悉，如一道惊雷吓得他浑身一震。

“一直跟着我做什么？”

信徒猛转头，便看见那黑发少年面带疑惑望着自己，正是那惑人的柔眉顺目的神情，仿佛发现了自己被跟踪也没有生气。

这人怎么突然跑到自己后面去了！？

“对不起，我，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

信徒的视野被那张太过优越的脸占据，他结结巴巴地靠近去抓少年的胳膊，一张面皮很快升温成绯红色。

“那你在这里说就好了，不要抓着我。”汀时雨要把手抽回来，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敌不过对方，皱了皱眉。

“对不起，时、时雨……”

信徒看起来有点着急，他嘴笨，一急就更说不出话来，推推搡搡时身上落下一张脏兮兮的纸。

两人低头一看，那纸上却画着汀时雨模样的小人，瞳孔大得诡异。纤细的脖子上被人划了好几道，边缘染了红黑色，血已经干涸了，说不清的诡异。

系统：【别推了，再推他怀里的刀就该掉出来了。】

汀时雨：“……”

如果在这里出事，算不算工伤？

没想到会遇到这么一出，他拧着眉头要走，却被焦急的信徒堵住了路。这人激动地拿着那张纸，在他脑袋上比比划划，

“别害怕我！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别害怕我。”

信徒已经开始胡言乱语，距离一点点缩短。汀时雨一时和他在这里僵持不下。

“你想做什么？”他偏过头，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缓下来，“教祖大人就在后面的房间，他会听到的。”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信徒的脸反而更扭曲了。

“是，我就是想对你做这种事。”

男人的喉咙如同老旧破败的琴弦，半天才挤出几个不好听的音节。他咬牙切齿，眼眶通红。

“但这都是你的错，是你先诱惑我的……第一次见面，你对我笑了，那时候开始我就好喜欢你，时雨。”

也很讨厌眼里只有教祖大人的他。

信徒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那把捂热了的刀。

视野里寒光一闪，汀时雨睁大眼，紧张地咬住下唇。

那一刻他脑袋里回荡的声音居然是——花了好多点数拯救回来的命，不能就这样白白浪费。

系统在脑袋里大喊大叫，给时雨指挥逃跑路线。但这货指挥到一半又停了下来，憋出一声，

【检测到攻略目标。】

汀时雨神经一松，放弃了无用的逃跑。他正要叫出童磨的名字，便看见面前表情愈发狰狞的信徒，脑袋忽然拧了180度。

哧——是血浆喷出来的声音。

“哎呀哎呀！所以我都说了，不吃人的话就会这样弱小，任什么人都可以欺负一下你。就算得到了无惨大人的血，也没有什么用呢。不是吗？”

面上带血的上弦二此时出现在汀时雨身后。他依旧柔和地笑着，甚至将那具崭新尸体往汀时雨身上贴了贴。

“不过，让你遇到危险也是我看管不力的错，就用这个来跟你赔罪吧。”

还没从被信徒强迫的不安和焦躁中回过神，汀时雨的大脑就宕机了。

新生的鬼甚至恐惧着人类的尸体，苍白的嘴唇不停颤抖。那张美人面上被溅了血渍，连纤长的睫毛尖都垂着血滴。

“啊…啊……”

系统冷静地提示，【说谢谢。不要动摇得这么明显，像个笨蛋一样。】

汀时雨猛地回神，总算挤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湿漉漉的双眼如同水洗，“谢谢你帮我，童磨大人……”

“太客气了，我们可是同伴。帮助同伴不是应该的吗？”

男人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他的脑袋，血腥气诱惑般愈加浓重。

时雨真是太有趣了。从诞生到现在都不需要进食来补充体力的鬼，真是非常难得的存在。对方似乎并不理解“饿”的概念，正因如此，弱小得仿佛放在手里轻轻一捏就会折断四肢。

被人威胁时模样也很可怜。现在明明是道谢，却好像要哭出来了。

漆黑与彩虹色的双眼相对，童磨将对方的惶恐和惊吓看尽，笑着按了按汀时雨的发顶。

“不要客气，收下我的赔礼就好。这也是无惨大人想要看到的吧？”

这样有趣又可爱的小宠物，他会有想要夺取的心思的。

【[童磨]好感度+0。】

小宠物眉头死死拧起，额上冷汗滑落。他很不愿意地偏头想要躲过鬼的触碰，最终却还是忍了下来。

……

…

汀时雨愤怒地在系统商城里翻翻找找。

他从【万能安眠药】到【能夹死人的老鼠夹】，再到【病痛转移buff】挨个看了个遍，最后想起自己的点数余额还是负数，才悻悻地关上了系统商城，开始了日常在心里吐槽主神。

抠的要死的主神，抠的要死的穿越总局……真就一点福利没有，只想薅穿越者羊毛啊。

系统不敢相信，自己弱小无助的宿主居然真的有了杀鬼的心思，卡壳了一下才继续打广告，【【能夹死人的老鼠夹】下个世界特价优惠，本系统商城支持预订服务哦……】

“算了。”汀时雨疲惫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上弦二比起以前遇到的鬼来说都太古怪了，头一次让他生出如此不满的心思。

就算残忍冷酷如鬼王，也不会像他这样真心认为夺取人的生命是一种恩赐，是自己能给予可悲生物的怜悯，甚至还大方地邀请时雨摒弃人性，由衷地希望他和自己同流合污。

系统在系统空间里抠了抠耳朵，敷衍地安慰两句，【嘛，人和一些鬼的三观本来就是不一样的。生气你就输了。】

伴随他贱嗖嗖的声音响起的，是汀时雨几乎快把耳朵听出茧子的好感度提示音。

【[童磨]好感度+0。】

【[童磨]好感度+0。】

汀时雨：“……”

“可恶啊，我一定要刷爆他的好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