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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议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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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平帝走在前边,叶清初跟在后边,走不远就到一处假山前的凉亭。承平帝在亭内的金漆凤纹椅上坐下,朝喜嬷嬷看了一眼,后者立即点点头,扶着叶清初在她身边坐下。

承平帝先开口训斥道:“性子如此急躁,如何掌军。”

叶清初抬头不满地看着她,若不是她逼无欢服毒,自己又如何会失态?!

“怎么,说错你了?”

叶清初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道:“没有。”

承平帝无可奈何地看了她一眼,招招手让喜嬷嬷端了茶水过来,又对叶清初说道:“獬豸有些东西打算让赤枭给你,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东西,上不得台面,好在倒不是什么伤身的玩意儿。你若要用它也不是不可,只是得此难免失彼,你自己把握好尺度,别做出些荒唐事来。”

叶清初疑惑地抬起头看向承平帝:“什么东西?她并没有带东西给我。”

承平帝却忽然冷笑了一声:“呵,大概是你回去苍凉城之后吧,不过以为这样就能瞒过朕,还是太蠢了些。”

旁门左道,上不得台面,伤身,顾此失彼,荒唐事,瞒着承平帝。叶清初琢磨着承平帝刚刚提到的这些词句,无欢的师父有东西要给她?还是要让自己用的?她有些好奇,但承平帝没有明着说,她也不好多问。

“让你回来是有事要做,这是诚王和定王的折子,你都看看吧。”承平帝从怀里取出两本薄薄的册子扔在桌上,叶清初将它们捡了过来,上边那本是叶清楠的折子,封皮上写着:河渠谏疏。

臣诚王叶清楠,谏为修筑四河四渠事宜:

兹我玄羽,地皆不同。有南部诸州,河川林立,雨露丰厚。有中部诸州,山河相间,气候合宜。然北部诸州,干旱少雨,民难谋生。

南有四河,一曰濑河,二曰洄河,三曰浥河,四曰渑河。大河滔滔千里,养两岸民众千万,育南方沃土万千。然至夏秋两季,时有暴雨,纵河堤高筑,河渠疏通,亦有洪泛两岸之祸患。工曹计,自先帝长治十三年至今五十载,四河共决堤二十七次,死难民众四万五千七百一十三人。共计致四河两岸九十万亩农田两年欠收,计两千五百二十余万担。国库共支出赈灾粮一千七百五十二万担,修缮河堤、重垦农田、安置灾民共用银四千三百万两。

然北方诸州,冬春尚可,至夏秋则赤地千里。纵民有耕种之心,亦无可用之地,灌溉之水。五十载内,北方诸州共大旱十三次,死难民众七千九百三十八人。损失农畜四十七万余头,折银百万余两,赈灾抚民共用粮九百四十六万担,银三百一十七万两。

谏筑疏通南北之沟渠,以四河之水济北境之民。修渠所耗亦巨,然不敌南北灾害之所用;一时劳民亦多,然免却后世百姓死难于灾祸。且以我朝之盛望,雇得暂无所长之凡民,有餐食以果腹,有营房以暂住,有工银以积攒。及渠成之日,则修渠之工得一技之长,有银钱傍身,则谋生易矣。逢夏秋之时,则开渠引水北上,使南无洪泛之灾,北无苦旱之地。沟渠若通,亦可增漕运之力,使南北往来渐多,则百姓富足有望。兵马调运,粮草疏通,亦可借此以缩减时耗。

御览伏乞

皇上圣鉴

叶清初看完整篇谏文,将折子合上,放回桌上,又拿起叶清灵的那本,封皮上写着:联训共调谏疏。

臣定王叶清灵,谏为北境诸州联训共调事宜:

臣随止风军北戍两年矣。观我北境四军,萧月军共五十万人,止风军共四十万人,鸣幽军共七十万人,苍凉军共一百万人。每岁秋末,大苍南下,则四军共御,守我玄羽国泰民安。

然臣途径诸州,各州亦有州兵,少则数万,多则十数万。虽同为我玄羽之兵,然境内并无敌患,各州之兵常困于军营之中,偶有出营,不过行救灾之事耳。名为兵,实则刀刃不动,甲胄不披,战事不经。

前有苍凉谷险欲破城之灾,所以平安,实为苍凉军诸将骁勇,亦为玄凤之神护佑玄羽苍生。若城破,大苍兽兵入我玄羽,以此未经战事之兵,临敌凶残狂暴之徒,定无力抵挡,则玄羽危矣,亿万子民危矣。

谏以北境诸州之兵两两共聚于两州之间,合并操练,并入四军轮换。使其经四军之战事,明四军之号令,通晓如何以战大苍。若如是,纵他日苍凉谷之险再发,大苍入我境内,亦可将其拦于北境,四军于北,联军于南,双方包夹而灭之。若四军战事胶着,亦可入而助战,则无往不利也。萧月止风二谷,固凶险之地,易守难攻,且于北境之边缘,大苍少有重兵攻城之时。然事有万一,若大苍囤重兵以攻萧月、止风二谷,有联军北上支援,便足以自守,而待苍凉、鸣幽军援兵之到达。北境稳固,则我玄羽千秋万载,国泰民安。

御览伏乞

皇上圣鉴

叶清楠的谏疏说的是修建水渠之事。南方那四条河的事叶清初也知道不少,四河流域确实都是容易发生洪涝的地方,三年前叶清初还曾经奉承平帝的命令南下巡视灾情,监督受灾州府赈灾修堤。叶清初在脑海中回忆过玄羽全境的地图,那四条河向北确实都能找到至少一条通路,有些地方甚至刚好就是一条河流。只要将四河与那几条联通,再向北延伸到北境,其实真正做起来会比听起来简单许多。夏秋刚好是南方降雨最多的季节,也正好是北方最缺雨水的季节,冬春只维持刚好够漕运的水位,夏秋时则将水闸全开,若遇到暴雨之时,水渠刚好能将暴涨的河水北引,不仅解决了北境的用水难题,更能削减南方发生洪涝的可能。

虽然修渠的花销绝对不小,但这确实是个不可否认的妙计。

叶清灵的谏疏说的则是北境州兵之事。按照叶清初的记忆,玄羽南方各州每州的州兵大约在三万到五万之数,而北境诸州就算是州兵最少的戍州也有九万余州兵。正如叶清灵谏疏中所说,这些兵从未上过战场,说是如果大苍攻破四军时就要用他们去抵御大苍军,但他们多年以来做过最多的事也就是赈灾。

叶清灵想要做的,是将相邻两州的州兵放在两州边界上训练,并且让他们参与进四军的轮换之中,简单说就是要他们与四军共同训练、同样作战。这样,到了秋战的时候,就可以将这些州府军压在四军之后,战事胶着就进城与四军共同作战,如果城破了也能与四军前后夹击。最重要的是,萧月军与止风军的人数,确实太少。

但是玄羽的国力支撑如此庞大的四支军队就已经是极限,再为萧月军与止风军扩招是完全不切实际。不提那么多的军费从何处寻,其实也并没有那么必要。北境四谷,萧月与止风一东一西在最边远的地方,鸣幽与苍凉在中间。大苍极其偶然才会用重兵去攻打那最边远的两谷,多数时候都是以主力来苍凉谷,另派一支军队去鸣幽谷,对于萧月谷和止风谷多数时候都是扰袭。

那两处山谷的地势凶险则是另外一个原因。萧月谷前有百丈深渊,深渊下礁石嶙峋,海水倒灌入深渊之内。从大苍境内攻萧月谷只有界断山上的一条小路,宽不过十多丈,萧月城下是一道稍缓的斜坡,站也站不满十万人,攻城异常困难。守此地并不困难,只要从城头上抛滚木礌石下来,就能砸一大片大苍兽兵下悬崖,海浪冲刷几次,连尸骨都不会留下。止风谷前虽然没有天渊驻守,但却比萧月谷更加难攻,只因为那里有着令人胆寒的干风。苍凉谷冬日寒风刺骨,但若与止风谷比起来,那风简直温柔得如同恋人絮语。止风谷以北千里皆是不毛之地,莫说河流,连一丝绿色都不曾有。此处刮过的风极其猛烈而干燥,谷中军士每日都要饮用大量的水,并用湿帕子掩住口鼻才能保持身体无恙。大苍人若要来攻,便要备上巨量的饮水,但以大苍的军需运输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大量的军队在止风谷前久耗,每年此处的战事都是最先结束的。

是以玄羽人从不认为大苍会有将萧月或者止风谷当做主战场的可能,但若将诸州之兵屯在四军之后防备个万一,倒也确实是个付出不多但收益巨大的计策。毕竟,完成这个计划,最主要的支出也就只是修建营地的花销。

承平帝一直静静地看着叶清初,见她从沉思中醒来,便问道:“诚王与定王的折子,你感觉如何?”

叶清初很难分出这两份折子的高下,这折子中写的都是对玄羽确实有利的好计策,便答道:“都很好。”

承平帝皱了皱眉头,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问:“好在哪里?”

“三姐的折子关注的是民生,四河四渠确实可行,如果这河渠能修建得成,对于南北的百姓来说都是幸事。只是这计策的弊端也很明显,修渠的花费甚巨,若慢慢来建,花销要多上不少;若是求速,则要将大量的银子一次投入进去,再加上每年巨量的军费,修渠期间只要稍有些天灾人祸,就会出现无力赈灾的问题。”叶清初不想承平帝再问自己一次“坏在哪里”,于是就直接把好坏都说了出来。说完叶清楠折子中的不妥,为表公允,叶清初继续说道:“至于四姐的折子,这确实是个不错的点子,将北境各州的州兵整合在一起,作为后备战力使用,确实可行。北境一向是关乎玄羽安危的重中之重,以此法增强北境军力,对于未来的战事确实有不错的助力。只是这折子中似乎忽略了军费的问题。州兵的饷银是不如四军的,但同时他们平时也几乎不参与秋战。若是让他们入四军轮替,与四军担上同样的责任,那些州兵定然会对现有饷银不满。明面上看只需要支出不多的一笔银子去修建新的营房,实际上若是细算州兵的粮草调度以及更改的军饷,整体而言也是一笔不菲的开支。”

“好,说得不错。”承平帝满意地点点头:“那若是你,你与诚王定王的计策,你采用哪个?每年入库的税银有限,你们的计策朕不可能全都实现。”

“其实可以。”叶清初沉思片刻后抬头道:“只是要分清先后次序,不在一年内同时开始。”

承平帝不自觉地微微探身:“说下去。”

叶清初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继续说道:“是。依儿臣看,可先施行三姐的四河四渠之策,只是要把握好速度。不能修得太快,不教它一次占用太多银两,留出一定的银子预防天灾;又不能太慢,免得有人借机延误工期以谋私利。儿臣提议可以向民间商行募集资金,以多少年间四渠通行费用减免相抵,定然会有商行愿意出资。待四渠修成,南北天灾再不能伤我玄羽元气,加之漕运便利,不出几年定能让农商兴盛。农商兴盛,则国库充裕,此时再着手儿臣之策,强百业以兴邦,届时优先培养农耕、百工之才。衣食足,工器繁,则于农获利更多,于商贩市更盛,国库便能进一步充裕。在此时再行四姐之策,并重军械之才,则不仅我玄羽国泰民安,一统苍羽也未尝不可。”

“一统苍羽?”承平帝饶有兴致地看着叶清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你倒是挺有野心。”

叶清初肃然道:“并不是野心,而是倦了年年都要防着他们。若能一次将这祸患铲除,对我玄羽之后百代千代的子民而言,都是幸事。若无大苍,就不需要维持北境四军,以这军饷去为百姓谋福祉,远比送他们的儿女上战场更好。”

承平帝却忽然将视线投向了远处,她的眸子里有太多的情绪,叶清初看不明白。这沉默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时间,承平帝才转回头看向叶清初,颇为伤感地说道:“为何会是你说出这种话……”

叶清初怔怔地看着承平帝,她这么说是有何深意?是动了立储的念头么?

自己的情况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她又何必还要在自己面前说这种话?除了让自己和她都想起那件难堪的往事,还有什么意义?

承平帝把她神情的变化收入眼中,冷声道:“莫要妄图猜朕的心思,有些事不是你现在需要知道的,需要你知道的时候,朕会告知你。”

叶清初立即低下头回道:“儿臣不敢。”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老规矩,挖了点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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