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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童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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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无欢借口明日还有差事要出远门,早早离开誉王府回到自己的小宅子。

翌日卯时刚过,珠缨便如约带着两个誉王府的小姑娘来到了宁宅。

马车中的东西尽数搬空,只留下那张铺着厚实的褥子和毯子的床,以及两只椅子。管家王叔心细,生怕几人耽搁了时辰赶不上饭,还在车中放了一篮点心,又用无欢带回的饮水瓶子装了两瓶水。马车轻了,只要三匹马便可拉动,长云终于被套在了马车中央的领头马位置,无欢让三个姑娘坐进车中,自己驾着马车向皇宫驶去。

此刻国公正在朝堂,獬豸就等在皇宫门口,他出示了手中的令牌后,守在南平门的禁军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内扫了一眼便让路放行。

“辰时开始,差不多晌午结束,你在太医院留到申正,没有出差错的话便可以回去。陛下下了旨意,以后每日会有太医去帮你诊脉,下月底大概就能痊愈了。”獬豸骑在马上,低声对无欢说着。

“嗯,多谢师父,也劳烦师父替我向陛下谢恩。”不知为何,无欢的脸上没多少血色。

“对了。”獬豸扭头环视四周,低声道:“誉王殿下近来可好?”

无欢微微颤抖了一下,低下头道:“殿下一直很好。”

“嗯。”獬豸点点头:“我配了些强身健体的药茶,殿下日后要亲上战场,你回去时把这药茶带上,记得让殿下服用,她身体康健,才能在乱战中平安,你也能少些辛劳。”

“……是。”

獬豸凝视着无欢,忽然压低了声音道:“陛下交给你的差事我都知道了。”

无欢猛地抬起头,不安地看向獬豸:“师父……都知道了?”

“为师知道这差事会让你受些委屈,但是,比起那些兄弟姐妹,至少你还活得好好的。”

“这差事看起来是有些难办,但你得换个角度想想。之前殿下点了名要你侍寝,就说明人家殿下心里有你;你当初愿意了,也是心里有誉王殿下吧。你出身不行而且年纪也不小了,原本就不可能有资格选秀,更何况是成为誉王殿下的侧妃,誉王殿下将来可是要做储君的。陛下的这个差事其实是在给你机会,你就先委屈几年,殿下对你情深意笃,侧妃之位未必会不给你。”獬豸的声音微弱得连车中的三人都不曾惊动,但无欢却字字听得清晰。

叶清初点名要自己?无欢愣了一下,承平帝是这么和自己师父说的?储君?他不知道叶清初身上的问题?无欢的脑海中一瞬间思绪万千,她不知道承平帝为何会瞒着獬豸这件事,但既然他不知道实情,自己就绝对不能透露出一点消息。

至于獬豸对承平帝心思的推测……无欢默默低下头,自己师父的话也不无道理。皇室与民间不同,皇室崇尚从一而终,对于和离异常忌讳,更不要提什么“两情相悦”却只有一夜缠绵的关系。若以这样的角度来看,承平帝的意图或许真的正如自己师父所说,是要给自己一个可以和叶清初成婚的“正当理由”。

无欢无奈地苦笑一下,只是这个“好意”自己一点也不想要就是了。

獬豸骑在马上,无欢坐在车上,高下的差异让獬豸只看到无欢一开始的震惊和最后嘴角的笑容。他以为无欢是想明白了自己所说的话,便满意地点头道:“你能想明白便好。你与陛下相处时间不长,不懂陛下的苦心也是正常。陛下异常看重誉王殿下,也时常在为师面前夸奖你,来日誉王殿下封储,你作为陪她最久的人,肯定少不了封赏。”

马车驶过玄凤门,拐向左边的小道,沿着小道走到南边的第二座拱门前,里边就是太医院。

“你进去吧,为师就陪你到这里,走之前记得到为师家中取带给殿下的药茶。”獬豸吩咐了一声,调转马头,朝着闻天门的方向赶去。

因为承平帝传了旨过来,马车径直驶入太医院内,无欢带着珠缨与两个小姑娘一起下车,太医院首张和已经在门前的石阶下等候。

进了大殿的正门,珠缨与两个誉王府雇仆小姑娘被留在外边,无欢跟着张和一起走进屏风围起的小间。张和赔罪一声,手轻轻搭在无欢的肩上,感受着皮下的筋肉和骨头。

“果然和獬豸老哥说的不差。”张和,或者说是暗卫中的“白泽”,在判断过无欢伤处的状态后,温和地冲无欢说道:“来,把手伸过来。”

无欢勉强将腕子放在案上,又在张和把过脉后换了右手,两边都把过之后,张和沉思片刻,微笑着说道:“虽然稍稍迟了些,但大部分错位都还能接续,今日我为你诊治,一个半月之后,你这左臂大概能恢复到从前的九成。只差那一分不会影响你多少,待皮肉长好之后勤加锻炼,过不多久定能完全恢复。”

“多谢师叔!”听到能完全恢复,无欢喜出望外,立即站起身,冲着张和感激地行了一礼。

“好了,你随我去处置房吧。”张和点点头,起身带着无欢走出小间。

“无欢姐,太医怎么说?”珠缨瞧见无欢走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不打紧,太医说了,治好之后我这手臂就能完全恢复。”无欢笑着拍拍她的手:“你们在此坐坐,晌午时宫中膳房会送饭菜过来。”

处置房前后两进,张和站在门外,吩咐无欢在外间将上衣脱下,用一条长巾裹着胸口以下的身子,将伤处暴露在外。

无欢走进内间,有两个太医院学徒站在内间中,其中一个端来一碗汤药,无欢将汤药喝下,张和也在此时走进来,他身上的朝服在外间脱下,换上了一件蓝色的长衫。张和吩咐无欢坐在正中的一张靠背椅子上,无欢照做,这椅子靠背高度恰好合适,头枕在搭脑上,肩部没有任何遮挡。

汤药的效力来得异常迅猛,刚一坐下无欢便感到一阵晕眩,她只来得及将双臂搭在扶手上,便失去了意识。

“殿下每日起得这么早,说来真令人惭愧,愚兄前来叨扰已有数日,竟从不曾比殿下先到过。”誉王府的后花园里,一个年轻男子转过檐廊,瞧见叶清初已经在场中,立刻小跑几步到她面前停下施礼。

“昕哥客气什么,我常年习惯了天亮就起身,懒得改罢了。”叶清初停下剑招,童昕犹豫着问道:“殿下今日怎么没用药?这眼症看似没几天就能痊愈,实则要多用几天药才是周全。”

叶清初随手将剑持在身后,笑言道:“已经没事了,绮罗今日才为我把过脉,叔叔的药果然最是有效,才换上他的药几天我这眼症已经痊愈。昕哥可要直接开始,还是再休息一刻钟?”

“直接开始吧。爹爹说殿下自幼便与常人不同,同样的病症总比别人来得猛烈三分,用药更得比常人猛上一倍,否则根本就不见作用。这城里的大夫哪儿知道这些,开的药在殿下身上自然效果平平。”童昕在搬到后院的武器架前站定,看着上边各式各样的兵器有些犹豫不决:“殿下今日想用何种兵器?”

“不用剑的话……不然今日试试这重戟如何?”叶清初将手中的剑收入剑鞘,走上前随意挂在架子上:“前几日眼前有遮挡,不好使这长家伙,今日拿来过过手瘾。”

“愚兄倒与殿下想在一处了,就这重戟!”

童家二公子童昕,年纪比叶清初大了仅半岁。父亲洪明身高差一分到六尺,母亲童瑜五尺三寸也不算矮,又生在父母皆有不菲俸禄的人家,自幼衣食富足,如今身高硬是比叶清初还稍稍高一些,已有六尺二寸有余。童昕相貌神似父亲洪明的俊秀,又有着些母亲童瑜的坚毅,与叶清初两人相对而立,一个是刚中带柔,一个是柔中带刚,倒是说不来的巧。

两人都身材高大,一寸半粗一丈长的精铁重戟持在手中也并不如在旁人手中那般突兀。到后花园中间的空地站定,各自向后退开五步,这兵器架上的东西都不曾加过轻石,一杆纯精铁打制的重戟便是四十余斤,挥舞起来的力道轻易便过百斤。只是叶清初本就是个怪力惊人的家伙,重戟拿在手中与拿木杆的长戟并无多少分别;童昕虽无叶清初那般怪力,但一开始时这差距也并不会影响太多。

互相试过几招,彼此都对对方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叶清初惦记着童瑜说她自己狠不下心用全力,渐渐便在过招中没有太留手。叶清初平日用得最多的是她那口窄刀,但这并不是说她不擅长长兵器,正相反,在身高渐渐增长这几年,一丈长且势大力沉的重戟反而最能发挥出她的优势。

本就被喜嬷嬷锻炼出异常迅疾的速度,天生的怪力又让这重戟在她手中如旁人玩窄剑一般轻松,这大开大合的用法又颇称她的心意,稍一专注便忘了所有。两人过了几十招,兴致上头的她忘记了后花园的地砖并不像练武场上那般坚韧,偶尔一招下劈,便毁掉一块地砖。

打了不多时,两人的脚下已经几乎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砖来。

大管家绮罗的脑子里,怕是要多上一条“制止王在非练武场用重戟”的“惨痛记忆”。

“咚!”沉重的重戟落在地上,叶清初头上微微见汗,童昕已经累得大汗淋漓,坐在满地的石屑上举着双手要求休息。

“殿下这体力太过骇人,我……我认输!”两人足足战了半个时辰,童昕还要留些体力稍后练习武技,该停手时也不勉强自己硬撑。

“昕哥这几日体力上的进步愈发明显了,尤其是这重戟。走吧,休息一会儿再继续。”叶清初将重戟放回架子,朝着凉亭走去,侍立在远处亭子中仆从立刻开始斟茶。童昕单手着从地上爬起,跟着叶清初走到亭中坐下,一口喝完一杯茶水,抬起手拭去额上汗水,目光中尽是兴奋:“娘亲不擅长用长兵,今日多亏殿下,愚兄才能打得这般尽兴。”

“童姨不熟长兵也正常,毕竟四军这几年更多用火器。对付大苍人,长兵器打远不及火器,打近又不如用刀剑,自然便被弃置在一边。”叶清初不紧不慢地啜着杯中的茶水:“近日无欢不在,这府上没一个能与我过招之人,也多亏昕哥过来,我才不至于那么无所事事。”

一盏茶过后,叶清初站起身道:“还是与前几日一样,我回去处理些事务,过会儿再来与昕哥练武。”

“好,我先自行琢磨一会儿,稍后再向殿下请教。”

叶清初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在童昕来时便与他商量好,每个时辰前半两人对练,后半叶清初离开,童昕自行休息或是继续练习,下一个时辰再重复这一过程。每日如此循环五六次甚至更多,叶清初还好,但这对于童昕的体力就有着非常大的要求。童瑜在军中总有事务要处理,能与他对练的时间并不多,这样虽比在武德堂与许多人一同受总师指导进步得更快,但童昕若想争一争今年的武科魁首,显然还是不够。

除非,将指导他的人换成更精于武技的人,比如叶清初。

叶清初其实并不擅长为人师,不过万幸童昕是个善于学习的武者,这也是童瑜敢于拜托叶清初来教授童昕的原因。叶清初能看出童昕的缺点在哪里,却不知该如何帮他精进;童昕则能在与叶清初对练的过程中知道自己差在哪一环节,就算叶清初不懂如何指点,只要不断向童昕喂招,他自己就能慢慢摸索出精进武技的方式。

若是无欢在此,怕是会立即察觉到:就对武学的直觉而言,童昕似乎与当初的李风有些相似。

叶清初离开后花园,估算着日子,无欢也该到初希城了,此刻的她,会在做什么?

心中的惦念搁不下,叶清初在凝墨阁的门外静静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去给无欢写封信。前两日先后收到过她三四封信,如今,也该是时候回一封了。

叶清初本想喊人来研墨,可想到信的内容会被人瞧去,羞得她连忙将凝墨阁的大门关上,生怕有人发现她在这里。

研好墨,信纸铺开,叶清初忐忑地捉着笔要写,却又有些不知该如何落下第一个字。

她写东西惯是行文严肃,像是公文一般,根本写不出无欢那样轻松愉快的文字。

找封无欢的信件来抄她的行文?叶清初想了想就放弃了这个方法,那样写出的东西,怕是能让无欢笑趴在桌边,这样会闹到整个王府都知道她做了这种事。

“唉……就这么着吧。”忐忑的笔尖落在纸上,刻意收敛去笔划中的锐利锋芒。

无欢亲启:

想来此刻你已到初希城,替我向宁伯与伯母问安。

此次让你回初希城小住,除却担忧你的伤势,其实也是想让你一家团聚。我有心想让你能感到些惊喜,所以前些时日才一直拿些拙劣的谎言来瞒你,也不知被你看出了多少破绽,只希望你见到伯父伯母之前还没能猜到。这几个月并无任何事需要你去处理,军械之事也是,这事交给珠缨去办就已足够,你不必经手,珠缨会带着东西一起回来。你在初希城好好养伤,最好在治伤的同时可以与家人四处转转,若说我真的有何事想你去做,也就唯有照顾好自己与家人。

在初希城时便听说春四月时阳华山麓的花开得最是娇艳,尤其是皇庄中为御花园培养的玉荷。只是我幼时忙于习武,从不曾去过,也拖累你不曾在景色最好的时节出过门。而今令牌在你手中,皇庄各处你都可以随意出入,若有一日你想带家人去赏花,也请替我多看几眼。这几个月你清减不少,初希城中的美食众多,有空也可多带家人去尝尝。若你回来时能比走前丰腴些许,回到你从前的模样,那是最好不过。

若母皇见你回了初希城便交差事于你,能推脱掉的就全部推脱,不好推脱的便写信给我,我来替你想办法,或者是让我来回绝母皇。不必担心母皇会降罪于我,我已成年,如今也该换我来护你周全。

交予你的钱治伤之后应有许多多余,若你能够放心,宁伯与伯母也同意,不如用这笔钱在城外为二老买座小院让二老在初希城颐养天年?我知道你心中有所忌惮,所以不强留你的兄弟,但若你能安心,也可将他们也安顿在初希城中,开支若是不够,凭我的令牌到绮罗在城中盘下的店铺中支取便可。

之前的我过于自私任性,将你长久束缚在我自己身边,却忘了你也有家人等待团圆。若你肯将二老就近安置,以后逢年过节也方便你与他们团聚,或将他们接入王府见面也可。此事是我亏欠于你,只遗憾我无法用其他方式来弥补我从前的过失,所以,如果可以的话,千万不要替我节省这笔银子。

我在这边一切安好,有绮罗照顾便足够,若你有什么事也可交珠缨去办,不必急着让她回来,也不用挂念我这边。

叶清初

信写到这里,叶清初也不知道还能再写些什么,便落了款,将信纸折好放进信封中封好,拿着信封出门让绮罗送去急邮。

急邮所用的马匹也是阿胡马,不出三五日这封信就会送到无欢手中。

只希望她在信中表露的善意,无欢能够接受。

作者有话要说:唉,这倒霉孩子

只可惜你家老母亲比你快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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