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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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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闭眼,叶清初就深深地睡了过去。绮罗来时天色已暗,见书房中未曾掌灯,就知道叶清初大概是睡着了。她轻轻地推开门,叶清初应声睁开眼睛,坐起身子来睁着一双疲倦的眼睛看着她。

绮罗看了一眼书案上厚度近寸的那一摞纸,连忙走到叶清初身边,帮她将发髻松开,轻柔地用指腹帮她揉着头,声音也放温柔了不少:“王今日累坏了吧,不如先就这样,您稍后下去歇会儿。我喊厨子给您做些饭菜,您吃过了去浴房好好泡泡澡解乏,今日早些休息。”

叶清初微微摇头,嘴里含混地说着:“不行,今日事今日毕,得在今日把这个处理妥当,明日还有别的事要处理。”

“您要是把自己身子累坏了,明日的事才是真的要耽搁。至少再多休息一会儿,饿了一晌了等下吃点东西再忙不迟。”绮罗的手法很是娴熟,叶清初只觉得甚是舒服,迷迷糊糊地又想犯困。

“嗯……也好,吃点再写吧。”

绮罗这才松了口气,继续问道:“可有什么是婢子能帮上忙的?您也别一个人累着。”

叶清初打起精神睁开眼扫了一眼书案,指着那一摞纸道:“那些是等下写折子要用的,刚才那孩子不识字,你帮我按照先后理一理,不同的内容分开放。”

“好。”绮罗应下差事,旋即问道:“刚刚听小陌那孩子说,您要给她们请个教书先生来?”

“那孩子叫小陌啊……”叶清初咂咂嘴:“她们都是些苦出身,我想让她们认个字读点书,等珠缨回来以后再让她教些拳脚功夫。将来等她们离府之后,不想卖力气可以去大户人家当个管家账房,想卖力气可以去当个镖师或者从军也成,想自己做些什么营生也有银子有头脑的,总好过低眉顺眼地去从婚。”

因为她这段话,绮罗脸上的神情更加柔和几分,温温柔柔地说道:“明明是主家,偏生要做成个救苦济贫的善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

“谁晓得……”叶清初低吟一声:“你我都一同长大的,我把你们当是朋友,谁没事与朋友要分谁是主与雇。”

绮罗轻笑一声,手换在叶清初的肩上帮她揉着肩,打趣道:“这话您和我与将军说就成,可莫说给珠缨那妮子听,否则她怕是会更加无法无天,没准哪天把咱这王府给拆了!”

“哈哈……珠缨要是知道你这么编排她,少不了先把你的房间给拆了。”叶清初也笑出了声。

约摸帮她揉了一刻钟,绮罗扭扭有些酸疼的手腕,一边帮叶清初把头发盘好,一边说道:“您先到楼下休息会儿,我晌午过后就吩咐她们备了些洗净的菜蔬与肉,简单炒个菜码煮碗面一刻钟都不用。”

“好,稍后让送去我房中。”叶清初起身,绮罗与她一道下楼。叶清初回了净华苑,绮罗吩咐了人去厨房传话,就转身再上三楼,帮叶清初整理着她留下的那摞稿子。

小陌不识字,稿子的顺序也十分凌乱。绮罗先按照每一页纸上最开始与最后一句话的内容来将这些稿子按照先后写完的顺序排好,再按照每一页上大致的内容将它们分成几张一摞的小堆,按照先后顺序排在书案上。做完这些后绮罗也将叶清初的设想看了个大概,猜到她写的正是今日在告示上看到的东西。

她在心中按照叶清初的思路推演了一番,若是这个计划能够实施,想必百年之后的玄羽一定会是一个强大到她难以想象的国家吧……

简单吃了碗面,小睡了一个时辰,叶清初再度回到书房,陪在一边研墨的已经换成绮罗。这种事绮罗做得多了总是更顺手,砚台、火笼、灯烛、茶水,无需叶清初抬头,她都照顾得井井有条,甚至还将写满的纸分别放好等待叶清初最后誊写时使用。

要呈送承平的奏章自然不能如自己整理思路时那般长篇大论,重点在表明自己的观点,提出自己的建议,以及执行建议的具体方式。每张纸上大半都是删改,将这份草稿拟好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叶清初抬手拿起茶盏一口喝下润润喉,绮罗问道:“王休息一下再誊写?”

叶清初放下茶盏:“不必,一会儿就能写完,今日把它结束便可。”

绮罗从书架上翻来一卷空白的奏章纸递给叶清初,她深吸一口气,换一支笔来蘸墨便写。绮罗始终留意着叶清初的眼神,一张纸上誊写完便被她放在一旁,再在她低头的那一会儿功夫将后边的一页铺开在她的面前。从提笔到搁笔,不到半个时辰,一份奏章便已写好,近三尺长的纸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凝聚了她一整日的心血。

绮罗正要帮叶清初将写完的内容裁下,叶清初抬头看着她道:“这事不麻烦,我自己来便可,你去帮我备上沐浴的水便回去休息吧。”

“今夜不用婢子伺候着沐浴么?”绮罗帮她收拾着桌面的稿纸,顺嘴问道。

叶清初去旁边的小柜子中取来裁纸刀等一应物品,说道:“今日又不曾去锻造坊,身上不脏,我自己就可以。”绮罗点点头,将叶清初用过的稿纸以封书的壳子套好,拾起笔在上边画了个她与叶清初还有无欢才知道的记号,将它放在专门的架子上,转身离开书房。

叶清初将奏章裁下封装折好,在封皮上写明信息,将它收在书架的暗格里。

她的眼神扫过暗格中的那本名册,明日就是正式开始这个重点的时候了……

精神放松下来,叶清初的注意力才开始落在自己身上,肩颈与手腕酸疼得厉害,眼前也模糊得不像样。她估摸着绮罗大概已经回房睡了,就没急着下楼,坐下来用炙热的掌心捂着双眼试图缓解一下眼睛的疲惫。

但她忘记了自己掌心的汗水,因而在双手贴上眼睛的那一瞬间,一股异样的酸痛立刻从双眼传来,激得她立刻放下手,用衣袖使劲蹭着眼睛。但疼痛却没有因此缓解,叶清初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摸索着试图向前走,她记得门口有个水盆,她需要擦洗一下眼部沾染的汗水。

靠着手掌的摸索避开书桌,水盆架在门左边三尺远,她试着朝那方向走,估计着水盆已经在自己附近了,她伸手向前摸,却什么都没摸到,又上前一步时——

“嘭!”

“咣!”

绮罗在楼下等了片刻也没看见有熄灯的样子,刚走进凝墨阁就听见楼上传来的响动,立即往楼上跑。

闭上眼睛自然是走偏了,那水盆架就在叶清初的左边一点,她伸手向前摸自然摸不到,但在抬腿时却一脚将架子踢翻,水盆也掉在地上,盆里的水……自然也洒了。

叶清初勉强睁开眼睛,刺痛感让眼泪立刻涌了出来,她强忍着疼痛扫了一眼便再度闭上眼睛,水盆翻了,这下可就……难办了。

绮罗推开门就是这么个惨状,水盆架倒在地上,水盆反扣着,里边的水洒了一地,叶清初的衣裳也湿了一截。肇事者红着眼睛泪流满面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绮罗不知事情前后,只猜测她是觉得没眼看,所以闭着眼睛。

“啊……”绮罗叹息一声:“王倒也不必因为这事儿就哭鼻子。”

叶清初被这句话气得差点要跳起来,看不见倒也不影响她让这个乱说话的妮子知道知道谁才是主子。只是,想着自己还要让人家帮忙,为避免绮罗之后给自己使绊子,叶清初眉头皱得再紧也只能硬忍着怒气,绷着脸说:“本王眼睛不适,你莫要贫嘴,还不赶紧找点干净水给我洗洗。”

绮罗这才知道事情的大概,眼睛不适可不能久拖,立即扶叶清初坐在椅子上,找条干净的帕子用茶炉上温着的净水打湿,抖几下冷却后凑到叶清初眼前,小心翼翼地帮她擦拭着眼睛。其实那渗进眼中的汗水在叶清初睁眼后就被泪水给冲走了,这会儿已经没什么大碍,绮罗擦了一会儿让叶清初睁开眼睛,眼白上被刺激出的红血丝无声地证明着叶清初确实有些不适。

这下绮罗心中真正紧张起来,她学了点医术,看见这红血丝难免想多,就硬拉着叶清初给她把了脉才肯罢休。叶清初的脉动比别人强烈三四分,若真是病了,脉象上的改变也比别人更加明显更多,轻易便能察觉。绮罗不知个中缘由,对于医术也只是浅学而并不深知,这件事她问过喜嬷嬷,喜嬷嬷说是因为叶清初身材高大血脉宽阔,才会导致脉象强烈。誉王府上无男子,自然也找不出比叶清初更加高大的人,绮罗无人可验证,喜嬷嬷又不会对皇嗣做什么不利的事,绮罗自然没有怀疑这说法的理由,只能留意着叶清初的脉象。

这也是绮罗要强行把脉的原因。

这一夜叶清初心中惦记着那本名册,睡得有些不太安稳,总觉得自己的府上少了侍卫,更担心名册在书房中不太安全。但反推一下,旁人藏东西必然也是藏在最隐秘的卧房中,若真有人闯府,必然也会来自己的卧房中查探,又有谁能想到那些东西会在离卧房那么远的书房中?这一夜在辗转反侧中度过,天还没亮,叶清初就坐起身来,披着衣服走上了书房的三层,从暗格中取出名册,转身回到房间,等待绮罗的到来。

绮罗来帮她洗漱更衣,早膳后叶清初照例到马厩查看,却在长云的马房中看到了一枚石子。她将石子揣进衣袖,转身走进车棚,进入密室中,那里的灯果然亮着。那边的人等叶清初坐定,开口道:“尊驾前来所为何事?”

这也是无欢的“规矩”,于是叶清初从袖子中摸出那颗石子,放在桌上向前一推:“所为此事。”

那人微微颔首,叶清初将石子收起,那人道:“与童将军联系的人有消息,将军要见府上的主子。”

这人不知道自己是谁?叶清初微微有些纳罕,旋即又释然,大概他们只当自己是自己派来的人吧。于是便回道:“我定会通传,不知可有时间地点?”

那人道:“今夜宵禁后,书房。”

“好。”

“尊驾可还有事要问?”

“无。”

无与闲意义不同,无只代表今日无事,不代表近期。

回到房中,叶清初将名册从藏好的地方取出,坐在二楼的窗子下一页一页地翻看,这本名册上一页四人,叶清初要的信息都有,甚至还画上了一副简单的小像。这让叶清初微微咋舌,单是画这么多小像,自己就要用掉十日有余,也不知这城中的“眼睛”到底有多少。

“眼睛”对叶清初的任务执行得异常完美,说是只查苍凉军之外,就只查苍凉军外,各个军中任职之人的家眷也被放在这名册中。只翻了几页,叶清初瞧见一个名叫蒙红玉的人,仔细一看,却是徐潇的夫人。

叶清初对几位将领的家眷不甚知晓,这下才知道徐潇原来已经成婚近八年。

再翻几页,另有一个让叶清初眉头一紧的名字也出现在她的眼中。

黄雨箐,今年三十三岁,肃州安山郡人,女,无营生,承平一年三月十七日因成婚入苍凉谷,嫁天虎营将军牛德昌,无子女,深居简出,无相熟之人……

雀鹰的本名,叫黄雨箐。

她也是那时候到苍凉谷的?叶清初与童瑜本就有些猜疑牛德昌身边的人,现在她看到雀鹰的入城时间,怎么会不心生疑问。

暗卫在什么地方大多都要受承平旨意的影响,与谁结亲大概也会与之有关,黄雨箐与牛德昌的结亲在叶清初看来大多是承平的意思。

可这件事又与目前叶清初已知或猜测的信息有些矛盾。朝中无人能顶替梁侯,承平就算容不下梁侯也不该是那时候动手,也就是说派雀鹰来此应该不是为了刺杀梁侯,而是为了监视。

可既然有雀鹰在监视苍凉谷,那么梁侯身死之日发生的事承平应该清楚才是,牛德昌军中的不对劲她也应该知晓,怎么可能就那么安葬梁侯之后便无所动作?难道承平已经在此布了局?或者自己猜测中的那个“人”不是承平轻易就能除掉的?

还是说,梁侯当年已经有了什么让承平不得不立刻冒险除掉他的行为?

叶清初一时摸不准目前的局面到底如何,陷入了沉思。

或许,这件事与自己所猜测的不同,她甚至想与承平坦白自己的发现,请承平给自己一个解释。只可惜她手上完全没有任何证据,贸然与雀鹰或者承平联系,不仅有暴露的风险,万一一切都是自己多想,只会让承平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弃子,还不如不说。

至少是在自己掌握绝对的证据之前。

想到这里,叶清初决定先加快自己分析的速度,若要混进军中行刺梁侯,必不可能是幼童或者超过军中年龄限制太多的老人,将这些人排除后必然能减少许多困难。叶清初将串起名册的绳子解开,从分隔一页四人的位置将整本名册裁断,将当时不符合年龄的人全部拆出,再将年龄符合的那些人串成一册,还在名册中的人数立刻减半。

看着被筛出的那一半名册,叶清初心中有些不顺,只怪自己那日太过临时起意,忘记思考清楚自己要的到底是什么,才白白做了这么多无用功。

大致扫一眼那摞筛出的名册,里边确实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对象了,再来看这名单中是否还有可以直接筛出的人。这方面倒也不是全无办法,名牒上的信息十年一更新,通过体态也可以筛出不少人。军中训练繁多,从上到下绝无体态臃肿之人,名牒与小像中具是身形肥胖者就可以从中剔除;军中不分性别具是要求身高超过五尺,和这个标准有一定距离的人也可以剔除。叶清初本想将残疾之人也剔除,但想到对方有可能用制作精良的义肢进行伪装,就放弃了这一范围。

经过这次筛选,依旧留存在名册中的只剩下不足最初的五分之二,将近五百人。

这近五百人是从八年前至今到达苍凉谷的,其中包含了在梁侯身故之后到来的人,自己要筛查的重点是梁侯身故前来到苍凉谷的人,之后那“人”或许也曾派人前来,但重点不是他们。于是叶清初将名册中时间范围不相符的人再次筛出,最后的名册终于成型。

这剩余的名册,不足二百人。

作者有话要说:被汗辣眼睛这事儿,作为一个汗多得不像话的人,是真的太日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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