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羊水里的双胞胎儿，蹬踹，挤压。

又不得不学会相互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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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闭上眼睛。”

“我本想等到宝宝出生，但是...”

压迫在头顶上的黑暗被自上掀开，灼目的吊灯笼罩在它们的头顶上，犹如一轮刻薄的太阳。光线晃眼，透明刺亮，祂*几乎立刻就听见了占据着这具壳子的‘另一半’不满的尖叫声。

其中蕴含着的兽性与残暴，让这声音听起来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

或许本来它的主人就是魔鬼。

祂仰望着白灯，没有被外界加以塑造的性格与脑内里空无一物，也毫无任何的感受与感觉。就仅仅有那么一瞬，一种陌生的异样从心底升起，关于祂本不应属于这里——祂曾所在的地方只有浅海蔓延开去的金色水纹。

祂仍没发一言。

“你从哪里找到它的？”最初发出声音的女人将它们共同的躯壳抱起，祂也从女人柔和的深色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此时的样子——一个扎着双棕麻花辫的陶人玩偶，被着重刻画出阴影的笑肌中间咧开红殷殷的嘴唇，目光空洞的直视前方。

“我有我的办法。”男性微笑说。

女人抱着它们，放到了墙壁支出的木架上，与一排同样穿着白纱裙系红绸带的玩偶们肩并肩：“放这里怎么样？瞧，刚刚好。”

“我们未来几个月的房租可能会比较紧张，不过...”

很快，夫妻两人就相携而去。灯光暗下，房门关闭，更浓重的夜晚在窗外缓缓降临。

祂亦感觉困倦乏累，向外探视的眼睛变得将阖未阖，意识也随之慢慢沉入底部。

而魔鬼则趁机上涌，夺据了主权。

——

——

约卡姆西兹猛地睁开了眼睛。

警灯在他的头顶上方盘旋回闪，将橘红色的光点游移在剥落的墙面上。

他重重的敲了敲脑袋，眼前的景象终于从女人柔和的脸转化到了黯淡的走廊，他正跟着迪恩一路狂奔，现在时，一切照旧。

“我好像看到了一位女性。她怀孕了。”约卡姆说，他们脚步匆匆的穿过了大半个旧囚区，已经远远能看见尽头的侧门，打开它，穿过室外活动区，再翻过铁丝网。他们就完成了这项有关越狱的伟大有氧运动，未来可期，嗯哼。

“哦，我们大个儿想妈妈了。”迪恩在跑步的间隙连呼带喘的调侃了一句，又转而问道：“对了，你杀死的是个女性怨灵？”

“是的。”

“但Mark.Moody是个男的。”

约卡姆的脚步一滞，几乎立刻就想向猎魔人回头求证：“…我杀错了吗？”

“那倒没有，估计是我们的情报错了。”迪恩的态度见怪不怪。毕竟在他的猎魔生涯里，陈年旧事的缺失与讹传已使这种事情变得司空见惯，约卡姆骤然放松下的胸膛反而让猎魔人觉得对方‘还太年轻’。

“哦。”约卡姆说。这个话题就算结束了，但是在言灵开始新一轮的暴动之前，他还想出言为之前的一个误解澄清一下：“我没去想我的诞者，起码现在没…”

他的声音猛然止住，脚步也随之迟疑的停了下来。

“怎么了”。迪恩从他的身后探头：“你终于想起跑慢…”

看清了侧门前站着的监狱长后，他的声音也是一滞。但在最初静默的对峙过后，迪恩反倒将大个儿拨到一边，热情地朝对方挥起了手：“伙计，你之前出手够重的啊。”

随后，他也侧头告诉了约卡姆，“这是我父亲的朋友，就是他察觉到囚犯的不正常死亡可能与凶灵有关，把我们叫来的。我们已经把那家伙解决了。”迪恩顿了一下，将大个儿往前推了推，“好吧，是他干掉的，我只是打了个下手。”

“Deacon.”约卡姆直接叫出了监狱长的名字。在跟着约翰当猎魔学徒的那段时间里，他也认识了一些老温切斯特的朋友。

监狱长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又长高不少，约卡姆。”

两人之间熟络的互动让迪恩一头雾水：“你们认识？”

“我跟着温切斯特先生当过一段时间的学徒。”约卡姆说。

约翰.切斯特是个优秀的驱魔人，消灭邪恶，拯救人类。但是在作为一位父亲或者一位导师的时候，他的耐心与教导就必须要建立在对方依言听从的基础上。不容仁慈的观点，反对的意见。

那一阵子的学徒生涯谈不上多美妙，两个只是相对熟悉的陌生人之间有太多的观点可以起冲突了，自由与掌控，固执与教条每时每刻都在碰撞。最终约翰觉得他不堪造就，血脉里属于‘那部分’的杂质太多。而约卡姆也在一次偶然之下与灵媒大师柯尔有了联络，确认合作能让他选择弹性工作的同时吃饱饭之后，他就告别了约翰，开始了独自驱魔的生涯。

虽然这故事里缺少一些温馨的情节，但约卡姆也没有对着迪恩隐瞒的意思，问就说，不问就过。迪恩之前一直没意识到这个，约卡姆就当他不在意这些，也没动过主动回答的念头。

如果迪恩问了：“你认识我父亲？我怎么没听他提起过？”他狐疑的目光扫过大个儿，“我也从没见过你。”

“时间不长，我不是个好学生。”约卡姆将某些解释一句话带过，就当突兀平寂下来的言灵重新在他腹腔中翻涌。（关于这事他还得去灵识里看一看）：“你也不每时每刻跟着约翰。”

这倒的确是真的，迪恩没法出言反驳。但是这句话让他的心口闷闷的，他想问约卡姆：你知道他已经死了吗？你感觉自己会为此伤心吗？如果...是说如果，他可能是为了我而死的*，你认为这真的值得吗？

但他没说。Deacon已经在把他们向外推了。

临行之前，一个问题突然从约卡姆的脑海中冒出来。比起一个念头，它更像是一种一闪而过的灵感，转瞬即逝。但约卡姆西兹向来是个被直觉驱使的人。

于是他转头，向监狱长问道：“我听到警报一直在响？”

监狱长耸了耸肩膀，脸上的神情却算不上轻松：“有个怪胎用保温瓶砸碎了狱警的脑袋，跃下三楼窗户跑了。你们离开的时候小心些，更得离那些陌生的人影远点。”

“这世界真是越来越疯狂了。”迪恩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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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监狱电网外的黑夜里，他们第一个扳过双手，膝压在地的逃犯，竟然是许久未见的萨姆。

约卡姆在黑暗里看清了对方的脸，立刻将迪恩拉了起来。片刻之后，萨姆揉着肩膀，慢慢的从地上站起，脸上因肌肉拉伤与一些不知名的原因显得郁闷又焦躁：“我们必须走。”他转向迪恩：“你把鬼魂解决掉了吗？”

“当然。但实际上，是...”

“太好了。”萨姆拉起迪恩：“现在就走，一旦让FBI与BUA逮捕到我们，他们几乎立即就能开庭宣判。”

“你都招了？！”

“我没有，该死...说来话长。”萨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扫了一眼一旁站桩一样的约卡姆：“这是谁？不是，你怎么还带着他？”

“他跟我们一起。”迪恩说。这话专是对着萨姆，语气中带着些得意洋洋，“欢迎加入反恶魔互助团队。”

萨姆皱了皱眉头，欲言又止了会儿，可到最后也没说些什么。

只是看上去像随时会给他亲生哥哥的眼眶来上一拳。

——

一地狼藉。

在更多的狱警与BUA小队赶来之前，帕特萨慢慢地站起身，在倒在地上的狱警脚边捡起自己的手提箱，将提环握在了手掌里。

他转过身，向着监狱的出口大门走去。

“你要回去源教会了吗？”他身后的灵媒大师问：“那帮我给艾伦.格雷厄姆带句话吧。”

“我以为我给你打的是临时工，柯尔先生。”维克提玛说，他看着灵媒大师对他笑了笑，从口袋里抽出一根草纸包裹的自制烟，点燃之后放到了嘴边。

由此来看，帕特萨想，约卡姆对他的朋友的了解的确不够深刻。起码他并不知道当代最伟大的灵媒大师经常吸烟，更不可能知道烟丝的成分里七点蘑菇与非洲梦根占比多大。但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循规蹈矩碌碌无为，落拓不羁开纵眼界。

“好吧。”柯尔温和的说。烟气从他的鼻腔里冒出来，将那张年轻睿智的脸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朦胧中，“那就回去吧，维克提玛。替我向你并不踏实可靠，从不发工资的，刻薄又有烟瘾的真正老板问好，说我说的——祝约翰.康斯坦丁一切顺遂。不再经受烂桃花的苦恼。”

“后面那条有点难。”帕特萨实话实说。他侧目看了一眼手提箱体，想要借由金属的反光打量一下自己的脸，却发现这个黎巴嫩男人正在无声的微笑，这让他不由稍放缓些了声音：“但我尽量。”

帕特萨.维克提玛的语气很轻，像是吐出轻盈又快速的一口气。

——

他再次醒了。

他被一具女性的尸体抱在怀里，卧室上方墙壁的一道扭曲的徽纹，正箭头般的向他们指去。疯狂的信仰与固执的虔诚像是风暴，即将顺着这条简易的指向将刻不容缓的席卷而来。

而他一无所知，洁净仍...

*这里的祂并不代指上帝，仅是对纯净灵魂的称呼。

*《邪恶力量第二季》，约翰为了救活迪恩，用自己的灵魂与Colt枪与恶魔做交易，之后身死。

（大声）小——牧——犬，有人想当你的继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