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两人都穿着实验服，叫他人一看，可能也不会注意到什么。只不过孙阮筠棕黑色的短发，对陆晏来说，实在惹眼。

姜华开口：“领导，我刚和远楣说，不然现在做下工作交接，我们也好快速推进。”

“哦，那你们对接好就行。植物奶还是挺重要的，是要快速推。”

“远楣，你看领导意思，那和陆晏说一下，材料什么的，就分享给我们吧，毕竟也是咱们中心的KPI，不好拖。” 姜华看着周远楣。

赵欣跟着姜华的眼神，也看向周远楣。

“不是正给你弄呢”，“把材料一个个发给你吗？我们也要分门别类整合好啊。”

“陆晏”

“嗯？远楣姐”

“有什么，先发给姜华总。”

“是有什么。”陆晏回复。

她点击下载高清视频，“不然大家来我这儿一起看下。”

姜华：“发我就行，不用看。”

陆晏：“我觉得需要看。远楣姐，你来下。”

陆晏放大屏幕画像，周远楣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又再三查看，和陆晏交换了个眼神。

陆晏冲她点了点头。周远楣：“我也觉得需要看，赵总、姜总，不然咱们一起看看？”

赵欣：“我一会儿有会。“

周远楣：“领导，正好大家都在。我觉得真的需要您来看下。“

赵欣、姜华好奇地凑到了陆晏电脑屏幕前。

孙阮筠也跟着过来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看到站在她们身边的这个人，在实验室内打了个转儿，11.50分，拍下了陆晏的电脑屏幕。陆晏将监控画面放大，屏幕上的是3号样配方。

下一秒，此人打开微信，搜索好友名字，发送给了一个叫吴晓宇的人。

陆晏点了暂停按钮。

场面陷入无声安静。

陆晏回头看孙阮筠。

周远楣率先说：“阮筠，你在实验室里干什么呢？”

“为什么拍我们燕麦奶的3号样配方啊？”

孙阮筠脸发绿，几乎赶上了身上墨绿色的连衣裙，“啊、我、这个、我、其实、不是…”

周远楣又问：“这吴晓宇是谁啊？”

孙阮筠看向姜华，寻求帮助。

姜华：“你看我干嘛？你、你拍样品配方，是、是有什么用途吗？”

“我、姜总、不是姜总、这个、你…”

“我是想、取取经、我...”

孙阮筠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什么。

世界仿佛静止了。

赵欣黑色西装外套披在身上，定睛看了屏幕几秒：“你，还有你，来我办公室。”

只剩下创新产品部的几个人。

周远楣长舒一口气，没压住嘴角的笑，拍了拍陆晏肩膀：“我去，她们可真敢！也真有意思，跑这儿来看咱们笑话，结果内鬼送上门儿了！”

“你是怎么想到翻监控的，啊？”、“你怎么这么聪明！”、“还有实验室监控不一直是坏的，怎么突然又好了？”

陆晏笑笑，只问：“领导，那我还回家吗？”

“回什么家，在这儿好好干！”

周远楣坐回工位上：“咱们点个奶茶喝？陆晏，你想喝哪家？”

陆晏摆摆手：“都行。”

“惠春、邱月呢？X茶，还是X雪，还是XX茶姬？”

“XX茶姬吧。”

“行，点外卖了。”45分钟后到。

周远楣：“正好附近新开一家零食仓储店，好多国外的零食。我也下单了。”

周远楣又嚼了个口香糖，拿出蓝牙耳机，好像已经开始听歌了。

陆晏一直在来回播放电脑上的录像。

心中想，不知道赵总会和她们聊什么。

她想到，之前欣嫔娘娘想帮姜贵人，杀了自己。

谨慎起见，陆晏进入公司内部论坛——【益言堂】，将视频截几张图，匿名发了出去。

奶茶喝完、零食吃完，马上要到午休时间了。

赵欣来了，冲周远楣招了招手，示意她去走廊单独聊。

周远楣摘下耳机，小跑几步。

陆晏又看了次公司论坛，她刚发的帖子已经在热度榜上，被几十人回复。

三十二楼：楼主哪个部门的啊？好好奇。

四十五楼：一眼研发，就是不知道是常温还是低温事业部的

五十三楼：楼主，想看完整视频，你这些截图都是侧面、背影什么的，给个正脸行不行！

六十一楼：我总觉得楼主发的这个人我见过，看背影觉得熟悉，我想想啊，我想想，别着急朋友们，等我替楼主解密。

陆晏浏览完全部回帖，看了眼手表的时间，12.05了，远楣姐被叫走，还没回来。

她心想，我是要等等她，还是和惠春、邱月先下去吃饭啊？

陆晏正要起身去食堂，周远楣回来了。

“吃饭去吗？”

“嗯”，周远楣点头，“我先和你说个事儿。”

陆晏观察她的神色，严肃认真聆听。

“领导刚和我说，内部问题内部解决，这事儿不能传出去。”

“不是总裁都关注？总得有个说法吧？”

“嗯，领导意思是，公司调查组调查，咱们不要先承认、不要先交代。要是问起你配方泄露的事，你就说不知道，和你没有关系。”

“那总得有人背锅吧。我说不知道，那背锅的还是咱们。干出这种事的明明是孙阮筠！”

周远楣避开她的目光：“赵总说有问题她来担着，调查组要问你，你就一问三不知。赵总保证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你往后继续在咱部门干。年底绩效会给你A，也就是不光绩效奖金会多拿几千块，明年还有晋升的可能。”

她与陆晏的目光交接，心中有点发慌：“我知道也是委屈你了，但是赵总意思，我也真的没办法。从我的角度，本季度激励能多给你一千块左右，下个季度的激励也可以适当给你调整，你看行不行？虽然咱们都清楚真相。”

“远楣姐”，“不然你看看公司论坛吧。”

“这事儿，没法保密了。”

陆晏抱歉地看着她：“赵总说晚了。”

“这你发的？”

陆晏没回答，算是默认。

周远楣表情有些难评，又高兴，又不高兴：“反正领导要是找你谈话，你自己解释清楚吧，我不管你怎么说，别把我带上。”

下午，那个帖子已经被回复了几百楼，热度越来越高，也有人在下面发出，孙阮筠的名字。

公司通讯软件上，人们一搜，就能看到每个人头像。

二百零二楼：我去，越看越像

二百八十楼：好像真是她

三百一十七楼：我看了她工号，来嘉达好几年，算是老员工了，是不是家里有困难？怎么干出这事儿？

三百五十三楼：我去！哪位勇士发的？有后续踢踢我！

陆晏坐在工位上，关掉手机，继续工作。

燕麦奶产品开发暂缓。陆晏在和市场部明确杏仁奶，大米饮料产品的开发方向。

“开个小会讨论下吧。” 市场同事发来消息。

“行，半小时？”

“OK”

周远楣凑到陆晏旁边，小声说：“孙阮筠被停职，接受调查了。”

声音虽小，但周围几个人也听见了，纷纷好奇伸来脑袋。

“姜总那边怎么说？” 陆晏问道。

“她也自身难保。不过是领导，还没动到她，说赵总下午又找她谈话了。反正这件事赵总特别生气，你最近见到她也绕着走吧。”

“小心被迁怒。”

陆晏上了电梯，去市场部楼层，电梯门一开，再次遇见孙阮筠。

“阮筠姐” 陆晏和她打招呼。

孙阮筠铁青着脸，没了原来的精神气，声音带着颓丧：“公司内网那帖子是你发的吗？”

“什么帖子？”

“什么帖子？”，孙阮筠带着冷笑，“要是你发的...你可给咱们研发捅了娄子，就因为这帖子，赵总现在也要被调查。”

始作俑者没有丝毫愧疚，反倒指责被诬陷、想自证清白的人。

现在谁都可以站在道德高地了？陆晏想。

电梯到达市场部楼层。

陆晏微微转身冲着孙阮筠：“阮筠姐，我一直觉得你为人正直，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儿呢？” 她摇头叹气。

电梯门开，陆晏大步迈出，留下一句，

“下班愉快。”

半小时后，陆晏还在开会。

周远楣给她打电话：“赵总要找你单独聊，叫你直接去她办公室。”

还没等陆晏坐下，赵欣把手机递到她面前，叫她看。

陆晏看到自己发的帖子，高居【益言堂】榜首。

“这你发的吧？”

“你想干什么？”

“删掉。”

宽大的红木桌后，赵欣一张脸冷得像铁。

...

三秒后，一滴眼泪从陆晏脸上滑落。

紧接着，又是一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