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说说！这都是什么东西！”
她听到姜贵人强装镇定：“臣妾没见过这些。”
“在你宫女房内搜到的。”
“这不过是宫女做的手工罢了，皇上，怎么了？”
“做的手工？做的手工为何上面有银针！”
“宫女做的，臣妾如何知晓。”、“也许是些没做完的玩意儿。” 陆晏在门外听得清楚，姜华的声音已经开始发抖了。
皇帝笑了一声，“崔英。那就把丽晖轩的宫女全都叫来！”
孙阮筠、余欢、赵青思、柏青跪成一排。
“是你们做的吗？”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了摇头。
赵青思膝行两步，冲着皇上：“陛下，真不干奴婢的事，奴婢不和她们睡在一块儿！奴婢、奴婢有自己单间！”
皇帝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紧接着，孙阮筠也膝行上前，跪在赵青思旁边：“陛下，奴婢也不住在那里。”
皇帝的目光转向后方的余欢和柏青。
柏青吓得一直发抖。
“是你做的吗？” 皇帝盯着她。
“不是、不是...这些是...”
陆晏呼吸已经不太平稳了。万一柏青说出是自己绣的。毕竟她是亲眼所见。
"是..是l” 刚说了‘陆‘的头一个音节。
就听余欢道：“是刘玉寒、张婉婉做的。”
皇帝转向崔英，声音沉沉：“她们人呢？”
崔英弯着身子：“回禀陛下，您说的这二位，年前就暴毙而亡了。”
“暴毙？”
“是，刘玉寒在御花园被落石砸死，第二天张婉婉突发疾病，草草卷席子里埋了。”
听到刘玉寒的名字，陆晏从树干后走出，几乎要推门而入。反正皇上就在里面，她很想告知实情，叫皇上为刘玉寒做主。
就在推门的一瞬，她犹豫了。
她一个宫女，无凭无据，告发皇子生母。皇上能信吗。
如今皇上已经信了刘玉寒是因为发现姜贵人的秘密，才被杀害。自己又跳出来，说不是，完全不是这样，其实这件事和二阿哥有关。
弄不好，皇上不仅不会相信自己，还会彻底怀疑今日之事是诬告姜贵人的一个局。
陆晏的手缩了回去。
皇帝坐在周远楣的床榻上，看着下方的姜华：“姜贵人，你还有什么说的，叫朕听听。”
“陛下，要问臣妾什么？刘玉寒和张婉婉意外而亡，臣妾心中也实在悲伤啊！”
“你还与我装。我不是问你这个！”，皇帝抓起帕子上的物什，仍到姜华身上，“这些都是谁？说说，嗯？你想诅咒谁？”
姜华此刻才反应过来，为什么丽晖轩被搜。
这么大一个帽子扣在她头上！
姜华吓得瘫坐在地，不停发抖，头上珠串摇摇欲坠。
她看到皇帝身旁的周远楣，顿时明白了什么：“是你、是你...你都和陛下说了什么！”
周远楣心头火起：“你自己干了什么还没解释清楚，却来攀诬我！ 这一个个…”她看着地上散落的丑娃娃，里面有个粉色的，弯腰拾起，左右看了看：“这是我吧？”
“我喜欢粉色，承禧宫人尽皆知！陛下也是知道的！你诅咒我，还、还丑化我！“
周远楣这样一说，姜华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不、不对，你怎么在这儿，你怎么不去杀陆晏？陆晏呢？”
皇上看了看地上的姜华，又看着旁边的周远楣：“杀陆晏，怎么回事？”
周远楣摇了摇头：“你得癔症了吧，胡乱言语什么。”
“我得什么癔症，今早欣嫔娘娘是如何与你说的！”
正说着，赵欣也来到了宜春轩。
“哦？”，皇帝看了眼赵欣，又看着姜华，“你来说，欣嫔她说了什么。”
姜华愣了一下，突然哑火了。她张了张嘴，唇脂醒目鲜艳，却没有发出声音，说出半个字。
钦天监果然应验。皇上烦闷地看着地上跪着的姜贵人：“年还没过完，你却在此生事！看在太后寿辰将至，宫中兴生不兴杀，着姜贵人降为答应，禁足丽晖轩，非朕旨意不得出。且每日需跪抄佛经五个时辰，为太后祈福。”
完了？
周远楣心想。
陛下怎么就看不出，姜贵人诅咒了二阿哥！她看着一地丑娃娃，也是，哪个是二阿哥啊。
屋外，青空鸟鸣。
陆晏站在树后，看鸟儿振翅，飞出宫墙。
麻雀虽小，尚有翅膀，为什么自己只能做这宫墙下夹缝求生的小草！
姜贵人之事已盖棺定论，刘玉寒之死也是一样。
那往后该怎么办呢？若有一日自己推翻了这个说法，说刘玉寒之死另有隐情，谁还会信？
无论如何，她攀诬主子的罪名是逃不掉了。攀诬主子，乱棍加身，打死不论。
她左看右看，没有看到一条，轻松的、没有荆棘的路。
欣嫔跪在宜春轩地砖上：“臣妾身为承禧宫主位，对宫中人管束不力，请陛下责罚。”
皇上看着她：“你在嫔位已有几年了吧，本来朕想年后晋一晋你的位份。如此看来，是不必了。”
皇上离开了宜春轩。
周远楣看着赵欣的脸色，不敢说话。
赵欣起身，淡然坐到桌旁：“楣常在，你在承禧宫这么久，本宫还不知道你是个唱戏好手。”
“那个宫女呢，把她叫进来。”
“娘娘。” 陆晏跪在周远楣身后。
“陆晏。” 赵欣直视着她，叫出了她的名字，“你可真是幸运。”
陆晏能解读出这话的几分含义。
幸运。
皇上今日发难姜贵人，是第一重幸运；
姜贵人在皇上面前提出‘怎么不杀陆晏’，是第二重幸运，若陆晏在这个当口真的出了什么事，承禧宫很难说得过去；
皇上相信地面上的丑娃娃是姜贵人的杰作，是第三重幸运。无论姜贵人是不是用丑娃娃诅咒他人，皇上觉得是，欣嫔就不敢有疑。
总而言之，在欣嫔心中，陆晏轻轻松松，躲过一死。
“得娘娘庇佑，陆晏能跟着楣小主，自是幸运。”陆晏回答。
欣嫔冷哼一声，走出宜春轩。
周远楣起身、快走几小步，追到欣嫔娘娘身后:“娘娘，陆晏怎么办？”
欣嫔转头看着她，面容阴郁又平静：“什么怎么办？你觉得，如今，她还能死吗？”
说罢，欣嫔头也不回地离开。
“恭送娘娘。”
今晨的丽晖轩还房门紧闭，一片安静。
不过此时，茶杯碎裂声、打骂声混在一块儿，听得人心里揪得慌。
“刘玉寒、张婉婉的东西，怎么不处理！”
“你们，一个个都不中用！死人的东西还留着干什么！”
“丽晖轩就这么大，平日你们是怎么收拾的！”
“我这就是叫周远楣给算计了！”
对呀…姜贵人突然反应过来。
皇上为什么突然搜查丽晖轩，皇上怎么就知道宫女房内有那些玩意儿！
是陆晏呀。
都怪自己心慈手软！姜贵人想，杀张婉婉的那天，就该杀了她！
可这件事，不能全怪自己，姜华看着跪在地面的孙阮筠、余欢、柏青，越看越生气。
尤其是柏青，长着一副懵懂可怜的脸。陆晏被关石砖房的那几日，一直是柏青照顾她。
好一对小姐妹。
姜华看着柏青，毫不掩饰怒意与敌意。
吩咐孙阮筠道：“收拾她！好好收拾她！“
白天，陆晏按照之前小试结果最后一次调整燕麦奶配方。
周远楣、赵欣，和市场管理中心总经理——章若仪都尝了。
几位领导定下来，“3号样品，作为最终配方。”
陆晏在往品尝杯中倒样品时，不住地看章若仪。
心想，她应该就是那位章嫔娘娘。
几位领导尝过后，陆晏收拾垃圾，拿着剩余的样品，和周远楣一起坐电梯，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人。
“楣小、远楣姐，这就定了吗，不做消费者测试了？”
周远楣穿了件白色衬衫裙，棕色直长发用抓夹抓着，显得利落又随性，“领导都定了，还测什么。咱们公司你还不了解，就算做消费者测试，结果也得按领导喜好来。”
陆晏沉默。心里想，章嫔娘娘，欺上瞒下，独断专行，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3号样品的配方，保留好了。剩下的样品都处理掉吧。”
“明白，远楣姐。”配方是产品的核心机密，只有做产品的人才有。这个3号样品配方，只有陆晏有，周远楣没有，赵欣也没有。
但作为陆晏的领导，她们二人可以通过公司流程上发起申请，查看产品配方。
一般领导不会管到这么具体的事儿。领导只在乎口味如何，至于是怎么配出来的，并不关心。
所以，配方还只有陆晏有。
陆晏进入实验室，将冰箱里存放的剩余样品，盖子一个个拧开，平放在不锈钢洗手池边缘，样品慢慢流掉。最后，再把剩下的底倒掉。
陆晏再次确定产品配方没有问题，通过公司平台操作存档。
智慧平台宣传了一百遍，但陆晏得说，公司的操作平台一步步流程走下来，非常之麻烦。
系统还总卡bug，总会莫名退出，再进入时，就发现之前输入的信息完全被清除了。
马上要中午，陆晏等系统上传信息时，去上了趟卫生间。
午休之前，卫生间排队的人不少，她等了几分钟，才排上。
陆晏回到实验室，看到信息全部上传完毕，她一个个检查，检查了三遍，没问题，保存，提交。
3号样品配方，提交成功。
周远楣给她打电话：“你人呢在哪呢，来食堂吃饭啊。”
“好的，远楣姐，我在实验室，马上下来。”
陆晏把电脑锁屏，离开实验室。离开前，关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