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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水到渠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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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山崎先生来了。)”樱奈在障子门外提醒。

本乡和音听山崎来访便结束了今日对武藏苍介的授业。

临走之际,武藏苍介在玄关深深地看了一眼山崎,二人象征性地点头致意。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再收学生。那位就是你新收的学生?)”

“(正如他们所希望。)”本乡和音短短一句道出并非他的本意。

“(原来如此。)”山崎点点头,迫于天皇和上级的压力。

“(打扰一下!)”樱奈推门,端着茶盘进屋。

“(辛苦您了!)”山崎点头,不敢直视对方。

平樱奈颔首微笑,奉上茶点退出房间。

山崎望了望确信门关上,松了一口气。

“(樱奈有那么可怕吗?)”本乡和音握着茶杯,调侃对方。

“(我对当初告知你血型检查结果,断定你和樱奈无法生育子女险些酿成你们夫妻……)”

“(都过去了,再说这也不是你的错。)”当初谁也没料到山崎告诉他这一结果的时候,刚好被樱奈听到。

山崎对此始终心怀愧疚,如果不是他提议拿本乡和樱奈的血样去做检查。

“(你只是尽了医生的职责,樱奈如记恨便不会将我的羊羹分你一半。)”本乡盯着山崎面前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羊羹。

“(啊?)”山崎诚惶诚恐,“(那真是抱歉了。)”说完拿起竹签切了一小块送入口中,啧啧称赞:“(好吃。)”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山崎还是老样子。

谈及此次来东京帝国大学医学部报到是军方安排而非教育部,引起了本乡关注。

“(月底我将随军队前往中国。)”山崎告诉本乡,摇晃着手中的茶,形成一个漩涡。

山崎从心底里厌恶战争,每当辩不过旁人时总是以“我只是一名医生,不是军人。你不要用军人的那套说辞来说服我”。

“(再见恐怕就要等战争结束了,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山崎轻呷了一口茶,感叹:“(这不是日本的茶?)”

“(这是中国的茶叶,我的一名中国学生送的。可惜他毕业了。)”本乡和音感慨。

“(听你的口气,你很欣赏这位中国学生?)”

“(确实,日本人缺少的美好品质,我在他身上看到了。)”本乡和音吹着茶面,泛起一阵涟漪。

“(和音不吝夸奖的人还真是少见,即便是对总一郎也没见你这样。)”

“(他是我人生的败笔,倘若重来,我绝不会选择教导他。)”

旁人看来本乡和音为国家培养了一名杰出的军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培养了一个对天皇病态崇拜,丧失仁德,不折不扣的杀人机器。

山崎惊讶地望着他,不敢相信是他对总一郎的评价。

“(山崎,战场上你会亲眼所见,战争的残酷一次次打破道德的底线。届时,你将重新审判自己的立场。)”

两人凝视着彼此。

“(那种时候我该如何判断自己的立场是对是错?)”山崎发问。

“(一旦牵扯利益纷争便没有绝对的对错,因为立场不同——遵从你的本心。)”本乡和音神情严肃地看着即将远行的好友。“(你是一名医生,遵从你内心的意志。)”

山崎郑重鞠躬,感谢他的临别箴言。

6月份的上海正是吃六月黄的佳季。

吴妈病了,兰庭芝让宫城提着一篓六月黄去看望她老人家。

宫城提着蟹篓,忽然一道眼熟的背影立在马路边。

高大的背影转身,尽管是侧面宫城依旧认出了他。

“屠苏阳!”

屠苏阳的出现出乎宫城的意料。可他不应该在北平,怎么会在这儿?

屠苏阳看着过往车辆,身后熙熙攘攘的人群。

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黑色毡帽的男人正鬼祟地朝他靠近。

屠苏阳过了马路,男人尾随其后。

小偷?

宫城见状跟上屠苏阳想给他提个醒儿。

谁料男人把手伸进口袋,宫城眼见他摸出枪柄。打开蟹篓就朝男人后背砸去,“哗”的一声螃蟹掉出来,挂脖子上、夹后背上、吊裤腿上。男人往背后一摸被螃蟹夹住手疼得哇哇乱叫。

“对无劳,先生。刚刚一个小赤佬揩拉吾。(对不起,先生。刚刚一个小子碰到了我)”宫城赶紧上前捡起蟹篓。

男人被绊住脚,眼睁睁看着目标消失。

“先生,侬嫑动。吾忒侬捉!(先生,你别动。我帮你捉)”宫城将螃蟹一只只从男人身上拎走,故意装作笨手笨脚的样子给屠苏阳争取时间。

男人怕螃蟹夹他,十分配合。

临了骂骂咧咧,宫城一个劲儿地说着“不好意思”赔礼道歉。

宫城颠了颠蟹篓,轻了不少。跑犄角旮旯逃跑的,跳下水道游走的,被车轧死的,眼下就剩这些。

宫城决定去沈大成买盒吴妈爱吃的条头糕再去看望她。

宫城看完吴妈来到屠苏阳租屋楼下,发现二楼窗开着。

宫城敲门,没动静。又试着敲了几下,就在他以为没人转身要走,传来开门声。宫城站门口,伸手推门的一刹那,门里伸出一只手将他拖进房间。

力道之大,迅猛之极令他来不及反应人已被压在门板上,脸挤压变形,双手被身后的人反绞向下施压,只听手腕传来“嘎嘣”一声关节发出脆响。

一把冰冷的硬物抵住他的后颈。

“宫城?”对方诧异得眉毛差点掉下来。

见力道有所松弛,宫城迅速挣脱,翻身抱住对方胳膊将其拧向一边。

屠苏阳刚收起枪,手还插在口袋里没拔出来轻松被宫城制服。悬殊的体型差,宫城的扭麻花对屠苏阳起不到任何作用。

看清对方确是屠苏阳,宫城当即气不打一处来,质问:“屠苏阳,你拿什么抵我脖子?”

“我不知道是你。宫城,你先松手!”屠苏阳叫道。

宫城松手,听他解释。

屠苏阳理了理外套,张口就催他走。

宫城不服,“要不是看你被人跟踪,怕你遭不测,我才不来。你究竟得罪了什么人?他为什么要……”

屠苏阳猛地钳住宫城肩膀将他按到门板,一条腿挤进两腿中间将其困住。

“你……”宫城惊呼,对上屠苏阳突然黯淡的深眸。

他沉声警告:“宫城,我现在给你机会,门在你身后。什么都别问,赶紧离开!”

宫城紧张地咽了咽,手悄然摸向门把。

屠苏阳看到他摸向门把的手,失望同一桶冷水将他浇了个透。

他反悔了。

“啊!”宫城惊觉,吃痛大叫。

屠苏阳近乎蛮横按住宫城摸向门把的手将其高举到耳边,霸道地压在门板上。

一阵强烈而炙热的气息覆面而来。

宫城瞳孔瞬间放大,极力紧闭双唇,试图推开屠苏阳。

屠苏阳捧住宫城奋力躲闪的脸,掰正。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在碾磨。

双手得到释放,宫城拼命推搡,捶打屠苏阳。

屠苏阳却带动他如毕业舞会上的舞蹈脚下打着转儿进入屋内。他企图将宫城往床上带。

宫城被迫后仰,胯部擦着床尾的木栏硬是不与妥协。床栏到了尽头,宫城背后一空,被屠苏阳拽向那张四四方方的桌子。

腰撞在软和的物体上并非坚硬的桌角,“啪”桌上的东西被扫落。

不及宫城细想,屠苏阳强势地覆了下来。

屠苏阳动作突然顿住。

一双手掐着屠苏阳的脖子,拇指压迫着扁桃体。

“你抽什么疯?”宫城一抬腿踢中屠苏阳膝盖迫使他起身。

屠苏阳甩了甩被压麻的手。不经意地瞟向地面停留在那袋被扫落的东西。

宫城顺他的视线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打开一看,是一包山楂。

屠苏阳当即抢走,目光躲闪地解释:“原本给你带的糖山楂,想着你喜欢。”说完团了团随手扔桌上,糖霜都化了不能吃。

宫城拿起那包所谓的糖山楂,捡了一颗咬上一口,酸得倒了眉毛。

屠苏阳见状赶紧夺过袋子,不忘拿走宫城手里那颗咬过的山楂扔回袋里。

“别吃了,糖霜都化了。”屠苏阳明白宫城是不想糟践他的心意。想到自己刚那样对他,宫城还顾及他。自己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宫城不说话,撇过头。

等等,是不是说宫城心里也有他呢?屠苏阳豁然开朗,满怀憧憬地瞧着宫城。

宫城未直视屠苏阳,却觉得头顶有道灼人的目光令他倍感压迫。

“唔嗯!”宫城突然被扳起下巴,屠苏阳埋头吻住散发山楂清香的唇瓣。

他没像方才一般蛮缠,宫城用劲儿一推便将他推开。屠苏阳撞上床头柜,柜上的台灯晃了一下。他扶着床头柜缘,抬起手背轻拭唇角,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尝到一丝淡淡的酸甜,是宫城唇上残留的味道。

“屠苏阳,你信不信我动手?”宫城扬言就要找家伙壮势。屠苏阳三番两次用这种方式羞辱,令他难堪对他有什么好处?宫城看了一圈,也没什么趁手的家伙只能作罢。

屠苏阳拍了拍膝盖,“我的事你少管!”他拱了拱嘴,瞥向一边不愿多作解释。

宫城气得哑口无言,颦眉蹙頞,不管就不管。他也不做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人。

见宫城真要走,还是气头上,屠苏阳急了。万一宫城真不理他怎么办?

“你要真想知道,保证什么都听我的——陪我去个地方。”

宫城停住脚步,回头望向他。

“晚上6点,你过来。”

“没空。”宫城嘴硬,丢下话就走。

宫城走到楼下,突然头顶上方传来屠苏阳的喊声:“我等你!”

宫城抬头见屠苏阳趴在窗台上探着半截身子。

“阿嚏!”屠苏阳捂着鼻子揉了揉。一只飞虫飞进了眼睛,他忍不住擦了擦眼睛。等再看时,宫城已经走远。

晚,六点一刻。

“就他,给他打扮一下。”屠苏阳贴到店员耳边拿手挡着嘴嘀咕:“越风骚越好。”

宫城纳闷屠苏阳带他来服装店干嘛?难道要去的地方对穿着有所讲究。嫌他穿得太寒酸?

“先生,您这边请。”店员邀请宫城去里面。

屠苏阳等到六点,一开门见宫城站在外面。他就知道宫城不会不管他,心中庆幸怎么说也一起相处了四年,拿捏准了宫城的脾气。

嘴硬心软,吃软不吃硬。

屠苏阳刚要掏个烟,宫城满脸气鼓鼓地从里面跑出来。

“屠苏阳,那是女人的衣服!”宫城也不顾店员盯他的目光逮着屠苏阳的衣领就是一通质问。

屠苏阳早料到宫城会是这反应,扬起嘴角赔笑道:“你忘了答应过我什么?保证什么都听我的。”

宫城充满煞气的目光倏地没了锐气。

“先生,这位先生不配合。”店员追了出来,委屈道。

屠苏阳冲她眨了下眼,示意没事。

刚要碰到宫城揪衣领的手,宫城没好气地甩开,低头一言不发。

屠苏阳朝店员使了个眼色。

店员见状怯生生地问了一句:“先生,您还进去吗?”

宫城一番心理斗争后,一闭眼无奈妥协。颇有视死如归的味道重新跟着店员进去。

店里不让抽烟,屠苏阳只好去门外点了一支大前门。

等抽完烟重新回到店里,宫城刚好整装完毕出来。

屠苏阳咽了咽口水,原以为宫子小姐已经是绝代佳人,没想到换上旗袍风情万种的宫小姐更是绝色。

色彩鲜艳繁花缭乱的印花旗袍穿在宫城身上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窈窕的身姿。

屠苏阳感叹宫城的身材竟有那么好吗?

白色蕾丝小披肩,一头波浪卷的假发垂在肩头,额前的碎发烫成微卷的平刘海遮着眉毛,但仍若隐若现描摹入鬓的眉尾。

“宫城?”屠苏阳试探着叫了一声。

忧郁的杏眼抬眸,纤长卷翘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向上轻扫。眼底的不甘和怨念仿佛随时会喷射而出化身怨女将屠苏阳剔骨啖尽,挫骨扬灰。

——对他那么大怨气是宫城没错了!

屠苏阳跟老板交代衣服他明天来取,交代完毕挽着浓妆艳抹,全身写着不情愿的宫城推开了店门。

老板见人走远,不禁摇头:“好的不学学坏的,纨绔子弟,败家子一个。”

屠苏阳一路挽着宫城的胳膊,宫城使劲儿要抽手,屠苏阳愈发夹紧。

两人暗自较着劲儿。

“嘘——”一个男人嘲宫城吹了声口哨,露出一口黄牙,笑得猥琐。

屠苏阳瞪了他一眼,男人见是有主儿的便没再调戏,压低了脑袋。

宫城刚要回头看屠苏阳望什么呢?被屠苏阳顶着下巴,“没什么好看的。”看到那两片诱人的红唇,屠苏阳低声补了一句:“没你好看,你最好看。”

真想给屠苏阳脑门上来一脚,把他踹醒。宫城简直不可思议屠苏阳居然当街调戏他。

见四下无人,宫城张口问:“你干嘛不找个真的陪你?”

“我在这里又没相好的,上哪儿去找个真的?”屠苏阳狡黠道。

宫城用力捶他肩膀,说正经的他却跟他开玩笑。

“找来的哪像我俩知根知底,万一不可靠呢?怎么说我俩也一起睡了四年——寝室。该有的默契总该有的。”

宫城觉得说的倒也是。可早知道要扮成女人,他绝不会赴约。管他屠苏阳被跟踪揍个鼻青脸肿,还是砍成松鼠鳜鱼扔黄浦江,都是他的命。

“哈啊——”屠苏阳打了个哈欠,捂了捂鼻子。

宫城盯着他,紧张得绷紧红唇。

他之所以会赴约除了担心屠苏阳遭人迫害,还有一点是他怀疑屠苏阳之前的“反常”,会不会是因为抽大烟。他曾听阿姐提过有些客人抽了大烟便会亢奋,产生幻觉,不论男女、生畜逮着就追,追到就亲。

不同与寻常赌场,这间赌场装潢高级,欧式吊顶,一盏硕大的水晶灯映得一个个顾客容光焕发仿佛各个都能赢钱。不像寻常赌场狭小拥挤,乌烟瘴气,一个个丧气脸。

据说它背后真正的金主是个实力不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一进门,屠苏阳就顺势搂住宫城的腰。

这是件一片式平裁旗袍,没有腰省。屠苏阳搂腰的时候扑了空,未曾想宫城腰竟有那么细,足足多出了两个巴掌的布料。

“你得跟我贴近点儿,这才像……”屠苏阳在宫城炸毛前率先安抚,一不留神差点把那句“窑姐儿”说了出来,要被宫城知道让他扮女人冒充窑姐儿,非跟他闹不可。众目睽睽之下,穿帮就完了。

宫城掐着屠苏阳搭在腰间的手,掰都掰不开。

真正的愤怒不是大吵大闹,歇斯底里,是心如死水,面无波澜的平静淡漠。这点屠苏阳在宫城的身上看到了接近完美的诠释。

“你现在这样就挺好。”屠苏阳夸奖此刻的宫城。

屠苏阳换好筹码放进西装口袋,周旋于一张张赌桌前却不急着下注。

在一张纸牌桌前他停下脚步,赌桌的一角做了记号和组织告诉他的一模一样。

接头人到底是谁,屠苏阳一时亦无法判断。只知道接头人穿蓝色衣服。

果不其然,等了半刻钟,一名穿着蓝色西装的男人坐到了赌桌前。

男人面色苍白,萎靡不振。时不时打哈欠又吸吸鼻子。分明就是一个瘾君子!

组织怎么会让一个瘾君子和他接头?但一想之前组织上就告诉过他,他们的成员会扮成形形色色的人物,切莫大意。

屠苏阳见男人下注颇为豪爽,没一会儿就赢回了本。

男人准备去其他桌碰碰运气,被屠苏阳叫住:“这赌牌我刚看懂,咱俩来一把?”

男人见他是个新手,想着白送钱的,欣然坐下。

宫城见屠苏阳真要赌,暗暗拉了他一把。眼下人多,他不敢开口只能睁着无辜的杏眼劝诫。

“小美人,爷们儿来赌场不赌钱跟逛窑子不找姑娘有什么区别?”

“你爷们儿要是输光了,晚上跟咱哥俩走……”男人瞟着宫城的屁股就要上手摸,传来“咔嚓”一声。

屠苏阳一边折着对方的手,一边和对面赌牌。神情自然,似乎压根没这回事儿。

“诶哟喂……小美人……”

这一声“小美人”,屠苏阳扳得更狠愣是疼得对方嚎起来。

“不是,姑奶奶……快跟这位爷儿求求情,再下去真要折了。”男人连连求饶。

宫城倒是不反对屠苏阳教训他,只是那么多人盯着未免太高调。他掐了下屠苏阳的胳膊示意他见好就收。

见宫城求情,屠苏阳趁机占他便宜:“爷儿在气头上,除非让你姑奶奶哄哄爷儿。”

男人苦苦哀求宫城。

哄?

怎么哄?

屠苏阳嘴角勾起坏笑,拿手指点了点脸颊。

宫城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屠苏阳这是什么意思?

“姑奶奶,你爷们儿意思是让你香他一口。求求您,帮帮忙……”男人附耳提醒。

——哦,原来是这个意思!

宫城抬起拳头放在嘴边哈了口气,瞄准屠苏阳的脸比划着。

屠苏阳正如沐春风,满脸得意地等着宫城送上香吻。谁料送上的不是期待许久的香吻而是重重的一拳,险些将他打飞出座儿上,连带拖着手上的男人摔了个狗啃泥。

“嘎嘣!”

一声脆响,屠苏阳脱手,男人的手无力垂下。

“断了,断了……”男人哀嚎。

屠苏阳傻眼,冲宫城眨巴着眼。他怎么好赖不分呢?

在宫城看来,屠苏阳和这些趁机占便宜的地痞流氓别无二致。

“对面的,到你了。”西装男不耐烦地敲了敲桌面,讥诮道:“够脾气啊?”

屠苏阳抓过宫城的手往自己脸上贴,让他给自己揉脸试图找台阶下:“我就好这口,脾气也是我惯出来的。”

宫城挣不开,索性掌根用力按。

屠苏阳憋疼松开宫城的手:“行行,够了。咱回去再接着揉。”

宫城还不明所以,周围的人却哄堂大笑。

宫城纳闷,这有什么好笑的?

“唔!”宫城被屠苏阳一捞强行坐到腿上。

“坐好了,省得让你男人操心。”屠苏阳笃定地盯着牌桌,附耳提醒宫城。

生怕摔下去,宫城不得不揽住屠苏阳的脖子,外人眼里俨然一副美娇娘。

西装男不禁笑笑,看了眼底牌嘴角的笑容更是掩饰不住。

“不好意思了!”西装男得意地亮出底牌。

屠苏阳输了。

一听输了,宫城急忙起身被屠苏阳按了回去。

“这不才一把,再玩儿两把!”说着冲宫城耳边窃语:“我今儿要是不赢,你就坐我腿上别下来了。”说完恶作剧地咬了下宫城的耳垂。

宫城震惊,扭过头瞪屠苏阳。这是又发哪门子疯?种种迹象表情,他回来后就整个人就不正常了。一定是大烟,染上了烟瘾。

坐腿上到底没站着舒服,宫城难耐地扭扭屁股。

屠苏阳见状也就没强求放他下来。

连输三把,西装男赚得盆满钵满得意地开始收钱。

屠苏阳看着他冷声来了一句:“等等。”

“怎么,心疼了?”

屠苏阳朝他袖子指了指。

“他出老千!”

赌场上“老千”这个词比任何词都有杀伤力,西装男刚好烟瘾犯了急着要走,那慌里慌张,眼球布满血丝的模样更像坐实了心虚。

场面一片混乱。

西装男趁乱逃脱,倒是屠苏阳被工作人员拦下来怀疑和西装男是一伙儿的。

“按赌场规矩,请您跟我们去里面将事情查清楚。”

宫城担心屠苏阳却被拦下:“这位小姐,麻烦您在下面等着。”

屠苏阳临走之际将一包烟塞给宫城让他帮忙拿着。

宫城候在墙边,揪着盆栽里的树叶。屠苏阳怎么就摊上这事儿了?

“小姐,怎么一个人呢?”一个看着斯斯文文的男人走近向他打招呼。

宫城扭过头不理他。

男人上下打量宫城,见对方爱答不理,冷冰冰的索性直白些:“哪儿的啊?出场费怎么算啊?”

宫城憋了一口气,转向他。

当他是什么?四马路、长三堂子的姑娘吗?

宫城想拿烟作掩护,打开烟盒。屠苏阳怎么把火柴盒也塞烟盒里了,统共剩两支。

他抽出一支烟夹手上,男人殷勤地打了火机凑上来。

宫城不是真要抽,只是想做做样子。但凡有点眼力见的就知道自己不待见他,谁想遇到个脸皮厚的。眼下点了便不得不抽,吸了一口便被呛咳嗽,熏出了眼泪红着眼眶愈显娇嗔。

“不会抽啊,来,我教你。”男人说着就要去抓宫城的手腕教他抽。

“抽什么抽,肚里怀着呢!我儿子生出来要是缺胳膊少腿的怎么办?”屠苏阳突然出现,抢过烟丢地上,拿鞋底踩灭烟头,顺势抢走宫城手上的整包烟揣回西装口袋。

男人一听肚里揣着崽儿,险些给别人当了便宜爹赶紧溜走。

宫城在屠苏阳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一下不解气,另一边也来一下。

屠苏阳疼得龇牙弯腰忙解释:“我不这么说人家能死心吗?”

赌场的工作人员跟屠苏阳一起下来,向他们解释道:“刚都是误会,您和这位先生可以走了。”

屠苏阳冲他笑笑:“还好你们讲道理。”说着掏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连同原先藏在火柴盒里暗藏消息的筹码牌暗暗递给了他。

对方心领神会,迅速用拇指夹住筹码牌,自然抬手将烟夹耳朵上。双手背身后时经过西裤口袋悄悄将筹码牌收好,整套动作在人眼皮子底下却看不出丝毫破绽。

“辛苦了?”屠苏阳表示。

“不辛苦,不辛苦!我们都理解的。”对方表示。

阴暗的弄堂里,屠苏阳将宫城贴在粗糙的墙壁上。凑近道:“刚抽烟了?”

“屠苏阳,你……”宫城抵着他的胸膛,“你能好好说话吗?”

“这不做给外人看吗?”屠苏阳瞥了一眼弄堂口探出的人头。

“跟你一样,做给别人看的。”宫城回道。

“哼!”屠苏阳鼻子里发出一声笑意,忽的将头埋进宫城颈窝,在他耳底提醒:“宫城,叫几声来听听。”

“叫什么?”宫城竖起寒毛。“嗯——”宫城仰起脖子惊呼。

屠苏阳的手像蛇一样顺着旗袍的开衩摸索到他光洁的大腿,一把将他的腿抬起架胳膊上。

“你干嘛?”宫城当即炸毛却不得不隐忍声音。

“借你的高跟鞋一用。”屠苏阳暧昧地坏笑,顺着丝袜一路摸至小腿脱下那只高跟鞋。

屠苏阳将脑袋埋在宫城颈窝装出两人正在亲热的模样,余光监视跟踪他们的人顺势将高跟鞋扔了出去。

“诶呦!”只听弄堂口传来一声惨叫。

“跑!”屠苏阳拎起宫城一路狂奔。

屠苏阳背着宫城回到住所。

宫城当即就把假发摘了,拿温水和肥皂洗掉脸上的妆。

他将旗袍褪下,如同蛇蜕皮一样丝滑。整条旗袍就这样松松垮垮地围在宫城脚边,有种说不清的情愫,似乎带着隐隐的诱惑。屠苏阳坐沙发上盯着,不敢出声,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破坏了氛围,什么都没得看。

宫城坐床边卷着丝袜边一路脱着丝袜,抬头猛地看到屠苏阳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怒上心头,团起丝袜就朝他扔去。

屠苏阳接住丝袜,面色讪讪。

等再看时,宫城已将衬衫换上。他的衬衫太大,不像是穿更像是挂宫城身上。

“宫城,这丝袜你还要不要? ”

宫城一个眼神杀。

屠苏阳吓得往后坐了坐,赶紧道:“你也不会穿,不要,不要了。”心里却飘过一句,你要是想穿,我回头再给你买新的。

见丝袜破了洞,边缘沾着血迹。屠苏阳立即紧张起来:“宫城,你脚破了吗?”

宫城抬起脚底瞧了瞧,“是有点磨破,但不碍事。”说着微微噘了噘嘴。

“你坐着别动!”屠苏阳赶紧站起来。

“水温怎么样?”屠苏阳小心翼翼地询问。

“可以。”

屠苏阳拿毛巾给他擦干,寻思宫城的脚那么小,难怪都说“上海小男人”。

“你先晾着,等我回来给你上药。”屠苏阳端起洗脚水出门。

借着暧昧的灯光,屠苏阳仔细地替宫城上红药水。

“疼吗?”屠苏阳询问。

“嗯唔。”宫城摇摇头。

屠苏阳抬起宫城的脚,朝伤口上吹了吹。宫城觉得脚底痒痒,一激灵就要往回缩脚。

屠苏阳将他的脚抓怀里,认真道:“吹吹好得快。”

“你今晚到底为什么去赌场?怎么有人要追杀你?”宫城言归正转。

屠苏阳一边收拾,一边道:“干记者的,你懂的。免不了得罪些人,偶尔不小心拍到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像花边新闻,暗地卖卖,结党营私什么的可不就得罪人了。”

宫城将信将疑。

“没想到。”屠苏阳感慨。

“嗯?”

“没想到你扮起女人来还能引得男人为你争风吃醋。”屠苏阳眯起眼,一副不怀好意的神情打量宫城。

宫城“哼”了一声,偏过头。

“唉,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了?”屠苏阳故意唉声叹气引起宫城注意。

“谁?”

“我的初恋情人啊!”

宫城满脸写着好奇。

“只准你有未婚妻,就不准我有初恋情人?”屠苏阳一手按在宫城两腿间,倾身靠近。

宫城坐床上,手撑在身两侧,屠苏阳的亲近令他原本靠近床头的位置更加局促。

“你也认识就读书那会儿。”屠苏阳给他提示。

“静香护士?”

“再想想,人家跟你一个姓。”屠苏阳趁宫城垂眸思索之际愈发大胆地凑他跟前。

“(宮城宮子)。”

宫城抬头,屠苏阳坚毅的面庞近在咫尺。听到那个名字时他吓得怔住,紧张地咽了咽,眼神闪躲:“她姓宫城。”

“不,宫……城宫子,和你一样。是吧,城公子?”屠苏阳嘴角带着得逞的笑弧。

他莫非知道了什么?宫城心头一紧。

双唇被啄了一下。

宫城惊觉苗头不对,翻身就要下床。

屠苏阳卡在腿间的胳膊往里一挡瞬间将宫城扳倒,整个人跨到床上,膝盖跪在宫城两条长腿中间强行将腿分开,擒着他的胳膊举过头顶按在枕头上。

“屠苏阳,你发什么疯?放开我……”宫城抬起腿就朝屠苏阳蹬活像受到惊吓的唐泰斯。

屠苏阳眉头深锁,双唇紧绷,一言不发。单手解着皮带。

(此处省略3千多字)

屠苏阳贴着宫城,抬头看到宫城眼角噙着泪,轻轻用拇指替他拭去。

放到嘴里,温热中带着淡淡的咸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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