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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恨意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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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苏阳翘着二郎腿,躺床上休息,见顾笑庸回来:“咦,你俩一起儿,怎么宫城没跟你回来?”

“他去校门口了,说是有个女的找。”顾笑庸拿起杯子正要喝水,陈寅亥一叫让他差点儿把水洒出来,得亏手稳。

“女的?女的!”陈寅亥大叫起来。

“你能别一惊一乍吗?”顾笑庸嫌弃,往杯子里喝了一口水,继续:“我远远瞧了眼,长得还挺漂亮。”

一听美女陈寅亥顿时来了劲儿,刚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眼下精神抖擞穿鞋就往外跑,“我去看看宫城!”

“得了吧,你是去看女的吧?”张启明戳穿他的谎言。

“这不顺……顺便嘛!”陈寅亥临走不忘怂恿屠苏阳跟他一道儿,“苏阳,一起去瞧瞧呗?”

“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屠苏阳抿了下嘴,装出不在意的模样。

“你再等下去,人不定就走了!”许汗青笑他。

在室友“好心”提醒下,陈寅亥积极往校门赶去。

陈寅亥一走,屠苏阳思前想后,躺不住了。假意上厕所,一出门溜没了影儿。

三三俩俩路过的学生跟看戏似的放慢脚步盯着门口的两人,别说远远看着还真有种郎才女貌的感觉。

“那女的不是武藏家的吗?”屠苏阳认出了她。

“你俩认识?”陈寅亥突然冒出来,“你不说不来吗?”

屠苏阳心虚,被他吓了个正着儿,咽了咽喉咙,“我出来抽根烟,这不像你说的顺便嘛。”

“那女的怎么送宫城手帕啊?你说该不会看上宫城吧?”陈寅亥激动得猛戳了两下屠苏阳胳膊让他赶紧瞧。

屠苏阳看了眼,不以为然:“之前宫城借她的,这叫有借有还。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像书里说的女的送男的手帕作定情信物呢?”

“诶,对了。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认识那女的?”陈寅亥眯着眼瞟他。

“她是武藏苍介家的,上次去他家见过。”

“没听说他还有个妹妹啊?而且他俩长得也不像,看人家长得多好看,笑起来像朵花儿一样。”陈寅亥看她和宫城有说有笑,心里着实羡慕,忍不住咋舌。

她和武藏苍介看着像主仆,可穿着打扮倒像一个大家小姐。

屠苏阳心里嘀咕,这宫城没见冲自己这样笑过,对武藏家小丫头片子倒是笑得灿烂!忘了是死对头家的了?说不定人家想借美人计整他还傻乎乎没觉察。

屠苏阳觉得有必要去提醒一下宫城。突然发现胳膊动不了,低头一看,陈寅亥牢牢挽着他的胳膊,一只手搭在肩头,沉醉地摸着,两眼盯着宫城那边。

“你撒手,恶不恶心?”屠苏阳皱眉。

没等他继续发作,陈寅亥突然将他推开,伸手指着前面:“说曹操,曹操就到!”

“什么曹操?”屠苏阳顺他指的地儿望去,武藏苍介正朝宫城他们方向走去。

遥突然感到一阵恶心,赶紧捂住嘴。

“どうしましたか。(你怎么了)”宫城一惊,关心地伸手扶她。

“大丈夫です。(没事)”遥话音刚落,胃部又泛起一阵恶心迅速撇开了头。觉得脏,不想宫城碰到,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

宫城的掌心搭上了她柔嫩的细腕,下一秒却被突如的暴力弹开,整个人都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

“彼女に触らない。(别碰她)”武藏苍介面带愠色。刚看到他们有说有笑,心里就窝火。

遥看到他生气,想解释却见另外两名学生围上来,其中一名是之前上门过,甚至三番两次对武藏苍介动手的人。

“你干嘛?怎么老想欺负人啊?”屠苏阳用力推了回去,冲武藏扬起下巴,瞪眼警告。

武藏站稳,掸了一下屠苏阳碰过的地方,不屑理会他。直接冲宫城道:“遥に謝りなさい。(向遥道歉)”

显然是误会了,遥赶紧拉住武藏要解释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她不舒服,宫城好心搭把手。这里几双眼睛都看着呢,不说谢谢就算了,还让我们道歉?”屠苏阳气得叉手。

武藏眼球微微颤动,望向遥确认:“そうですか。(是这样吗)”紧接着跟了一句:“気分が悪いですか。(你不舒服吗)”

见武藏苍介关心,遥颇感意外,她看了看屠苏阳和宫城。收回目光,真诚地望向武藏:“はい、そうです。(是的,是这样)”说完羞愧地低头,轻声道:“ちょっと、でももう大丈夫です。(是有点不适,但已经没事了)”接着下意识地将双手捏着的纸袋提到腹部。

“听到没?”屠苏阳在一旁提醒。

武藏深吸了一口气,面向宫城,直勾勾地盯着对方。

屠苏阳警觉,这小子怕不是还要找宫城麻烦?

陈寅亥看眼前气氛如此紧张,寻思着要不要回去叫人!

武藏突然后退一步,朝宫城郑重地鞠了一躬,“宮城さん、すみません。(宫城,对不起)”

对日本人而言鞠躬道歉就像上海人下意识说声“不好意思”一样,但日本道歉配上大幅度鞠躬反而让人感到负担。

“大丈夫です。(没关系)”宫城觉得没必要小题大做。

没等他继续说什么,屠苏阳拽着他将他拖走了。

“屠苏阳,你干嘛?别拽我……”宫城扒着他拽住的手腕表达不满。这人都看着呢,把他像拖麻袋一样拖走,他不要面子的吗?

武藏苍介看屠苏阳拖宫城离开,默默攥紧拳头。

“武蔵まるさま。(武藏少爷)”

武藏回头,关怀的温度顷刻间变成了富士山顶的冰冷,眼底写满着冷漠:“他に何かありますか。(还有什么事吗)”

“武蔵まるさまに荷物を……(我是来给你)”

“誰があなたを来させましたか。(是谁让你来的)”武藏厉声打断她。

他生气了。

“……”遥咽下满心的委屈,调整情绪道:“奥さんは私に荷物を届けに来るように言いました。(夫人叫我来给你送东西)”低头双手将袋子交给武藏。随即表示,“奥さんはまだ私を待っています。お先に失礼します。(夫人还等着我回去,我先走了。)”转过身便用振袖掩着泛红的眼角快速离开了。

武藏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胸口微微一沉。

终仍是待在原地,没有去追。

顾笑庸见三人一块儿回来,猜到了几分:“哟,你这泡尿尿得够远啊?警卫大爷手上的烟是不是都被你浇灭了?”

张启明和许汗青一听,也明白了所以然,扑哧笑出声。

张启明冲上前:“苏阳,见到没?长得好不好看!”

“谁看那女的去了,我找……”屠苏阳瞥了一眼擦肩而过的宫城,“……宫城。”

“这借口有人已经用过了,下次换个新鲜的。”顾笑庸笑着上前搭上屠苏阳的肩。

“你不信拉倒!”屠苏阳振了下肩,识趣儿地他就该明白。

“宫城丢不了,你不找他自己也能回来。”许汗青无聊,也拿他寻开心。

“说起这个,还亏了苏阳‘闻色起意’赶来……”

屠苏阳受到了一万点伤害,皱眉警示陈寅亥:“你会不会用词啊?国文跟谁学的?”

“我不想说巧了嘛,亏你来了,不然武藏苍介欺负宫城就得我上!”他可是一点不想趟这趟浑水。

“怎么……发生什么事了?那武藏又找宫城不痛快呢?”张启明一听八卦就来劲儿。

陈寅亥把前因后果叙述了一番。

“那女的叫什么?”顾笑庸问了一句,“武藏苍介的亲戚?”

“这个……”

“她说她叫大道寺はるか(大道寺遥)。”作为当事人宫城补充道。

“我就说嘛铁定不是一家人,这姓都不一样。はるか翻译过来是不是就写作‘遥’?”陈寅亥眼珠朝头顶转着思考。

“对,跟隔壁七濑一样。”张启明肯定。

“遥父亲是武藏苍介父亲的秘书,因保护武藏的父亲遭到不测,母亲后来也自杀了。她就被武藏父亲领回了家,她说对方打算等她成年后办理正式领养手续。目前也算是家人般的存在吧!”

遥还手帕时,宫城忘了她名字,于是只能以“你是武藏家的那位”称呼对方。遥便告诉了他名字,除了表示感谢还替武藏苍介那天的无礼表达了歉意。

“宫城,你说人家是不是看上你了?”陈寅亥突然勾住宫城,“不然干嘛把家底都告诉你,你说呢?”

宫城抬了一下肩挣开陈寅亥,不搭理他。

“看宫城都被你问得‘恼羞成怒’,人家看上宫城,宫城还不一定看上人家呢!”顾笑庸一句“恼羞成怒”话里有话,极具调侃。

“谁……谁恼羞成怒了?”宫城不服,转身瞪道。

这下倒坐实了。

“这回是真的!”许汗青小声附到张启明耳边,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屠苏阳没笑,走过去给宫城解围,“笑什么笑,我们家宫城才不能便宜了小日本。那女的长得是好看,但个子差点儿,为了下一代的优良基因咱不能将就,得讲究。”

“怎么宫城就成你们家的了?”许汗青笑话。

陈寅亥摸着下巴,猛地恶作剧地削了一下张启明的头:“万一生出来跟张启明一个个头多尴尬!”。

屠苏阳和陈寅亥这俩不说话还好,一搭腔准没好事发生。

“我才不矮呢,我比宫城高。宫城才我们寝里最矮的呢!”张启明抱着头,不服气地站起来誓要证明,“宫城,我俩比比到底谁个头高?”

宫城一听,转身就要开溜被陈寅亥挡回,拦腰抱住:“人我逮住了!”

张启明赶紧过来挺直身板,一比高低。

“宫城,你别跑。站直了!”陈寅亥用力拍了下宫城的后背。

顾笑庸:“我猜启明高。”

许汗青不同意:“我说宫城。”

“诶,别……没看人不高兴呢?”屠苏阳知道宫城好面子,忌讳人家拿他身高说事儿,挤上前阻拦。

事实证明,张启明所言非虚,确实比宫城高出那么一指节。

“你放开!”宫城气得用力挣开陈寅亥的禁锢,跑了出去。

结果整个寝室都安静下来。

半饷。

“真生气了?”陈寅亥突然蹦出一句。

“你说呢?”屠苏阳瞪了他一眼,对方瞬间跟京巴似的垂着眼,拱了拱嘴。

“宫城心胸宽广着呢,待会儿就回来了。”许汗青安慰,“也别怕宫城记仇,苏阳平时没少惹人家,不照样好好地站在这里,没被埋小树林吗?”

众人一想,也对。

“我那叫没事惹他吗?我那叫小闹怡情,增进室友间的和睦团结。”屠苏阳不乐意了。

“噗!”大伙儿没忍住,一个个笑出声。

“诶,你们笑什么?笑什么?严肃!严肃点儿!”屠苏阳指着他们一个个。

“要不苏阳,你有经验。派你去把宫城哄回来,这不离午休结束还有工夫。”顾笑庸把难题抛给他。

屠苏阳临走不忘回头扒门框,眯眼指责:“你们啊,一个个……”

大中午的宫城除了小树林也没其他地方去,果不其然就坐树根上。

屠苏阳走过去蹲到他身边。

“怎么坐这儿啊?多脏啊!”屠苏阳知道宫城爱干净。

宫城抬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回去躺着多舒服,低床硬枕的。”

“你说错了,是‘高床软枕’。”宫城纠正。

“每次我坐宿舍的床都有种一屁股坐空的错觉,枕头也没我家里的软和。可不是‘低床硬枕’吗?”

“你个子高才能觉得一屁股坐空。”宫城喃喃着,埋头盯着脚下。

“这个子高也要看怎么长,看那张启明两头宽跟个冬瓜似的,拦腰切一对半不差一毫的。”

宫城瞅了他一眼。

“可不是嘛!”屠苏阳揽过宫城的肩,瞧着他一通打量:“你这个头不能和我们北方人比,不然哪来的南北差异啊?再说了,你来日本看到有几个比你高的?你这个头配你那脸叫秀气,讨女人喜欢,武藏家那个不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都追学校来了。”

“她是来找武藏苍介的,顺便还我手帕。”宫城赶紧澄清,他俩没有半毛钱男女情义。

“是是是,你说没有那就没有。”屠苏阳好言相哄。“你看你腿多长,都到这儿了。难怪汗青觉着你比张冬瓜高。”屠苏阳比划着,手拦到胸口。相对窝着,抱紧膝盖的宫城,刚好拦到他下巴。

“下巴以下都是腿那是人吗?不成八爪鱼了!”宫城不吃他这套。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屠苏阳一顿叨叨,马屁不停。

宫城的眉头松了些,看得出心情好了不少。

答应回去。

“赶紧回去躺着,这多好!”屠苏阳嬉笑着。

宫城盯着他的嘴,屠苏阳那张嘴皮子不说相声真是屈才了。

陈寅亥向屠苏阳打听他究竟怎么把宫城哄好的,屠苏阳在他耳边叽里咕噜一通。

张启明也好奇,但他们几个就是不告诉他。

后来他才知道,屠苏阳居然说他冬瓜两头宽,上下五五比。这哄人也不带这么损人的,更过分的是居然说他腿短。张启明悄悄挨着宫城比了比,结果再没提这事。

校门口起争执的事被有心人肆意发挥成了桃色新闻私底下传得沸沸扬扬。

课桌无缘无故被人放了土,桌上也被画了涂鸦。

这些宫城都忍了,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回去发现门上被贴了字条。

翻译过来就是“不要脸”、“滚回去”、“笨蛋”诸如此类的谩骂,最过分的是居然有人用中文写着“□□人”这种极具侮辱性的词汇。

宫城撕字条,正巧屠苏阳回来,瞧见门上贴的混账话当即大吼:“谁啊,贴这玩意儿?”

“趁他们还没回来,赶紧撕了吧。”宫城觉得说不定是别人一时兴起恶作剧,忍一下就过去了,闹大反而不好。

“宫城,这些都别扔。”屠苏阳提醒。

“留着做什么?”宫城疑惑。

“这些可都是证据,当然得留着。”屠苏阳将字条尽量完整地撕下,一张张收好。“你手里的,也给我。”说着伸手向他讨要。

见宫城愣着,一把抽过叠到一起。

宫城觉得事情没弄清前不要伸张。

屠苏阳同意。

顾笑庸一进门就察觉:“诶呦,这门擦过?变亮堂了。”

宫城和屠苏阳都当没听见,顾笑庸也就没再问。

最后事情传到教官耳朵里,宫城和武藏苍介被叫到办公室挨了一顿批评。

武藏苍介解释这只是一场误会,但对此造成的影响深表歉意,愿意接受惩罚。

不得不说他的认错态度完美得简直可以写成教学模板供人参考。

由于武藏苍介已将事情原委如数交代,宫城没有补充的,表示和他一样愿意接受惩罚。

“失礼します、顧笑庸です。教官はいますか。(打扰一下,我是顾笑庸。教官!)”

看到顾笑庸拿着一堆所谓“证据”出现在办公室时,宫城诧异地望着他手上那堆字条,下巴差点掉下来。

最终,教官只是让他们回去罚抄50遍校训。

顾笑庸这次可谓是立了大功。

“我说啊,老奸巨猾的‘狐狸’这个外号要给笑庸才对。”陈寅亥提议。

“啧,说谁老奸巨猾呢?”顾笑庸抗议,知道夸他精明但这词用得不恰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张启明还蒙在鼓里。

原来有一回顾笑庸和陈寅亥看到三个人鬼鬼祟祟在他们门前贴东西,未免打草惊蛇他们躲在暗处。等人一走,看到门上的字条立马明白了。陈寅亥要告诉教官,顾笑庸却表示先别声张,把字条收起来。私下了解到了那三人,核对了字条的笔迹。关于他们的动机他从字条上的涂鸦和最近传的新闻多少猜到八成是冲宫城来的。

“其实那字条是不是他们仨写的我也不十分确定,不过是抱着七成把握诈他一诈。这实质性的证据总比你告诉教官说我和你看见他们三个贴字条更有说服力。我观察过那个田中胆子特小,尤其是见了教官跟老鼠见猫。禁不住教官一吼,可不就认了。”

顾笑庸说完,泰然地享受着陈寅亥捶肩,递茶的优待。

“笑庸,你厉害!教官都敢诓。”许汗青朝他竖起大拇指。

“他们玩阴的,就不准我们也给他整个阴的。”顾笑庸瞟了眼宫城的床铺,突然道:“今晚给宫城留个门,罚抄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陈寅亥跑到顾笑庸跟前,笑嘻嘻:“那个字条你还留着吗?”

“还在,你想干嘛?”顾笑庸疑惑。

“别浪费,拿来当草纸。拉屎的时候用刚好!”

“这不就成了‘屁话’了?”张启明难得脑子转快了一回。

“诶,启明,脑瓜子转得快。我就这意思!”陈寅亥说着给他分了几张,张启明嫌弃他给的字多怕一擦一屁股墨水。“爱要不要!”陈寅亥挥着手上的一沓字条。

到屠苏阳,他表示有不需要。

陈寅亥看着那堆,“这张底下还画了画呢,像是个太阳……这张铁定骂宫城的,画了一排房子。话说要不要给宫城留几张,怎么说也是他挨了罚换来的。”

“你可别,这不让人拉……上厕所都糟心吗?”顾笑庸劝他别。

屠苏阳看着那字条恍然大悟,看了看宫城空荡荡的床铺。

宫城看了看表,已经十一点了。

可是才刚一半。

“抄完没?”

忽然颈后传来声音吓得他猛地回头,亏屠苏阳躲得快。

“你来做什么?”宫城见是他,低头接着继续抄。

“我来看看你。”屠苏阳坐到他对面。

宫城不理他。

“你这抄多少了啊?”屠苏阳说着就要去翻,宫城赶紧一把按住。

“你别给我翻乱了,刚整理的。”

屠苏阳看他一脸不耐烦,赶紧收手。

“你还差多少?”

宫城放下笔,抬起眼皮:“我告诉你,你能走吗?”

屠苏阳讪讪地扯了扯嘴角,“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抄,快……”

“别!”宫城双手比了个叉,“每次摊上你,总没好事。”

宫城还真说对了,他也是刚知道。如果校门那会儿不是他冲动或许没宫城什么事。动手的是他,宫城是被他连累的。他们不敢惹他,挑了宫城这颗软柿子。

“你快回去吧,明天还上课呢!”宫城拿起笔卖力罚抄。

“那你也快……”屠苏阳觉得快是快不了了,改口道:“差不多就行了,离明天放学前不还有时间抄吗?”

“嗯。”

一听就是敷衍,怕是不抄完不打算睡了。

“我走了!”屠苏阳按在那堆抄好的校训上,起身:“对了,给你留了门。”

“嗯。”宫城依旧没抬头。

屠苏阳一走,宫城觉得周围瞬间安静。抬头望了望门口,无意间瞥见一块巧克力压在抄的纸上。

赶紧望向门口,人真走了。

早上,屠苏阳见宫城那床铺就没动过。

一开门和回来的宫城撞了个正着儿,屠苏阳看他半阖着眼皮,眼下微微泛着乌青,一时无语。

“宫城,你是不是一晚没回来啊?”陈寅亥醒了,望着门口。

宫城有气无力地走进寝室,开始做准备。

人问他,他也懒懒地“嗯”、“唔”、“嗯唔”简单地脱长音回答,一看就是整完没睡的状态。

屠苏阳看着心疼,可也帮不上忙。

上军事理论,屠苏阳就盯着宫城了,看他头点得跟敲木鱼似的生怕就往前倒了。提醒陈寅亥看着点宫城,必要时拎一下他后领。

中午宫城没去吃饭,屠苏阳怕他饿着,买了两个饭团。

一回寝室,就见宫城蜷着躺床上睡着了。床头柜上还有一份没抄完的校训。

屠苏阳悄悄地把饭团放下,拿走没抄完的那份回到自己床前,躬着身伏在床头柜前打算帮他接着抄。一看宫城这笔迹,他又回去从那叠抄好的里面抽出一份想印着写。

发现了他昨天给的那块巧克力,宫城一点没动。

好心好意留的,他怎么就不领情呢?

屠苏阳蹑手蹑脚地回去,印着宫城字迹抄。听到宫城翻身,回头看了看,蜷成这样怕不是冷?起身去给他盖被子,突然一滞,宫城不盖被子说不定就是嫌醒了叠被子麻烦。索性拿了自己的被子替他盖上。

“看来是真累了!”屠苏阳看宫城半点没有要醒的意思,睡的模样奶里奶气的跟小孩似的。

话说这宫城多大了?

其他人回来见宫城睡着,心照不宣地放轻了动作。

“干嘛呢?”陈寅亥凑到屠苏阳身后,探出脖子。

“这不还差一遍,帮他抄着呢。”屠苏阳轻声轻气地回道。

“你俩的字迹能一样吗?”

“所以不印着写吗?”屠苏阳挥了挥手,“一边去,别吵!”

陈寅亥朝他噘嘴“哼”了一声,跑开。

过了一会儿,屠苏阳招手让顾笑庸过来,“我这劲儿比宫城大,这字颜色深怎么办?”

顾笑庸想了想,“你拿橡皮按字上,点着擦看看。”说着给屠苏阳示范了一下。

“嘿,真有你的。”屠苏阳照着顾笑庸的办法把抄好的字擦淡了些,不仔细看和宫城抄的差不离。

宫城惊醒,还差一遍呢。

低头看了看身上盖的,问道:“谁的被子?”

“我的,怕你着凉不是。”屠苏阳说着走过去,“你要睡,等临走还我就成。”

宫城把被子扔给屠苏阳,吸了吸鼻子,“我说呢,这味儿……”

屠苏阳抱起被子嗅了嗅,这也没怪味儿啊?

宫城惊讶地发现抄完了!

“我抄完了?”不过睡一觉,怎么就抄完了?

宫城屏气疑惑地扫了一圈,看大家都自顾自的。难不成是他记糊涂了?

屠苏阳偷偷瞄了一眼,故意不告诉他。自觉做了好人好事,心里偷着乐。

宫城交完罚抄出来,在楼底遇到了本乡和音。

他和本乡和音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相互问候后,双方便可以用中文进行交流。这是本乡当初提议的。

“没想到看着老实的宫城也会犯错?”本乡打趣道。

“啊?”宫城瞪大眼睛,一副错愕。

“草翦跟我说了关于惩罚的事,最近的新闻我也有所闻。所以真的是这样吗?”本乡期待地盯着宫城,像一位长辈关心小辈的口吻,“你喜欢她吗?你们在交往吗?”

宫城深吸了一口气从鼻子里慢慢呼出,皱着眉用近乎求饶的眼神:“本乡教官!”

“呵呵呵!”本乡笑了,“看来是‘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见过一面。并没有其他。”宫城委屈,怎么连本乡和音也误会了。

“是吗?”见他眼神笃定,本乡不免感慨:“如果喜欢,尝试交往也不错。我们日本的女人可是非常温柔贤惠的,尤其是作为妻子。”

震惊和羞涩在宫城脸上瞬间交替,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本乡和音笑了。

宫城忽然明白他无需解释,因为本乡和音全都明白。

本乡和宫城谈起了他和平樱奈的感情史。

原来当初平樱奈的相亲对象是他表兄,由于工作关系,表兄留了当时在东京就读的本乡和音的地址。信里交代了女方的基本情况,并附寄一张平樱奈的照片。

“陪表兄相亲的我遇到了出来散心的樱奈,当时我就站在桥上。临岸的樱花许是为我增色不少,樱奈说当时看到站在桥上的我想到了‘桥姬’。”本乡回忆起,不禁觉得好笑。

“桥姬?”

“是《源氏物语》里的人物,也是樱奈最喜欢的篇章。”本乡解释。

屠苏阳来找宫城,看见他俩正聊着便没有上前。然而他187cm的大块头,要让人不注意都难。

宫城朝屠苏阳望了一眼,有些意外,但他很快收回了目光。

“你的同伴来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下回见!”

宫城向他鞠了一躬。

送别。

屠苏阳上前,搓着手打听:“交上去了?”

“嗯。”宫城抬头。

“没什么问题吧?”

宫城乜斜着眼,引得屠苏阳一阵心虚,“宫城,你干嘛……好端端的怎么成斜眼了?”

“皮破了。”

“哪儿啊?”屠苏阳抬手看了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的皮都破了,馅儿都漏出来了。”

屠苏阳算听明白了,宫城怕是已经猜到是他帮着抄了。

“我又不是包子,哪来的皮跟馅儿啊?”屠苏阳揣着明白装糊涂。

“哦?”宫城嘟囔着脸就走。

屠苏阳急了,追上去:“怎么?被发现了?”他寻思不可能啊?他印着宫城的笔迹写的。

“这下倒赶着承认了?”宫城歪着头盯他。

“好,我认我认。是我帮你抄的,我也是好心。怎么……被教官发现了?”屠苏阳心底涌起一股内疚。

“没有,我把顺序打乱了。像你给我放第一页,不穿帮才怪!”幸好交的时候他留了个心眼,把这可疑的一份掺在了中间。

“宫城,你也会耍心眼呢?看不出来啊!”屠苏阳拍了一下宫城的背。结果猛地趔趄,差点栽跟头儿。

宫城狠狠瞪了他一眼。一夜没睡,上了一天课,本来就虚,他还搞偷袭。

“诶,不至于……宫城,宫城,你等等我!”

屠苏阳觉着宫城怎么像苏堤边上的杨柳似的弱柳扶风,这下回体能测试能过吗?

本乡和音来找草翦,看到桌上刚刚递交的“惩罚”。他拿起宫城的那份随手翻了翻,碰巧翻到了一页微妙差异的字迹。

带着些许皱纹的嘴角划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笑。

“すみません。(对不起)”

下一秒,褐色的茶水浸湿了宫城辛苦一夜的成果。

草翦表示只是学生的罚抄,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让他不用放在心上。

本乡和音松了一口气,而后向草翦低头表达了歉意,让级别比他低的草翦诚惶诚恐,连连鞠躬。

宫城闭着眼,泡着半热不热的洗澡水,心想今晚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喂!”

宫城猛地一睁眼,一个水花溅他一脸。

瞬间清醒的他睁着杏眼眨巴眨巴,盯着眼前上下滚动的喉结。头顶上方传来屠苏阳的声因:“看你一动不动,我当你睡着了。”

宫城抹了一把脸上挂的水珠,那么多人泡过的水他嫌脏从不碰脸。这回倒好,屠苏阳一个猛子他脸算白洗了。

“你不都跟陈寅亥他们抢头糟儿的热水吗?今天怎么才洗?”宫城仰起脸望着他,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答淌。

“布怕你昨晚累着,洗着洗着沉底下去,我这不来捞你嘛!怎么陪你泡这冷水澡有没有感觉温暖点儿?”屠苏阳往后一仰,肩膀打开靠着池边缘。

宫城往旁边游了游靠到池边,屠苏阳的手在后面打开,他根本没岸靠。

“宫城,我再来晚点你这条鱼是不是就沉底下去了?”屠苏阳脖子不动,歪着头冲他道。

“你才沉底下去。”宫城睨了他一眼。

“有你这条‘沉鱼’,我屈居‘落雁’。”屠苏阳跟他耍着嘴皮子。

“你倒好意思?”宫城咕哝。

“落雁”他倒没看到,北京嘎嘎嘎的鸭子眼下倒有一只,旁边仰着脖子泡澡呢。

“宫城你说什么呢?”屠苏阳拿毛巾蒙着眼,听到耳边有说话声但没听清。

“没说什么!”宫城赶紧辩道。

“昨晚我留你那巧克力你怎么没吃啊?”屠苏阳摘下蒙眼的毛巾,看向他。

“我不吃来路不明的东西。”

“我给的怎么就成来路不明了?”屠苏阳嚷道,奇了怪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指不定吃了以后你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宫城用看小人的眼神打量他。

“我能提什么过分……你不稀罕,怎么不还我还留着干嘛?”屠苏阳图一时痛快,说完就后悔了。

“回去就还你。”宫城说着跨出了池子。

“诶,我没问你讨。宫城,你怎么就听话听不出好赖呢?”屠苏阳心里别扭,泄愤似的一甩毛巾。心想好话坏话都让他说尽了,怎么他还生气呢?

抬眼。

宫城腰上和肩上的淤青倒是好了,和原先一样白净。腰身的曲线就像观音手里的净瓶一样优美,昏黄的灯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金。

“金瓶?这要是插一支梅花就更好了!”屠苏阳突然想到兰陵笑笑生的传世佳作,嘴角不由得抽动,一阵傻笑。

忽然生出一个心思,宫城这身段要是和女的一比,哪个更胜一筹?

遥轻抚着小腹。

她怀孕了。

夫人发现了,她向她求助,可她依旧如当初一般冷漠。

选择无视。

武藏苍介因她去学校给自己带来的麻烦大发雷霆,回来就生气地警告她以后不准去学校找他。

“おやじはあなたを満足させられませんか。あの中国人を誘惑したいです。(老头子不能满足你吗?想着勾引那个中国人)”

她动手了。

她动手打了武藏苍介。

她也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这样激动,等反应过来,胃部一阵恶心让她撇过头干呕起来。

“気持ち悪い!(真让人恶心)”

脑海里一道金光乍现,如同崩断的神经麻木了她整个躯体。遥跪卧在长廊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武藏苍介转身离去的瞬间,眼泪如同吉野山峰深雪融化的雪水汩汩流下。

遥回忆起第一次和武藏苍介见面的时候,由他的父亲牵着出现在武藏家,他夸她“可愛い(可爱)”,是什么时候起他对她只剩下“気持ちいい(恶心)”了呢?

“你说,这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呢?”陈寅亥摇了摇头。

“谁死了?”屠苏阳一进门就听陈寅亥唉声叹气。

“就……宫城你回来了?刚好……”陈寅亥招呼跟着进来的宫城,“就你和武藏苍介争风吃醋那女的。”

“谁跟他争风吃醋了,我都说了我和她没关系!”宫城皱眉不悦地从他面前走过。

顾笑庸跟他们一块儿回来,人没进门,话的头尾倒是听全了。“你瞎说什么,人家姑娘好好地干嘛咒人家?”

“我没胡说,武藏苍介被草翦教官叫出教室就是为跟他说这事儿,我刚好路过听到的。”陈寅亥表示他的消息绝对可靠。

众人一愣。

“怎么就没了?”屠苏阳感到不可思议。

“这我就不知道了,草翦教官还拍了拍武藏苍介的肩安慰他。见我路过,他俩就没继续聊了。”

宫城坐在床上,低头沉默。虽然他和大道寺遥并没有很深的交情,但也不是完全陌生的人,好端端的人一下子没了,还是让人有些难以接受。

屠苏阳注视着宫城,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毕竟人家也算是他的“绯闻女友”。

宫城拉开抽屉,看到遥还给他的手帕。原本今天的手帕脏了,他想换块干净的。可突然算了,默默关上抽屉。

一回头,目光无意间与从刚才起就关注他的屠苏阳相撞。

两人互相凝望了一会儿,都默契地不作声,撇开脸去做自己的事。

一待到家,武藏苍介就询问母亲遥是怎么死的。

得到的答案却是:自杀。

当面控诉了父亲对遥的不道德、母亲的无动于衷,他被关在房里要求反省。

武藏苍介呆呆地看着那瓶没有送出的紫苏梅干。

他开始质问自己,害死遥的人里是不是也有他的一份。最后见到遥的那次他说了那么重的话。

“どうして。(为什么)”武藏苍介倒头,双手猛烈捶击着榻榻米,“どうして、どうして、どうして……なぜ(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哭得泣不成声。

随后他的身影出现在了遥的房间,将那瓶紫苏梅干摆到了房间中央。

武藏苍介躺在遥生前住过的房间,缓缓闭上眼睛。

“はるか……(遥)”他低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忽然猛地睁眼,这里也是他父亲曾经伤害过遥的地方。想到这里,他愤恨地砸了一下榻榻米。意外地收获了遥藏在榻榻米夹层下的日记。

帝国军校。

宫城在走廊遇到武藏苍介,他看上去有些憔悴。

尽管他对自己有所积怨,出于关心他还是向武藏打了招呼。

“武蔵さん、お元気ですか。(武藏,你还好吗)”

武藏苍介停下脚步,静静地望着宫城。看到宫城的脸,就想起遥日记中提到:

“宮城君は、私の人生の中で一番美しいのかもしれません。最後の光です。世の中にこんな優しい男がいるなんて、本当に幸せです。(宫城君或许是我弥留的人生中见过的最美,也是最后的一道光吧。世界上居然能有这么温柔的男人,能遇到真是幸福。)”

他努力扬起嘴角,平静地回道:“ご配慮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多谢关心)”

说完进了教室。

宫城眨了眨眼,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

武藏苍介坐到座位上,放到桌上的手逐渐紧握成拳,沉眸难掩阴骘的目光。

“为什么不待在你的中国,要出现在这里?因为你,我所失去的,我一定会一一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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