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三。

期中考过后第一节体育课的日子。

经历了生病，考试，露营等事件，盛阳久违得看起SXY的主页。

对方似乎也因为期中考和校庆假的原因，更新还停留在晚会那天。

他醒的早，天刚灰蒙蒙的亮。

盯着那照片看了好一会，盛阳才把手机随手扔在一旁，被子一卷一个翻身，入目便是纯白的天花板。

盛阳又伸手把手机捞回，屏幕直直对着自己，打开搜索栏，输入问题——朋友可以喝同一瓶水吗？

答案五花八门，但都在说异性朋友。

他手指移到最前，又加上“同性”两个字。

这次出来的答案关乎健康，传染病之类的。

盛阳看那最佳答案上的“关系要好的话，喝同一瓶水是很正常的事情”，默默点了个赞。

他安心地闭眼躺着，时不时起来看眼时间，在时针指向六点后，盛阳起身洗漱，吃早餐，背上书包就往学校去了。

他来得早，教室里还没有人。

灯一打开，亮堂堂的能清晰可见每个人的桌面，高高垒起的书本试卷占据了大部分位置。后面黑板上，高考倒计时大而显眼，花里胡哨地用各种颜色在数字外圈了层装饰。

熊老师让每次第一个到班级的同学都可以修正倒计时，说是提前让同学们感受一下时间的流逝。

盛阳蹭掉末尾的数字“9”，捏着粉笔将那数字“8”一笔笔加粗。

谢允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打着哈欠，手上拎着瓶水。他眯着眼睛，抬手晃了晃五指，冲盛阳打招呼：“早。”

“早。”

盛阳手上还捏着粉笔，眼神随着那瓶晃动的水移动，移动。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面向谢允了。

谢允：？

他喝完水后拧回瓶盖，看盛阳那眼睛都快黏在自己的水上，善解人意地递出水：“给，喝吧，瞧你渴成这样了。”

谢允补充道：“不过我没新的了，你凑合喝。”

盛阳对谢允的行为感到莫名，他张嘴想要解释，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最终沉默地接过水。

他对着谢允的水，左看右看，看够后又拧开瓶盖。

瓶口是螺旋转的，瓶身包装是蓝色的。

好朋友喝同一瓶水是正常的。

只是自己现在不渴。

盛阳说服了自己后，瓶盖给拧回去，转身物归原主。

“我感觉现在还不是很渴，等我渴了再找你。”

说完，他从桌肚里拿出自己的保温杯往外走去。

谢允：“你去哪？”

盛阳沉默：“打水。”

卡着上课铃进来的宋溪明打开课本，全神贯注。

按耐住内心的急躁，盛阳在等待宋溪明和他说下午体育课安排。

上课不能说话，那就等下课。

下课也没和他说话，那就是传小纸条。

但是，什么都没有！

盛阳的眼神在他身上游移，试图找出对方的漏洞。

三节课内，时刻关注着宋溪明的盛阳终于抓到了对方的错处，他拿笔指着对方刚填完的数字，发出一声含蓄而嘲讽的笑声。

“连这种题都能错，你要不把高一的题再重做一遍吧。”

宋溪明不为所动，细数着从第一节课到现在，盛阳偷看他的次数。

指尖随意敲着桌面，他不咸不淡地开口。

“第一节课看了三次，第二节课看了五次，这节课终于忍耐不住来引起我注意了吗？”

“才没有！”被戳破的盛阳躲开对视，嘴硬道：“我才不屑去看你。”

他趴在试卷上，决心全身心投入学习，再也不理宋溪明了。

谁爱看他谁去看，反正他不看了。

宋溪明见他终于专心学习了，没有偷看自己的意愿了，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

他喉咙干燥，佯装镇定：“好好学习，别再看了。”

再看他他就真学不下去了。

午休时间，从外面回来的宋溪明将蓝色矿泉水横放在盛阳的面前，成功引来对方的不满。

一中的走读生大部分都选择在教室午休。

被迫停止阅读文言文的盛阳肉眼可见的不爽，他嫌弃地戳了戳面前的水：“你自己没桌子吗？”

蓝色的矿泉水是故事回忆的关键点，盛阳满脑的之乎者也被强行插入关键词。

而旁边的人也在提醒：“下午就是体育课了。”

盛阳纳闷片刻，还在那里纠结：“上次不没效果，喝同一瓶水是件很普通的事情。”

“这次我们复刻他主页事件。”宋溪明抽出试卷，提笔写了起来。

他空着的另只手从桌肚里拿出提前打印好的东西，放在盛阳手边，又说：“我已经把我们能做的都挑出来了。”

几张A4纸出现在盛阳眼里，他好奇地想宋溪明会找哪些同人文。

要是有台词是不是得提前背一下。

盛阳还在那天马行空地想着，那旁的宋溪明将第一张翻了过来，朝上的面印着一小段文字。

白纸印刷体，这熟悉的组合。

盛阳拿起来看，幕后主使的网名没了，他们两个的名字也贴心地用字母代替了。

纸面上只有短短两句。

快速将内容扫完，盛阳小声嘟囔：“除了朋友还能是什么。”

体育课上，班级组织了计时篮球赛，随机分组，自由轮换。

宋溪明下场休息，盛阳朝他挑眉，嘴角轻扬。

他指尖转球，自信一笑：“你可得看好了。”

场上气氛热烈，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盛阳呼吸急促，躲过对方防守。

篮球在他手中前后不停拍着，盛阳加快了脚步，三步并作两步。

三三两两人挡篮筐前，他带着篮球冲破防线，原地起跳，伸手投掷，白色衣摆上扬，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随着球的落地，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他们围在场外，欢呼呐喊。

哨声响起，比赛结束。

隔着人群，宋溪明能看到盛阳直勾勾看来的视线，他抿着嘴压抑着笑，眼底尽是得意和胜利的光芒。

他矜持地微仰下巴，仿佛用眼神在自豪。

好像摇着尾巴在说：我超厉害！

和队友碰拳庆祝过后，盛阳朝着宋溪明走去。

宋溪明觉得深埋心底的种子在发芽，开花。

周围欢呼声雷动，此刻，盛阳的眼睛格外明亮，他朝着自己走来。

所有人都是虚化的，唯有盛阳是清晰的。

【他们会在球场骋驰，在众人的注视下同喝一瓶水。】

【所有人都觉得是要好的朋友喝同一瓶水，唯有宋溪明知道，他们不仅是朋友。】

在幻想中敲打下的文字，即将幻化作现实。

额前碎发被汗水浸得湿润，耷拉下来遮住眉眼，宋溪明抬起手胡乱抓了几下，捏着矿泉水的手掌渗出了汗，他不由更加攥紧，努力克制住内心的冲动。

想拉近距离，想直接抱住，想看盛阳因为猝不及防的拥抱错愕慌乱，不可置信地看他。

无数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涌动，深藏在云淡风轻下。

穿过好几人的赞扬，盛阳走到宋溪明面前，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看，我出马，妥妥的。”

他站着，俯身伸手去够宋溪明的水，长时间的运动让他气喘吁吁，身上还散发着热意。

温热的气息扫过皮肤，宋溪明只觉得触觉变得敏锐。

“对，你的办法很好。”他抬起拎有水瓶那手，抵住他胸口，顺势往后仰去：“喝吧，可不要半途而废。”

“我当然知道。”盛阳语气轻松，哼笑一声，夺过对方的水。直起身来，拧开瓶盖凑近嘴边。

当他第一次喝似的。

只是宋溪明的目光太过于专注，让人有点别扭。

被宋溪明盯着喝的感觉不是很好，盛阳不由转身背对着他。

如果面前没有小情侣腻腻歪歪地你一口我一口喝一瓶水就更好了。

盛阳动作一僵，快速把剩下的一口喝掉，空了的瓶子也被他直直扔回宋溪明怀里。

他突然有些烦躁，居高临下地开口：“喝完了。”

一种难言的而又崭新的念头在他心里翻腾，盛阳觉得，可能吵一架就好了。

吵一架就好了。

场上有人冲着他们问还打吗？

盛阳看宋溪明只是将空水瓶放在旁边没人的空位上，应和着喊话的人，绕过他就往篮球场上走去。

被宋溪明这若无其事的态度弄得不上不下的，他瞬间泄了气，也跟着上场，决定在球场上打爆宋溪明。

一轮轮的比赛过去，在场没有人再去看盛阳了，场上又是新的一轮比赛。

“你咋又去抢宋溪明的水。”

谢允递了条新毛巾给盛阳后，弯着腰，开了瓶水直淋自己的头上。

他头发短，毛巾一擦就干了大半：“怎么感觉你年纪越大人越幼稚。”

盛阳澄清：“我们那是关系好，喝同一瓶水。”

“而且我们不也会喝同一瓶水。”

“哦。”谢允从头到尾都写着不信。

早上你可是说你不渴。

被误会了出发点，盛阳磨磨蹭蹭又坐回宋溪明旁边：“我都说了，没有人会在意。”

隔着一个空位，上面还摆着那瓶两人一同喝过的空水瓶。

他泄愤似得揉搓着空水瓶，发出一阵咯吱声。

宋溪明面不改色道：“你说的对，喝同一瓶水是很平常的事情。”

他拉过旁边的书包，从里面拿出张纸。

“我们换一个来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