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要上课，他俩都没起得来，叶音子敲他哥门，门还锁了，她去找林莉。

林莉拿来钥匙，打开门一看，得，这是又睡一起去了。

叶流背着身，于溯在后面抱着他，睡得很熟，林莉拍了张照给秦芝说：“进展不错。”

她站在他们旁边，咳了两声。

于溯没醒，但叶流瞬间就醒了，他对这咳嗽声有应激反应。

林莉面带微笑站在他面前，问：“几点了知道么？”

好险睡前清理过，可他才睡了两个小时啊！叶流揉着眼睛说：“我能不能不去学校？”

林莉转身拿衣架，“不去什么？你再说一遍。”

“……”给条活路吧，叶流忙蹦下床，躲卫生间，“知道了。”

林莉请了假，要去听他们挨批斗，她开车来到小区门口，等叶音子。叶流和于溯鉴于晚上要自己回来，他们还是骑车去。

一出门，叶音子便直冲于溯的后座，“哥你快点，我不想迟到。”

“你。”叶流郁闷，小屁孩能不能别老黏着我男朋友！他的后座我都没坐过呢！“妈妈等你很久了。”

叶音子：“我就要坐小溯哥哥的车。”

“靠。”叶流咬牙切齿，慢悠悠推着车子走。几秒后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抵住了额。

“怎么了？看起来闷闷的。”于溯关切地问。

叶流的睫毛扑簌几下，余光瞥见林莉正好下车了，面对他们，他连连后退，“没，没事。”

于溯眸色暗了暗，默默收了手，“那就好。”

林莉不动声色地上前，摸了摸于溯的额头，问：“小溯，你不舒服？”

于溯茫然：“没有啊？”

林莉奇怪：“这么烫，得四十多度吧？”

“啊？”叶流吓一跳，四十多度得入鬼门关了吧！他把于溯拉过来，和自己比了一下，没感觉呀？

他又掀开彼此的刘海，额头一贴，目光交汇——他们都愣了一下。

他老妈在坑他！！叶流恍然反应过来，慢慢松开了手……

林莉笑说：“可能我量错了，没有不舒服就好，现在去学校吧。”

叶流骑得很快，于溯为了跟上他也加快了车轮速度，叶音子冲着叶流大喊：“哥，你慢点！”

但叶流根本不听。他不明白，林莉看出来么？看出了多少？是在不确定地试探他，还是已经笃定了等着他自己说。

看出来就要放手么？他猛然踩下刹车，停在一所小学前，叶音子以前所未有的风速到达了学校，她的头发也被吹乱了。

“你等会儿！”叶音子踢了他哥的车轮一下，径自跑到不知名小轿车的后视镜处。

“啊！叶流！”这是她编了好久的发型啊，都被吹散了！叶音子冲出来，刚想质问，懵了。

眼前空无一人，那两位早就跑没影了——愿世界上再没有哥哥这类物种。

如果叶流两分钟之前的速度可以称之为飞快，那现在把他比喻成蜗牛也真是抬举他了。

“你是在骑车？”林荫道里，于溯单脚踩着地面，有点好笑地看着某人。

“我的车轮有在动。”叶流的轮子滚动了一厘米。

“嗯，看不出来是风吹的。”于溯夸赞。

叶流撑不了了，离开座椅，可怜巴巴地说：“和我一起走慢点嘛，我不想面对吴建。”

于溯咂摸出点意味来，弯起眼说：“你是在跟我撒娇么？”

“啊？”叶流懵了一瞬，否认：“没有。”

于溯说：“流儿，你叫我一声哥呗？我想听。”

“什么？”叶流愣了愣，急道：“你不是说不要亲情的喜欢？你他妈对我不会是亲情的喜欢吧？！”

他们的恋爱才开始半天啊！这也碎得太快了！

“不是，这只是一个称呼啊！”于溯忙解释，又说不清理由，“不叫就算了。”

男朋友有愿望就要满足，这没什么不能叫的，叶流抿了抿唇，道：“哥，我有点喜欢你。”

于溯怔了一瞬，不开心：“只是一点么？”

“一点就够了。”叶流一本正经说：“有违伦理的事我不敢做，我可怂了。”

“好吧。”于溯摸他的头发，弯起眼睛说：“乖。”

晕，好他妈温柔，叶流心里的一排排小人通通中箭，倒在了地上，散成粉红泡泡。

他凑近快速亲了一口于溯说：“哥哥，我超喜欢你。”

于溯怔愣，看了一眼周围都是来往的学生，“你真的怕出柜么？我怎么觉得你不怕。”

“哈~”叶流舔了舔唇笑，谁说他怕了，某种程度上，他连林莉都不怕，他怕的是秦芝承受不了……

一被发现就分手，于溯还记得那句话，他看向叶流，怀疑，难道是想分手了又不忍心直说么？这才半天啊！！

他目光哀怨：“就这么急不想和我在一起么？”

叶流没听懂，他瞄了一眼时间，忙踩上自行车说：“快走吧，一会儿又被吴建抓了。”

“好吧……”

他们来到学校，林莉已经在校门口等待了，叶流看到他老妈，特意勾住于溯的肩亲密地往下压，小声道：“嘿，你觉得她看出来了么？”

于溯可不想那么快就分手，恋爱纪念日和分手纪念日是同一天，也太悲催了！他扯开叶流，保持安全距离说：“没有。”

叶流呆滞，跟上他问：“怎么了？”

“再忍耐半天吧，就当是同情也好。”于溯神情悲伤，快走了两步，往教室去。

“呃…”叶流还没反应过来，突觉背后阴森森的。

林莉在后面揪他的胳膊，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回事？”

叶流茫然：“我怎么了？”

林莉对这神情太熟悉了，秦芝也总是这样，伤人心了总是一副不知道的模样，永远迟钝，永远作弄她的感情。

她狠狠揪住叶流的耳朵，吼道：“现在，立刻，马上！去给我道歉！和好！叶流，你想挑战我的底线么？！”

众目睽睽之下，叶流第一次见他老妈发这么大的火，他在那怒瞪的眼睛中看到了泪光，怔滞在原地，连痛感都忘了，“妈，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到底听不听我的？！”林莉反问，提起包就揍，“你必须听我的！”

“很痛哎。”叶流皱眉，却不躲，他问：“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不觉得我和他太亲近了么？”

“亲近点怎么了？”林莉不禁感叹：“你偷着乐吧！小溯多好一个孩子！”

“你在说什么？”叶流真的惊讶了，他盯着林莉的眼睛，疑问：“你想要我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林莉也不藏在掖着了，她直言：“是！”

“啊哈？”叶流后退一步，震撼道：“你不是恐同么？”

“是啊。”林莉竖起一根手指，直言：“你敢跟别人搞同，我能打死你，我只认小溯这一个女婿。”

叶流木然：“我又不是你女儿。”

“啧。”林莉急得揪他的耳朵，“你怎么听不懂一样？”

“我听懂了。”叶流躲了躲，默默往前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

林莉：“哪来这么多为什么？你照我说的做就是了！在一起你又不吃亏。”

“嘁~”这话说的，叶流酸溜溜：“你就不问问我喜不喜欢？”

“你！”林莉神色微动，柔了语气说：“感情是需要培养的，我不已经在撮合你们了。”

“哦~怪不得你这两天这么奇怪。”叶流全理解了，不禁叹服，他幽幽说：“害我胆战心惊，还以为你警告我。”

“所以嘛。”林莉追问：“你怎么想的？”

“试试呗。”叶流停下脚步，此时不问何时问，他伸手笑说：“但是谈恋爱要钱哎。”

“……”林莉服气了，自上而下拍了一下他的手心，给他转账，“认真的，要谈你就给我好好谈，敢辜负人家我不放过你。”

“好嘛。”叶流笑着点击接收，他竟然有钱了，而且得来全不费工夫，跟天上掉馅饼一样。

林莉又警告：“一会儿和好去，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吵架。”

“好说。”不就是哄于溯嘛，这有何难的。叶流轻笑，连蹦两步，追人去了。

日光拨开了云层，照在他的身上，飞奔的每一个脚步都像是拥有了最明媚的幸福，叶流在路上没有看到于溯，大概已经回教室了，他一步迈上两级阶梯。

楼梯的拐角处，有几滴未干透的暗红色的液体，一直往里延伸，叶流揉了揉眼睛，渐渐停下了。

他回头，经过了几间教室，来到教学楼的小隔间，门合上了，地上带着血迹。

叶流心下一沉，他扭开门，看见池白靠坐在墙沿，在进行缓慢的自残。

天呐，怎么有人比我还疯？他的盯着那带血的小刀，好奇，“痛么？”

池白看到他，站起来，笑问：“不痛，你想来试试？”

“我，我不敢。”叶流僵硬着想挪动脚步，还没来得及跑，门就被关上了——

池白的血沾在他的指尖，把刀放在他手心，“试试呗，又死不了。”

“不要。”叶流拒绝，转身想走。

“嘿。”池白便抵着门，笑道：“你敢出去我就说是你拿刀伤我，在学校带刀伤人，会被开除吧？”

——叶流双腿交叉坐地上，握着小刀在手上轻轻划了一道，渗出了一点血，他吸了一口气说：“好痛。”

池白见他真割了，吓了一跳，“你干嘛？！你也失恋么？！”

叶流抬眸，纳闷：“是你叫我割的。”

“我吓唬你的！”池白冤枉啊，他急得跺脚说：“你不会求饶么？！”

“嘿，之前有人把刀放在我这里。”叶流往右偏头，将小刀抵在颈间，“他说一点都不痛，你信么？”

“我，我不信，你还我！”池白慌了，想把刀抢回来。

叶流收在手心，无意识握紧了拳，皮肤传来一阵刺痛，他瞬间松开手，有血一滴一滴地从手心流下来。

“你这个……疯子。”池白摔坐在地上，门外的血是假的，自残不过是吓唬他爸的，他不想拉任何人下水啊！

叶流晃了晃神，怀疑自己脑子是真的有点病了，好难过啊，他站起来说：“妈的，痛死了，你这个骗子。”

池白给他打开门，边说：“医务室现在还没开门，这得缝针吧？”

叶流跑快了几步，“哦。”

池白跟上他：“你这伤口不打算处理一下？”

叶流把手按在衣服上止血，感觉刀口也没有很深，“多可怜啊，正好让吴建少骂我两句。”

然后让于溯陪他去医院，就不用在国旗下念检讨了，嘿，他太聪明了。

叶流往吴建办公室跑，准备以此请个假，没看清前面，突然被迎面一撞。

“干什么那么急。”于溯揉了揉额，定睛一看，失声：“叶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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