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差点没被这话呛死，他伏到桌子下，狂咳。

这反应简直意料之中，于溯给他递水，笑道：“干嘛这么惊讶？朋友，兄弟，都会分家，但爱人不会，这是让我们一直住一起的唯一办法。”

叶流平复了一些，把水放在桌子上，问：“我记得小时候的过家家，你说你这辈子只结一次婚。”

于溯没反应过来，“嗯？”

叶流：“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于溯摇头，“有什么好考虑的？”

“当然有了。”叶流握住他的手放在胸口，真诚发问：“意思是你这辈子会只喜欢我一个人么？”

于溯：“我会的。”

叶流望着他的眼睛，里面没有一丝的犹疑，“如果我们相爱，我们能当彼此一生中唯一的爱人？”

于溯：“嗯。”

叶流说得认真：“即便我病了，老了，死了，你也不能爱上别人。”

“你这话像结婚的誓言。”于溯牵住他的手指，放在心口的位置，坚定道：“我发誓，我一生中只爱你一个人。”

“哈~”叶流真的爽到了，他弯起眼，还想问：“人生这么长，谁知道以后会遇到什么人？”

于溯对上这揶揄的目光，知道叶流只是在开玩笑，他却当真了，心口感觉被狠狠地踩了一脚，他站起就走，“有道理，看来我得喜欢点其他人，不然就得孤独终老了。”

“啊？喂？”叶流想拉他，没拉住，门便被猛然关上。

短促且重的关门声回荡在耳边，叶流才慢慢知觉，这是生气了——

于溯没回房间，他拿上手机和秦芝临走前塞给他的一些钱，来到一个酒吧。

未成年不能进场，但这场是他前个爸的，他昏昏沉沉伏在吧台上，右手举起，“再来一杯。”

“小李，给他一杯解酒的。”一个中年男人拿过他的杯子，递给酒保。

酒保接过，“是。”

“啧，这还是我儿子吗？”顾远年放了两颗冰块到柠檬水里，眯起眼睛喝了一口。

于溯抬头看了他一眼，说：“我本来就不是你儿子。”

“那你也叫过我十年的爸。”顾远年将蜂蜜水放到他手边。

“嗤。”于溯像是想到了什么，笑出声来：“我要是你儿子，你顾家，也得绝后。”

顾远年一听急了，“呸呸呸，这说的什么话，小玫现在怀着孕呢，再咒我，我把你赶出去信不信？”

于溯斜了他一眼，指尖按着杯壁一下又一下，他将蜂蜜水一饮而尽，沉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逼我妈提离婚，逼她主动净身出户。”

“我妈当初把所有的积蓄给你投资，你才有今天的财产，她应该分一半。”

“你太狠了，她把十年青春耗在你身上，就因为没为你生儿育女，你就要赶走她，还要算计她。”

顾远年的脸越来越黑，质问：“你怎么知道？”

于溯：“那酒是假酒，比水还淡。”

顾远年僵硬：“那你为什么不……”

“我希望你们离婚，希望你放过我妈，他有我一个儿子就够了。”于溯字字加重，他抬腿要走，被顾远年拦住。

顾远年说：“那我能怎么办，这个家是我打下来的，她除了刚开始那点投资，一直在家里享受，这么多年也回本了，还要我分她一半不成？”

“享受？”太可笑了，于溯猛地揪住顾远年的领子，挥出拳头，“你怎么好意思说这个词？从你发达开始，她住的最多的地方是医院，你工作忙不来看她，你知道她受了多少苦么！”

于溯没打够，便被赶上来的工作人员扯住了，他被拽出了酒吧门。

“操！”于溯踹了一脚门上的牌子，转身就走。

“小溯，等等。”顾远年追上来，唤住他，“听我说两句话，我让你揍。”

于溯停下脚步，回头。

顾远年一步步走近，翻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道：

“十年的一家人，我也是有感情的，我私下给你妈钱了，她自己不肯要。这张卡，有十万块，不够你就说，我一直当你是我儿子呀。”

十万？十年只值十万？于溯接过，手指一掰，那张卡被折断了，他冷冷道：“那你应该早点放过她，何必大家互相拖累了十年？”

“是我的错，不管你要不要，还请你……”顾远年顿了顿，轻声道：“帮我保守秘密，她知道会伤心的。”

于溯惶然，原地转了一圈，忽然想笑，他伸手，“封口费，十万不够，你一个千万富翁少打发我。”

顾远年又掏出了一张卡，“里面有五十万，保持联系，我每个月都给你打钱，少听外面的谣言，我还没那么富。”

“抠得要死。”于溯收下，“密码是什么？”

“你妈妈生日。”

“……”

于溯在外面游荡了一圈，走走停停，他看着万籁俱寂，街上的店铺一间一间关了灯。

他叫过两个人“爸”，第一个爸带来无尽的争吵。他放大火燃烧房子，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墙变黑了，争吵结束了，他的父母离婚了。

那时的他不相信任何感情，他给他的世界筑起了一层厚厚的冰，直到碰见叶流。

叶流仿佛不会受伤一样，固执地一下一下地把这冰敲碎，他至今都想不通为什么？自己哪里吸引到了这家伙，以至于有如此顽强的毅力，真的闯入了他的世界里。

第二个爸让他无力又疲累，他旁观漠视，隐瞒推动，疲累结束了，他又没了一个“爸”。

顾远年和秦芝是因为相爱在一起的，而十年过去了，爱已渐行渐远。

他始终记得，在那个除夕夜，他问秦芝：“你还爱顾远年么？”

秦芝笑着对他说：“我想给你好的生活。”

短短一句话，让他瞬间崩溃，母亲一直忍让，顺从，不愿意离婚的原因，竟然都是为了他。

可他又想问：难道所谓富裕的生活就是好的生活么？

他陷入自责的泥沼里，悲恸又无力，叶流说那块硬币可以许愿，他便许了两个愿望，一个希望父母离婚，另一个希望叶流别再躲着他了，和他多说几句话。

他对婚姻没有任何美好的印象，他这个年纪也不是可以谈结婚的时候，但五个小时前，他对叶流说的所有话都是真心的，发自肺腑的。

以至于发觉这是一场作弄时，内心是真的被伤到了。他终于明白秦芝的担忧何故，失魂落魄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

手机早就没电了，他仰起头，望着天空中的几颗黯淡的星点，痴想了很久，很久。

凌晨三点多，于溯走出电梯门，发现叶流正抱着膝盖坐在门口，定定望着一个方向。

他走近时，叶流正好抬眸，他们对视。于溯有些茫然道：“几点了？你一直在等我么？”

叶流眨了一下眼睛，眼泪便瞬间从脸颊滑落，“我以为你一声不吭就走了。”

“走去哪？”于溯蹲在他面前，手背接住他的眼泪，“为什么哭了？”

“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叶流忍了又忍，越忍越委屈：“可是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发了好多消息，你都不回我！”

于溯扶他起来，“手机没电了。”

叶流转身拽住他的手腕，按在墙上，他此刻应该是生气的，却控制不住哭腔问：“你出去为什么不跟我说？”

于溯歪头，疑问：“我们又不是情侣，有什么理由事事报备？”

叶流哑言，他慌乱地想：“我们是朋友，情同亲人的朋友！”

“原来在你看来我们是这个关系？。”于溯摇头，他拉开叶流的手要进门，“那更没必要了，我从不关心我的朋友去哪。”

叶流失神，他伸手想抓于溯的袖子，那布料却一晃一扯从指尖滑过，于溯甩开了。

“你？！”

一股冲动上头，叶流大步向前，紧紧攥住于溯的手指，说：“那就当男朋友。”

于溯怔了一秒，回头：“什么？”

就当他偷来一点在一起的时光吧，叶流扣紧了手心，轻声说：“我们谈个恋爱好么？被发现了就分手。”

于溯蹙眉：“什么叫被发现了就分手？”

“……”叶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股冲动慢慢消散，他又有些后悔，缓缓松开手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唔。”

于溯亲他。叶流被压在客厅的墙上，回应着这个吻，胳膊不小心按到了灯开关，灯光亮起，照亮客厅里的每一个角落，他恍惚了一瞬，忙关了，“回，回房间。”

好凶，叶流被压倒在床上，有些喘不过气，他咬了于溯一口，“我不喜欢这样。”

于溯笑说：“如果只是想玩玩，那也该配合一点吧。”

“谁玩了？我认真的。”叶流抱住他腰，摸索，这衣服真碍事。

于溯垂眸，蹭着他的耳发问：“你喜欢我么？”

“喜欢。”叶流吻着他的耳朵说，“我喜欢你。”一直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你了。

“亲情的喜欢？友情的喜欢？还是爱情的喜欢？我分不清。”于溯有些发热，又妥协道，“但是骗骗我也不错。”

“我从没叫过你哥。”叶流帮他弄，又俯身，“没有友情能做到这步，你以为我不懂？”

“你……”于溯忙躲开，看到他同样起了反应，哑声：“我有点信了，你真的被我掰弯了。”

“哼。”谁掰弯谁还不一定呢？叶流舔了舔牙尖，不想考虑那么多了，“我不咬你。”

于溯红了耳朵说：“不要，太快了。”

“好吧。”叶流趴在他身上，闷闷说：“让我练练就好了。”

于溯看了他一眼，反压他在床上，“先让我练吧，练完了我教你。”

位置一换，整个人便变被动了，叶流头脑瞬间漫上一股羞耻感，这种姿势好危险，他挣扎着起来想逃，“不行。”

“怎么不行？”于溯膝盖压住他的大腿，弯起眼道：“我说呢，在上面感觉确实不一样。”

这就谈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叶流急道：“我是上面的。”

于溯挑眉：“谁说的？我力气比你大。”

“这玩意儿不能靠力气，我比你懂得多，不会弄疼你的。”叶流吻在他的颈侧。

于溯仰头，轻声道：“不要。”

叶流：“为什么？”

“我们现在讨论这种问题实在有点早了，但说实话。”于溯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吹了一口气，感受那儿的细微颤动道：“我做梦都想上了你。”

“靠。”这语气绝对不是开玩笑的，叶流耳根通红，给了于溯一拳，“滚。”

他用被子蒙住自己，自闭。

“好吧。”于溯以为他害羞了，正想去浴室自己解决一下，忽然又被握住了手往下。

手心一热，于溯迟疑：“嗯？”

叶流脸埋在被子里，喘息说：“是你撩拨我的，你得负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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