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放赶到楼下的时候，两人才走到门口台阶处。
他对天发誓，他绝对不是没有眼色的人，但凡有解决办法，他都不会这时候打扰尚总。
无奈走上前，小声唤：“尚总。”
以两人多年工作间默契，尚总一定知道他有话要说。
他努力打腹稿精简语言，尽量几句话说清，不耽误尚总陪女朋友。
“嗯，回去吧。”
韩放：？？？
羽澜偏头打量他一眼，看向尚奕辰：“我去车上等你。”
话落快走几步。
韩放看着她走远的背影，心底赞叹，真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他有话要说，比身边这位......视线紧随意识，偏头，抬眼见尚奕辰嘴角勾着不耐的似笑非笑，眼底没有情绪，平静直视过来的眸子凉的瘆人。
他缩了缩脖子，上次看到这个表情，还是有人提出要把半导体板块全部移到国外发展。
提出的那个人，现在已经在国外了，但是半导体板块还在国内好好待着。
“你有事？”
他疯狂摇头，也可以没事。
“您忙，我回去了。”
尚奕辰点头，转身，走的毫无留恋。
远处，车门关闭之前，两人声音被风吹来些许。
羽澜：“我不急，可以等。”
尚奕辰：“他没事。”
韩放一个人在风中凌乱，欲哭无泪，心中呐喊，我有事啊！
随后认命的回消息。
【老太太，尚总还在开会，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您先忙，等尚总有时间我和您联系。】
“嘭！”
远在北美的沈家老太太摔了茶杯。
“早上推到中午，中午推到晚上，这又推，开会开会，这会从早上开到现在，开不完了。”
佣人赶忙上前打扫后离开。
客厅五人皆不出声。
沈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瞪了眼低头不语儿子，视线移到儿媳身上，“我一早就告诉你，别去招惹尚奕辰，三个孩子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他手里握着什么，都忘了？”
沈太太不吭声。
见她沉默，沈老太太越发气愤，几乎指着鼻子骂：“时意小时候跟着我，多乖的孩子，你看看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要不是出这事，我都不知道我们沈家还有个每天只顾往女人怀里扎的孩子，还因为这个被人送进去？”她瞥了眼在瘫坐在沙发上的沈时意，压低声音重重呵斥：“光彩吗！”
沈时意只作没听见，视线没从手机上离开，游戏玩得热火朝天。
沈先生虚护了下沈太太，往她身前移了半步，挡住老太太的视线。
“妈。”
老太太无差别攻击：“你瞒得真好，我知道自己孙儿是个什么样的人，还得从别人嘴里听到。怎么说，沈时意不是你儿子？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不务正业？”
沈时砚看了眼只顾玩游戏的弟弟，心里无奈叹口气，“祖母，时意还小，对经商没兴趣。”
“他只比尚奕辰小五岁，尚奕辰都要把我们沈家逼出国内了，他还小吗？”
沈时越接话：“祖母，现在明明是尚奕辰故意针对我们，您别冲大哥发火啊。”
老太太声调拔高，拐杖捶在地板声声作响：“针对？都这会了还指望蒙我呢，真当我人老了就傻了吗。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心里没数？”
沈先生忙过去搀扶，不轻不重轻斥：“时越，别惹你祖母生气。”
“是他惹我生气吗？”老太太挥开他，坐回橡木扶手椅，眼不见心不烦的别开视线。
“你们有谋略，找了几个什么东西，就想让尚奕辰放弃半导体板块？他在尚氏任职只是个总裁，别说尚氏的副董了，就是股东会、董事会那群家伙，算上他爷爷，哪一个能和他明目张胆的叫板。招惹谁不行，偏偏为了个女人去招惹他。现在又想从他手里抢半导体的话语权，呵，你们酒喝多了还是梦做多了。”
好半晌，老太太用拐杖点了点地面，愤声：“说话！”
沈时砚左右看看，凑到老太太身边，缓缓道：“尚奕辰不是好说话的人，既然已经得罪他了，我们没必要再求他。”
老太太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沈家以后不在国内混了？”
沈时越：“就不能是尚家离开？”
“嗤，你要有这个本事，沈家给你来坐镇好不好。”
沈时意输了游戏，反手把手机扔到茶几，起身满脸怒意，“张嘴尚奕辰，闭嘴尚奕辰，他是有通天的本事吗，那批假珠宝还不是被我摆了一道。”
老太太看傻子的眼神看他：“珠宝展你不是没去，你看大家有几个没发现珠宝有问题，谁会不给尚家面子，都装傻换了新珠宝。你摆他？他让人把那批珠宝送回来的时候，你眼瞎了？你大哥让人一颗颗比对购买真品给他送回去的时候你看不见？”
沈时砚碰了碰他，口型比划，“别说话。”
因为当年比赛，沈时意对大哥一向敬重，眼下顾不了许多，“半导体材料、设备、技术，国外早已成熟，尚家再厉害也比不了国外，我们只要和这边的公司合作，有的是办法让他生产不下去。”
老太太皱眉，“就你认识这边的人？他身边姓顾的那小子父母都在这边，你觉得他会束手无策？”
沈时意嗤道：“顾云飞早和家里吵翻了，他帮不上忙。再说了，在Christie财团里面有话语权，尚奕辰还没那么大本事。”
老太太不满：“财团那群东西从来不干人事，他们阻止尚家继续研究的原因你猜不到？尚家如果技术成熟，国内在半导体产业方面就不会受制于人，但凡能用到芯片的产品公司都会受益，包括我们。”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们帮助他们阻止尚家，以后我们需要的东西，他们都会给我们提供，并且还会帮我们拓展国外市场。”
沈时越接话：“我们以往设备技术只能靠进口，如果这一方面能和他们达成合作，以后成本上就比别人少了七八成，到时国内定价比别人低，国外资源多，还愁比不过尚家吗。”
沈太太瞥了眼沈先生，眼神闪了闪，一同劝道：“我们又不是没有能力，做什么一直看尚家眼色。”
老太太低头沉默半晌，浑浊的眼白怔怔瞅着实木地板，握住拐杖的手渐渐不受力，“你们很早就和国外联系上了？”
话音落下，没人开口。
她等了一会，起身看了眼沈先生，“你别忘了，当年我们无芯片可用的时候，是尚家砸钱，让我们还有千千万万行业内公司挣扎着撑了下来。他们当时赔进去了多少，媒体都不忍报道。”
“尚老善举，我们都会记得，但这和尚奕辰没关系。”
沈时意嘟囔：“他们当时赔进去的，现在早赚回来了。再说了，他们砸钱难道就只为了帮我们吗？”
老太太眼中失望放大，慢吞吞转身，叹息说：“你自己看着办吧，你爸还在疗养院住着，有机会为他多积点福。”
背影消失在珠帘后。
沈时意满不在乎地拿过可乐一饮而尽，“如果现在尚家还是尚老坐镇，尚老不会把事情做这么绝，我们也不会和尚家交恶啊，明明是尚奕辰先挡我们的路。”
沈先生瞪他，斥道：“如果你不让姓宋的那个女人去毁羽澜的屏风，至于激怒他，让他突然对我们动手吗？”
“我和羽澜好好的订婚，他把羽澜从我手里抢走，他激怒我，我反击不也正常？”沈时意梗着脖子重声：“爸，你能不能不要老向着他说话，你姓沈，不姓尚。”
“沈时意！”
沈时砚忙站在两人中间，隔开他们的视线，劝道：“爸，国内半导体行业说到底还是尚家发展迅猛，单靠实验研究我们比不了。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为什么要拒绝。等将来我们在国内有了话语权，就该是尚奕辰看我们的脸色了。”
“到时不只尚家不敢和我们作对，那些依附尚家生存的公司也会跑来向咱们谄媚，尚奕辰明里暗里阻止我们和国外联系，说不定就是怕将来会有这一天。”
沈先生若有所思盯着沈时意：“你什么时候和国外这几个人联系上的。”
沈时意把玩手机，不说话。
沈时越两边看看，说道：“时意前一天和羽澜订婚，尚奕辰晚上就把羽澜带回家，分明没把咱们放在眼里，我们总不能一辈子低人一等。”
沈太太走过来，拉着沈先生坐下，娓娓道：“我也不想和尚家撕破脸，但你看，尚奕辰先出手，摁着让咱们时意在里面待了那么久，最近毁我们的合作不说，新软件前期开发那么顺利，和他交恶之后就莫名其妙前功尽弃了，还有我们的系统，好好的，那些PI怎么会全乱了？他是一边毁我们一边恶心我们，这口气我忍不了？”
说到此处，沈太太顿了下，烦厌的不想多提，“他根本不想给我们留活路。如果不趁着现在和这边合作，等过段时间，这边对我们没了兴趣，我们想出头就更难了。”
见丈夫脸上表情有所松动，沈太太再加一把火：“那份合同一天在尚奕辰手里，我们就一天得看他的脸色。只要这边事成了，到时我们可以两边周旋，拿尚氏逼尚奕辰交出合同，合同到手，等他们把尚氏毁得差不多了，我们再把这边的真实目的放出去，到时激起民愤，他们只能离开国内，半导体板块就只有我们了，以后国内就是我们一家独大。”
沈时意高抬下巴：“尚太太已经拿宋歆怡当亲生女儿对待，这一步只要走下去，后面的路都是顺的。”
“如果尚氏不能威胁他，不还有羽澜么。他自己乐意把把柄送到咱们手里，我们别让人失望。”
“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