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以安摇头。
傅砚老神在在地说：“你看，总是看书没有实际应用和操作是不行的。”
然后在陆以安逐渐不耐烦的眼神中，他不知从哪掏出了个小黑盒子，打开黑盒，取出一个个小零件一样的东西，不知按了个什么按钮，小零件跳开，立在傅砚手心上，傅砚按了个按钮，激光投射在两人中间，形成一个一道透亮的屏幕，同时投射下的还有一道激光键盘。
陆以安很震惊，但她没有表现出来，免得显得自己很没见过世面。
傅砚很是得意：“怎么样？”
“这是……她的？”陆以安指着黑盒子问。
“当然不是了。”傅砚说，“我的。”
“哦。”陆以安抱着水杯就要往回走。
“喂，你叫什么？”傅砚又要叫住她。
陆以安不吱声。
“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喂地叫你吧。”
陆以安咬了咬唇，转身问：“你说你要怎么破解那道密码门？”
傅砚见她感兴趣，很是高兴：“你过来，你知道这个式子吗？”
说着他在激光键盘上打起字。
陆以安坐到他身边，看着他打出的一大段字符后摇头。
“你当然不知道。这是我上个月和院里的老头一起搞出来的，不过主要是我在编码。”他强调道，陆以安默默忍了。
傅砚继续说：“它的适应性很强，但不具有自动编码的能力，你得配合原有的身份码，才能造出一个无痕的身份卡。”
“是完全无痕吗？”
“当然。”傅砚很自信。
“所以它主要是仿写的功能。”陆以安笃定道，“根据原有的身份码仿写另一个身份。但这是怎么做到隐蔽的？”
“没错，仿写。”傅砚赞赏地看她一眼，然后解释，“它是进行无限次的仿写，然后找出机子的原编码，再进行无痕删除。”
“唔。”陆以安盯着代码许久后评价道，“你还有挺厉害的。”
傅砚嘴角的弧度刚要扬起，陆以安接着说：“借我试试，我这儿有一道外门的身份卡，是她的卡的复制卡，不是同一道锁的也能用吗？”
傅砚犹豫道：“不是同一个的话……可能不太行，不过你可以试试。”
陆以安接过他手里能投射屏幕的小零件顺口问：“它的性能怎么样？”
“啊？还行吧。”傅砚被问得莫名，“你不会要做什么海量计算的操作吧？”
陆以安不确定：“我就试试，应该不会产生大量数据。”
她把卡放在感应器上，“滴”的一声，无数代码在另一个文件框里飞速跑动，陆以安感叹：“你这个东西还挺好用的。”
“那是。”傅砚嘴上说着，眼睛盯着屏幕略有担忧。
陆以安按照他给出的代码，重新编辑了另一个文件，把代表身份信息的字符复制过去插入，按道理到这儿应该算结束了，但陆以安思考了下，展开傅砚的代码，仔细核对其中逻辑后，做了改动。
傅砚看着她的修改代码，默不作声。
时间过得很快，但两人都安安静静地坐着，直到陆以安完成最后的修改。
陆以安把门禁卡信息清空，重新录入新改写的信息，她有些紧张。
一旁的傅砚也有些紧张，倒不是紧张一会儿失败了女人回来会发现，而是他在一边全程看完了陆以安的修改过程，他不得不承认，陆以安的改版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他也在期待成果。
陆以安突然问：“你是华国派来的间#谍吗？”
傅砚盯着代码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脑子里重新过了一下才高深莫测道：“你猜。”
陆以安抽出已经改好的卡，垂眼沉默了下说：“无论你想做什么，我想求你不要让她受到牵连。”
傅砚看向她手里的卡，伸手抽出，站起身走向女人书放的方向，声音里没什么情感，像是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个世界已经在崩坏，弱肉强食，没有供你良善的余地。”
陆以安低垂着眼睫，昏黄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她没有再说什么话，也没有再有其他的动作。
“滴——”
书房的门开了。
傅砚一手捏着卡，一手理了理衣袖，脸上显而易见的欣喜，他转过头看陆以安，但陆以安依旧背对着他，只留给他一个让人看不懂情绪的后脑勺。
傅砚没有急着进书房，收好卡，快步到陆以安身侧坐下，肉眼可见得兴奋地问：“我们一起试着修改这个门禁的程序，你觉得怎么样？”
陆以安眨了眨有些干涩的眼睛，像是终于活过来一样抬眼看他：“她要是知道了呢？”
傅砚的嘴角的弧度扩大：“她这人温室里呆久了，脑袋空空，稍微哄骗下就糊弄过去了。”
“你为什么要进她的书房？”陆以安张了张嘴。
傅砚移开和她对视的眼睛，看向天花板，语气冰冷了不少：“这不是你该关心的。”
“那我该关心什么？作为等价交换，你能给我提供什么？”陆以安紧紧追问。
傅砚深吸一口气，神色严肃：“去华国吗？我能让你进研究所，以你的能力，我能给你提供不错的职位和待遇。”
“好。”她机械地果断应下。
“你打算怎么修改？”过了很久，她轻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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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以安回过神，看着眼前傅砚的脸，怎么都和那个世界有着同样名字、长着同样一张脸的人对上号。
她常常感到困惑，怀疑自己的记忆、怀疑自己现在所经历的一切是否真实，但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这么得过且过下去。
陆以安问：“你打算怎么改监控？”
傅砚看了她一眼，弯下身在主机不知道插了个什么，拉过她的键盘，敲了几个字符就跳出一个全是代码的界面。
他倾下身，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电脑屏幕：“我是因为发现监控有改动痕迹才来找你的，你的改动方法有些老旧，这种方法现在很容易被找到痕迹。”
陆以安身侧的手指微蜷，没有说话。
傅砚没有注意她的反应，自顾自地一边敲打键盘一边说：“你试试这个式子。”
“这是我研究生时候编的插件，我给你找找代码。”说着他调动界面。
陆以安没有看电脑屏幕，而是转头看他的侧脸。
“你看，你用的那个逻辑主要是复制已有身份认证，但它存在的弊端就是你需要提前有相关的信息才可以继续下面的操作，你在改动监控的时候用的是你原来在总经办的账号对吗？”
傅砚一边手里敲着键盘，一边自顾自地说：“所以你在改动的时候由于算式循环不足，这里留下了你的身份信息。”
他划拉了一下界面，找到代表陆以安身份信息的一串数字。
标蓝了那串数字，他指着数字，转头看陆以安。
不期然，和陆以安直直撞上视线。
陆以安看了他许久，久到完全没有注意他讲了什么。
傅砚猛然撞上她的视线磕巴了下，然后说：“就，就是，就是这样。”
陆以安的眼神复杂，好像在透过他看另外一个人，又好像又很多很多他不得而知的故事在眼底浮动。傅砚心里莫名涌上一股说不上来的酸楚感。
他转而又看向电脑屏幕，企图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躲开她意味不明的眼神。
陆以安突然笑了下，指着屏幕上的代码：“你这儿打错了，小心等会儿出bug还要往回找。”
傅砚恍惚里回神，仔细看了下陆以安指出的地方，确实少打了一个字母，他几乎不曾出过这样的纰漏，立刻修改，集中了注意力。
摄像头的修改很容易，傅砚调整了时间片段，单独裁剪出程煜和傅立两人的片段复制到他的存储器里。
陆以安看着他的操作突然问：“你想……”
“是。”没等她说完，傅砚就接上，“这种新闻最容易让大众感兴趣了。”
“先别放吧。”陆以安沉默了下说，“程煜……刚刚看见我了，我觉得还是先压着这段视频，作为后手静观其变。”
傅砚犹豫，但还是点头答应。
陆以安看着傅砚关掉电脑，站起身：“没有其他事就先走吧，时间不早了。”
她借着微弱的光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指针指向了凌晨一点。
陆以安突然变得沉默了很多，傅砚不明所以，也跟着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下去是坐的电梯，因为傅砚在，所以陆以安没再像来时那样谨慎，这位在这儿不论编什么理由，公司里的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总是要相信他的理由。
陆以安盯着明亮的电梯间天花板，难得起了一些开玩笑的心思：“这样看其实刚刚为什么要躲着呢，就算我们大大方方站在哪儿，别人也很难开口问吧？甚至有可能给我们找理由。”
陆以安摸着下巴假装若有所思的样子。
傅砚显然也想到了刚刚程煜和傅立的事，别过脸。
陆以安继续说：“而且我们比他们正当多了，顶多会被议论一下奇怪的癖好。”
“是吧？”陆以安转头看他，只看见他微红的耳根，脸上憋笑憋得更明显了。
傅砚转过身重新面向陆以安，脸上的神情很克制，像没听过刚刚那个玩笑一样，看向陆以安拿着u盘的那只手：“需要我帮忙你找人发布吗？”
陆以安跟着看向自己握紧的右手，抬头弯着眼道：“真的吗？”
“当然。”傅砚冷静点头，一板一眼像在谈论商业事项。
陆以安晃了晃右手：“谢谢，不过不用借你手了。”
“对了。”她想起了蒋洁，突然问道，“蒋洁她怎么样了？”
“她有蒋家讲情面，蒋家让她辞职，两方面上都好看。但是听说她向上说想将功补过，申请了西亚的外派。”
“西亚？”陆以安愣了愣，“最近有些动乱的地方？”
“嗯。”电梯到了一层，傅砚抬头看了眼指示灯，喉间轻哼了一声，抬脚往外走。
陆以安跟上他，又问：“Melody呢？她最近忙吗？”
傅砚放慢脚步，垂眼看她，才问道：“你知道她们的关系了？”
陆以安耸肩：“这难道是什么很隐秘的事吗？你大概不知道，蒋洁十分热衷于在你们这个圈子的太太小姐里传一些不要去Melody工作室定做的坏话，大家都有好奇心，有些人还专门跑去找Melody的工作室，一来二去她们之间的关系就传开了。”
傅砚轻笑一声：“她倒是挺上心的。”
陆以安知道他在说蒋洁。
陆以安走在傅砚身侧，两人闲庭阔步地漫步在空无一人的CBD大街，清澈的月光洒落一地银光。
陆以安抬头看着月亮：“蒋洁就是个口是心非的实心小孩。”
“所以你急着找其他可替代性新闻想转移公众视线？”傅砚低头看她。
陆以安背着手，重新低头看路，踩着一块一块的地砖：“一个原因吧，但我需要一个引爆点，当时刚好碰上她，不过今天这趟算不上全然为她。”
“其实你可以和我说。”傅砚突然出声，“这些事我都可以帮你做到，不用这样绕一圈大费周章。”
陆以安带着嘲意笑了出来：“傅砚，你为什么不好好继承你的傅氏集团，要去组建自己的公司？”
傅砚沉默了。
陆以安深吸一口气，重新抬头看天，城市里的天空的浓厚的黑，看不见一星一点的星星，她没话找话：“我这样搅浑傅氏你有什么想法吗？毕竟你也有股份在里头。”
换了话题，傅砚松了口气，他轻松笑笑：“有什么想法也不会今晚和你一起来搅这趟浑水了。”
陆以安笑了下。
“傅砚。”她看着月亮，突然说，“中秋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