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也下车后直接走向白子息的车，在所有人还在错愕时，埋头钻进车里。
白子息愣在原地半晌，顾也不耐烦地降下车窗喊话：“走不走？”
要不是头疼得难受，顾也肯定不会选择坐到后座来，直接把司机赶下车占领驾驶座才是她风格。
等待白子息上车期间，司机张哥转身笑嘻嘻地朝顾也说道：“顾小姐有好些日子没坐我车了。”
顾也扫了他一眼，随口回应了声“嗯”，继续闭目养神。
白子息迈着轻盈的小步伐拉开车门，脚还没迈进去，顾也烦躁的小嗓音便把他喊住。
“坐前面去。”
迈脚的动作定住，白子息低头探了顾也一眼，抿唇扬起嘴角轻叹一口气，收回脚，把关上门，一声不吭地走到副驾驶座。
或许是怕开快了车会比较颠簸，张哥特意减慢车速。
不料惹来顾也不满。
“我索性走路回家得了。”透过车窗看到车辆纷纷越他们而过，顾也简直无语到家。
张哥没哼声，但被顾也吐槽一句后，车速明显提上来了，至少与旁车时速差不多。
前面一段路，白子息都是乖巧安分坐好，头也没有回一下。听到顾也的话，他才借故转过头。
“是身体哪里难受吗？”他从口袋掏出个小药盒递给顾也，“这个是止痛药，刚出来的时候去医务室要的。”
双手环抱的顾也抬眸看了白子息一眼，又看了药盒一眼，问：“你公司还有医务室呀？”
白子息还没搭上话，张哥一张嘴就见缝插针进来，“有的呢，设备人员配备齐全，看来顾小姐没好好参观过科技园喔。”
“喔。”顾也的目光从张哥后背转到白子息侧脸。
从张哥张口，白子息就戒备地转头看向他，被座椅遮挡住的右手上下摆动，试图惹来张哥注意。
可这人敬业，开车时全神贯注，眼睛只留意路况，不关注车内人员小动作。
怕他再说些什么，白子息只能故意咳嗽几声示意。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事前有沟通过，几声咳嗽声后，张哥的小嘴就跟上了锁似的。
顾也没纠结此事，公司有医务室很正常，设备人员齐全也正常，就是配备名医务人员跟基础设备，他家有钱，科技公司都能搞起来了，何况一间医务室。
就算他资金不足，还有顾总保驾护航呢。
白子息试探性地观察了顾也小一会儿，确定她没有就医务室的事追问下去，递药的手再次伸出，并且回应她的问题，虽然只有“嗯”一个字。
“你从何判断，”目光从药盒转到白子息身上，顾也继续问道：“我的用药需求？”
白子息直视顾也眼睛，“没有判断，随意拿的。”
顾也没有接话，两人僵持两分多钟。
途经一个减速带，车辆发生轻微颠簸，白子息因转侧坐姿，身体晃动要比车内其余两人大，在他准备回过身坐正时，手上的药盒被一夺而过。
既然把药取过来，顾也就没想掖着藏着吃药，她打开药盒把两片药片倒在手心，仰头就要把药扔进嘴里，白子息及时喊住了她。
“等一下。”
顾也仰着头垂眸看他，“又干吗？”
白子息不知从何处掏出保温杯递给她，“温水服用。”
顾也看着他手上那熟悉的保温杯，极度无语。
“也是在厨房拿的？”
“嗯。”
嗯？
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可笑，这家伙竟然还敢“嗯”。
懒得再去跟他掰扯，顾也伸手夺过保温杯，拧开杯盖，把唇抵在杯沿小心翼翼地想探一下水温。
白子息看出她的动作，在转回身后淡淡地说道：“大概四十度，用不着试探。”
闻言，顾也抬眸看向前座，白子息被座位挡得死死的，连袖角都没露出一点。
顾也用水把药服下后，头挨着车门刚闭上眼，前座又发出疑问。
“所以，”白子息问：“你是哪里难受？”
顾也闭着眼扯了扯勒得她难受的安全带，调整了一下位置，“生理期痛。”
“没句实话，”白子息没有回头，继续说道：“这个理由，下周再用。”
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时间顾也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日期，她压根没特意记过，反正该来时总会来，主打一个随遇而安。
而张口就来，只是觉得这个理由好用。反正除了她本人，也没别人会知道。
怎料……
这人是变态吧。连她自己都不记的日子，他竟然知道。
也不好说他到底是猜的还是真知道。
“头痛，”顾也敷衍地回应：“头痛行了吧。”
此话一出，白子息立即转过身来，急切地问道：“怎样的痛法？”他在自己脑袋上比画一番，“痛感大概是在什么位置？太阳穴？后脑勺？”
果然，她头痛这事不正常。不然他为什么会一听到自己头痛就一咋一乎。
顾也定睛看着白子息，默不作声。
见顾也不说话，白子息好似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即调整状态。拧成一团的眉眼还未舒展开，下垂的嘴角已扬起，一切转换太快，导致整张脸有着不和谐的喜感。
他说：“如果是因为游戏引发的头痛，我觉得你很有必要详细与我说明，毕竟游戏还未完善，如有这个问题，需及时处理。”
“所以，还有其他不适吗？”停顿片刻后，白子息补充问道。
这理由，无懈可击。可是，你觉得，我会相信你这鬼话吗？
“牙疼。”顾也冷不丁冒出两字。
“？”
“牙疼引发头痛。”顾也耸了耸肩，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
前面还保持职业微笑的白子息瞬间笑不起来，正言厉色：“这事不能胡闹。”
顾也没有回话，歪头抚摸脸颊，皱起眉头晃动两下脑袋，明晃晃地挑逗。
要是别人对她摆出这副欠揍的表情，她是不会让他健全离开的。
白子息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回头朝张哥说道：“去医院。”
顾也踢了一下前座，“去医院干吗呀？”
“看牙。”白子息再度看向顾也。
这下子轮到顾也冷脸。
“回家。”停顿片刻，顾也接着说道：“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两人僵持不下，苦的是张哥。
他一边看着道路情况，一边用余光瞟白子息，等他一个回复。
半晌，两名乘客仍在怄气。
再不给个说法，他就只能靠边停车了。
“那个……”张哥犹豫后还是决定开口，“回家还是去医院？”
有那么五六七八次，张哥都想把白子息塞到后座去，免得他一直回头，而且还是转过去后久久不愿转回来那种。
这样坐车不安全呀，出了事，责任又落他头上。他只是个打工的，担不了那么多责。
还在怄气的白子息开口正要说医院，被顾也一个眼神压下去，不情不愿地改口回家。
接收到最终指令的张哥立即加快速度，还一度为刚才缓慢行驶懊悔莫及。但凡前面开快些，现在车内就能少一位祖宗。
这茬到此就算过去了。
或许是坐着无聊，白子息换了个话题搭话。
“你为什么会愿意回来继续参与游戏体验？”
话音刚起时，张哥以为是在跟他说话，还偏头用余光瞥了白子息一眼。
止痛药开始起药效，头痛得到舒缓，顾也也就愿意搭理人了。
听到白子息的问题，顾也想起那一夜，语气平稳地回应：“因为有人跟我说，”脑袋里冒出那晚闲聊的内容，“她有幸见证游戏孕育，期待它面世。”
“你口中之人，莫不是林子晴吧。”
“是她。”
白子息有些诧异，“你们怎么聊上的？什么时候聊的？”
顾也没想他在意的点在这，刚要开口，又被他一句话堵回来。
“你们交换电话号码了？”他自己说着又摇了摇头否定，“不对不对，你们加微信了？”
他是慌了吗？可他慌的理由是什么？是他介绍林子晴给她认识的呀，她们互加微信这件事，在他预料之外？
一双眼睛直放在白子息身上，顾也好似要把他看透才罢休。
“这么重要的信息，怎么都没有人跟我说？”白子息有些局促地掏出手机，点入微信来回划两下，好像找不着北似的又把手机放下，不知所措地注视顾也，有气无力地问：“那你们还聊了什么？”
顾也很少在白子息身上看到兵荒马乱的模样，目睹这一幕，她抬手把食指抵在鼻子下，只为掩盖那不受控上扬的嘴角。
虽然她有意隐藏，可白子息还是从她月牙般的眼睛看出笑意。
“怎么突然笑了？”
闻言，顾也特意挑眉，“没笑。”
顾也笑并非全因为白子息，还有从他反应中可得知，他真的不知道她与林子晴加了微信，现在也算得上朋友。
这就有种所有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唯独这件事没有。
她是那条漏网之鱼。
在所有人，包括自己父亲在内，全都站在白子息那边时，她作为周逸兮的女朋友，感觉也应该会站在那边，可她没有。
林子晴，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出现，与她交谈，与她交好。
如果可以，顾也想把林子晴从周逸兮身边抢走。她就想不明白，为什么游戏里外，这两男的身边总有这样的好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