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明歪着头，小渔的音量并不低，噼里啪啦的像激情演讲演讲，心想:嗓门这么大，当真不会吵到病人休息么？
小渔洪亮的嗓门持续了四十分钟，音量依旧不减、兴致勃勃地感慨:“果然帅的男人都留给了男人，怎么没有我们女的份？？!唉，就是不知道主任的男朋友长得怎么样，帅不帅……其实这也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人好……”
“你不知道追主任的女人都排到哪里去了……”
小渔滔滔不绝，李清明双眼闭上，嘴角笑着，以示他正在默默听着，就是不插嘴而已。
小渔坐的位置背对着门口，没有发觉有个人开了铁门的锁，悄无声息进来了，可李清明注意到了，黑暗中的听觉会放大，他眼睛睁开一条缝，正正有一道黑影覆盖下来，李清明星眸含笑，问:“不是说两点多结束？”
阚书华靠在他旁边的办公桌，淡淡道，“不用，手术差不多结束了，我先下来。”
忽地听到阚书华的声音，小渔猛地停下嘴巴，半夜不说鬼，背后不说人，小渔脊背生出一丝凉意，转身一看，不出所料，果然正是阚主任。
小渔扯着嘴角说:“主…主任，你下手术了？”
阚书华垂眸，眼睛还在看李清明，却回答着小渔的话:“嗯，结束了，病人出手术室转去ICU，准备转科室。”
小渔:“好……的。”
李清明手撑在下巴、仰着头，嘴角扯着一丝玩味地对阚书华眨了眨眼睛。
阚书华不为所动，直接埋头凑到李清明的衣领处闻了下，皱着眉问:“喝了多少酒？”
额，李清明语塞又心虚地眨了下眼睛，阚书华在限制他应酬喝酒这件事，一度让李清明很头疼。
阚书华冷着声强调:“下次喝的满身酒气就别回家了，去住酒店吧。”
李清明鼻尖抽了抽，迅速抓住阚书华白大褂的衣角，求饶道:“我错了，下次就不去了，我保证!”
白大褂脏，设计初衷就是跟病人接触时用来遮住自己衣服的，保证自己衣物净洁的，阚书华牵过他的手，十指相扣，语气却不怎么客气：“我说认真的，下次再喝那么多，就赶出家门。”
李清明赶紧卖俏地笑笑，讨好。
小渔在这两个人的对话中凌乱，目瞪口呆，僵硬地左看看右看看，明明这两个人她都认识又还挺熟的，但是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言行举止令她感到陌生，她不懂了，慌乱之中连阚主任的爱人是男人这件事都忘光光了。
李清明在向阚书华求饶之际，余光瞟到了在场的第三个人，小渔护士。
小渔的表情很夸张，比刚才的嗓音还夸张，细长丹凤眼瞪得像个铜铃很是勉强，浓密的眉毛衬托之下，表情滑稽又搞笑了，李清明觉得小渔护士有点好玩，忽地想起小渔问他的问题，有一计在心头冒起。
李清明转头问:“小渔儿～你觉得我帅吗？”
小渔看着眼前这两个男人拉拉扯扯，正吃瓜呢，莫名其妙被问到这种问题，小渔扯了下嘴巴说:“挺帅的。”
李清明指着自己，微笑道:“哦，那你记住了哈，阚主任的男朋友就长着这张脸。”
阚书华垂眸看着李清明狡猾的小表情，保持沉默，嘴角却挂着纵容的笑。
眼见为实是一回事，耳听正主承认又是一回事，丝毫不妨碍小渔惊诧的差点咬破舌头，一嗓门:“什么?真的吗！！”
李清明朝她眨下眼睛说:“你刚才不是问我阚主任的男朋友帅不帅吗？我就是，你觉得帅吗？还有，你觉得我人好吗？我应该不会辜负你们阚主任。”
这时，小渔的表情如有雷劈，但又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是以场面一度滑稽。
阚书华敛了敛眼皮，看着他们胡闹了一会儿，看到走廊时钟表的数字，心下一凛，丝毫不为他私自来医院而感动，冷冰冰的强调:“虽然你极力转移话题，但是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下次满身酒气记得提前定好酒店。”
说完，转身走了。
“诶！”李清明赶紧跟小渔说再见，跟了上去，挽住他的手臂。
“喝了那么多酒不晕？”阚书华问他。
“本来不晕，看到你就晕了，现在快倒下了，快抱住我!”李清明边说边撞倒在阚书华身上靠，大有碰瓷的意思。
阚书华做完手术后，很快就把事情处理完了，两人现在正往家里赶。
黑夜漫漫，风呼呼响，冷风仿佛吹进骨髓，两人下了电梯，正要走出医院门口。
“别闹，一股酒味。”
两人同居一年了，李清明早就了解的阚书华透透的了，阚书华反感一切异味，像浓烈的酒味、烟味，以及垃圾里面桶放了两天以上的垃圾，那股味道。
一般来说，碰到以上种种味道，他会默默走远，神不知鬼不觉。
但是，李清明身上的臭味，即便阚书华想默默走开，也并不妨碍李清明屁颠屁颠的黏上来。
李清明像是没有看见阚书华皱着的眉毛，只管拽着阚书华走，黏的要融为一体。
“嘿，小伙，你不是来接女朋友的吗？怎么跟阚主任一起出来了？”之前呼呼大睡的门卫大叔这会倒是很精神，大老远就看见了李清明和阚书华。
李清明笑着，举起了和阚书华十指相扣的手，大方展示道:“这不就是女朋友，是男朋友。”
阚书华微微朝大叔点头，以示大招呼。
寒风席卷整个黑夜，阚书华和李清明没有停留脚步，跟门卫大叔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也顾不上大叔看着两个男人手牵手究竟是个什么反应。
冷死了，李清明只想快点回到家，钻进被窝取暖。
阚书华回医院时车位被停满了，只好把车停在对面广场的停车场，虽然李清明知道，但是还是没忍住嘟囔几句:“车停那么远啊，冷死啦!”
明明一个小时之前一个人走着荒芜人烟的马路，冷风依旧呼呼作响，也没说过什么，这会在阚书华面前却忍不住嘟囔，一阵微风吹来都要大喊一声冷。
也不知道是真的冷，还是什么。
阚书华把手搭在李清明腰上，给他挡风，“别说话，酒味好重。”
李清明:“……”
什么是口嫌体正直，这就是了，一边嫌弃他身上的酒气味，一边怕他冷，抱着他。
对于阚书华的指令，李清明看情况、看心情而定，要不要执行，就现在而言，他并不想闭嘴。
李清明用肩膀撞了撞阚书华，“阚主任，你还没告诉我呢。”
“什么？”
“为什么在节目里公开了不告诉我？!还要等播出，你害羞了?你不好意思了?”李清明掐了掐阚书华的手掌心，调侃的说。
两人到了阚书华黑色大奔面前，阚书华给他开副驾车门，推他坐进去，淡淡道:“你现在知道了。”
没过一会，嘭的一声，驾驶座的车门也随之关上了。
李清明整个身子侧过来看他，问:“你不觉得我知道的有点晚？”
阚书华目不斜视，想要启动车源键:“不晚。”
但被李清明手疾眼快摁住了，阻止他发动车，整个人凑过去，谄媚地讲:“阚主任，你可是把我吃的死死的啊。”
进入车厢后，密闭的空间里，李清明身上的烟酒混合的味道迅速在小小的空间蔓延，阚书华轻微地皱了皱眉毛。
在李清明凑过来的瞬间，阚书华想退后，但理智遏制住了他，以他对李清明的了解，越是他讨厌的，李清明就越玩的起劲，一但他退了一下，李清明会立刻攀附过来，没准会直接坐在他大腿上……然后熏死他。
如果那样的话，还是忍一忍吧。
阚书华思索片刻说:“你也把我吃的死死的。”
阚书华这句话把李清明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你想和我接吻吗？”
李清明这样问。
“……不是现在……”阚书华默默挪开了李清明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先回家，好吗，已经很晚了。”
拧发动机，启程。
李清明:“……”
.
“我想亲亲!阚书华!!”
停车后，两人一路走回家，李清明活像没长腿，长在阚书华身上一样，嘴里不断囔囔着要亲亲。
一开始李清明只是挽着阚书华的手，直到越来越近家的时候，李清明的手缠在阚书华的腰间，到后面简直整个人像寄生虫一样攀附在阚书华后背。
而阚书华一脸淡定、气定神闲、脚步平稳地往前走，对李清明的要求视若罔闻。
“亲亲!快点!”
伴随李清明的大声叫唤，吱呀一声，门打开了，阚书华轻叹一口气，表情像是在说:“终于到家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寄生在阚书华背后的李清明，突然就转到了前面，把阚书华的面部表情以及叹气一览无遗。
李清明:“……”
阚书华垂眸看了眼，快速说道:“我先去洗澡，等会儿在浴室里面等你。”
说完就撇下客厅的李清明，李清明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想上下其手的手凝固在半空中，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呢就被人撇开了。
李清明眨了眨眼睛，跟了上去。
.
睡下不久后，李清明尿急憋醒了起来撒尿，下意识摸了摸隔壁，空荡荡冷清清的被单，没有人躺过的温热气息。
李清明望卧室的洗手间看去，灯没有开，也没有任何一点动静，不是上厕所，李清明确认。
确认过后，李清明睡意醒了一半，跟他睡前的淡漠态度联想在一起，继而愤愤地想:“不就是喝酒了吗？至于分床睡吗？!”
不过很快李清明就完全醒了过来，愤愤不满的情绪堆积在心口，又又一些质疑，便哈了一口气出来，自己闻一下
嗯，确实，酒精味道很重。
李清明蔫了一样感叹，刚才的愤懑霎时间下去了。
看来忍到了他睡着后才走，已经算了给面子了，李清明蔫巴地往冼手间去，撒泡尿回到床上，然后发呆……翻来覆去睡不着。
于是，一把掀开棉被，趿着拖鞋去客房，打开客房的门，客厅的光线射进来，只能看到阚书华侧着身体若隐若现的背部轮廓藏在棉被下面。
李清明叹了口气，认命地躺上去。不知道阚书华是还没睡，还是被他吵醒了，直直的问:“怎么这么快醒了？”
李清明:“起来上厕所，结果你跑了，我一个人睡不着……然后就过来了。”
语气闷闷的。
阚书华沉默了一会说:“你过来，我睡不着。”
李清明:“……”
这么直白。
就差没告诉他，你的味道熏的我睡不着了，可这句话跟这个意思又没什么不同，果然过了热恋期什么也不是，毕竟半年前就算他喝的酩酊大醉、满身烟酒气，他也会毫无怨言地侍候，虽然非常不满他的行为，但绝不会分床睡觉，这样真的很容易影响感情。
什么节目出柜、凌晨等他下班的感动戏码果然经不起柴米油盐的考验，睡前还很感动呢！现在李清明一颗热血的心被阚书华这盆冷水浇的透透的了。
李清明气笑了，语塞，并且同时顿住了想靠近阚书华怀里的手脚，语气不大愉快的说:“那我回卧室。”
李清明以为阚书华会心软，会挽留他，会如往常一样抱住他睡，结果并没有，只是嗯了声，就说：“去吧，晚安。”
“……”
突然之间不受宠的感觉砸的人三魂六魄都出来了，闷着声音哦了下，起身后把睡在阚书华脚边的旺财给捞走了。
突然被搞醒的旺财一脸懵逼地呜咽一声:“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