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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一次送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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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门要从南边进入长川的腹地,必定途经渡仙湖。这半月陆续来了很多修士,营地上空时不时有一队剑阵滑过。

那些修士垂足俯瞰底下的凡人士兵,神情寡淡,一瞥后收回眼神,衣摆带风消失在云间。

谢尘钰又有好多日没见着季念昭的影子,听师尊传信回来说,他们不孤山正在忙着迁移长川境内的民众。

生死阵一旦开启,会攥取阵内所有的生气,鬼魔也会陷入暴动,没有生灵可以逃离,能撤离的城民都需要撤离。

二十二岁生辰这日,谢尘钰一个人安静地坐到很晚,也没有等来季念昭。

太子干脆趁这个机会宴请了军中众将士喝酒吃肉,借以振奋士气。

酒宴到一半,有将军喝嗨了大嗓门开始哭喊,副将们各个酩酊大醉趴在席间。

谢尘钰看了一眼下席,沈期的席面是空出来的。

阮冰轮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将一碗面条搁在桌上。

瓷碗撞桌,“砰”一声脆响。

谢尘钰有些诧异,还是接过这碗冒着热气的面条,拿筷子轻轻地搅拌汤汁。

细碎的葱花衬着雪白的面条,白水煮的,只撒了些简单的盐巴。

谢尘钰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面条还冒着热气,熏得他眼睛有些发酸。

阮冰轮站在席前,还没来得及告退,谢尘钰站起来喂了一杯酒,阮冰轮有些迟钝地想挡下,谢尘钰已经揪着他的领子灌进他嘴里。

太子眼里也雾蒙蒙的有些醉意,脸颊上是喝了酒后的熏红,他垂头用劲拍了一下阮冰轮的肩膀。

“多谢。”谢尘钰不胜酒力,有些头疼地扶住额头,闭上眼,低哑着声线,“这句也请替我带给你父兄姊妹。”

他拿筷子搅拌那碗面。

平淡的香气比席间的佳肴美酒还诱人得多。

阮冰轮的声音若近若远。

“殿下,应该是臣下感谢你。”

“面很好吃。”谢尘钰饮了酒后浑身乏力,醉醺醺地站起来,披起大氅,穿过东倒西歪的众人。

阮冰轮喊住谢尘钰:“是明昆君让我煮给你的。”

谢尘钰挑眉,回头望他,站在原地等阮冰轮继续说。

“师尊说你会喜欢,托我带一句生辰快乐,贺礼以后补给你。”

阮冰轮太久没和谢尘钰这样说过话,他们站在一起,却总隔了一些距离。

“我很喜欢。”谢尘钰说。

阮冰轮一愣。

不知道他这个喜欢指的是哪个。

谢尘钰说:“你想的那个。”

谢尘钰端起桌上的酒杯,举起来看向阮冰轮,一顿后仰头径直饮尽。

阮冰轮也举起酒盏。

两人相视而笑。

营帐内将士们奏乐鼓瑟,此夜歌舞仍未停。

一骑从墨色里飞快地扎进灯火明艳的营寨。

巡逻的士兵拦住这匹擅闯的飞骑,“太子设宴,此地往后不准骑马疾驰。”

那传信的小兵从马上摔下来,口吐白沫,眼里全是红血丝,连滚带爬过来掐住士兵的肩膀,从腰间捧出那封死了七匹马才接力加急送来的信。

“臣请太子殿下接见!南皇陛下,陛下、陛下——宾天了!!!”

佛寺长廊吊挂了一盏孤灯,黯淡的光只照亮了山路石阶的一小块路。

沈期从那片光照亮着的地方逃来,先前饮了酒,步履蹒跚地撑着石刻的碑林,慢慢摸索到一座隆起的坟包前。

坟上覆盖了新土。上个月来祭拜时他插上去的桃花枝还没有枯萎,有新的芽叶萌发,枝条也生长了一截。

春波城依旧黄沙遍地,天生地养已经长不出新的生命,沈期用自己的灵气护着这簇桃花枝,期盼来年春天它能长成一株小苗,能够在剩下的久长的他所不在的时日里,代替他们陪伴戚宁安。

生死阵的封印即将打开,这座城内早就人去楼空。

偌大的城池群宫,如今只剩下他和戚宁安在这里相对而坐。

沈期仰头灌了一口烈酒,半睨着眼倚靠在冰凉的石碑侧壁。他仰头看见了黑暗的穹顶,于是问戚宁安:“你寂寞吗?”

“能来这里看你的就只有我了。”

沈期放下酒坛,梭倒在地上,搓捻了一把尘沙,昏沉中趴在戚宁安森寒的石碑上,泼下手中这杯烈酒,也算敬给了戚宁安。

“孤独吗?”

半晌后,他又问。

回应他的是寂寥的长夜。

“我已经和太子殿下请命,就留在这一片,守着春波城和渡仙湖。”

沈期吐着酒气,拿袖子揩拭石碑上的灰尘,怎么也擦不干净,愈来愈急躁。

回想起那日,谢尘钰听完他的请命后良久不语,问他是不是也不愿意追随自己,暗沉的脸色那样难堪,好像被背叛了的那个是他一样。

沈期想起太子的那副模样,呼吸变得急促,脖颈青筋暴起,歪斜着身体卧倒在坟前。

“你为什么不跑?”他抚摸着墓前的碎石,问戚宁安,“现在就只有我们两个守在这里,守着南朝,守着我们的家国。”

他又灌了一口酒,自斟自酌:“沈期,你不能意气用事啊。”

玄明子摇晃着拂尘和脑袋,组织修士布阵画符。

不管是稀云渡还是吊诡楼,哪家弟子不遂他意,玄明子不吝为这些外宗的弟子赐教,拂尘一棍子敲中修士的眉心:“这笔符没画好,再画。”

明阳和明月已经被遣去了艳红窟。

岫城这片的魔窟数量最少,仙门驻扎此地,打算先清理出一片可供撤退的后方阵地。

天边一声清亮的鹤唳,紫霞仿佛为来人披上一层轻纱。

一列驮着修士的三足青鸟依次环绕城门盘旋,寻找着陆点落地。

这些修士背上无一例外别着一把等人高的长剑,戴有长冠,蓝色与黄色的彩襟交织在风里。

在场有初出茅庐的小修士问自家前辈:“这是哪一派的修士?我怎么没见过这身式样的制服?”

修士谨慎地打量片刻后道:“蓬莱仙山。”

稀云渡的长老领着小辈们率先走了过去。

“蓬莱戒律森严,仙山坐落在海面,尘世无路可通,唯有搭乘青鸟才可进入门内。这些弟子已经避世不出多少年了。”有宗门的修士曾在百年前的游历中与蓬莱有一面之缘,不禁感慨起,“就连这些隐世的门派都全部出动了......恐怕长川这次难以收场。”

“有这么多仙门的前辈不是一件好事吗?”小辈不解地问。

“三百年前的仙门内斗也没有牵涉进那么多的门派。”年长的修士豆豆眼里闪过凝重的光,“众仙门迟迟不肯发动,还有另外一重原因,这些魔窟来得凶险,先出动的仙门,不知道会折损多少弟子。起码这个数。”

他在小弟子面前摊开巴掌。

“五个数?”小弟子挠头。

“打头阵的仙门——五成弟子,一半往上。”年长的修士抬手按住小弟子的肩,语重心长地说,“比起立功,你年纪尚小,还是保命吧。”

生死阵的阵眼每隔几个时辰被仙门合力破开一部分,随着每一寸阵法的解开,空气里的寒意更甚。

苍穹呼啸着,发出婴儿哭泣般的鬼嚎,漩涡般流动的层云拼凑出一张扭曲的面容,一口吞吃掉了太阳。

到了傍晚。

已经分不清天时,有风来,纷纷扬扬的雪花和三月的柳絮夹杂在一起落下。

人间的枝头还结着冰棱,这些细雪覆盖住人走的路,不多时变成如席大的连片雪,夹道都是白色。

还有一个时辰。

季念昭撑着一把红伞,茕茕立在雪原中,他伸出手,掌心滚烫的温度如汤沃雪,白雪转瞬尽消融成了水。

靴子踏在雪面无声息,只是有些打滑。季念昭缓慢地转动伞柄,等待前方那条道路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他们已经在信中约好。

等谢尘钰带领长川臣民撤退到安全的地带,就快马加鞭,赶过来和季念昭会合。

风雪渐渐大起来,季念昭听不清遥远的楼阁中渐次鼎沸的人声。

他撑伞转头,在传来的断续片语好像听见了几句激烈的争吵,季念昭朝前方走了一行路,踩出一串坑洼的凹坑。

掌心忽然闪过一道金光。

玄明子的传音。

“季洱,赶紧回来,计划有变。”

季念昭收了伞,踏入室内,左右三排梨木椅坐满了人,各个门派的掌门长老吵得不可开交。茶案被怒不可遏的钟山掌门一脚踹翻,茶水淌了一地,椅靠粉碎成木屑。

有修士拔出武器,被身后的弟子疯狂拦下,有修士神情阴沉,把玩着掌心的水果,摘了一颗番荔枝慢慢品尝,翘着腿看好戏。

“长老。”季念昭缓慢走到玄明子身后。

玄明子抱着拂尘,看向帘门外愈来愈急乱的大雪,无奈地合起双眼,问正在辩驳的那二十几个门派的修士:“已经到了最关键的一步,为什么还要突然退出?”

有一批门派本身是傀偶班的附庸,如今隶属北魏名目下,原本就没有出席。若这批修士再反水,势力便被砍去了大半。

剩下的修士心性也有些动摇,各家权衡起利弊。自己的门派一旦出了力,宗门的实力势必会被折损一部分。顶着灭门的风险才挣下的好处,反而会被那些袖手观天的宗门捡了去。

“玄明,三个月而已,好几个三年都撑过去了,不算什么大事。”神女观的掌教换了一头黑纱,飘然站起身,要带着自己门内的修士先行离开。

季念昭的目光撞上魏初菡。

她跟在神女观的掌教身后,也从芥子袋里掏出一柄幕离,戴在头上,偏过头不敢看不孤山的众人。

季念昭把情绪全压下去,稳住性子问众人:“南朝的绝大多数兵马都已经调到了长川境边,地方兵部空置,花了那么大人力物力转移百姓,众仙门从天涯海角赶来,你们临到这种时刻倒戈?”

“傀偶班传令,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到时候北魏的军队和剩下的仙门全部都会出动,总比我们现在自断一臂,用半个门派的命去搏这个封印长川的机会好。”吊诡楼的修士笑着又给局势添了一把火。

吊诡楼的掌门双目缠有一层厚实的白纱,端坐在那像个光风霁月的君子。

“不孤山从中得到的好处也不算少,季兄在首徒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掌门之位又虚置,过不了多久就要荣登仙门百家之上的宗师宝座,该高兴才是。”又一个人恭维季念昭道。

季念昭不自觉攥紧拳头,袖袍微摆。不止这个,这些门派一定私下里被许诺了别的好处。

他还没有坐上不孤山的掌门之位,在这一众门派掌权人中间位份不高,没有人会听信他的话。季念昭劝不动,只能留下玄明子和师叔在这里主持大局。

季念昭拨开混乱的人群,重新撑开伞。

红伞就像这天地间独自绽开的一朵雪梅。

一直等到后半夜,季念昭依旧没有等来谢尘钰。

雪下得太大。

雪天交界的地方终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奔跑几步后摔了一跤,又爬起来继续摔,季念昭以为是太子,走近了才发现只是谢尘钰营下的士兵。

那侍卫急匆匆地从背后掏出一只檀木匣子,解释说前面的路被大雪堵了,马车行不通,他们只好自己徒步跑过来。

“这是?”季念昭看向匣子。

“是殿下托我们带给仙君的信物,他今夜不来了。”侍卫半身都是来不及抖落的厚雪。

季念昭打开匣子。

一刹那绚烂的红色如流出的月华,金色的流苏耳坠子被放在红纱之间。

衣服被抖开,季念昭拎着嫁衣,手足无措地站在雪地里。漫天的皑皑白雪都是这身霞帔的万里拖尾,为它披挂上一层倾绝天下的炽热颜色。

季念昭微微偏头,依旧不解,问侍卫:“这是什么意思?”

侍卫抱拳,也不解其中深意,只是将太子的话复述一遍。

“殿下说。”

“等他登基坐稳金陵后,会亲自来接明昆君入宫。”

季念昭看向遥远的夜色之后,再远点的地方,谢尘钰正站在凛冽的风雪中。

“殿下,该出发回金陵了。”阮冰轮已经替他整顿好了行囊。

谢尘钰摩挲着胸口的观音挂坠,雪落在手背,有刺寒的触感。他眼底空空,下意识拂落白雪。

“金陵无人主政,傀偶班虎视眈眈。殿下,我们等不起。”谢余牵来一匹高大的马。

从这里到金陵,最快的方式是御剑,但灵气消耗过大,只能换马,跑死一匹马再换一匹。

谢尘钰放下吊坠,方才没开口,一开口,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的怒吼。

他咬牙扑倒面前的传信小兵,压在他身上,如一匹发狂的恶狼,掐住小兵的领口。

“你在说什么?”谢尘钰爆出一声疯子的吼叫,眼神满含敌意,仿佛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什么叫——陛下崩殂了?”

“你和我说!!!说清楚啊!说啊!说啊!说啊!!!”

第152章第一次送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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