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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他逃他追,它们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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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角落里的那人一下子滚出来,浑身上下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体表赤红,好像被火烫过一层皮,口吐白沫倒下。

季念昭将纸人碎末塞入他口中。

老翁将纸人吞咽入肚后反而变得镇静,缓慢抬头看向季念昭:“明昆君?”

季念昭膝下弟子都不是凡辈,在民间也算出名,这人识得他并不奇怪。

季念昭审视老翁,问:“你放纸人做什么?”

老翁低头挠了挠脑勺,竟显出几分腼腆憨厚,一字一字憋出:“明昆君,宗门派我来此处荡平阎罗。我以为是妖物夜奔前来,实在误会了。近来奉贤山一带,有人偷摸上山祭拜此庙,害得城中时有孩童丧命。我与师兄同来除魔,只是师兄先我一步来此。明昆君可有遇见他?”

季念昭摇头。

“奇了怪了。我一路追着他来此,此庙只有一个前门,必定藏在此内。”

老翁从角落里现身,似乎待在季念昭身边令人更加安心。他三步作两步奔来,却腿脚发软,撞击走廊两侧的泥塑,一屁股摔在地上。

老翁这一撞,季念昭却察觉出了不对劲。

季念昭突然冲老翁道:“你等等。”

“怎么了?”

季念昭:“你再敲一敲你身旁的泥塑。”

老翁敲了两下泥塑,只传出非常轻微的闷响。

像这类多个朝代前搭建的鬼庙,纵然生了自己的意识,但只知胡乱吞噬魂魄,除非山民主动翻修,并无法自己修缮庙内设施。

前几朝修庙筑像,总是泥水里夹带半数木渣,放个几百年内里肯定全被蛀空了。而且为了多铸几件,多多益善,当年施工并没有夯实神像内里,只是塑了个还算威严的外壳。

季念昭:“这些神像里面是空的……如果有人用跌倒的气力,大半个身子猛然撞上去,必定传出像敲击半罐水壶一样内里空空的脆响。”

但这尊神像竟然一声不响,外壳之下必定填满了足够数量的东西。

老翁也想到了这档事,神色变得十分怪异。

“你。”季念昭朝老翁挑眉,扬手,扯住他衣襟扶起,“可有佩剑?”

老翁摸上背后。

季念昭一把抽出剑,劈向神像。

外壳经过百年风化后果然脆裂,粉尘扑面袭来,泥塑倒地,整座庙身也跟着颤抖。

季念昭收了剑,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巨型肉墩。

“啊!”老翁向后缩两步。

他独自进行游历除魔的次数也不算少,只是所见过的害人鬼魔并不会积累如此多骸骨,更别提这类以迷惑人心为主,实际伤害有限的阎罗殿鬼物。

“明昆君,这是......”老翁声音也跟着颤抖,低问季念昭。

季念昭小心用剑将缠在一起的肉墩轻挖开。

这些尸首足有几十具,方才能垒出一尊三米巨像的大小。有些尸首已经搁置在其间许久,半边白骨。还有新尸,斑点分明,黄发未落,但仍有所腐化,头颅与脖颈间只连了几根筋,被季念昭的剑尖无意间一挑,筋脉不堪其重,头颅骨碌碌滚动至他的脚尖前。

季念昭深吸几口气,平息后开口:“速查,看看庙里藏了多少死人。”

这庙的尸首如此多,自然不可能乃阎罗殿一方所为,只怕有人假借阎罗殿之所迷惑其他查案的修士,在此处藏尸。

老翁却没动身,只抖了两下脸颊,他的手指向肉墩的一个角落,颤抖道:“明昆君......那具,你翻过来。”

“啊!那是阿晔,是我的师兄!”老翁被吓得瘫倒在地,粗砺的指节擦拭眼泪。

他所指那具尸首,是个年轻修士,只胸膛前挖出空洞。一击致命,肢体已经蒙上尘灰,死去有一段时间,倒没有其余外伤。

“师兄?”季念昭说着将尸体拖到老翁面前,有些诧异,“你修为停滞多少年了。你师兄如此年轻……你却……”

长得老态龙钟?

仙人远生死,年龄都不是问题。季念昭今年也有一百多岁,放在凡人身上,早就儿孙绕膝,不知道是哪个奶娃娃的曾曾祖父了。放在他那不成器的徒弟谢尘钰身上也一样。

“我怎么了?”老翁不解,又接着哽噎,“师兄今年三十有二,只比我大一轮,正是修为提升的黄金年岁,怎么、怎么......就去得这么早。”

季念昭突然大喝,叫停他:“你把你方才的话再重复一遍!你方才说了什么,你说你才二十岁?!是与不是?”

“是了。明昆君。”老翁生了几分乏意,讪讪张嘴。

“你好生看看你自己。”

季念昭拎起老翁后背衣裳,将他押到神龛黄铜罩前,借着烛火勉强能看得清轮廓。

人影很模糊,但绝不会看错。那绝不是一张弱冠青年该有的面容,反而像是半截入土的老人。

“你不知道吗?”

季念昭将剑抵在老翁后脖。

就算庙里没有铜镜看不见脸,也绝不该如此迟钝才是,毕竟老翁手背裸露出的皮肤也松弛皱巴。他看不见自己的脸,难道还看不见自己的手吗?

“明昆君,怎么了?”老翁依旧一脸迷茫。

“你说说你在这铜片里看见了什么?”

“我。”

“你看起来多少岁?”

“二十?”

“不!”

“三十?”

老翁一把鼻涕一把泪:“四十,四十行了吧?!再老就太不礼貌了!”

季念昭:“......”

老翁大声嚎啕:“明昆君,我虽然长得确实有点着急,但都这种时候了,你也别嫌我丑啊!”

季念昭顿时明白,老翁压根看不见自己垂垂老矣的真面目。

这人一定曾向这里的阎罗许过愿。作为许愿的代价,也必要为邪祟献上能令其满意的贡品。他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不知道自己一副将死老者的面容,更不知道自己以为寻人而进的短短几炷香间,或许早就陷入了这座鬼庙的把戏里。

季念昭不敢放开他,拽着老翁,把雕像一尊一尊砸烂。

每一尊内部都挤压满尸体,尸首的数量庞大,显得神像里面的空间也变得狭小,有些头骨已经被挤压到破碎变形。

十八尊大小神塑依次砸完,季念昭难以形容看到满地血腥的复杂心绪。

“还剩一具。”季念昭说。

“什么?”老翁问。

“阎罗殿供奉的鬼官像一般有十九尊,这处庙自然不可能少掉一座雕像。还有一尊没有砸。”

季念昭被血气熏得胃里翻江倒海,本来这个把时辰只顾赶路,油水未进,修为又尽失,奄奄一息。话语难免生了几分疲惫,他又问老翁:“你当真不记得自己许过愿?”

老翁摇头。

真是奇怪,就算神塑真能凭空消失,也必会留下术法痕迹。季念昭思索着,却仍然觉得有哪处不对劲,于是瞟过这座阎罗庙的构造。

这庙头上是庑殿顶,栋梁本身修筑得高,天花顶是由中间最高处斜着往下。又是黑夜,根本就没有光线透进来,自然也不可能拉出庙内事物的影子。

而这地上能摆的,能藏的,两人均是一一过目,没道理遗漏硕大一尊像。

除了地上,能藏的空间似乎唯有一处了。

不过足有几百斤的重量,若事实真如此,说来也荒谬。

季念昭这样想着,把烛火举过头顶,不经意向上望。

昏黄的余光中,那石雕的笑脸都快贴到他鼻尖了。四只眼睛互相瞪着。这脸原先是铺平贴在天花上的,见两人始终没发现自己,似乎打算先下手。

红色的大舌头眼见已经落在了两人头顶。

只差那么几秒。

一滴水啪嗒滴在脸颊上。

季念昭捂紧老翁的嘴,匍匐在地。

鬼哭狼嚎疯了样,一股脑儿往两人耳中灌。有时是孩童夜啼的凄厉惨叫,有时是女子的啼哭,有时是男人几声粗犷痛苦的呻.吟。

“有生人,送地府!”

“地府官,啖血肉!”

“嘻嘻,一起塞入肚囊里。”

“地府的判官大人,我好冤啊!”、“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我有一冤,在世无门告!”

“嘻嘻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大人,我好冤。”、“正月十八,宜丧葬,忌婚

嫁!”、“俺那赌鬼老父,杀了、杀了......”

“俺娘啊啊啊啊啊——”

季念昭用剑斩断即将甩到脸侧的红长舌,扛起老翁往外跑。

来时的山路已然不见踪影。

推开门。

两尊鬼像挡在前路。

粗制滥造的泥花脸用红描了大咧咧的微笑,眼中只白无黑点,苍白的脸盘罗圈出两瓣红,髯须即将触到季念昭肩臂。

季念昭挥起手中剑,对着神像拆了两招。

整座鬼庙的意识附体在这两尊神像之上,普通的剑压根制裁不得。季念昭自顾不暇,只得将老翁扔向远处,引着神像往庙宇后院跑,边跑着又和神像过几招。

“明昆君!”那老翁急忙从远处嚎。

“什么?”神像专逮着他追,季念昭只得匆忙应道。

“符纸!镇魂的符纸!”老翁大吼。

“我与师兄进庙之前先布了镇魔的金光阵,阵眼在门口右数第三棵树。滴血落黄符,快启动——”

说时迟那时快,季念昭边破口大骂“无耻小儿!有种逼我许愿,光追算什么本事!”边手忙脚乱在地面翻滚,借着庙宇中年久失修散落的碎石和断垣来抵挡神像的攻击。

右数第三棵树。

季念昭挥剑划破手腕,将血往绑在树干下端的黑符黄布条一抹。

昏黑的天穹顿时金光大作,无数丝缕金线从树叶的缝隙穿透而下。金光灼烧之处,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然而不过几秒,天地瞬息又恢复一片死寂的灰暗。金光苟延残喘,又闪两下,彻底没了生息。

季念昭僵了刹那:“?”

神像不见了。

风沙摇曳,留有余温发烫的阵法地线提醒着季念昭,鬼物还未离去。只是风越来越大,狼嚎也越来越近,不知道神像将从哪个方向袭来。

季念昭忽然感到头上传来威压,一抹巨型黑影将星月遮挡严实。

他剑尖一挑,弯腰往前滑地,堪堪避过这一击。

无数双人影却从开膛破肚的泥壳里钻出,血水飞溅季念昭半张脸。黑影俯冲而下,个个锋如利羽箭,直插射来。

季念昭呸出混杂血腥的口水,远远冲老翁扬声:“这位小友,你速离开此地,去山下镇上找一位叫沈期的修士。就说他师尊被阎罗殿缠住了。”

他忍痛咬牙举剑,为老翁争取到下山的机会。

一柄剑掠过季念昭的脸颊,捅进神像的面门。

鬼魔尖叫着消亡了。

周围所有的声音突然停歇。

“师尊。”

这声音含笑。

说话那人满脸轻松,并无几分敬意。他带着锥帽,一手扣在剑柄上,路过季念昭时,有意拉下,露出一张英气的面孔。

季念昭习惯了徒弟们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神色自若:“嗯。沈期,姜容。”

沈期先摘了幕离,这东西戴着进庙,若有鬼物从上方袭击,总归不太方便。沈期身后那个面目更清润的年轻人也跟着将幕离取了。

姜容先是将角落里的老翁扭过来,再细问季念昭:“师尊可有大碍?”

季念昭一边偷偷吐血,一边夸奖道:“来得很及时。”

姜容接着简单交代了几句。

沈期和他从昨天起突然寻不到季念昭了,猜测师尊和什么鬼物缠斗,一时不得脱身。他们二人一路在城中打听动向,也是听闻了奉贤阎罗殿之事,从城中一路打听而来,恰好赶在这个时刻入庙。

沈期径直往庙里迈,将碎像泥灰和尸堆都看了一遍,只一皱眉,呲鼻:“这具,还有这具。这一整个神塑里的死人,都没有怨气停留的痕迹。比起血愿,更像是人为外伤捅杀的。还有那具,颈子间的红痕明显,想必是从后方突袭,活活给勒死的。”

季念昭:“不错,阎罗殿还算好解决,这种程度的鬼物,一把火烧了也兴不起风浪。但藏尸的真凶恐怕另有其人。”

沈期笑了笑,方注意到季念昭嘴角挂着的血丝,眸子一怔,立刻严肃问:“师尊,发生了什么?你的旧伤犯了。”

他随即看向阎罗殿,目露狠厉:“这座鬼庙真该死,姜容,有火折子不?我现在就一把火烧了它。”

季念昭忙道:“烧是要烧的。还要去山下问些乡民,来庙间认认尸,总不能让他们死在荒野。”

至于剩下的话,季念昭顿了顿,着实说不出口,压根就不敢告诉这两人。

我的伤是和你们昔日同门的太子殿下干了一架,才又复发的。

而且这三个人的关系,有如针尖对麦芒。

谢尘钰不会对自己下死手,对他们就不一定了,毕竟那可是灭国的仇人,亲自率军踏平了南朝王宫。

第3章 他逃他追,它们插翅难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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