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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喝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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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过着,陈岁安回顾自己还算自由的过去,总觉得这段时日是糟报应了。

从前的她虽说要风餐露宿,但吃什么风露什么宿皆随本心,而如今的她却已然是个大人——每天天还未亮,便起床洗漱,吃完早饭便按规矩赶到渡头,而后是无休止的搬货、卸货,最后这点银子还没能落到自己手中……

若不是每日还能吃上无名精心安排的一顿午膳,陈岁安觉得自己当真是会发疯。

因此,近来的陈岁安可以说是非常冷漠。

同往常一般,她回厢房第一件事就是往软榻上倒,灰扑扑的裙角随意地铺在干净的布料上,汗津津的脸陷在柔软的枕头中。一副方死可解脱的模样。

放在枕边的武林秘籍还只翻开两页,无名见状不由得长叹口气,绕过摆满美味的桌子,站在人身侧,问道:“当真如此累?”

浑身酸软的陈岁安举起右手掉在人眼前,将音故意拖得很长很长,“手酸……”说着又望向自己的肩膀,“肩痛……”又微微动弹一下自己的右腿,“腿软……”

话音刚落,眼睛一合,双腿一蹬,仿佛下一秒便要得到升天。

“小没用的。”无名嘴上骂着,手却摸出一瓶药来放在一旁的桌上。

陈岁安呆愣愣地望着屋顶,连眼珠都懒得转一眼,“没力气……”

无名在人身侧坐下,伸出两指隔着衣裳探过几个穴位,刚刚用力,立刻就听得陈岁安一声哀嚎。

被点到的穴位猛地爆发处尖锐的刺痛,紧接着是无法形容的酸麻,待片刻后,便只剩下久久不退的舒爽。

陈岁安躺在软榻上委屈着脸,抬手将袖子挽起,直接往人眼前一摆,道:“今日也辛苦师兄了……”

无名牵过她的右手,倒出些许药酒抹在人的小臂上。温热的掌心将药酒化开,在酸疼的皮肉上转着圈,刚刚还痛苦万分的陈岁安此刻如同一只被安抚好的大猫,歪着脑袋寻到个舒适的姿势动弹了两下。

小臂上的酸疼被热乎乎的药酒抚平,陈岁安忍不住发出舒服地谓叹,“师兄……多谢……”

无名手上动作不停,轻笑道:“你我师出同门,何来多谢。”

药酒的味道不算太好,因此无名早已将窗户大开,微风便从窗户吹进灌满房屋,也将两人的发丝吹拂。

右手给人抹舒服了,无名又牵过陈岁安的左手继续动作。没有休止的仔细按摩,让自己的掌心也跟着发红发热。

回想起那本还没开始学习的武功秘籍,无名轻声劝道:“我也实在不想逼你,只是泽海山总要有能独当一面之人。”

刚偷得一点闲的陈岁安闻言猛地睁眼,似乎是很难相信自己也有可能听到这句话。

无名继续道:“永欢最不喜打打杀杀,长年当年上山来时他爹娘就不愿,父母之命难违,如今他下山了只怕再也不会回去了。行梦之前武功极好,但她身子不佳,总不好再操劳。若这山中只靠着念安、泽安到底独木难支……”手中的动作慢了下去,无名微微低下头去,“到底是我有错,都不曾留在山中。才害得你们为难。”

陈岁安呲牙咧嘴地坐起身来,眼尖地瞧见无名泛红的眼尾,赶忙摇摇头道:“这和师兄无关。”

“甚至后来的孩子我还没来得及陪他们长大……”无名轻轻抽了口气,整理好情绪直直望向陈岁安的眼睛,“若我当时晚几年下山我们便能见一面再走,也不至于让你白白找我如此久。或许你也压根不用下来寻我,更不必在路上受这般苦,又何必在这里干这种苦力活。”

“师兄。”陈岁安急得拽过他的手腕,也学着师姐哄自己那般握紧他的小臂,仿佛如此便可以传递无线的能量,“你我如今既已相逢,又何必惋惜儿时不曾陪伴,我找你本就是心甘情愿,这一路走来所见种种更是会助我成长,细细算来又有何苦?你再这么想,会走火入魔的。你走火入魔了,谁来教我武功?”

“那我若教你武功,你会学吧?”

看人不再失落,陈岁安赶忙用力点点头,接连应允。

无名的眉眼微弯,将她还挽着的衣袖轻轻放下,道:“那明日开始,如何?”

图穷匕见,陈岁安的脸色猛地一变,满腔话语悬在嘴边欲坠不坠,只恨自己没能把刚说的那番话通通吞回来。

“好了,现在你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师兄,你怎能使诈?”陈岁安满脸的难以置信,“难道你不说这番话,我就不会认真跟你习武了吗?我在你眼里便是这样的人吗?”

无名摇摇头,“当然不是。但是每个人总会有想要躲懒的时候。比方说前段时间你就一共只看了两页。”

陈岁安微微转头,看上那本还崭新的武林秘籍,将无数解释狠狠咽下。

桌上的饭菜已经放了许久,无名站起身来笑问:“你不是饿了吗?先来吃饭吧。”

有了台阶下的陈岁安轻叹口气,仿佛下一秒就能泪洒八仙楼,直把这小小樊城淹没。只是那一双腿却依旧非常诚实地支撑着她走到桌前。

桌上的菜色还是老样子,三菜一汤配小甜点,图的就是一个卫生健康。

饿极的小姑娘拿起碗筷垫了个半饱,才试探性地问道,“那师兄,你为何离开泽海山啊?”

无名闻言抬头,道:“以后再告诉你吧。”

他的回答太过理所当然,以至于让陈岁安都有一瞬的恍惚。

无名显然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只拿过桌边的酒坛将两个杯子满上,其中一杯自然而然地递到了陈岁安眼前。

“为了庆祝你明日便要重新上路,为兄敬你一杯。”话音刚落,无名便毫不犹豫端起酒杯喝个干净,只留给在座一个空荡荡的酒盏。

陈岁安被这强行转移话题的行为惊呆在原地,待被那透亮的酒盏晃了眼,才慢吞吞地举起杯子也跟着一饮而尽。

今日的酒与前几日的不同,还未到嘴边陈岁安便闻到了一股过分浓烈的酒香。

杯中酒颜色清冽,几乎成团的酒气浮在眼前,好似下一刻便会给自己一闷棍。陈岁安眼都不眨,也跟着一口饮下。

刹那间,原本安稳的嘴中宛若火烧,酒液顺着喉咙下去连带着心尖都发抖,刚要出口的话也被烈火化成灰烬。少女的脸颊在瞬间布满红晕,甚至还沿着皮肉一点点延申至耳朵。

无名被这从未见过的表现吓得一惊,直接伸手便要把她的脉,急急忙忙问道:“怎么了?”

未接触过的烈酒仿佛一把利剑,在嘴中、喉头、食管胡乱戳刺,陈岁安费力张张嘴却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由着自己的脑子变得迷迷糊糊。

无名给人把脉摸透也没能看出什么不对,只好叫人猛地喝下几碗水。

陈岁安休息了片刻才回过神来,一手掐着喉咙,一手攀着桌沿,想看一眼这酒出自何处。可那酒坛上的字也不知出自哪位大才子,只模模糊糊一团叫人看不清,于是她只好问道:“什么酒?好辣。”

“白云泉。”无名拿过酒坛认真道,“小二说是此地最好最贵的酒,还不曾有人在这喝超过一坛的。”

陈岁安双眼泛红,好看的脸挤成皱巴巴的一团,低声诽谤道:“还最贵?怕不是宰人的吧。”

说来也是无名运气不好,他白日点饭时碰上的那个小二恰巧是新来的,只知这白云泉是楼中最贵最好,却不知它好就好在叫人六碗倒。就这酒楼售卖此酒以来,不论是什么酒客老饕,只要来此地一饮此酒,能喝的也就不过半坛子,若有谁强撑着喝上六七碗,事后也会满身通红,陷入昏睡。

因此,若不是绝对的千杯不醉之人,断不敢轻易点上一坛。

还只开了个封的酒被挪到远处,无名又给人端上一碗清茶,小声道:“那别喝了。”

陈岁安苦着脸点点头,强撑着往自己嘴中塞下一大口饭菜。

一张白脸一张红脸对坐着用完晚膳,无名向上来收盘子的小二仔细询问才知这白云泉的来龙去脉,当下便是脸一黑。若是陈岁安拦着,只怕要把之前白日那小二扔出楼去。

屋外星月交辉,楼中烛火通明,看陈岁安这状态,无名也不敢放她一人在屋中休息,便自顾自地抱上铺盖打算在人屋中的软榻上凑合一晚。

好在八仙楼的厢房都还算大,无名将屏风挪到软榻前,自己便乖巧地躺了上去,任由人在床上快活地哼着小曲。

哼完小曲,又在床上打上个无数个哈欠,双眼迷蒙的陈岁安突然惊醒,忍不住问:“话说陆皆知说三师兄二十来日就到樊城,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我还未见着?”

少女的清脆嗓音随着月色一同屋中游荡,异常清醒的无名轻声道:“许是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吧。而且这樊城也不小,说不定只是我们还不曾见到。”

陈岁安微微张嘴,“哦。那我们还是等等他吧。”

两人都不说话,耳边便只有楼下时不时响起的未归人的交谈声。

“对了,过几日便是端午,你可要出去走走?”无名仰躺在榻上,透过窗户看着外头的朗朗星空,连语气都放得又轻又柔,“他们说那日樊城会有热闹看,你可要去瞧瞧?我同你去找管事的休息几日。”

“好啊。我还没看过这的热闹呢。山中每年端午的时候,师姐师兄们都会给我们包粽子,还给我编五彩绳,不知道此地可会有这些东西没有……若是有的话……”睡意渐浓,陈岁安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彻底安静下去。

无名轻轻嗯了一声,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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