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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书信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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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走时天色尚早,回来的时候却已是月上柳梢。

陈岁安见着人立刻把嘴里的干梅嚼的嘎吱一响,双眼里尽是毫不掩饰的怨念。

无名熟练地放下斗笠,眉眼带笑,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人面前,道:“我托陆皆知给你找了一个既能锻炼又能赚钱的好活。只是如今你的画像还在这通缉令上,所以我们今日要去退房,你再去一个新地方,再换一张脸。”

短短一句话里蕴含的坏消息让陈岁安双眼一瞪,连糖葫芦都忘了接,“什么?你不经过我的同意便给我找活干?还有我的通缉令……”

“这是最后一次。”无名拍拍她的肩膀,“虽说这糖葫芦大抵不如念安亲手做的好吃,但想来也不会太差,你试试?”

这段时日出门全靠斗笠的陈岁安眉头皱得极深,她一想到那挂在城门口的通缉令心便烦,连带着对这罪魁祸首都没好脸色。她一个劲地往后靠靠,气呼呼地别开头不肯看人,“一串糖葫芦就想收买我?你都快把我卖了。”

“那再加二十两银子?”无名拿出一个绣花精致的布袋悬在人眼前晃着。

四十两的诱惑也不过只比那通缉令的赏银多了二十两,个大糖匀的糖葫芦散发着淡淡甜香,陈岁安将头一甩,正色道:“这和银子没有关系。”

“再加二十两?”

陈岁安闭上眼,“你一个大师兄诓骗小弟子,居然还想靠银子平事。”

“那一百两如何?”

一百两?一百两!

耳边好像有银票甩出来的轻风,陈岁安故作矜持一番后悠悠睁眼,伸手接过了那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无名看她肯理人了立刻笑眯眯地把那百两银子塞到人手中,陈岁安也不推脱,轻哼一声,立刻把银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一个下午不见人影的人给自己带回来这么大一个好惊吓。陈岁安心中又是痛恨又是好奇,刚吃了两口便不太情愿地问:“你,从哪弄来那么多银子?”

无名坐在桌前喝完一杯热茶,道:“你陆兄昨日给人算了一事,收费千两。”

虽说已经下山许久,但一直只能勉强糊口的陈岁安还是第一回听到原来这世间有人赚钱是如此轻易,当下只觉得嘴中的糖葫芦都失去了几分香甜。

“既然不生气了,那不如今晚就走?”无名笑意盈盈地望向她,“那地方赚银子还挺方便。”

陈岁安咬着糖葫芦的嘴巴一顿,指着桌上的蜡烛不敢置信地问:“我现在就去干活?你要你小师妹这么大晚上去攒银子?”

还不等无名开口,陈岁安便猛地摇摇头,“我不杀人不放火大打家大劫舍。”

无名扑哧一笑,赶忙解释,“不是。今晚只是换个地方休息。明早起来给你换个脸。”

“当真?”

无名点点头,“千真万确。而且今晚的住宿肯定比现在的更好。”

到底是实打实的大师兄,任陈岁安再思考也只好不情不愿地咬下一颗糖葫芦,片刻后点点头,“好。”

确定要走,两人便立刻收拾起各自的东西。只是他们的行李实在不多,翻来覆去也不过一些跟着自己闯江湖的利器。随便找了两个包袱装满便带上各自的斗笠下了楼。

刘三小子一直都是睡在楼下的大堂中,如今瞧见这二位下楼,立刻翻身起床,喊道:“二位,是今晚就要走吗?”

陈岁安转过头望向撺掇着自己要走的大师兄,没有开口。

无名走上前,微微俯身凑在人耳边,小声道:“仇家追来了。”

只有两盏蜡烛的大堂中,陈岁安清晰地看到小二的眼神仿佛有一刻的破碎,紧接着,那些破碎便缓缓蔓延到脸颊,最后是上扬的嘴角。这几日对他们十分客气的刘三小子猛地点点头,想也没想,毫不犹豫地冲上前给两人打开大门。

屋外的清风明月一同闯进屋中,无名微微点头一笑,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塞到他手里,低声道:“这段时日,多谢你了。”

刘三小子把钱随意的一塞,几乎可以说是推着两人往外走,嘴中道:“多谢二位。只是你们赶快走,你们放心,我嘴巴严实的很,不会说的。”

一连串的稀碎脚步声在堂中响起,陈岁安走出几步回过头看着合上的大门,心中感慨颇多。

毕竟要和相处如此就的雅间和天字一号房告别,她怎么说也是有几分不舍。

但当务之急可不是这些。

整理好突如其来的情绪,陈岁安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天,有些担忧地问道:“师兄,那我们今晚睡哪啊?”

无名又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精致布袋,朝着她恍然笑道:“八仙楼。”

不知道是这八仙楼名气太大,还是这澄明月色太撩人,陈岁安只觉得站在月光中的大师兄有着从未有过的爽朗。只用一个眨眼,便叫她打从心眼里把今日所有坏事一笔勾销。

两人紧赶慢赶跑到八仙楼时里面还是灯火通明。虽说刘三小子口中的说书人早已歇息,但宽敞富丽的大堂还剩下好几桌吃酒聊事的客,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好不开心。

陈岁安摸摸手中的百两银票,又摸摸腰间的短刀匕首,这才生出些许进去的勇气。

已经不算早的时辰,两个带着黑斗笠的人就这么持刀挎剑地进到店中,周遭几桌未喝醉的客人一时间都将视线落到了这二位不速之客身上。

店里的小二手脚麻利,见着来客不管是人是鬼也都往里迎。无名掏出一锭银子交到人手中,直接指了二楼一间厢房。

陈岁安跟在人身后微微抬头,借着那层朦朦胧胧的黑纱将里头的人一一扫过。

装潢还算不错的房里摆设也是大差不差,无名又贴心地将人请到隔壁屋中,才把小二放下楼。

已经许多个晚上没有睡好的陈岁安一时间居然毫无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来回后索性翻出来自己的纸笔,坐在桌前慢悠悠地写信一封。

“二位师姐,见字如面,不知道你们最近可好?最近我还未动身回山,一来现在的我已不知道回去的路,二来大师兄说要找谢家求药……虽说他不告诉我是替谁求药,但我会同他一起行动。而且倘若此药真可治百病,我便会带部分给到六师姐。还有,我见到了传闻中的陆皆知,找他问路居然已经涨到了一千两一次。幸好我当时未找到他。”

心中想说的话千千万,可手中的纸也不过四五存,陈岁安将字写得极小才勉勉强强够她潦草讲上几句。

待墨迹干透,专属于她的信鸟已经在窗台等候多时。将信纸绑在它脚边的竹筒上,这一只小鸟便会带着她的无数惦念飞越千山万水,落在她思念的人手边。

隔壁屋中也未能睡着的无名听着信鸟煽动翅膀便起身站到了窗边。

透亮月色把天地照得大亮,无名清晰地看着那只白色小鸟从隔壁的窗户中飞出,羽翼丰满的翅膀负满整片晶莹。本能作祟,他刚准备动手将其打下,可在一个呼吸后又停了手。

这一路走来,他击落过的白鸟数不胜数,若不是那日他终于得偿所愿只怕是这天下白鸟都要在他手中下成一场雪……

想到这儿,无名便忍不住自嘲似的笑了笑。

同样站在窗口陈岁安听见响动探出头来,看着站在同一个位置的人好奇地问:“大师兄,你在干什么呢?”

无名回过神来,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轻敲着,片刻后摇摇头,道:“看看月色。”

明亮的烛火有着不同于月色的温暖,二者一同落在那青竹似的身形上。日月经天,江河行地,陈岁安头一次如此痛恨自己下山才一年,只看着这简单一幕便没来由的脸红耳热。

陈岁安闭口不答。收回视线双手一撑,仰头望着那轮如珪明月,也学着人伤春悲秋起来。

皓月渐渐垂下,楼中的烛火也一盏一盏熄灭,她靠在窗边吹着晚风,一双眼仿佛能看到千里外立于月下的山门。

不知泽海山如何。

也不知留守山中的师姐们如何。

也不知和她一般奔波在外的师兄们如何。

也不知那些在山中一同长大却没能多说上几句话的外门弟子如何。

更不知她将无名带回山后,她又该如何。

……

千般万般,摩得人脾气全无。陈岁安正要叹气,就听得隔壁有人轻轻喊着她的名字。

“阿岁,锦江春,喝不喝?”半夜三更,也不知无名从哪给她弄来了一坛老酒,拎在手中缓缓晃荡。

“什么?”陈岁安偏过头去,只感觉自己师兄这内力着实太深厚了些。

“八仙楼的佳酿。”话音刚落,无名便抬手将一坛扔了过来。陈岁安眼疾手快,赶忙将其稳稳捞进掌中。

“这个好喝,还不醉人。”无名朝她微微笑道,“喝完赶紧睡觉,明日还有的忙呢。”

刚听前半段还在高兴的陈岁安立刻垮下脸来,趁着夜色,一记眼刀便这么轻轻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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