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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 4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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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下午,杜令儿带着书信来到肖府,见了肖河洲一家四口,才真正地知道什么叫“蹉跎”。

肖河洲比她晚两年成亲,如今长子已经五岁,幼女也有三岁。

两个孩子在院中追逐嬉闹,见到生人造访,会停下步子齐齐喊来人姨娘。

杜令儿向来以为猫咪可爱,今日才发现,原来小孩子乖起来,竟比猫咪还要软糯可人。

可是她今日来得匆忙没备礼品,这两个孩子越是乖巧,她越觉得自己局促失礼。

“青儿,莲儿!”肖夫人引着丫鬟款步出来,面带浅笑叫走两个孩子,算是解了杜令儿的难处。

“河洲刚从外部里回家,换好衣服就来。”肖夫人笑着招呼来人,把杜令儿让到客座。

这是杜令儿第一次见肖河洲的妻子,片刻惊愕后,她立马沉下脸来,不敢再笑。

肖夫人把女儿抱到膝上,一边逗孩子一边和杜令儿嘘寒问暖。

什么杜阁老可还康泰呀、老陈大人有无大碍呀、家中的猫儿可还有人照料呀,都问了一遍。

杜令儿一一回答,又见肖河洲许久不出来,她自觉不便在此久留,索性就将书信递到肖夫人面前,起身告辞道:

“这封信是我曾祖手书,劳烦夫人交给肖大人,贤伉俪大恩,我改日必定报答。”

“别,”肖夫人赶忙放下孩子把杜令儿拦住:“聊的好好的怎么就要走?你在这等着,我去给你叫他。”

肖夫人腿脚利落,说话间已走到门口,她一眼就看见肖河洲磨磨蹭蹭往这边来,便冲过去拽住夫君的胳膊,把人往屋里带的时候不忘凑到耳边凶他:

“我不在旁边,竟连个衣服都穿不好了?路也不会走了?越是有客人越要给我现眼!”

肖河洲瘪着嘴讨饶:“夫,夫人,你听我解释……”

“等客人走了有你解释的!”肖夫人放完这句狠话就把肖河洲拖到厅里,又笑眼弯弯地把他往椅子上一按,对杜令儿道:“可算来了。”

见肖河洲过来,杜令儿只得再次坐下,又把书信和所求之事说过一遍。

时隔多年,肖河洲再次面对杜令儿已不再结巴,他说自己会尽力而为,又顺便宽慰了杜令儿几句。

可是他心里清楚陈涧飞所犯之罪有多严重。

入朝多年,他敢自诩为官清廉,一是因为家中开销不大不必去贪,二是因为家底厚实难被打动。

可他也知道朝廷和各级官员的难处,常有官员收点小钱与人方便,偶尔听到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计较,他原以为陈涧飞也只是收点与人方便的钱。

可他没想到陈涧飞胆子那么大,性命攸关的案子也敢自专。

肖河洲能给出的最大的承诺也只是“尽力而为”。

这件案子最终结果如何,不仅要看另外两位陪审官员的意见,更要等国主的示下。

场面一时陷入沉默,肖夫人正在厅外安排下人备菜,什么酸甜蟹、东坡肉、龙井虾仁、桂花糖藕……

正跟厨子报菜名的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的冷场,直到杜令儿过来跟她辞行,她才一愣:“就要走么?”

她回身看向夫君,肖河洲也已起身,朝着夫人微微颔首。

肖夫人这才不无惋惜地道:“本想留你吃饭来着。”

夫妻二人将杜令儿送到大门,两个娃娃像两只蜜蜂一样绕着他们的爹娘跑动,肖河洲便将女儿抱在胳膊上,又将儿子捉住塞到夫人手里牵着,让他们别乱跑冲撞了客人。

“陈夫人,以后有空来串门啊!”肖夫人快人快语 ,望着杜令儿的背影又喊出这么一句。

陈夫人?这称呼在杜令儿听来甚是陌生。她算什么陈夫人?她和陈涧飞又算什么夫妻?

今日这一趟她算是开了眼,家中来客人,能做主宴席吃哪几道菜的才叫夫人;男主人不在家,客人敢放心交托事务的才叫夫人;

成亲之后愿意一起生儿育女的才叫夫妻,一个眼神就能心领神会的才叫夫妻!

如此计较的话,她大概算不上是实至名归的陈夫人。

毕竟陈涧飞从不在家招待客人,她没有以女主人的身份设宴的机会,来的人见陈涧飞不在家,也不会和杜令儿多说半句正事,至于生儿育女、心有灵犀,更是无从谈起。

肖河洲和他夫人虽不曾有什么亲昵举动或刻意的言语,但任谁看一眼都知道他们是一体的。

像他们俩这样的日子,杜令儿与陈涧飞一天不曾有过。

她转身回眸,神色依旧无悲无喜,虽知以后应是不会轻易造访肖家,但还是应下了肖夫人的邀请:“一定。”

送走客人,肖夫人一回身看到厨子也跟来了:“夫人,那些菜还做吗?”

不待肖夫人开口,肖河洲赶忙道:“做,当然做,东坡肉记得少放点糖,夫人吃不惯太甜的。”

肖夫人没反驳,只是白了他一眼便松了儿子的手向里走去。

她大步走在头里,迎着夕照笑出一对梨涡,甚是甜美动人。

厨子自去备菜,孩子停在当院继续追逐扑闹,唯有肖河洲忙前忙后,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捏肩捶腿,一个劲儿地给夫人献殷勤。

肖夫人见他这副勤谨模样,忍笑忍得辛苦,细声问道:“这便是你年少时心悦之人?”

肖河洲喏喏回答:“当时年少……年少无知。”

肖夫人又道:“陈夫人确实貌美,也难怪你心动,就是总爱苦着张脸,不见她笑。”

肖河洲道:“早……早就不动了,我现在只对夫人心动。”

肖夫人脸上又不知不觉陷出两点梨涡。

世间女子多爱听甜言蜜语,肖夫人觉得,自己夫君虽然总是将那些好听的话说得磕磕绊绊,但至少诚意和态度都是足够的。

望了一眼在远处撒欢的孩子,又瞥了一眼门口站着的丫鬟,嗯,调戏一下夫君应无大碍。

“假话。”肖夫人将小脸向左边一别,佯做不信。

“真话。”肖河洲小心翼翼地转到夫人左边捶肩,真诚道:“她心里没我,你心里,只有我。”

肖夫人这回真的有点恼:“原来是她不要你,你退而求其次,才娶我的!”

“不,不是,是她不如你。”肖河洲手下的动作更轻了,额上已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他从小就是个口无遮拦的人,敢说别人不敢说的话,敢惹别人不敢惹的祸,能安然活到二十五岁,自然也有本事把自己说偏的话圆回去。

“陈夫人是,是很好的人,可她唯一一点不好,就是不够小气。”

“而夫人,夫人最大的好处就是小气,我喜欢夫人小气,夫人小气,心里才只有一个我。”

他说的确也是实话。肖河洲家境虽好,却自幼不得父母疼爱,长大后又因擅逞口舌之快常常与人交恶,倾慕多年的女子又对他爱搭不理,直到遇见夫人,他才知何为两情相悦。

见女子面上怒气消减,肖河洲长抒一口气,接着道:

“我,我之前是糊涂过,可我认定,认定了夫人后,心里也只有夫人。”

不知不觉间,肖夫人已被这几句肺腑之言羞得耳尖一片绯红,肖河洲也四下看了一遍,知道不会有人来打扰,便壮着胆子凑上去亲了一口,亲完又接着捶背装作无事发生。

见夫人不气了,他心里也是喜滋滋的。

过会儿,他又斗着胆子在夫人面颊啄了一口,自己也羞得满面通红:“遇到夫人之前,我,我……我还不知道被人在乎是什么滋味。”

粉蓝色的晚霞铺陈千里,给天地万物都覆上漫漫光晕。

这样优游甜蜜的日子,他们过了五年,若无变故,会一直过到两人百年那一天。

半月时光转瞬即逝,各方势力都在努力活动。

等该使银子的使够了银子,该托关系的托足了关系,便也到了会审之期。

陈涧飞跪在堂下,有肖河洲护着,他不至于被无故折磨,又加上对所犯之罪供认不讳,他在狱中并没吃太多皮肉之苦。

他只是狼狈萎靡,自内而外的没有生机。

督察御史将陈涧飞所犯各项罪状当堂陈述,八大局派来跟着听审的人就在旁边一阵阵嗟声叹气,说姓陈的无法无天啦,说求大人做主啊……

还没开始审犯人,他们就在一旁煽风点火,一位年轻少将听不下去,便腾然起身厉声喝住那群男男女女,说休要扰乱公堂,说再敢罗唣先把你们提出去一人发落二十军棍。

肖河洲惊堂木一拍,压住八大局的人,也摁下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让督察御史接着念。

待所有罪状陈述完毕,陈涧飞就一一认下,他深知自己罪孽深重,现在只想要一个痛快。

陈沅止在外听到哥哥一心求死,急得又哭又喊。

同样在外面的盛有光听到身旁女子喊陈涧飞哥哥,便已猜知她的身份,他跟好在拿了一条干净帕子,想递给陈沅止擦泪。

他的手才行至半空,就被一位风风火火的官差拨开,那官差又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堂中,与楼良佐对视一眼,将数卷文书呈上。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都好奇这官差是何来历。

楼良佐起身,甩出一个睥睨众人的眼神后,朗声道:“我岚沧国律法,为官者有过当罚,有功自然也当赏。”

肖河洲当下就明白他意欲何为,使劲儿一拍惊堂木稳住众人:“都听楼大人说!”

楼良佐踱到官差跟前,信手拿起一卷文书念道:

“真平二十二年春,考场舞弊案,捉拿涉案官员三人,恢复考生名次十三人,此是陈涧飞为朝廷选贤护才之功;”

“真平二十一年冬,西南粮草案,收编山匪六十七人,追回军饷二十余万两,此是陈涧飞为朝廷稳定军心之功;”

“真平二十一年秋,京郊张屠户案,正法凶犯一人,使数百村民免遭迫害不再忧惧,此是陈涧飞安抚民心之功;”

……

楼良佐将一卷卷文书拿起又放下,在堂上滔滔不绝讲陈涧飞的“功”,可这桩桩件件、条条款款,陈涧飞听在耳中,都甚为陌生。

这些案件,有些他有印象,有些他想都想不起来,根本不是自己办的,是楼良佐办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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