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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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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赚钱么,小爷有的是路子!”洛风拍着胸脯给桂清姮鼓气,“你要去书塾是吧,我们现在就去找。”

岚沧国重教,京城中除了国子监、四方书院这种官办的学校,还有许多名士自家开馆教学,后者往往要请几个老师凑足六科之数。

桂清姮的身份自然是进不去官办书塾的,因而洛风便带着她逐家去访名士开办的书塾,看看可有机会。

可那些书塾的管事一来见桂清姮年纪尚幼,二来也不想招无名之辈,所以多不录用。

洛风带着桂清姮在城中兜了几天,只领了几份抄书的活计,这还是管事们看桂清姮字写得实在是好,将来或可成名,预先留一线的人情。

找到第五日的时候,终于有一家书塾肯招桂清姮做塾师,只是位置在西市附近,教的学生自然是市中贩夫走卒的孩子,因而束脩微薄,算上抄书能赚的银子,一个月也不够一两之数。

洛风笑道:“我以为只有当官的薄俸,没想到塾师也不赚钱。”

桂清姮因耽误了洛风几日的时间,不好意思道:“以前是我不懂了,原来钱当真难赚,余下的我慢慢想法子,你已陪我找了这几日,京城的路我渐渐也识得了,明日你就不用陪着我了。”

洛风漫不经心道:“我反正也没事儿,再陪你看看,或有更好的机会呢。”

“你不去司里么?”

“不去。”

“你上司许你放这么久的假?”

“我以后都不去了,”话音才落,洛风就见桂清姮面色有变,知道她又要内疚了,便急忙补充道:“不是因为你的事,衙门实在是清汤寡水,我新寻得了赚钱的门路,不跟他们玩了。”

“当真?”

“当真,”洛风说着,便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交给桂清姮:“这是我前两次出外差时顺手赚的,你先收着,以后和你的银子汇在一处,很快就能凑够二百两了。”

桂清姮急忙推拒,说这怎么行。

她是真的觉得受之有愧,洛风已经帮了自己这么多次,如今又怎么好意思再用他的钱,他也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

可洛风没想这么多,他强行把银子塞给桂清姮,说道:

“怎么不行,我们江湖儿女讲的就是一个“义”字,为朋友两肋插刀都是有的,一点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况且你是我来京城以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又长得这么好看,我有这样的朋友,说出去多有面子。”

桂清姮被他一逗,也变得轻松了起来,问他:“你说的赚钱门路,可靠吗?”

“当然可靠,你摸摸手里的银子,总不会是假的吧。”

“那……能带我同去吗?”桂清姮的眼里满是期待。

洛风经她这么一提醒,“嘶”地倒吸了一口气,摸了摸自己刚冒出胡茬的下颏故作深沉,他说对啊,你会弹琴是不是,那你一定会作曲,作曲可比做塾师挣钱多了。

洛风并不啰嗦,带着桂清姮就来了升平坊的玉乐城。

玉乐城是京城最大的销金窟,也是京城最大的情报网。

这里地上做演艺、宴席、住宿的营生,不时有各地乃至各国的鼓乐团来此表演,铃鸾当年一舞成名也是在此处;地下则是赌场和酒庄,三教九流齐聚于此,互相交换银子和信息。

酒色财气多的地方,使性谤气的人也多,因而便有了赚钱的门路,小到跑个腿、捎个信儿,大到绑个人、报个仇,都是其间常见的买卖。

洛风适才拿给桂清姮的二两银子,便是帮人带话、带物挣得的。

他自然没领桂清姮去地下,那里没她能做的买卖,洛风将桂清姮引到了二楼,把她介绍给了鼓乐班子的教习:

“我朋友,书画琴曲随便哪一样都师承名家,你这壁上挂的字画、班子里演习的曲目,也该换一换了吧。”

教习见了桂清姮,恍然一怔,没留意洛风说的话,又问了一遍才知道来意。

他在玉乐城做了十几年教习,鲜少见到这样绝美动人的女子,不禁问道:“姑娘既通音律,可会歌舞?能否登台?”

洛风把桂清姮往身后一扯护住她,对教习道:“我朋友只作画、作曲,不登台。”

那教习惋惜地咂咂嘴,却也不敢强人所难,便问道:“既是如此,可带了作品来?”

洛风便将随身携带的梅兰竹菊图一一展开,口中不忘自夸:“比你墙上挂的不差!”

教习一一看过,说确实不差,曲作呢?也拿来看看。

洛风说今日过来匆忙,曲作没来得及准备,又问这几幅画收是不收?我这朋友善画,若要的多时,一两银子一幅便可卖与你,不管你要多少,保证限期完工。

教习面露难色:“风少侠,我与你实说了吧,你朋友的画虽说不差,但她是个无名之辈,且不说我们几处厅里挂的是名家之作,你只看通往后院的廊上那百二十幅山水,都是宜荷画苑有名姓的弟子画的……”

“其实曲作也是差不多的道理,要么是已成名的班子或大手,他们有自己的观众捧着,不愁卖座;若是新人,必要那作曲的人能一鸣惊人才行,所以我方才问姑娘可否登台,若姑娘愿意登台,一切都好说了。”

洛风与桂清姮对视一眼,两人眸光都黯淡了下来。

平日只听闻谁人一曲值千金、谁人一卷压京华,却未想过他们是怎么成名的。

洛风带着桂清姮走下二楼,教习从后追出来,顶着洛风要杀人的目光还是把话说了,他说若是姑娘哪日想登台了,一定来此处找他啊,一定啊。

洛风不理他,护着桂清姮往下走,此时大厅中喧闹非常,两人很快便躲开了教习的声音,被台上的舞乐吸引了目光。

洛风从楼梯上一眼望去,只见台上的女子梳漆鬟髻、做长袖舞,那翩若惊鸿的身姿一看便知是谁,他附耳向桂清姮道:“这是铃鸾,珍姨娘的养女,连着做了几年的花魁。”

桂清姮也在看台上人跳舞,那女子面容娇媚,舞姿柔桡轻曼,正看得入神,洛风突然凑近的言语把她吓了一个激灵。

许是想起刚才教习一味劝她登台的话,她的心绪翻涌起来,想着,原来这就是登台啊。

“听说珍姨娘已将她许了符将军,八月就送到西边去,以后京中人便都没有这个眼福了,咱们今日能看到,也算机缘凑巧。”洛风边看边说。

“就要嫁人了么?”桂清姮觉得惋惜,这样好的舞蹈天分嫁了人岂不是明珠入匣?

可她转念又一想,这样好的女子,若能离了烟花地,才最是可喜可贺的事,没有什么好惋惜的,应是值得高兴的事。

这么想着,她便不自觉地给台上人喝了个彩,她是真心为铃鸾高兴,却不想这一声“好”过于突兀,引得铃鸾惊鸿一瞥,四目相对那一瞬,台上人险些乱了舞步。

除了铃鸾,许多人的目光都被桂清姮这声喝彩吸引了过来,人群中立时出现另一种骚动,已有人在交头接耳,打探着楼梯上的绝色女子是何来路。

洛风眼疾,怕出乱子,便将桂清姮向里一推,用自己高大的身形把她遮住匆匆离去。

在玉乐城无功而返,桂清姮只能先应下西市书塾的事。

往后的时间里,她白日给孩子们授课,晚间抄书,休假时打扫庭院、采买生活所需、陪老嬷嬷准备饭食。

别苑的下人几乎都撤了,只余了一位老嬷嬷。

李珍娘说嬷嬷年纪大了,落仙楼没她能做的事,留在别苑一来是清净养老,二来也是和桂清姮做个伴儿,二人搭伙吃饭,好歹有个说话的。

她的日子过得充实忙碌,她正努力从陈涧飞的背弃中走出来。

只是有一次,桂清姮给学生们讲诗经的时候,讲到那段“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时,不能自持地哭了起来。

人前只有那一次。

学生们有时听不懂她讲的内容。

也是,这些学生的父母若真希望孩子将来走仕途,便是挤破脑袋也要把孩子送到官学门下,再不济也要拜个名师,似这般送来西市书塾的,摆明了只图个识文断字,将来做买卖能看得懂文书、写得了字据就够了。

那些风雅清谈、诗词歌赋,西市书塾的学生们还来不及感兴趣,就已经肄业了。

桂清姮教书的时候亦不算快乐。在学生父母的强烈要求下,她的教案一改再改,内容一浅再浅。

那次她在课上哭起来,有孩子下学后跟父母学舌,几家父母觉得自己花了冤枉钱,来书塾大闹一场,她险些被管事扣了钱,好说歹说又赔礼道歉才作罢。

她的生活充实,却憋闷。

洛风经常出去跑,少则三两天,多则十几天,每当攒够了三两、五两这样的整数,就拿给桂清姮。

桂清姮暗暗将数目记下,预备将来慢慢还洛风,心里却越发烦闷无望。

这样大的数目,到什么年月才能还清?约莫要在书塾里对牛弹二十年琴才能凑够吧。

为了加快还钱的进度,桂清姮又去绸庄领了几份刺绣的活,如此一日掰成两日过,一月下来,刨去生活所费,她自己攒下的部分只有一两银子。

陈涧飞前后来过三次。

第一次赶在白天,桂清姮已出去教书,他没寻到人;

另两次桂清姮在家,可是闭门不见。

后来陈涧飞入了大理寺,时间越发不够用,便有几个月都不曾来。

李珍娘也来过几次,第一回是七月中,她请桂清姮帮忙写请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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