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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闻君有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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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黎生此次举办的宴席很大,有品茗宴、雅酒宴、吟诗宴等等,客人中有世家子女,也有坊间雅客,根据各自喜好和人际欢喜,随己意而选择宴区类别,男子们都愿意借助这样的场所和机会,交换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和人脉关系,女子们多为展示自己的身份和才情而赴,因此宴席之上人才济济,格外热闹。

待二人追寻吵闹声去到雅酒宴,这才知道原委,原来是经途尉尉史李沧海的公子李云吉想要接近高倾寒不成,黎生出言回护,便被李云吉属下给打了一拳。想来是高倾寒从云澈这里失落而退,便去了雅酒宴。

“云澈哥哥”,文弱不堪的虞黎生看到云澈走过来的时候,正被李云吉身边的髯须壮汉侍卫举到了半空,看云澈不急不缓信步而来,虞黎生顿时有了依仗:“哥,落溪,快揍他!”

众人一听是清王临到,开始零零散散地对云澈行礼。

但那位壮汉似乎没注意,只听到虞黎生说要揍他,便鼓足了腮帮子,不知是狗仗人势,还是有头无脑,马上要将宴席的主人虞黎生就地抛出。

就在此时,云澈风驰电掣般一个轻飞抓起虞黎生稳稳落地,徒留壮汉一人原地呆若母鸡。

被搅黄了好事的李云吉倒并没有因为云澈的到来,而有所收敛,借着酒意手里拎着酒壶傲啸道:“洛都有谪仙,郎艳独绝,飞流如云,云将军的轻功果然了得。”

“你还少说两句呢,他还能醉卧白骨,剑河饮血,当世无其二。你们可要小心了!”刚被欺负过的虞黎生,顺口熟练地说出了皇都街头巷尾关于云澈的美誉。

洛都有谪仙,郎艳独绝,飞流如云,醉卧白骨,剑河饮血,当世无其二。云澈以前随父出征,已颇有战功,如今亲自挂帅去了边塞,几个月间捷报不断,小清王的威名不减其父当年。其中的“飞流如云”是在盛赞云澈了得的轻功,在几年前的一次战场上,云澈曾以自己的轻功不费一兵一卒在一瞬杀敌首而致胜,成为美谈。

“云将军征战沙场,戍边虏塞,三军平野而战之人,怎么会和我等小民一般见识呢?”李云吉晃荡着身子地缓缓走过来,慢行一礼,眼见就是喝了不少。

“你可不是什么小民,你可是我大魏皇城经途尉史的郎君,你今天对司徒府的倾寒姑娘出言无状,又殴打本公子,有你好看的!”虞黎生惊魂已定,此时仗着云澈,说话好不得意,又满眼怜意地看了一眼高倾寒。

李云吉轻笑一声,抬了下手道:”在下只是仰慕倾寒姑娘,请她和在下同饮一杯,并雅谈风月,怎么到你这,就成了出言无状一说?而后你竟然不问缘由就大声呵斥,手下粗莽之人,护主心切,才有此举,怎么到你这,又成了殴打一说?”

李云吉耸了耸肩,虽有醉酒的迹象,但是说话还算头脑清醒,并无混沌。

“你!我明明看到你要强迫倾寒姑娘饮酒。“虞黎生据理力争。

“倾寒小姐或许可以证明在下的清白。“李云吉不慌不忙,看向席间的高倾寒,又向云澈这边投来一瞥。

席间一片哑然。

高倾寒此时正坐在席间,听到此处款款站立,她首先向云澈行了一礼,转而对虞黎生说到:“倾寒感激虞公子的回护,只是,虞公子确实误会了李公子,李公子确实是相请共饮,并无强迫之说,是倾寒的不是,给二位公子赔不是。”

听到此处,虞黎生瞠目结舌,“可...我明明看到...他...你...”用手指了指李云吉,又指了指高倾寒,有些不解和愠意,“我还没吃酒呢,这就晕了?”在座的也多面面相觑。

高倾寒没有说话,只眼泪丝丝、我见犹怜地看向云澈,脸上挂着委屈的表情,落溪看到此状,心里似乎明白了许多。

云澈道:“既是误会一场,你情我愿品酒雅谈,误会解开就好,黎生,赶紧收拾一下,莫要打扰了诸位雅兴。”

黑暗中虞黎生的脸色,很是难看,适才明明是高倾寒一脸无助的求助,他才上前阻止,还受了一拳,这会怎么就突然变成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关心则乱,沦为大众笑谈?此刻虞黎生听到高倾寒在云澈面前,那娇弱酥媚的声音,不由得浑身一颤。

云澈看着眼前人楚楚可怜的模样,突然低下头在其耳边耳语一句,高倾寒深色慌忙地收回了柔弱可怜的表情,绷着脸色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既然是误会一场,众人也都在各自内心的唏嘘声中回到自己的座位,云澈二人也要离开。

突然,这个李云吉再次开口:“将军身边这位小娘子是否就是,近日名动京城的医姝史。”

李云吉还往前来,借着酒意晃晃悠悠想要靠近落溪,一探究竟。

云澈径直挡在了落溪面前:“本王府上的人,岂容尔等宵小随心觊觎?”说完拉着落溪就要离开。

“那实在可惜。”李云吉在背后说到。

落溪突然感到不安,驻足回眸问道:“可惜什么?”

“洛都城有一家花棠药铺,里面有人因为鼓吹自己和医姝史是旧识,被当做居心叵测蛊惑人心的刁民抓进经途尉了,想必这位医姝史还不知道,但如果真是旧识,就怕医姝史的朋友就要遭罪了啊。姑娘,你说是与不是?”

落溪一字一句听着,指甲已经浸到掌心,脸上依旧不为所动。子竹的口无遮拦她是知道的,此人所说应是不虚,但如果她这个时候去打听,去承认,去救人,必然又会暴露身份。她朝花尘心的方向,望了一眼,昏暗中她看到花尘心决绝的表情,没有作声。

云澈拉着落溪的衣袖,感觉到一股怒意的力道渗出,他松开落溪的手臂,缓步走到李云吉面前,那步伐沉稳却自带怒气,面色清冷自带压迫威严,逼得李云吉踉踉跄跄后退:“医姝史乃是我皇族恩人,旧识亲朋也当是我朝贵人,经途尉如果真抓了医姝史旧识,被怠慢、受罚,经途尉这几个字我让它明天就消失在皇城。”

李云吉估计只是想激怒落溪,让落溪自曝隐秘身份与云澈面前,没想到给自己捅了这个大一个篓子,赶忙半跪求饶:“王爷息怒,经途尉定会分辨,如果真是医姝史旧时,经途尉立马放人。”

落溪渐渐松开掌心的手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云澈的话顿时让落溪觉得身上似乎有暖流经过,一阵轻松,这个雪夜的寒意霎时逊了不少。

云澈拂袖,转身负手而立,“李公子,想玩就好好玩,不想玩就出去皇城好好巡逻,不要喝了两杯酒就以为自己真英雄,被些没见识的女流之辈挑唆,坏了我兄弟的诚心之宴。”

李云吉此时彻底酒醒了,“王爷教训的是,教训的是,下官出去巡逻了。”说罢赶紧招呼自己的憨傻属下逃也似地离开了宴席。

虞黎生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云澈,忽然想起来什么,“哥,你适才不是有些不舒服了吗?赶紧回去吧,落溪,马车在东门,和云澈哥哥快回去吧。”

落溪便颔首随着云澈离开了雪园。走之前,不忘和尘心以眼传神,云澈暗中了然。

——

因为雪大,云澈二人回程时,马车在路上行走实在艰难,马儿也不时滑蹄扬声嘶叫,云澈道:“随我下去走走吧。”

落溪便让车夫赶轻车回去,自己拿下一把伞,一个防雪水打湿的木雕琉璃花灯,随云澈在雪中行走。

积雪已经厚厚地倾盖来时之路,扑面而来的漫天飞雪越下越大,纵是习武之人,行走起来也多有不便,走了百步之余,落溪已是浑身浸汗了,步伐越来越慢。云澈蹙眉侧首,这才发现落溪一手为自己撑着伞,一手提着灯笼,身材娇小的落溪为了顾全自己,奋力举着手臂,且全身已被风雪打湿,云澈眉间山峦消逝,勾唇含笑,自己要回伞,撑起来,轻而易举地为两人在漫天密雪中撑起了一方静谧的小天地。

虽说只是刚过戌时,洛都大街上已人迹寥落,摊位买卖也屈指可数,白日红火的门店庭前也是门可罗雀。只有几家酒肆驿栈檐下纱灯透着微红的光,照在门前的雪地上,又映出翩翩飞雪绯红如霞,多了一些别致的风韵。

落溪手提着琉璃灯,走在云澈的身侧,已经尽量让自己稳稳又快速地跟上云澈的步履,可还是因为在呼呼寒风中身形太过单薄,加上还有风雪不时迷眼,没避开积雪之下有一块凸起的石板,脚下绊起,身体冷不自主地前倾,眼看立马就要狼狈着地,一个有力的臂弯再次将她拉回。

落溪被拉回定定在云澈身前,云澈身上的熏香被雪夜氤氲得幽冷清凉,触闻起来,像是古书当中极远的北冥之水携香而来,神秘幽静。

“谢公子。”落溪眉眼如诗。

“我是怕碎了琉璃灯。”云澈轻笑。

这云澈年纪也不大,比落溪年长五六岁,二人开玩笑起来倒轻松自然。落溪总觉得今日外出的云澈和往日府里的云澈不同,格外好说话,于是顺着云澈的话酸了一句:“是。公子所言极是,我看这盏琉璃灯容五彩之色,绘山川画卷,木雕花纹也实属别致,这加固的外镶金丝更是价值不菲,可当真比落溪这丫头值钱万分了。”落溪语音嗔婉,像夜里浅唱的百灵。

云澈嘴脸不由地上扬起一道微弧,“话是不错,可是若要真拿一盏琉璃灯置换我的侍女,我暂且还不舍。”

“公子,您是暂且不舍?那以后舍不舍还不一定呢。”落溪嬉笑,眼睛里绽放出雪夜星河。

“都说医姝史是大魏的福星,皇家的恩人,盛名享誉在外,万金愿得一人,如今这人就在眼前,我王府岂可以以一琉璃彩灯换之?”身畔的云澈撑伞移步,清雅胜雪,夜色中如琼林玉树,姿态翩然。

“那就谢公子抬爱了,医姝史乃偶然所获。不过,落溪以后更要尽心尽力,好好侍候公子,定让公子知道,落溪可比琉璃灯更有价值了!”步步惊心的生活,好听话总是随口就来,更何况是处心积虑的讨好。

“好。”云澈突然站立,说道。安静了片时,雪花簌簌作响,而后云澈接着说道:“我相信,你—不会骗我!”最后几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落溪顿时心头一沉,踩在雪上的脚似乎也有些沉重,轻快的脚步和心思不复存在。

她每天都活在小心翼翼,自我警惕,各种猜测,并无开怀过。那些本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忧虑总是不时浮上心头,好不容易轻松一刻,忽然那几个字忽然像千金重石让她扛在身上。

天地间除了风卷落雪的声音,静默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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