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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一.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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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新的草芽,沐浴在秋阳之下。

叶南泉感到疲劳,他迫切地奔向这个城市唯一的安居之地。

可是门偏偏在此刻不通畅了。

在梦中才停留过的模样,身躯又停靠在了门口的大榕树下。

林清淮他,又来干什么?是否又无处可去?

叶南泉走了过去。在听到自己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后,他放缓了脚步。

好安心,没有任何表情,像可以脱离世界上任何东西一般,放松了嘴角,亦脱离了过去在这张脸上可以出现的任何表情。

叶南泉在他面前站立了许久,一动不动,最后还是折头了回去。

他打开店门。不同于往常由顾客主动拉开的门,他拾了一块厚度适合的木头,抵住了门。

门开了。

这是熟悉的地方。

空中漫无目的的灰尘,木头的霉味,在鼻腔中蔓延,只是一点点熟悉的茶香,都被叶南泉精准地捕捉了散发的路径。

仅仅一天不到的时间,他感到过了一年一般。

他躺倒在柔软的沙发上,很累,他闭上了眼睛。

很安宁,没有做梦。

没有梦境的睡眠,莫名让他遁入了黑暗的摇篮,好像人一开始就是混沌之子。

他不想醒来,他只想在睡眠中寻求安眠,哪怕永远无法醒来。

但是不可能。

也许是断断续续的睡眠让他的大脑充满了电,不知为何,他突然惊醒,直接坐了起来。

好熟悉的感觉——像是又入了梦,但他看不到自己。

熟悉的身影坐在沙发的另一侧,看着自己。只是,他知道那是林清淮。

林清淮将手叠在一起垫着头,靠着沙发垫背。

而且,那个眼神中,没有爱意。

只有随意。

“你怎么又来了?”叶南泉先开了口。

“我不能来吗?”

好冲的话,不如不开口。

叶南泉一时不知道该回复什么,只是思索了一下,慢慢回答,“你的身份我并不知晓,而且这里确实不是你家。你觉得会有人真的不假思索把一个根本不知道的人带回家吗?除非傻子。”

我就是那个傻子,叶南泉想。

“是你先找我搭话的。而且我们不是已经认识了吗?”

为什么真的有人会如此胡搅蛮缠?

“你是谁?为什么没地去?为什么离开了又回来?你至少得和我说清楚吧。你真以为这是你家吗?还是我是你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此时的情绪,像磅礴大雨,对于自己来说。话一旦有了出口点,有了情绪相伴,他就会开始撒谎。

唯有意想不到的故事,可以让情感消融。

“我是小偷。

你看到我了吧。在画展。

但是她原谅我了。”

对方在说什么?偏偏这时,他的记忆开始阻塞。

他迫切地想把记忆的书页翻到画展那天。

“你在说什么?”

“你不理解没关系,但是这个就是我的理由。毕竟从那天算起,我们认识了更多的时间。”

面前的这个人很矛盾。直觉告诉叶南泉。他知道与这样的人交流是无效的,因为他也是这样的人。只是表现形式不同。

“那幅画……你为什么要偷走那幅画?”

“你的为什么还真多。因为我是个小偷。我已经说了。”

叶南泉看着对方的眼睛。他想从这个暴躁的人的眼里窥出点什么东西来。可是没有。暴躁就像一层薄膜,蒙住了林清淮石化的眼睛。

他想到了,或是那股味道找上了他。烟味,混合着一丝苦柑橘味。

梦里还真是健忘啊。那时明明就该反应过来,或是记起为什么这人看着那么眼熟的。

还有那幅画,具有生命力的画。倪冬声所说的不是南月老师所作的画,是被他偷了吗?

这是他的第一想法。

“那你不是被发现了?”

“没有。”

那暴躁的眼神突然平和,不再在眼眶中耸动。停止了,像篮球自己找到了篮筐,盯着叶南泉的眼睛,“我没有被发现。”

这不尖锐,没有窥探之意,像落叶回了春,书写下细雨声,穿破了那层薄膜。

好熟悉。

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见过呢。

仅仅持续了一秒,平和的眼睛又恢复了暴躁的状态,不假思索。

可是叶南泉记住了。

“你留下来吧。

但不是白留。你要以店员的身份留下。”

也许是早就有找一个兼职店员帮忙的想法,又或许是孤独了太久。

反正要么是蓄意已久,要么是灵光一现,他的话是否经过了思考与计划,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个秋天的天气还真是奇怪,前一秒还出着太阳,后一秒便突然换了个天。

门口的大榕树哗哗作响,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切。树上的鸟滑翔着落到地上,跳跃着离开了视线。它们会去哪里呢?

以及那些叶与干交叉处闪烁的翅膀,虫子们还乐意扇动它们吗?

大雨将作。风不断呼啸,拍打着玻璃,他们似乎想要进店。然而有一些找到了入口,并且呼喊着更多的兄弟朋友,大摇大摆地从打开的店门进入。

他们十分乐意抚摸人类的脸庞,他们只有通过抚摸的方式,才能认清楚人的模样。

然而,这次风的势头没有维持太久,光线又从云层中露出头来。

这一插曲虽只经过了几秒的时间,却足够让动物们乱了阵脚。

其中又发生了多少故事,没有人会知道。

叶南泉只觉得方才的内心紊乱了几分,但马上又恢复了平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甚至使他以为这久过得如此充实。

他还想问得更多,但看到林清淮此时已经躺在沙发靠背上闭上了眼睛,他便不想再说下去。

说道:“你要记住,你只是一个店员。”

对方没有声音。好像睡着了。

叶南泉皱起眉头,他试图使自己的眼球突出来些,想看的更清楚些,可是无济于事。

睡着后的林清淮,和梦中的夏青庭根本没什么两样,只是他觉得,夏青庭不会将手摊开,平铺至靠背顶部,将腿放松地张开,一副不在乎的模样。这样太嚣张了。

人总是在别人身上寻求安宁,喜欢幻想着别人的生活。

叶南泉迫切地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自己矛盾的性子不允许他知道。

“叮咚”“叮”

风铃突然响了起来,没有任何预兆。随之而来的是脚步声与好奇地探头。

来人笑容腼腆,摆了摆手。

“您好,这里是……

有点好奇,所以进来看看。”

叶南泉赶忙起身,“这里是手工木制坊。”

又赶紧转头看了看林清淮——对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嘴角还带上了虚假的微笑。

“噢,噢。你们这儿好漂亮!”

得到这样的赞美,叶南泉一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是以笑容回应,“谢谢。”

“就是可以我说什么或者我拿图纸给你们,你们可以用木头把它做出来吗?”

“是这样。”

后背开始发出陶炉以及各种茶具的“沙沙”声,叶南泉一转头,看到林清淮已经在夹着点燃的蜡烛往泥炉里送了。

“您请坐吧。慢慢聊。”

这样好奇的人闯入得有几次了,叶南泉知道如何应对。

“说起来,我想到我有一个想制作的。

但是能不能先看看你们的样品?”

林清淮起身去拿了,叶南泉没有想到。

不一会儿,他把去摆摊装着木制品的大麻袋提出来了。

拎到了叶南泉旁边。

叶南泉感到些许想笑。他在弯着腰拿作品的间隙想起了这个店员几分钟之前的态度。

“给您看。这是我前不久刚做的钱袋。”

他认为,面对面前的人,不需要庞然大物,也不需要如此精致的物件去证明。

只需要一点点诚意,日常的诚意便好。

对方接了过去,眼内的光点集中起来。手摩挲上了钱袋的肚腩。

然后抬起头来,眼神里多了一分不可置信的眼神。

“我也想做一个钱包。”

“什么样的?”

“你们应该做的都是些好看的东西,我要做的钱包太普通了。”

“有故事就好。”

那份不可置信的眼神转换得极快,明显是被这句莫名其妙的话攻击了,显露出一点点温柔,夹杂其中。

“故事?

和钱包能有什么故事?”尖锐的反问语气,像是雨后丛林的春笋,同时被迷雾包围着。

叶南泉没有回答。

身后传来杯子与茶壶嘴接触的声音。

“喝点茶吧。”

这是温柔的声音。

叶南泉抬起头来,与一双棕眸对视。那时,他看清了林清淮的瞳色——棕灰偏黑,像是骨灰的埋藏地。

两个茶杯,先给了客人,后给了叶南泉。

“谢谢。”客人回答道。

叶南泉把茶杯靠近鼻唇中间,以极小的动作嗅了下,然后怼上了下唇。

普洱熟茶。

桌下的瓶瓶罐罐上,他贴着茶的种类标签。他为什么选择普洱呢?还是只是乱拿的。

叶南泉想了想,还是更愿意相信后者,不过他并不在意。

客人将茶杯放置桌上。

“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每一样东西都刚好打击到我的记忆。”

客人摇了摇头,开始说道。

“你们有收藏邮票的爱好吗?”

叶南泉实话回答,“没有。”

“那你们可能体会不到我的感受。

我以前可爱用钱包收集邮票了。一张一张地塞进去,钱包也鼓鼓囊囊的。

只是那个时候还小,用的钱包是我爸传给我的。

然后你们说后面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叶南泉回答。

“被偷了。

我当时可难受了。比被偷了钱还难受。

然后我之后就再没有继续维持这个爱好了。”

对方像开玩笑一样,但眼神却是那么柔和。他回忆着自己过去的感受,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

“给我做一个开着口的吧。我想要延续这个爱好。”

叶南泉相信,这个想法一定是刚刚蹦出来的。

“你确定吗?”

“确定。”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钱包?”

“我也记不得了,你看着做就好,做的普通就行。”

人类还真是奇怪,对待自己的想法总是用另一个想法来搪塞。

叶南泉喜欢这样的想法。

或者说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本该这样。

他拉开抽屉,把一小本记录本还有一支笔递给了另一侧的林清淮。

“那具体取货时间是什么时候?”

“加我微信吧,具体的价钱,还有取货时间,待我做完再告诉您。您对取到这个货很急吗?”

“不急不急。其实就算没有,我也可以开启我的兴趣与梦想的。

只是今天刚刚好而已。”

叶南泉知道,这是一个随性的客人。每当碰到这样的人,他都是很乐意听听对方的故事以及想法的。

只是沟通这个命题,他不太会。

茶香持续升腾着,而此时已经没人说话了。

安静了片刻,客人站了起来,“那我先走了,谢谢你们,你们忙,下次我还来!”

叶南泉也随之站了起来,送客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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