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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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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景戌四年。

三月三,生轩辕。正逢一年春好时。

与外面的春嚣不同,尤家大门紧闭,这半月都是如此,廊下屋内静谧无声,榻上的少女面色酡红,鬓角细发被汗水打湿,眉毛紧紧拧着,似在经历难熬的痛苦。

记忆断断续续,如孱孱流水涌入尤什的大脑,她脑袋里一片混沌。

当天,她正驱车前往邻市参加蹴鞠宣传会,不料与一辆闯红灯的大卡车发生碰撞,穿成西南边境一农家户的小女儿。

这具身体的主人与她同名同姓,家中排行第三,上有姐姐和哥哥,因其年龄最小又体弱多病,最得父母宠爱。

他们所在的三水村山高皇帝远,几乎是村村一恶霸,占人土地,作威作福。尤家二女生得漂亮,多有男子觊觎,村霸苟玉强便是其中之一。

原身半月前上山采药,被村霸苟玉强尾随欲行不轨之事,幸得砍柴的樵夫路过,仗义相救。她衣衫不整,对方反咬一口,诬她蓄意勾引,镇上官员袒护,她百口莫辩,无法忍受众人口舌,一时想不开跳湖自尽,被人救起时,已是气若游丝。

那苟玉强害人性命,不夹着尾巴做人,反倒四处造谣尤家小女不知羞耻,浪荡形骸。二哥尤河去寻仇,反被毒打一顿,卧榻多日。尤母终日以泪洗面,尤父日日唉声叹气,大姐尤蔷一人忙里忙外,苦苦支撑着这个风雨欲坠的家。

原身或许是在昨夜断了气,机缘巧合下,尤什进入了她的身体。

村霸的媳妇张氏也是个不好惹的,认准了尤什勾搭自己的丈夫,每日堵在尤家门口,用最难听的话咒骂尤什,雷打不动。

今日也不例外。

势要逼死她,让她再无颜面苟活于世。

她又岂能如他们的愿。

脑海深处的剧痛减弱,尤什缓缓睁开双目,嘴唇蠕动,声音比她想象的沙哑:“娘。”

尤母先是欣喜女儿清醒,“阿什醒了,你饿不饿?想吃什么,娘去给你做。”听到张氏不堪入耳的谩骂声,眉头一拧,同尤父道:“你出去管管,非要让人夺走咱们的女儿?”

尤父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尤什,长叹口气,向院外走去。然他出去后,那道声音非但没有变小,反而更大,言语也越发放肆。

“你们尤家真是养了个好女儿,偏要做那狐狸精,脱了衣服就要往我家玉强怀里钻,还哄骗我家玉强与她欢好,真当我张凤霞是死人?”张氏说话没皮没脸,让看热闹的街坊邻居都羞红了脸,尤父气得说不出话来。

“你若不是死人,就管好苟玉强,不要让他跟条疯狗似的到处发|情。”尤什由尤母搀扶着走出来,步子一晃一晃的,脸上毫无血色,瘦弱得仿若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走。

此话比之张氏所言,不相上下,周遭之人皆瞠目结舌。一个未出嫁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轻易将那两个字脱口而出。

张氏恶狠狠地瞪着尤什:“什么发|情!当心我撕烂你的嘴。自己不要脸,做了不知羞耻的事,还想将脏水泼到我家玉强身上。”

尤什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张氏性格泼辣,绝不是说着玩的,她现在身子孱弱,动起手来讨不了半点好处。等她的身子修养好了,别说张氏,他们夫妻俩一起上她都不怵。

“当日真相如何,是谁居心不轨,天知地知我知,苟玉强也心知肚明。”尤什说得太激动,咳嗽了两声,尤母紧张地轻拍她的后背。

尤什继续道:“苟玉强无耻,三水村谁人不知,他见色起意,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要如何反抗?结果他上下嘴皮一碰,说我蓄意勾引,平白辱没我的清白,混不讲理!人在做天在看,你们就不怕阴司报应!”

张氏自是不怕,这世上要真有公允天道,家里那口子做的事,入十八层地狱也不为过。她如何不知尤家女是无辜的,但她一介妇人,难道要与苟玉强闹,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可她气不过,她便只能将心里的怨气全部撒在尤什身上。她恨尤什年轻貌美,恨她瘦弱无力,恨她不安分守己,在外面晃悠勾起苟玉强的贼心。

尤什又道:“那日我在湖边欲寻死路,想到家中父母年迈,心生悔意,不料有一人在身后推我下水,势要置我于死地。我运气好,捡回一条命。张氏,你日日来我家吵闹,害我一次不成,还想害我第二次?”

听到最后一句话,张氏眼神顿时慌乱,“当初是你自己寻死,与我有何关系。”

“你掉入水中,是张氏所为?”听着女儿平静地陈述落水那日的经历,尤母心如刀绞,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走,娘带你去报官。”

尤什按住尤母的手,轻轻摇头。

苟玉强这些年作恶多端,若非镇上官员袒护,又岂会一直相安无事。他们去报官,恐难得到公道,还会被倒打一耙。

她行至张氏身前,眸光狠厉,语气森森:“我并非任人揉捏的软柿子,张娘子再胡搅蛮缠,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去县衙告上一状,看看你夫妻二人,谁判得更久。”

话落,她目光一转,露出意味深长的一笑:“今日这么多人在场,张娘子想杀人灭口,恐怕没那么容易。”

街坊四邻纷纷站出来为尤什打抱不平。

张氏不是傻子,站着任人戳脊梁骨,瞪了尤什一眼,灰溜溜地走了。

打发走瘟神,尤什松了口气,转身发现尤蔷正盯着自己,心咯噔一下:“阿姐。”

她与原身性格迥然不同,面对至亲之人,难免会露出破绽。可换作原身的性子,如何招架得住泼辣的张氏。她这已经算是十分收敛了,不然她能比张氏泼辣十倍。

“小妹,你与以前不同了。”

尤什素日清秀的面容,因着这场大病添了几分脆弱,更显楚楚可怜。

“要是还同从前一样,我就白从鬼门关走这一遭了。阿姐,从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但从今以后,我不愿再受人欺负了。”

尤蔷的心猛地一颤。

这话似一枚石子落入平静湖面,击起阵阵波澜,她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没注意手上力道,疼得尤河哎呦直叫。

“阿姐,你不要再想那负心汉了。”他以为尤蔷还对赵乾念念不忘,撑起上半身,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日后定会遇见比他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子,他不值得你喜欢。”

尤蔷不动声色地扯开话题:“平日莫先生问你问题一问三不知,现在怎么说得头头是道。”

听到莫先生三个字尤河脑袋就犯疼,他为了不挨罚,经常熬夜将要抽背的课文背得滚瓜烂熟,可第二天一瞧见莫先生那张脸,脑子就变得白茫茫一片。

书背了,挨的罚却是一点没少。

桌上半盏烛火快燃尽了,只有短短一截烛芯发着微弱的光,尤蔷吹灭烛火,出了尤河的房间,却见尤什的房间还亮着灯。

屋内,尤什盘腿坐在榻上,将原声的前半生完完整整捋了一遍,方才有穿越的实感,就听到有人轻叩她的房门,叫了声“小妹”。

尤什听出来者是尤蔷,不免警惕起来,她这个大姐,看着文文静静,实则最有主见。

三水村的人谈及尤家长女,无不为她感到可惜,投生到这样的人家,父母软弱无能,弟弟成日惹事生非,妹妹又是个病秧子。这个家要没她撑着,早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尤蔷深夜来找自己,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你说你不愿再过砧板鱼肉的日子,可是你能做什么,我们什么都改变不了。”朦胧的月光照在尤蔷的脸侧,显得极为温和,温和之下,是无人发觉的忧伤。

她像是在同尤什说话,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原是来找自己谈心事,尤什放下戒备,邀她进屋。

尤家并不重男轻女,尤蔷虽为女子,却也在村塾读过几年书,才与赵乾结下孽缘。

赵父常年卧病在床,全靠赵母一人维持生计,赵乾时常饿着去村塾。尤蔷瞧他可怜,总将自己的饭分他一半。

赵母见尤蔷容貌秀丽,又乖巧懂事,生了结亲的想法。尤父尤母瞧赵乾人品不错,便同意了这门姻亲。两家互换庚帖,只等尤蔷及笄,赵家就来纳彩。

尤蔷及笄这年,赵父病逝,按习俗赵乾需守孝三年,纳彩一事便只能往后延。

三年守孝期过,赵乾忙于科考,承诺考取功名就迎尤蔷入门。

又是一年,赵乾考中秀才,携家搬去穗阳镇,在镇抚使手下办事,却对纳彩一事只字不提。尤母几次上门去问,不是吃闭门羹,就是被几句话搪塞过去。

尤什出事不过两日,赵乾就登门拜访,却不是来履行年少的诺言,而是以尤家女名声败坏为由取消婚约。

尤母不同意退婚,被赵乾指着鼻子骂贪慕虚荣,说尤家盼着他日后皇榜高中,好借着他飞上枝头变凤凰,也要看他们配不配得上。

尤蔷心灰意冷,看清了赵乾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伪君子,不顾父母反对反对,交还了庚贴,从此与赵乾桥归桥路归路。

只是年少情深,如何能轻易忘怀。

“自古书生多薄情,阿姐莫要为那负心汉神伤,全当自己这几年的心意全喂了狗。”

就是畜生,也比赵乾有情有义。

不娶何撩,白白耽误尤蔷的大好青春,功名在身后潇洒退婚,让尤蔷沦为整个穗阳镇茶余饭后的笑柄,真真是猪狗不如。

尤什越想越气:“阿姐,我心中也不爽,不如你我二人趁着夜色杀到穗阳镇,给他点厉害瞧瞧,让他知道薄情寡义者,必遭报应。”

“噗嗤”一声,尤蔷一改多日郁郁寡欢,终于展露笑颜。这半月接二连三的破事,压得她喘不过气,郁闷积压心头,找不到人述说。今夜与尤什交谈,这幼稚又热情的回复,倒让她豁然开朗。

一个男人,何以动她心神。

云沾染了乌黑,沉沉地压着天际,长夜漫漫,少女点亮油灯,又另谈了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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