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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失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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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伤的日子单调无趣,赵桉走后再也没有来过。兄长带着杜若来看过他一次,那时赵玉楼还不能动弹,模样很凄惨,两人拿了些伤药补品,坐了没一会儿就走了,大概是上一次见面针锋相对,气氛实在尴尬得紧。

倒是赵修恒整日练完武后往他这儿跑,丝毫没有作为客人的自觉,一进屋就大大咧咧靠床边儿,外头什么大事小事他都乐意给赵玉楼说说,一聊起来就收不住,直到佘月面无表情地伺候他们吃饭。

这天显然有什么天大的事发生,赵修恒来得急,扶腰边喘气边给自己灌水,差点呛到喷出来。

本在垫着枕头悠然看书的赵玉楼望了一眼窗外,“这个时候你应该还在校场吧?”

好不容易喘匀气,赵修恒摆摆手,熟练地跨步上前窝在老地方,稚嫩的脸上是鲜少的正经,“朔陵出事了!二哥你不是经常问我吗,我得到消息就赶紧过来告诉你。”

赵玉楼将书一合扔在身侧,放松的身体无意识地紧绷,他言简意赅道,“你说。”

“朔陵急讯,昨日上午朔陵王宴请杜爷爷他们时,席间发生了冲突。说是杜爷爷意欲谋杀朔陵王,反被弓箭射伤,避开了要害部位,但一直昏迷不醒。”

“那边局势如何?”

“反正局面挺难看的,好像因为朔陵王替杜爷爷挡了一箭,那边的意思是这是个误会。”赵修恒拿不定主意,一脸忧愁,“二哥,你说杜爷爷会没事吗?这事儿严不严重啊?”

赵玉楼松了口气,还好,留下了一条命……

可皇帝想要的不是这么个结果,于朝廷来说当然是人死了更有价值,如今不上不下的局面着实进退两难。也不知道宫里如何处理。

但他不能跟赵修恒这么说,“杜老将军是陛下任命的安抚使,身份贵重,朔陵王恐怕是最不想让他出事的那一个。”

赵修恒不解,“那为什么……”话说一半他猛得看向赵玉楼,“难道是中了小人的算计?”

后者点头,“有可能。”

“肯定是张问海这个疯子!”

是皇帝。

赵玉楼轻叹,看他气得双眼通红,如此激愤,一时心下好奇,“你怎么知道是他?”

“我见过他,披头散发,被他那眼睛一盯就浑身不自在,不太正常。”赵修恒搓搓胳膊,不屑道,“况且张泛之的儿子,能是什么好人?”

赵玉楼虽然不认同他这以貌取人的观点,但未见其人,他也不好说什么,何必为了个外人跟自己弟弟争辩。

“杜爷爷绝对是给他阴了!”一副下一刻就要找人干架的架势。

赵玉楼丝毫不怀疑这种可能,“你冷静些,就算是为了自己,朔陵王也会保障杜老将军的安全。”冤有头债有主,就算要打架找的也应该是皇帝。

朔陵王图谋多年,不会看不出这背后的深意,眼下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恐怕会暂避锋芒,暂时不必担心那赈灾粮银会不会被吞为私有了。

这也意味着很难有什么理由对其明里调查,长远来看,于国不太有利。

连根拔起一个皇亲国戚没有正当说辞的话,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为了避免朝野恐慌,稳住其他王公勋爵,皇帝不会贸然兴兵。

看来只能暗里调查了,怕是一场很长的拉锯战啊。

“你大伯他们有没有说什么?”

“没啊。”赵修恒觉得莫名其妙,“他们怎么会告诉我?我还是听我那几个朋友说的。”

赵玉楼看那双瞪得无辜的大眼珠子,点点头道,“也是。”不理赵修恒的反驳,他继续说道,“杜将军出了事,想必你杜若姐姐很难过,她如今暂住我们家,你大哥一向又忙,难免顾不过来,你没事儿多去陪陪她,跟她一起练练武。”

赵修恒说“知道了”,瘫在床上,仰头望天,“不知杜若姐姐什么时候嫁过来,没名没分地呆在未来夫婿家里,也不是个事儿啊。”

杜若在杜却走后的第二天就病倒了,连续几天昏迷不醒,身子虚弱,赵子矜不放心,接她回家一直在旁照顾着,这几天终于好了一些,前些日子过来时脸色比赵玉楼还差。

一个将门之女不见往日风采,虚弱到进出都要人扶着。思及此赵玉楼越发烦闷,无意识地扣着指尖结痂的伤口,“快了……”

一转数日,朔陵奏报称杜老将军伤情已经稳定下来,却仍昏迷不醒。朔陵灾情在常务司的统筹下得到了基本控制,不过安置灾民是个长久活儿,百废待兴,安抚使不可或缺,眼下朝廷在物色合适的人选。

赵玉楼一身单衣靠在门边,看零星几个家丁进出打扫着,慢悠悠开口问身边的路至,“定下人了吗?”

“有文官有武官,不清楚。”路至摇摇头。

文官还好说,若是武官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得常驻朔陵待命。

或早或晚,少不了有一场仗要打。

戴着破布帽子的年轻人勤勤恳恳在用木篱笆围起的园子里修剪枝叶,衣服沾了土,双手黝黑。赵玉楼慢慢走过去,拿起放在篱笆外的水壶,仔细为一排排含苞的骨朵洒水。

此时日光正好,落在身上是柔和的,花苞上的水滴晶莹剔透。

那人蹲在地上扭头一看,眼睫都抖了抖,慌乱埋头继续打理花卉。

赵玉楼笑着说,“你若是累了,就去歇歇,那边桌上有佘姨做的糕点。”

小家丁愣愣道谢,却又不敢真的过去,太不合规矩了。

路至见状,拉起人后夺过他手里沾有泥土的大剪刀,“去吧,我陪二公子锻炼锻炼身体。”

把诚惶诚恐的人撵走后,路至立马面露关切,“您伤刚好,要是累了就进屋去躺会儿。”

赵玉楼正弯腰浇花,闻言瞥他一眼,腹诽道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你等会儿替我跑一趟吧,去九鸿镖局拿件东西。”算来今日应该到了。

“什么东西?”路至好奇。

“报我的名,自会有人拿给你。”

这晚月明星稀,清风舒适,不疾不徐。宿林园向来静谧,今夜更是如此,路至走了有半个时辰了,还没回来。

天色稍显昏黄时赵玉楼便已用完晚膳,佘月早早就去给大厨房帮忙。这是二叔他们回来后第一次隆重的家宴,自是府中上下都得忙碌起来,连他院子里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也被临时调走。

这几日利用闲暇时间给屋外支了个竹椅,几乎全是赵玉楼自己动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做些事情防止自己胡思乱想。

结果做好以后,除了浇花动动身体,大多数时间就躺在这椅子上了。

竹子取自后屋竹林,是路至帮他砍下来的,新鲜的质地冰凉,最适宜于不久后的炎炎夏日。

这几日还是有点凉的。

赵玉楼斜躺着,静静望着上空的残月。

自从受完家法他便没再出过这个院子,算来快有一个月了,他连二叔二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接连收到了二婶送的补品,都快堆满了小厨房。

身为赵家二把手,赵荃操持族中事宜,二婶陈袖昭是赵府唯一的女主人,府中事宜几乎尽数交由她打理。二人刚回来,交接之事复杂,加上他抱病不出,自是见不上面。

说到今晚家宴,父亲既没派人来叫自己,恐怕心里还是有结,不愿正式承认他的身份。

赵玉楼颇为头疼地闭上眼睛,亲情难解,怎得越维系越差?

还没等他想出个一二,忽而一声哨向,墙后林间传来窸窣声,片刻后消失不见。赵玉楼抬眼望去,眸色一闪,这声音他听过,赵桉将路至塞给他那天。

思及此连忙起身飞向院墙高处,刚一站定便被眼前的景象晃了眼。隔着几条街,依然能看到远处一府宅内火光冲天,映得夜色猩红,令人不适。

目之所及能看到各处人头攒动,行人驻足观望,有几人手舞足蹈,激动地给旁边的人形容,赵玉楼甚至可以想象他们说了什么。巡防官兵维持着秩序,大部分列队跑向烈烈燃烧的大火处。

能烧成这样,应该不是意外……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知道跟那个左撇子凶手有无关系。如果是的话,看这个火势,那人应该跑远了,被抓住的可能不大。现在过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找到些线索。

想罢刚准备动身,竹林间突然传来一声异响,赵玉楼猛得回头望去,只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衣襟一闪而过,不见踪影。不做他想,忙提气追去,身影一瞬消失在林间。

那人身法奇巧,游走于京城中鳞次栉比的楼屋间,可以称得上熟门熟路,巧妙避开了所有可能被发现的路线。对方应该是故意引他来的,关键时刻放慢脚步,让他不至于跟丢,也不会追上。

大概绕了一圈儿,来到西边一条商铺街上,黑色的身影消失在这条街尽头。

街道萧条,不同于城中,这里两边种着槐树,高过屋顶,月光撒下,树的影子几乎笼罩着店铺,压抑非常,显得气氛阴恻恻的。

赵玉楼打量两侧,有几家还亮着灯,灯火微弱,闪着暗淡的光,隐隐穿过窗户纸。屋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此时正是夜市开始的时候,这里怎会一个人都没有?

赵玉楼察觉不对,谨慎走在道路中央,慢慢靠近那家尽头的店。他眯眼瞧着亮着灯火的店铺牌匾,忽然反应过来,这是一条卖寿材的街市。

怪不得夜晚不开业,也没人来这儿逛。稍稍松了口气,快步迈向道路最里侧。

这是家规模稍大一些的寿材铺,没有窗户,应该带有前院。檐下一左一右挂着两个白色的纸灯笼,墨黑“寿”字盖满了整个纸面,烛火幽幽,灯笼随风摇晃,发出噼啪的声音。

昏暗的匾上提有——喜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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