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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母亲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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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至面上有明显的诧异,纵然有幸观赏过二公子在竹林“玩扇子”,但毕竟是远观,感受不到内功气息,只能为那堪称壮观的场景在心里鼓掌,顺便感慨一下要练到什么程度才能把一把温润扇子玩的跟兵刃一样——虽然那本来就是武器,还是闻名于武林的杀器。

强悍的武器没有强悍的内功驱使就跟废物没什么区别,顶多是需要花钱的废物——要在江湖打出名声,首先得参透这一点。

路至突然近距离切身体会到了什么是强悍的内功,就在刚刚的一瞬,他触到了一股强韧却宽厚的内力气息,没有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股气息就已经逃窜似的敛去了。

路至当然不能认为那是逃窜,他虽算不上武林高手,却也是在式华阁三殿实打实杀出来的,师从的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所以在内功这块儿,他也算得上造诣颇深,对此很是敏感。

诧异不过一瞬,转眼路至便摸向刀柄,聚精会神地盯向有些陈旧的大门——阳光打在木制门框上,然而却寻不到一丝缝隙,被隔绝在了黑暗之外。

在这时,路至有些怀疑刚刚那道气息是不是他家二公子故意散发以试探里边那人道行深浅的。

要是赵玉楼知道路至这想法,一定扼腕叹息,这赵府都把人待傻了。

要知道对方功力如何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对峙两人都催动内力,也就是用内力打一架,稍逊者可能受点内伤。如果为了避免受伤,唯一的办法就是问问对方是谁,再查查武林榜单看自己打不打得过,当然前提是得榜上有名。

鉴于大多数人比较惜命,所以比较普遍的是后一种方式。

而现在这种情况,敌暗我明,显然不能打草惊蛇,除非里面的人主动暴露,否则只能打开门准备打架了,那一瞬间,比的也就是速度。

而那一抹来去匆匆的内力,只是赵玉楼面对强敌时不自觉的习惯而已——提气运功的内力外泄。能感应到的人少之又少,并且离他不过一步。

这个范围内,一般都是自己人,基本无需担心。

不过最主要原因是他也没想过刻意隐藏,他又不是隐士,白玉扇子在腰间别着,大名在榜单上挂着,对方一看就能直呼老熟人,毕竟特征太明显了。

赵玉楼站定在距门一尺外的地方,静静听着门内动静,声响渐进,他也渐渐放松了警惕。

对方步法紊乱,行事不见沉稳,关键还打算从大门出来,看来多半不会武功。

门被打开的瞬间,一丝阳光映在耷拉着的眼角上,赵玉楼才看清那是一位有些年迈的妇人,头上已有华发,微驼着背,整个人被忧愁笼罩着。

对方显然被他们这两位不速之客惊着了,张嘴猛得吸气,然而还没准备吸呢,就被一道光闪了眼,下一瞬便见那道光直直向她劈来,还没等她转换成惊愕的表情,只听清脆的一声“当”,那道光消失不见。

赵玉楼放下抬起的手臂,将反握的图骨扇轻巧一转,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扇骨,其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任谁也想不到这个东西刚刚竟然挡了一刀。

路至在他身后一个趔趄,愣神片刻,才后知后觉地举起四年前就跟他一起“打天下”的长刀,表情顿时一言难尽——受击部位的刀刃已经有了细细裂纹。

赵玉楼转身看到这一幕,不可多得地体会了一把心虚,没有想到这刀这么脆弱。他轻轻“啊”了一声,随即走进受害刀用指尖捏了捏裂纹,颇为遗憾地表示,“你可能需要换一把刀了。”

路至一脸肉疼。也不单是心疼这把刀,毕竟当初打造它的时候比较紧急,是随意找的材料和铁匠铺,谈不上多可惜,只是一想想又得为下一把剑费心费神,这段时间内还没有武器傍身,就一阵心累。

看路至一脸生无可恋,赵玉楼安慰他:“你别担心,你的刀是我弄坏的,自然由我赔给你。”

“您别这么说,刚刚是属下冲动了。”路至干巴巴道,“不过属下没想伤人,只是想把刀架她脖子上,怕她伤着您。”不过好像忘了他家二公子是个武学大家。

路至摸摸鼻子,说来挺丢人,他都没看到赵玉楼是如何出手的,只记得残影划过后就是一声响,接着整个人向后倒去。

赵玉楼察觉到路至的挫败,忽略了那句过于直白的解释,拍着他的肩膀说:“不是冲动,你只是习惯保护别人了。”

路至有些不好意思。

赵玉楼再接再厉,“所以接下来没有武器的日子,我可以保护你。”

路至感动地颤抖着嘴,一副快落泪的架势。

赵玉楼没想到这两句话对路至杀伤力这么大,不过作为一个从小缺爱的人,他很快便想明白了,能被送进式华阁,不是流浪儿便是被抛弃的孩子。

心里轻叹一声,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不过不知道这小孩这么感动,以后会不会偷摸着再把他的消息卖给赵大将军。

思绪飘了一会儿,见路至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于是赵玉楼笑眯眯地问他,“你是要哭了吗?”

“……”

路至的感动僵在了脸上,颇为喜感。

赵玉楼忍不住笑了笑,罢了深吸口气,犹自说道,“接下来该去安抚另一位了。”便转身向那位犹面带惊愕的老妇走去。

那妇人见赵玉楼朝她走来,霎时间回了神,眨眨眼敛去神色,委身行礼,“多谢二公子。”

赵玉楼忙出手扶住她手臂,“佘姨娘不必如此。”

佘月微微讶异,“二公子竟记得老身。”同时后退了一小步,不动声色移开被掺着的胳膊,面上带着拘谨。

赵玉楼自然能察觉到佘月的动作,他也明白这份拘谨背后的原因。

佘月比许凝君大三岁,长相秀丽,可以说是陪着她长大,两人关系很好,甚至好到愿意作为陪嫁丫鬟跟到赵府,据说还是她自己请命的。

许小姐变成赵夫人后,不忍她浪费了大好年华,曾几次为佘月介绍过不错的人家,不过都因为佘月的鸡蛋里挑骨头的行径不了了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意的。之后许凝君再也没有提过了,佘月就一直留在她身边照料她,顺带帮她拉扯孩子。

赵玉楼隐约还记得些,不同于从小就沉稳的哥哥和听话懂事的妹妹,那会儿他最调皮,经常跑得不见人影,让佘月好找,可佘月总是拿他没有办法,顶多气急败坏地用食指戳他额头,警告下次不许这样了,不然找老爷夫人告状。

可是小时候的赵玉楼天不怕地不怕,对这份口头威胁不置可否,依然维持着本性。不过最主要的是他幼小的心灵坚信佘月不会这么做的,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佘月从没对赵桉甚至许凝君抱怨过,直到十七年前的元宵节……

那日后,赵玉楼再也没见过佘月,等到重新听到她的消息,也是多年以后了,那时候母亲病逝已有一年。失去了女主人的赵府格外清冷,莫厚生与佘月的婚事便在这种氛围下草草了事。

算来快五十的年纪,如今竟是垂垂老矣的样子。

“七岁前,除了母亲,便是您带我最多了,玉楼如何能忘?”虽然第一眼没有认出,但能自由出入母亲故居者少之又少,再看眉眼依稀可见那性情豪爽的女子,纵使再不愿相信,也得承认眼前颓丧的老妇就是佘月。

佘月没有没有接他的话。

从赵玉楼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佘月的点点白发,凌乱地散在黑发间,跟它们的主人一样,失去了最美的年华。

赵玉楼的话在嘴里打了几转,终是说不出口。他想问问佘月这些年过得好吗,可后者这样站在他面前,明明白白告诉了他,再问下去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抱歉。”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佘月抬起头,对上赵玉楼的视线。对方对她苦笑一声,“您心里怨我,我都明白。那件事终究影响了太多人,玉楼却无法改变什么,对家人如此,对您,也是如此……”所有言语在苦难面前都显得异常苍白。

佘月定定看了他一会儿,眼里淡然无波,“二公子不欠老身什么,我常伴青灯古佛许久,早已看淡了许多。况且我只是局外人,您真正对不起的,从来只有您的母亲与妹妹。”

赵玉楼默然片刻,眯着眼越过佘月向屋内望去,正对门的供桌上放着牌位,一大一小,大的居中,小的安置在旁侧。屋外的光照不到里侧,他看不清上面金色的刻字,大牌位应该祭奠母亲的,那旁边的……

佘月顺着他目光看去,眸光微动,“那是小姐的牌位。找了这么多年,小姐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毫无音信。三年前夫人祭日,老爷醉了酒,在妇人坟前坐了一夜,第二天回去后便吩咐人为小姐立了牌位。如今已经十七年了,虽然还在找着,不过他恐怕早已不抱希望了。”

佘月继续问他,“二公子要进去祭拜吗?”说完准备侧身让路,却见赵玉楼摇摇头。

“那二公子今日是来?”

赵玉楼说,“祭拜母亲,自然得去她在的地方。姨娘可愿带玉楼走一趟?”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将目光从那枚小小的牌位上移开。

不愿去祭拜,是因为他相信,听容还活着。

佘月垂下眼睛,“自然,二公子请随老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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