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晚李莉还能被叶励藏在酒店借口有工作不能去酒局，可第二晚就没那么幸运了。她人在分公司，几乎等于被活捉。

而那位蔡总经理，他下午约叶励去办公室谈项目，当见到李莉的那一刻就嘴上各种美女夸奖，而后便是热情邀请今晚酒局一定要到场。

叶励本来是想再护一次的，可人家瞧他在别人的地盘上表现英雄救美，显然不允许。蔡总经理把话抢在前头，直说如果李莉不去那就是叶励看不起他，看不起分公司。

这话把叶励和李莉都给架起来了。他俩被堵得只能尬笑附和，旁得一句都讲不出。

晚上7点，叶励和李莉坐着刘万德的车前往吃饭的地方。李莉还是坐在副驾驶，她瞧着车驶入饭店的地下车库，心里很是忐忑，不知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也不懂要怎么应对酒桌上的你来我往。

叶励坐在车后座，他也担心李莉。倒不是说怕她被欺负，而是担忧她会一个不爽撂脸子。他这次说是谈合作，实则是求人办事。他自己都拼了命地在喝，就别提李莉即将要面对的是个什么场面。

心里忐忑，他拿出手机给李莉发微信，希望她遇事别冲动，等他处理。

李莉手机震动，她看了一眼是叶励发来的微信，当即便抬头，借后视镜去看他。只见他目光与她交汇，眼里写满了忧心。她心头一蜇，暗想这酒局到底是有多不好应对，连他叶励都有压力？

似乎是被打了预防针，她点开微信，看了一眼后便随即退出。她再次抬头对上后视镜里他灼热的目光，她浅浅点头，传达她会配合好他的意思。

委屈她了，叶励心里有一丝内疚。他暗想，就这一次，下一回绝不让她一起。

酒局在叶励和李莉到场后就开始了。除了蔡总经理，还有不少分公司之外的人在场。他们个个都有来头，有些甚至是不可言说的人物。显然，这是一场为了项目成功而特地安排的人脉利益酒局。

叶励在这里头，他不是总裁，妥妥就是看人脸色求人的小弟。李莉还未落座，她就懂了为什么分公司的气焰那么傲慢，原来人脉和规则握在对方手里。

这年头的甲方乙方早就不是简单的泾渭分明黑白操作了，大部分都是灰色占据主导。有手腕的不算本事，有人脉能分利益的才是大牛。

李莉看得懂形势，她懂道理，知晓今晚她和叶励就是一个忍字当头。他们只要忍下来了，这项目也就差不多谈成了。

她不会说话，也不懂怎么在酒局上觥筹交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坐着吃饭，别说话，把自己当隐形人。一来是帮叶励，不给他添麻烦，二来则是帮自己，不给自己招惹麻烦。

叶励看出了李莉有心在帮他，他也同样想尽其所能地护着她。所以，他不停地给她夹菜，让她吃着。他呢，则是杯中酒不停，尽量把酒都拦在他这里。

可叶励护得太明显，在座的男士除了喝酒测试服从性之外，保留项目便是调笑在座的女士。李莉越是想躲，叶励越是藏着掖着，他们就越是要把下流表现到极致。

酒过三巡，一个喝得两腮如同猴子屁股似地的中年油肚眼镜男举杯站起来。他矛头直指李莉，说：“来来来，今天叶总带了小美女。小美女一直不说话，是不满意我们一直在谈男人的事情，忽略了美女的感受吗？”

满嘴酒气，一身的油腻与低级，李莉抬头看向对方，捏紧手中筷子，直脾气的她脸上摆不出一丝笑意。

叶励知道终究是要冲着李莉来了。他随即把酒杯倒满，端着满杯白的，挤着笑，替她说话，道：“刚毕业没两年的小姑娘，李局别逗她，她胆子小，也不懂道理。我来敬您，我干了，您随意。”话说完，他仰头就把酒一口闷了。

李莉原本还有情绪，可当看见叶励这么喝时，她人都傻了。她想劝他慢点儿，可还未等她说话，他又是一杯倒满。

被称呼为李局的人肯定是不满意叶励这么做的。对方当即就甩了脸子，皮笑肉不笑地没有接茬，且看向李莉，笑问：“叶总对你很好啊，你们什么关系？”

问得很直接，也很下流，仿若是恨不得扒开他们的衣服看。李莉心里恶心，可也明白人家有背景，是硬茬，就算她被欺负了也必须忍耐，不能硬碰硬。

叶励明白他是把人得罪了，对方恐怕是非要李莉敬酒才能下台阶。他肯定是不能让李莉单独敬的，万一有话接不上把人再得罪了可就麻烦了。

他赶忙转头，假意训斥，厉声说：“李局叫你敬酒呢，你怎么就听不懂呢？”说完，他便举杯，态度诚恳地与李局道歉说：“我一起吧，陪一杯。小姑娘是公司高管放进来的小辈，我平常不怎么严厉教她，没想到惹李局您生气了。您有肚量，别和她计较。”

叶励这番话听起来表面是在骂李莉，实际上是给李莉撑腰，说她是关系户，是连他都要卖面子不好管的那种关系。

关系社会里的关系最是复杂，有时候连一个小保安都可能是大人物家的至亲，千万不能得罪。李局是聪明人，他马上撤下架子，对着李莉用玩笑的口吻说：“跟着叶总能学不少东西吧，好好学，假以时日你俩说不定能强强联手。”

真是翻脸比翻书快，李莉的手都握上酒杯了，听对方说话，这酒看来是用不着敬了。她陪着假笑一下，而后便继续吃菜。

李局卖了面子，叶励得还人家。他把杯中酒再次喝光，然后再倒满，敬李局，说：“我的疏忽，李局。上半场结束后，下半场我来安排，包您满意。”

叶励懂道理，李局里子面子全都有了，心里舒坦，便笑着接下叶励抛来的橄榄枝。他浅尝酒水，示意他不计较了，然后目光看向身旁的人，有意说：“英文好久没练了，口语生疏了不少。”说完，周围吃饱喝足的男人当即笑出声，而后纷纷点头附和。

李莉听着这刺耳的笑，她恨不得捂住耳朵。她忍不住暗骂，这前有陈清泉学英语，没曾想这‘好学’的风气还在坊间流传。

叶励也恶心，可他得把人顺毛撸好。虽说他不愿意，可这由不得他。

也许，这就是生意场。

下半场说是叶励安排，但实际还是蔡总经理准备的地方。叶励知道接下来的事儿李莉估计不能接受，而且她跟着去也不方便，甚至会有危险。所以，他特地让刘万德把她送回酒店。

李莉坐在车里，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10点了。她不知道叶励会去什么地方，但能猜到这群男人多半会叫人作陪。所以，叶励呢？他会叫什么样的女人陪？他们是会就喝酒，还是会搂搂抱抱？亦或是，卿卿我我？

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她脑子里全是十八禁的画面。手指穿过头顶发丝，她疲累又烦躁，不知道自己莫名在生气什么。

“李助，你给叶总做助理多久了？”刘万德也在酒桌上，他是司机的角色，所以他没有喝酒。 “我记得叶总之前的助理挺能喝的。” 他对李莉一直有好奇。

李莉心里烦，又神经紧绷了一天，她在酒局上虽然吃得不错，但脑子也没少转，现在整一个就是不愿意动脑子的状态。当被刘万德问及她的入职时长时，她想都没想，说：“一周多吧。”她就挑能回答的说，至于叶励的前助理艾青，她没有义务解答。

刘万德没想到李莉才给叶励做了那么短时间的助理，可他看叶励对李莉的态度却又不像是只认识一周多的样子，倒是有点小情侣的感觉。好奇心催使，他继续问：“你和叶总以前就认识吗？”

“不认识。”李莉被问得更烦了，她不想再回答，便开口问点儿犀利的，“他们下半场一直都是去那种地方吗？一般叫几个小姐作陪？每个人都叫吗？你叫过吗？”她想让对方闭嘴，少打听她。

的确是犀利的问题，刘万德听得脑袋都突突了。不过，他没有品出她让他闭嘴的意思，反倒是听着像查岗。他尴尬地摸了一下鼻子，挑挑拣拣地回答：“嘿，李助你这话问得……反正我没叫过……叶总一般也不叫。”

叶励不叫人作陪？李莉是不信的。那种环境里，是男人就没几个洁身自好的。她嗤笑一声，不回应，把话题终结掉。

还是凌晨2点，叶励回到了酒店。还是和昨晚一样，他是被刘万德给扛回来的。并且，刘万德按的依旧是李莉房间的门铃。李莉也还是叫刘万德把人给送回他自己的房间，她留下来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