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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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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宽敞的方桌旁只坐了三个人,从左至右分别是:陆清池、王思危和技术部经理时泰然。

时泰然胡乱套着一件皱皱巴巴的衬衫,双目满是血丝,正仰着头往眼睛里滴眼药水。为了这次和聚生科技公司的合作,他连续熬了好几个大夜。

他疲惫开口:“两小时前,我和聚生的项目负责人重新评估了该项目的实际需求。我认为不需要更多资金,但聚生的负责人执意要更多投入。”

“有没有其他公司愿意合作?”陆清池问。

“刚与创铭、新异和宏盛都有过沟通,创铭和新异都表示已经与其他公司达成了合作,因此无法接受我们的合作请求。而宏盛则决定自行研发自然语言处理程序。”

这样的结果在陆清池的预料之中,自然语言处理程序如今备受关注,许多公司都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而这些顶尖的科技公司更是成为了合作的热门选择。

陆清池沉思片刻,问道:“除了这三家公司,还有其他科技公司跟我们有合作的意向吗?”

时泰然面色凝重,递给陆清池一沓文件,“汇新科技公司,但那是一家刚成立便在市场上崭露头角的小公司。更令人惊讶的是,他们的团队平均年龄只有24岁。”

陆清池的视线刚落到文件上,后脑勺就传来一阵钝痛,眼前猛地发黑。

他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说:“时间很晚了,大家先回去,早点休息。时泰然,你明天不要再来加班了,周一晨会再商讨公司接下来的计划。”

时泰然站起身,困得睁不开眼。他这几天都没有在十点前下过班,得到老板的命令后,打了个哈欠,离开会议室。

王思危倒了杯温水放在陆清池面前,关心道:“陆总,我去办公室给您拿药。”

说完,他刻意压低脚步声,轻轻掩上门,低头给王思危发微信消息问药在哪,却猝不及防撞到一个人。

他抬头看,辨认出是钟情,和对方打了个照面,提醒道:“陆总身体不太舒服。”

“我知道。”

钟情换了身衣服,藏蓝色背心配白色短裤,头发吹得半干,手里提着药箱和从餐厅打包回来的粥。

“这里面是陆总的药吗?”王思危指着药箱问。

“是的。王助,陆哥就交给我照顾吧,我等会带他一起回家。”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王思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幸好有你在陆总身边,那我先去地下车库取车了。”

-

会议室里,陆清池用指尖轻轻按摩着太阳穴,随着头痛逐渐缓解,他开始慢慢翻阅汇新科技公司的资料。

在公司创始人那一栏里写着熟悉的名字:钟情。

他呼吸一滞,反复确认了好几遍公司创始人的名字。

钟情从未向自己隐瞒过在外创业的事情,但陆清池出于对其隐私的考虑,没有问过他公司的事情,而是给他的银行卡上多打了几千万。

得知钟情取得如此成就,陆清池心底升起一股骄傲和错愕混杂的情绪。

往后翻一页,照片上的钟情穿着灰色西服,眼神淡漠,像锋利的刀刃。

陆清池很少见到钟情如此严肃的模样,抿唇笑了一下,从西服内侧口袋拿出一张照片和一幅画像,和文件上的照片叠在一块。

这三张薄薄的纸上画的人,都是钟情。

-

七岁的钟情和十岁的陆清池都是一桩拐卖案件的受害人,他们结伴逃出,却双双因体力不支而晕倒。陆清池再次醒来,看到的是焦急的父母和无措的哥哥。

陆清池赖在警察局不肯走,他想和钟情再见一面。

警察解释,陆清池在路口昏倒后,被人贩子找到并紧急送往买主家。幸亏救援及时,让陆清池一家四口团聚。其他的小孩子也都被解救出来,送回了自己家。

天色将晚,得到所有小孩平安脱险消息的陆清池,终于放下心来,他牵着父母的手,离开警察局。

走到车前,陆清池停下脚步,向后望了一眼,双脚像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父母只能硬生生拽着他上车。

汽车启动,陆清池脸颊贴着挡风玻璃,警察局在他眼中逐渐变小,最后变为一点,隐没于喧嚣的街道。

回到A市,父亲请来一位模拟画像师。陆清池翻找记忆,将钟情外貌的细节一一告诉他,得到一张和记忆中的钟情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画像。

这幅画像存放于陆清池书桌的抽屉里,后来跟着他上学工作,永远被放置于最容易拿到的地方。

再次遇到钟情,是在三年前。

-

三年前,作为优秀毕业生,陆清池和好友崔焕回到A大宣讲。

冗长而无聊的宣讲过后,崔焕拉着陆清池走进一家湘菜馆。这家餐馆距离A大极近,饭菜又好吃。上学的时候他们经常和同学一起来这聚餐。

但看着坐满人的餐馆,崔焕傻了眼,才意识到这天是周五,又刚好是下课时间。他们上学那会儿都得早点来排队,如今更不用说。

陆清池去前台取号,老板娘告诉他前面还有六桌。崔换趁此间隙去旁边的小商店买酒,留下陆清池孤身一人坐在湘菜馆的门口。

耳边传来一阵喧闹声,陆清池转头向后看去,A大篮球社团的同学们成群结队地朝这里走来。

有几位同学从陆清池身边经过,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陆清池看着身上的这身笔挺的西装,再看看湘菜馆内的学弟学妹们穿着的休闲衣服,确实感受到了几分格格不入。

“吃个饭还要排这么长时间的队?”其中一个同学抱怨。

陆清池靠着椅背,看向走在最前面的男生,这位似乎是篮球社的社长,背对着他跟老板娘取号。

“哎呀,今天是社长的生日,他都说了要请大家吃湘菜,怎么,请你吃饭你还不乐意?”另一个同学赶紧打圆场。

这群同学商量了一会儿,似乎达成了一致,从湘菜馆里搬来了几个塑料凳子在门口坐下。

旁边传来凳子摩擦地面的声音,陆清池转头,篮球社社长刚好坐在身边。他似乎刚打了场比赛,额头上带着一层汗,顺着高挺的鼻梁滑落。

这张熟悉的脸猝不及防撞入陆清池的视野,与记忆中的小男孩逐渐重合,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六号,”老板娘大声喊道:“六号在哪里,你不来我们就叫下一桌了。”

“到我们了!”

崔焕刚买完啤酒回来,见陆清池还愣在原地,故意用酒瓶冰了下他的侧脸,抢走印有号码的纸张,不满道:“哥们你在发什么呆。”

之后,崔焕像一阵风跑到老板娘的面前,出示纸上的号码,“老板,六号在这儿呢。”

陆清池这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崔焕拎着冒着寒气的两罐啤酒,扬起下巴朝湘菜馆内望了一眼,催促道:“陆清池,你再不过来我就把菜全吃了。”

服务员麻利收拾好上一桌客人留下的残羹冷炙。崔焕迫不及待地坐下,单手一勾。伴随一声脆响,啤酒冒出白色的雾气,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他将开好的啤酒放到面前,低声问“你为什么盯着旁边的学弟一直看啊,都给人家看得不好意思了,喜欢就直说。”

陆清池喝了一口茶,打断崔焕的话,“我不喜欢他,只是觉得他长得像一位故人。”

“故人?”崔焕睁大双眼,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觉得他长得像——”

他猛地把嘴闭上,冲陆清池挤眉弄眼。

陆清池转过头,钟情正好在他们后面坐着。

“你哥哥,对了,你哥哥陆屹什么时候从美国回来?”崔焕尴尬地转移话题,内心疯狂祈祷这位学弟最好没有听见刚刚的谈话。

陆清池如实回答,而坐在陆清池背后的学弟,耳朵动了动。

饭后,陆清池来到前台结账,并为学弟那一桌买单。

和学弟长得十分相似的故人在十三年前救过他一命,但两人自那之后便完全失去了联系。不管学弟是不是故人,相遇即是缘。

“我们走吧。”陆清池说。

崔焕看向学弟所在的方向,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他对老板娘说:“如果那桌客人问起来,麻烦阿姨你告诉他,我的这位朋友因为他和自己的一位故人长得十分相像,所以才为他买单。”

“别听他的。”陆清池制止住好友荒唐的行为。

崔焕表示抗议:“你不说清楚,学弟还觉得你买单的行为莫名其妙呢。”

“与其说这些,不如祝那位学弟生日快乐。”陆清池率先走出饭店。

“这样也行。喂,陆清池你等等我!”

次日,崔焕送来学弟的资料,并附上他的学生证照片。

-

门锁的声音打断了陆清池的思绪,他合上文件,向前望去。

七岁的钟情、二十岁的钟情和二十三岁的钟情逐渐重合。

“陆哥看起来好开心啊,是有什么喜事吗?”钟情在“喜事”两字上加了重音。

“你毕业了,这确实是一桩喜事。”

钟情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料想到陆清池会这样回答。他将手中物品放到方桌上,解开塑料袋,掀开包装盒,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

雪白的米粒点缀着青菜、虾仁和干贝,他拿起勺子搅动几下,让浓郁的香气充满整个房间。

海鲜粥热气腾腾,钟情尝了一口,却被烫得五官皱成一团。他不好意思地冲陆清池吐了吐舌头,露出赤色的舌尖。

“早知道这粥这么烫,我就走慢点了,在路上散散热气。”钟情不时往粥面吹气。

陆清池看着他,“钟情,过来。”

钟情应了一声,又往粥面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陆清池面前,双手撑着座椅的扶手,将陆清池笼在身下。

钟情脸颊上带着被热气熏出来的薄红,陆清池抬手,用拇指轻压他的嘴唇,敏锐地察觉到他脸上的红色蔓延到了耳朵根。

“张嘴,让我看看你的舌头烫到了没有。”

“没有。陆哥,我没事。”

话虽如此,钟情还是张开嘴唇,舌尖有意无意地碰触到陆清池的指腹,直到留下暧昧的湿痕才慢慢缩回。

陆清池反复观察,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没事就好,下次记得用手指感受碗的温度,如果太烫,不必用嘴尝试。”

“我心里想着陆哥你这个点都还没吃饭,得赶紧尝尝粥的温度,让你吃点东西,一时大意了。”

陆清池垂下眼帘,“抱歉,我明明答应过你要和你回家吃饭,但没想到公司出了点事情,连带着你一起留到这么晚。”

钟情毫不介意:“没关系,生意场上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喝完这碗粥,我们回家吧。”陆清池松开手。

钟情见陆清池手指移开,温驯地低下头,头顶的发旋蹭过陆清池的指节。陆清池顺势将手插入他的发间,指腹触碰到潮湿柔软的发根。

“为什么没吹干就出门了?”陆清池问,手指向后探去,摸到一缕湿的头发。

“光急着给陆哥买粥了。”钟情似乎怕陆清池责备,声音都低了些。

陆清池闭上眼,感受着从手指传递过来的凉意,眼前浮现七岁的钟情坐在凳子上剥莲蓬的摸样。

七岁的钟情洗完头之后,用毛巾随便擦两下,一溜烟跑到池边摘莲蓬。等他回来时,发尾还在向下滴水,他也不管,径直把剥出来的莲子去掉莲心塞给晒太阳的陆清池。

“过了这么多年,你依然不喜欢擦头发。”陆清池喃喃自语。

钟情浑身僵硬,好像有一道惊雷在他耳边炸开。他和陆清池满打满算才认识三年,哪里来的“这么多年”?

他心底那点隐秘的、不可为外人道的爱意如盛满水的气球,“嘭”的一声破裂了。被刻意忽视的记忆片段在此刻拼装成一堵密不透风的墙,将他整个人禁锢其中。

和陆清池初次见面,他就从陆清池和崔焕的交流中听到:他长得像陆清池的故人。

湘菜馆的老板娘告诉他:陆清池因为他和故人长得极为相似,所以替他买单。

陆清池的故人,也不喜欢擦头发吗?

钟情也曾怀疑过,他可能长得像陆清池心中有在意的人,不然无法解释陆清池为什么对他如此之好。他也曾有过妄念,期待终有一天能将对方取而代之。

但陆清池去相亲的举动和无意识说出来的话都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钟情双手捧住陆清池的脸颊,看着陆清池眼瞳中自己的倒影,问:“陆哥,我是谁?”

“钟情?”

“那你刚刚心里想的,又是谁?”钟情逼问道。

即使偏头痛让陆清池的感官变得迟钝,他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钟情在他心中一直是个乖巧的形象,就算有时候不说话在陆清池眼中也只是生闷气的表现,而眼前的钟情,却像变了一个人,充满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这十几秒的迟疑更加让钟情坚信自己的推测,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住陆清池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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