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八点。

肖瑜和张超面对面坐在厨房餐厅里。可能因为天气阴沉加上挂着窗帘的原因，屋子里黑漆漆的，谁都看不到对方的表情。

肖瑜激荡的心情渐渐恢复了。她想哭却又堪堪忍住了，刚看到他时一瞬间心中掀起巨浪终于渐渐平息。她死死地盯着对面的身影，两个人就好像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一般，谁先开口谁就输了。

最后还是肖瑜先开了口：“你怎么在这？”

可能是因为刚才情绪地剧烈波动，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对面的人影动了动，给她倒了一杯水，往她这边推了推。

“没地方去。”他言简意赅地答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这是我家。”肖瑜沉默了一会儿才说。

对方又不答话了。

肖瑜扶了扶额头，她想不到过了这么多年这个男人还是那么闷骚。很难想象他当年是怎么讨到老婆的，而自己又眼瞎成什么样子才看上了他。

张超这个人，人如其名，是芸芸众生当中最最平凡的那一类人。从小到大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一路按着家长的安排，考着不好不坏的成绩，上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学校。毕业以后回家考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务员，拿着不上不下的工资。然后在某一天相亲认识了肖瑜。

平心而论张超这种类型的人是不在肖瑜的择偶范围之中的，奈何缘分深厚，可能是想着女孩子喜欢稳定，换了几个介绍人都介绍了他。更何况张超虽然平凡，但白嫩的长相却是肖瑜的心头好，她便想着先处一处算了，结果一处就处到了结婚。

既然结婚了肖瑜便也不想别的了，毕业以后就打算安心地在鹭江县当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师，传道授业解惑。其实按理说做一对这么平凡的小夫妻也好，如果没发生那件事的话。

想到这里肖瑜低头看了看杯子，杯中的水因为刚才的震荡泛起了细细的涟漪，她没有去拿：“你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屋子里实在太昏暗了，但是因为是白天又没有开灯。不然肖瑜真想看看见到她的他是什么表情。

“你为什么回来？”静默了一会儿他问。

“祭拜。”

“今天又不是七月十五。”

“不是七月十五又怎么了，我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还要问你同意不成，反正我们都离婚了。”肖瑜说。

她好希望张超能暴躁起来，来个霸气的壁咚或者公主抱啥的——但很显然这种情况只限于她的想象当中，就算是以前的张超也从来没那么做过。

他只会在她生气或者故意找茬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说，任她发泄完，然后给她做好吃的，或者默默把她的购物车清空。

所以这次也是。张超连动都没动一下，他的脸浸没在黑暗中，只是说：“你快回去吧。一会儿我送你。”

可是一般越是这样肖瑜就越生气：“凭什么？我爱去哪里就去哪里，不用你管！都说了我们已经离婚了！”

他们已经离婚整整三年零半个月了。

按理说时光能改变一切，可是两个人却似乎丝毫没有变过。至少肖瑜的暴躁还是那样。

似乎也知道对方说不出什么，肖瑜烦躁地站了起来，椅子被拖得发出了刺耳的响声。“我的房间呢？”

张超还是没动。

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家。肖瑜自顾自地往屋里走去，推开门之前，她清晰地听到了身后张超轻轻地说——

“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