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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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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猛然旋转起来,四周的景象在一阵急剧的颤动中逐渐平静下来,秦负雪微微阖上双目,待脑海中那一阵眩晕之感散去,才重新睁开眼睛。

入目所见仍然是熟悉的玄天宗、凌云峰,好像一切都未曾改变。

平静的溪水潺潺地流淌,萤虫依旧自在地飞翔,一切都是记忆中的静谧祥和,全然不似刚刚经历过秦负雪含怒一击的破败模样。

“负雪。”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落在秦负雪耳中却不啻惊雷。

秦负雪娇躯微微颤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便见到那陌生又熟悉的身影站在一旁,正和蔼地看着她。

那人一身月白色长衫,脸上带着温润的笑意,看见负雪转身,那脸上笑意更浓,招手唤道,“负雪,过来。”

“母亲...”秦负雪语带涩然,手脚全然不听使唤,只怔怔地杵在原地,想要上前却一动不敢动,痴痴地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过来。

秦娴走得很快,脚踝上似乎系着铃铛,走动间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悦耳极了。

“傻孩子。”秦娴宠溺地笑了笑,张开双臂将秦负雪搂在怀里,伸出手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秦负雪的头,秦负雪比秦娴要高出一点,为了让秦娴更方便抱她,她微曲着膝盖,僵直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将头抵在秦娴肩上,不敢施加一点重量。

秦娴感受到秦负雪的拘谨,没说什么,只是更用力地抱住了她。被母亲抱在怀里,被无边无际的温柔笼罩着,秦负雪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她跪倒在秦娴面前,紧紧地抓着秦娴的衣角,任由自己沦陷在这温暖的怀抱里。

“母亲...”

秦负雪孺慕地看着秦娴,一双眼睛眨也不眨,仿佛要将这一幕深深深深地刻在脑海里,可是总有扰人的泪水一次又一次地模糊她的视线,让她看不真切。

“好了,不哭了。”看着秦负雪胡乱地抹着眼泪,娇嫩的皮肤被粗糙的衣物刮得通红,秦娴责怪地按住了她乱动的手,从袖中取出手帕,细致温柔地擦开秦负雪的眼泪,小声哄道,“乖,不哭了,我抚琴给你听。”

秦负雪乖巧地拉着秦娴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秦娴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夜光下如同华美的黑色锦缎。

两人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远远便见到一个简陋的木屋,屋前种满了花草,有很多甚至秦负雪都不认得,微风吹过,香气扑鼻。

两人走到一棵桃树下,桃花灼灼地开着,娇艳无比。

秦娴让秦负雪在外面等着,自己转身走进屋里,过了一会儿便见她抱着一架琴走了出来,手中还提着一个小巧的灯笼。

秦负雪接过灯笼看了看,这灯笼是秦娴自己做的,外面简简单单糊了几张纸,没有那些繁复的图样,可是秦负雪偏偏觉得,今晚的烛火都格外得亮。

琴声悠扬。

是那首熟悉的凤求凰。

秦娴素手轻挑,口中轻轻地合着旋律哼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

她是苗女,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背井离乡来到中原游荡。看惯了风花雪月,反而不觉得稀奇。

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

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

直到遇上那个人,漂泊的倦鸟才开始学着不再流浪。

这是她教给她的诗,她们又一起谱成了曲,秦娴向来学不惯中原的诗词歌赋,总觉得传来颂去不外是伤春悲秋借古怀今,饱含酸腐,具是糜音。

可她偏偏爱极了这首诗——

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

何时见许兮,慰我彷徨。

她以为她找到了自己的安乐乡。

....

四下寂静,就连旷野的风也被这温柔的琴音捕获,安静地做一个听众。秦负雪跪坐在树下,桃花花落如雨,簌簌地落在她的肩头,可她一动不动,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醒了什么。

这一幕太美好,是她做梦也幻想不出来的景象。

她想将这首曲子听完。

她忍不住伸手抚上自己的肩膀,第一次破天荒地希望这里有一处贯穿的刀伤。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冷笑,仿佛在笑秦负雪的痴妄。

铮地一声,琴音戛然而止。

就在秦娴快要弹到尾声的时候,琴弦毫无征兆地断了。

崩裂的琴弦顷刻间就在秦娴指尖刮出几道血口,深深地嵌入在血肉中。

秦娴怔了一怔,另一只完好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捂住伤口,可下一秒,浓稠的鲜血便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大滴大滴的血珠砸落在琴弦上,琴声未绝,只是这一次的琴声,却一改之前的悠扬婉转,变得血腥恐怖了起来。

秦负雪脸色大变,匆忙地起身想要走过去,身体却触碰到一个无形的屏障,无论她怎么努力,都挣脱不开无法向秦娴靠近一步。

秦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断弦,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抬起头来,努力冲着秦负雪的方向,最后挤出一个笑容。下一秒,秦娴的身体便猛地震颤了下,之后无力地委顿在地。

“母亲...”心里漫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慌,秦负雪拼命地撞击着那屏障,却一次次被挡了回去。

到后来,干脆被牢牢地禁锢住,动都不能动,似乎打定主意要她眼睁睁地看着。

只见秦娴斑白的头发迅速疯长,几个呼吸间便蔓过了之前柔顺的青丝,而是枯草一般乱糟糟地垂下去。秦娴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瘦,方才刚好修身的衣裳如今空荡荡地披在身上。月白色的长衫逐渐被墨色侵染,最终褪色成沉闷的黑袍。灵活的双腿逐渐僵硬,之后不自然地弯曲着。眼睛里面温润的光亮一点一点黯淡下去,变成秦负雪熟悉的阴郁。

方才生机勃勃的花草转瞬之间迅速的凋零枯萎,接着从黑色土地中野蛮地生长出一望无际的药田。秦娴痛苦地倒在药田里,寒毒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着她,折磨她的□□,还要毁掉她的神智。

秦娴忍无可忍地抓起几株药草,连根带茎一口吞下,才将一声声到了嗓边的惨叫生咽下去,同时五指深深地插在地里,维持最后一份体面。

秦负雪麻木地看着这一切,是了,这才是她熟悉的场面。

不是过了多久,秦娴才终于停止了挣扎,疲惫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每次毒发都是这般伤筋动骨。

秦负雪试探地动了动僵硬的身子,果然,一直禁锢她的屏障消失了,她走上前去,小心地抱起脱力的秦娴,将她抱回屋内置于塌上,熟练地打了一盆热水,小心地将秦娴残疾多年已经有些变形的双腿浸在水里。

“你的剑法练得怎么样了?”冷厉的声音在屋内响起。

秦负雪忍不住紧张地绷直了身子,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又不敢不答,只好硬着头皮低声道。“还在练。”

好在秦娴没有追问什么,只累极地倚在塌上,淡淡地道,“不要偷懒。”

“是。”

秦负雪将帕子用热水浸湿后拧干,敷在秦娴的膝盖上,手指在她的小腿上找准穴位轻轻按压着。

不一会儿,秦娴便虚弱的沉沉睡去,秦负雪又重新打了盆热水,小心地帮她擦干净身体,然后将内力一丝不剩地输进秦娴体内,才踉踉跄跄地走出了屋子。

屋外早已是一片狼藉,秦负雪脸色苍白地走了过去,弯下身子将散落在地的灯笼扶正,雪白的宣纸被烛火烫出了一个丑陋的黑洞,秦负雪手下顿了顿,之后若无其事地将灯笼调换了方向,露出另一面完好的过来。

另一面的纸上落了几滴泥土。

秦负雪装作没看见,重新点燃了烛火,复去地上捡摔坏的琴。

琴弦被保养的很好,想必之前的那个“秦娴”爱极了这把琴,秦负雪试探着弹了两下,“凤兮凤兮归故乡...”

琴弦沾了血,弹出来的东西曲不成曲调不成调,残破地一如屋内躺着的人。

秦负雪弹了几下就放弃了,看着断弦上的血迹,她伸手想去拿帕子,忽然想起来帕子刚才用过了,便干脆用袖子擦起来。

擦干净之后,再一圈一圈收好,她所熟悉的秦娴已是甚少弹琴,所以她没做过这种事,手法生疏得很,一个不慎,手指又被琴弦划破了。

她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冷笑起来。

她将琴弦丢到一边。

这一切本不该是这样的。

她想。

眼中浮现出一丝戾气,之后越烧越旺。

这把琴本来应该摆在精致的几案,受文人雅士吹捧称赞,而不是这样摔在泥里。

就像那个人,本来应该有着宁静美好的幸福,而不是被残疾和寒毒锁在轮椅上。

她们一家,本该过着那样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是有人毁了它。

琴弦,秦娴。

不知是不是一种诅咒,今日之琴弦便如今日之秦娴。

欲将心事付瑶琴,弦断几人听。

听说那人尤擅抚琴,曾经一曲名动京城。

秦负雪站直身子,面对着北方遥遥看了一眼,眉心间第二道红痕悄然浮现。

笔力不太够,所以这里稍微解释一下,这个章节描述的不是现实的情况,所以其实是有一点点矛盾或者逻辑不通的地方的,比如这里的秦娴比较年轻,更多的是一个天真烂漫未经后面世事大变的状态,但她偏偏认识秦负雪...就,怎么说,我们平时做梦有一些也是不讲逻辑的哈,这里也有很大一部分是秦负雪潜意识的外化,是她认为本来该有的样子,上一章包括这一章,其实写的都是秦负雪的恨,可能有点隐晦..(感觉没写出来那种错乱的状态,本来写东西需要解释就很失败了,这下甚至解释也没解释出来,救...

另,那个是司马相如卓文君的《凤求凰》哈~

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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