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白鹿竹和宋羽涅藏在佛像后面的小乞丐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挣脱开自己跑了。

白鹿竹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就放弃了。

反正她打算回乞丐窝看看。

要说哪里的信息流通最快，一是茶楼花楼酒桌，二就是遍布个个繁华街口乞讨的乞丐。

她还有些猜测需要找这些乞丐确认。

俩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宋羽涅突然小心翼翼，犹犹豫豫的问白鹿竹：“那个药……那个药真的这么厉害吗？”

白鹿竹眼神散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药。

再一看，宋羽涅顶着一张清冷禁欲脸耳尖儿上泛起一点红。

白鹿竹心里那点恶劣因子蠢蠢欲动。

她竖起一根手指，一本正经：“当然，白大夫出品必是精品，但是治标不治本。”

“这病归根结底就是虚，年轻的时候不爱惜自己身体，总是喜欢泄元气，上了年纪，娶妻后自然满足不了房中人。”

“没有金枪，娇娇俏俏的小妻子得不到满足，就算再恩爱，日子久了也难免心生怨怼。”

“有了怨对就有了裂痕，家中不静，怎么万和。”

“所以少年人当务之急是要早睡早起勤锻炼养好身体，守住元气。”

白鹿竹拍拍宋羽涅肩膀，成功把老实人逗得面红耳赤后，一蹦一跳，哼着歌的离开。

俩人回到城里天将将泛黑。

等七扭八拐走到乞丐窝天彻底黑了。

夜晚把这地方的破败和肮脏的异味和饥饿无限放大。

而且漫长的黑夜总是难熬的，就算白鹿竹有宋羽涅跟着，这些人的带着恶意和垂涎的视线如影随形。

白鹿竹不管他们，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在扎堆或零散的人中找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看到白天那个小乞丐。

白鹿竹眸色变冷，小蛇随她心意行动，在地面上爬行，月光把它的影子拉的很长，像是嗜血的蛇妖。

鳞片划过地面令人牙酸的声音在寂静中无限放大。

白鹿竹清亮的声音在这种恐怖氛围下像是索命的艳鬼：“白天那个小乞丐呢。”

没人说话。

白鹿竹不耐烦的冷哼一声，总有人让她浪费时间。

宋羽涅缓缓拔剑，走向人群。

白鹿竹：“说，人在哪，不然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能。”

其中一个还算年轻的乞丐，颤颤巍巍给白鹿竹指了一个位置。

白鹿竹走了过去。

小乞丐全身赤露，衣不蔽体，裸露的身体上是被凌虐过的痕迹，他嘴角和眼角全部破裂。

看到这一幕，白鹿竹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些人，根本不能称作人，他们就是没开化的野兽。

小乞丐已经进气比出气少，白鹿竹摸了颗药丸塞进小乞丐嘴里，他已经咽不下去。

白鹿竹冷着脸，卸掉他的下巴，随手摸了一个树杈把药丸黏上，然后顺着喉咙塞进去，最后灌了点水顺了下去。

又拿出银针在他身上几个大穴扎了几针，勉强保住他的命。

白鹿竹做完这些，宋羽涅也进来了。

他看到小乞丐的惨状也是目露惊讶。

虽然他行走江湖两年多，说实在他没怎么见过像这样的人性阴暗面。

他主动脱掉自己外衣罩住小乞丐，然后背着他往县令府走。

走出胡同前，白鹿竹冲小蛇微不可查点了一下头。

月上顶峰，小蛇踩着月光顺着窗户缝钻进白鹿竹房间。

平时宋羽涅睡觉的地方现在躺着一个小乞丐。

宋羽涅单手撑着头昏昏欲睡。

小蛇懒懒洋洋要往白鹿竹身上爬，白鹿竹一脚把小蛇踹开：“脏，洗干净在上。”

小蛇委委屈屈在白鹿竹脚底下撒娇画圈，见白鹿竹没有软化的迹象，小蛇委委屈屈爬上桌子。

宋羽涅昏昏沉沉迷糊睁眼，就见一条白花花的蛇从茶壶里钻出来，还非常人性化的甩了甩身上的水。

瞌睡瞬间消失，宋羽涅挺直身子凳子瞬间向后移，凳子在地面上刺啦出难听刺耳的声音。

小蛇嫌弃的冲宋羽涅吐了吐舌头，扭身回到白鹿竹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宋羽涅的错觉，他感觉小蛇比之前有了更多情绪，身上的鳞片也更接近玉质。

“咳咳……”在地上躺尸的小乞丐发出微弱咳嗽声。

白鹿竹把正在显摆自己变化的小蛇随手揣进袖子里，起身探查小乞丐的状态。

死里逃生的小乞丐睁开的双眼雾蒙蒙的，茫然无措又有残存的恐惧，好似是被噪音惊醒又好似还在某种噩梦中。

屋里点了灯，干净明亮，还有一股若有若无好闻的味道。

白鹿竹低头去看他，发尾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发出清脆一声。

“好点了吗？”

白鹿竹的眼睛大又亮，好似林间清澈无害的小鹿，声音轻柔细腻。

小乞丐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白天抽他巴掌的那一个。

如梦初醒的表情霎时变得不太好。

白鹿竹看出小乞丐对她的防备，当即判断他脑子应该没问题，收回轻柔语气变得正常：“看来记忆没什么问题，你吃了我一颗由无数种珍贵药材炼制的救命神药，你才能起死回生。”

小乞丐眨眨眼，死猪不拍开水烫艰难吐字：“我没钱……你白救……”

白鹿竹也没指望他能给钱，她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

是那具无名尸体的人头像。

但是跟衙门贴出来的人头像又有些差别，白鹿竹手上的画像更脏更乱，像是胡同里的乞丐。

白鹿竹把东西贴近小乞丐问：“你知道这是谁吗？”

小乞丐起不来身，只能顽强抬起自己的脖子，然后摇头。

白鹿竹皱眉，不应该呀。

小乞丐：“太……太暗了。”

太暗了，白鹿竹又贴的很近他只能看出一团黑影。

最后，白鹿竹拿着纸调整距离，宋羽涅握着灯给他亮光。

小乞丐看了又看道：“我知道他。”

白鹿竹眼睛亮了：“谁？”

小乞丐：“他叫阿孝跟我一样是那个胡同里的乞丐，他在的时候那些人欺负我会欺负的少一些。”

想想小乞丐之前身上的遭遇，在想阿孝身上各种陈旧伤痕，可以见得他活着的时候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小乞丐继续道：“阿孝跟我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反抗，但是前几天他变得不一样，那群人因为他没有要到钱对他拳打脚踢，他突然像一个疯狗一样咬了上去。”

说到这儿小乞丐像是回忆起好笑的事，嘴角不屑又悲凉上翘：“没有用，他们人多依旧被打成死狗，后来我给了快死过去的他一点水，听见他嘴里念念有词，说等他找到宝藏以后就把那些人全杀了……”

宝藏……

白鹿竹拧眉。

“找宝藏得有藏宝图，你见过他的藏宝图吗？”

小乞丐摇摇头，自嘲一笑：“我不跟他一起，我俩在一起只会让那些人只会更兴奋，下场会更惨。”

白鹿竹和宋羽涅同时沉默。

他俩虽然没问小乞丐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他们隐约明白应该跟今天他们带小乞丐出去有关。

那些人应该以为白鹿竹会给小乞丐报酬，他们威胁小乞丐交出来，小乞丐说没有，他们不信，然后被威胁着搜身，淫意上头悲剧发生。

“不为难你了。”白鹿竹把画像折吧折吧放起来。

“这几天你好好休息，等你恢复的差不多我给你介绍个用劳动换钱的活，不用在去乞讨，就看你愿不愿意能不能待住。”

小乞丐一听，从他醒来就好似蒙着一层白膜的眼睛亮起，他追问白鹿竹：“咳咳……真……真的吗。”

白鹿竹轻哼一声：“你先养好身体，别浪费我的药。”

小乞丐还想说什么，但白鹿竹已经不想应付他，当即给他扎了一针，小乞丐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罗里吧嗦，白鹿竹心想，一转头宋羽涅瞪着他一双外形精明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白鹿竹以为他看透了她冷漠的内心。

难得有些心虚的主动解释：“他需要好好休息。”

宋羽涅点头，表示理解。

白鹿竹之前说的早睡早起犹在耳边，宋羽涅也坐回桌子准备睡觉。

这姿势看着就难受，白鹿竹真心实意建议他让他回自己房间休息。

虽然他的被子现在被小乞丐占有，但好歹那屋还有一张床。

宋羽涅坚定摇头，虽然之前跟着他们一路的人已经死了，但不能排除没有别人在跟着他们，他得保护白鹿竹。

小蛇在白鹿竹胳膊上游走，白鹿竹到底还是没拒绝他的好意。

第二日一早，盯着小乞丐吃了药以后白鹿竹带着宋羽涅直奔泽县各大当铺。

最终在一家给钱特别阔绰的当铺里找到了想要找的东西。

是被鲁佑当掉的银腰带。

银腰带上的花纹像是白鹿竹常见的苗疆花纹，但又有些不像，白鹿竹虽然疑惑但没有纠结太久。

按苗人大多避世，但不管哪个民族都有特例独行的人在外游走，所以苗疆纹样杂志别的地方出现也不算什么稀罕事。

现在最重要的事赶到衙门，把这个案子了结，不能在给平百弼用这个借口把她困在泽县。

她在泽县耽误的时间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