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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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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内一下来了四位太医,云梢匆匆赶来,看到一地鲜血时,她眸光暗了暗,转身去了别处。

几位太医配合的还不错,他们将人平放于床榻,开始急救。

“按压止血,要用力。”

一位把脉一位止血,另外两位不见了踪影。

后云梢来到,身后跟着两位太医,是刚刚离开的两位。

“去。”云梢冷脸吩咐。

两位上前,给落承尘喂下一枚药丸,落承尘尚有一丝意识,他喉结一滚,吞咽了下去。

四位面色平静,并未因摄政王的存在而惊慌,因他们都是落家的人。

今日拿剑刺伤自己,也是落承尘计划中的一步。

终是止住了血,床上的人呼吸微弱,四位太医轮流照看。

云梢将盛朝请了出去。

“王爷,少爷自几日前冒雨将您遗落的花捡回后便一直病着,昨夜遭您那样折腾,今早又烧了起来,难受得很,如今又伤成这般模样……”

她眸中的泪适时滑落,她抬眸本想看到盛朝脸上的愧意的,可谁承想,她面前的这位摄政王,泪珠掉的比她还要多。

他手中握着一把短剑,不知是从何而来,但他的手此时正微微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能将刀尖刺进胸口。

云梢眼皮跳了跳,“王爷,您……”

“莫再赶了,本王就站在此处,什么也不会做的,你去,照顾他吧。”

云梢欠身恭敬地应下。

落承尘昏迷了足有三日,云梢正给他换药呢,他艰难睁开眸子,嗓子哑得厉害,“云梢……”

云梢眼睫轻颤,起身去倒了杯热水。

给落承尘喂下后,她拧着眉,“少爷,您可知这一剑刺得有多深?”

“我心中有数。”

“有何数?那日光是止血就耗了大半天,奴婢还以为您真要寻死呢。”

落承尘唇角勾了勾,回想到几日前所说的话,他轻笑,“怎会呢?我这辈子怕是不会寻死的,那夜说的不过是醉话。”

他一句三喘,“云梢,你难不成不知我酒后从不吐真言吗?”

云梢默了片刻,“不知。”

落承尘笑着打趣,“那你还是不够了解我。”

话毕,他静静盯着云梢,什么话都不说。

云梢看出他心中所想,叹声道:“盛王被圣上召走了。”

“谁问他了。”落承尘不满地瘪瘪嘴,阖上眸,一副傲娇模样,只是脸色惨白得厉害。

“盛王守了您三夜。”

床上人仍旧不语。

次日一早,盛朝疾步踏入落承尘的寝宫,床上人早已醒来,此时正盯着他,一脸警惕。

盛朝见他醒了,面上是抑不住的惊喜,他上前,似是喜极而泣了,“没事就好。”

落承尘冷眼瞧着他,他弯下身替榻上那人理着鬓边的碎发。

须臾,落承尘轻笑出声,看着盛朝不解的眼神,他淡声问:“盛朝,若我死了,你能救下我爹吗?”

“不可能。”他拒绝的干脆。

落承尘眼中含着热泪,他抬起手臂,抚了抚盛朝的侧颊,趁其不备将他发顶的银簪迅速拔下。

墨发散落,落承尘手速极快,噗呲一声,银簪在他的颈侧被迫停下。

盛朝手心处的血一滴一滴地砸在落承尘的枕边。

幸得他反应及时,否则这银簪,此时可能就插在落承尘脖颈里了。

泪珠掉落,打进身下人眼中。落承尘侧过头闭了闭眼,热泪顺着眼角流下,再次睁眸时,他已然双目殷红。

“就这么厌恶我吗?”盛朝双目猩红,颤声问,“就这么想死吗落怀生!”

落承尘正过脸直视身上那人。

他笑弯了眉眼,泪水却如洪浪般汹涌。

“盛朝,倘若有人逼我在亲人与你之间做个选择……”

盛朝心中一紧,落承尘轻笑,“那我便会毫不犹豫地自刎。”

盛朝眉头蹙紧了,眼泪不知为何越落越多。

“若是真有这样一事,那便杀了我吧。”他伸手压下盛朝的头,轻轻吻了吻,“就如现在。”

他拔出银簪,又将其塞入盛朝手里,他用力让盛朝的手攥紧些。可每当他一松手,簪子都会脱落,他泪落不止,狠声道:“攥紧些。”

盛朝情绪有些崩溃了,他呜咽几声,抓住那簪子将其一把抛开,一同甩出的,还有他温热的血。

“我救不了。”他无助地哭道,“我不能救他。”

“为什么不能救?告诉我为什么!”落承尘因声音过大猛地咳了起来,“咳咳……为什么不能救……”

“这是你爹要求的,我不能救他。”

“胡说!”他疯了一般地大吼,“我爹怎么可能求死?他最是疼爱我们这些子女了,他不可能!”

接下来不论盛朝再说什么他都没再听。

两人僵持到正午盛朝的手因旧伤未愈又添新上,此刻血流得面色都白了。

“去包扎。”落承尘冷声命令。

“不用。”他笑笑。

落承尘哼笑,“你是想拿自己的命抵吗?”

盛朝默了片刻,起身寻药箱给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他坐在床前,不知所措,眼神始终落在床上人的侧脸。

许久的沉默后,他开了口,“怀生……”

“盛朝,到时,你能带我去见见我爹吗?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盛朝答应了。

落承尘心中实在难受得厉害,他长呼一口气,阖上了眸。

“尘儿,尘儿最爱谁呀?”梦中的男子怀中抱着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声音温柔。

小孩笑着捏捏男子的脸颊,有些扎手,孩子摸得倒是开心。

“最爱爹爹和娘亲!”

男子拧眉故作生气,声音中却尽是宠溺,“尘儿再想想呢。”

小孩苦恼了一瞬,小脸皱成一团,“最爱爹爹和娘亲!”

男子笑着教育道:“尘儿啊,亲情之上,应当是天下百姓,你最爱的应当是那百姓。”

名为尘儿的小孩趴在男子肩头,他努努嘴,撒娇道:“爹爹,我想去看看妹妹。”

梦醒后,落承尘轻掀眼皮,愣愣盯着窗边的梨花树。

自小,落慎便教育他,心中应常念百姓,为了百姓,哪怕是付出生命也无畏。

他轻笑一声,腹部传来隐隐的痛。

为了百姓,他的父亲,将要献上自己的生命了。

近来天空愈发晴朗了,落慎死期将至,落承尘也勉强能下床了。

问斩这日,盛朝将他带去了法场侧方的一处阁楼。

盛朝再三叮嘱他莫要冲动,但就看他那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盛朝也知他并未听进去。

落承尘站在窗前盯着法场上那个亲切又熟悉的身影,喉间一哽。

落慎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缓缓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只那一瞬,他的泪珠滚滚掉落,他唇瓣张合,无声喊了句“爹”。

“尘儿,退回去。”他用口语对落承尘说。

距离虽远了些,但落承尘能看到他脸上的笑意,亦能看见他泛红的眼眶。

刽子手举起了刀,落承尘神色痛苦,想要跳窗,但身子探出窗的瞬间他就被人拦腰后退了几步。

他转身对着盛朝也就是拦他的那人甩了一耳光,旋即,他回过身,却又被人搂住腰。

盛朝并未动怒,他知落承尘现在情绪不稳,也觉自己亏欠于他。他捂住怀中人的口不让其叫出声。

落承尘呜呜几声,泪水湿濡了盛朝的手。

“这是你爹布的局,你现在出声,只会坏了他拿命布下的这一盘棋。”

落承尘当然知道这是他父亲布的局,刀起刀落,血花四溅,落承尘瞪大了双眸,看着父亲掉落在地的头颅,他哭到气息不匀。

“我落家的儿女,出生便是为了这天下百姓!”

父亲浑厚的声音在脑海回荡。

“为父毕生的心愿,便是希望这天下能有个好君王,百姓能得安居乐业。”

父亲说这话时,笑得当真是开心的。

“我只信我们落家儿女,尘儿,你得做个好榜样,知道吗?”

父亲的谆谆教诲。

各种声音,各种模样,如同万花筒般在他的脑海放映。

他做不了好榜样。

他就是一个,重情之人。

他只是一个,普通至极的,父母的孩子。

又想起了父亲的那封家书。

父亲说,他会让盛朝告发他意图谋反、欺君罔上,他需得死,因为皇帝对盛朝起了疑。

但盛朝定会保下除他以外的人,父亲叫他莫要担心。

落慎最是了解他的孩子,他这三个孩儿中,就属长子最重情了。

父亲说,叫他与盛朝决裂,是自己的过错。

利用儿子的情,去圆自己的愿。他说他心中有愧。

“尘儿,此事你母亲和阿妹已知,待父亲走后,多去看看你母亲,她哭得可叫为父心疼。还有盛朝,你要让他心中对你有愧意,此后行事才会方便。”

信中写了盛朝这五年来经历的所有。

十六被追杀,到处逃难,十八失双亲,蛰伏宫中三年,只为寻机夺位杀了最后的仇人——墨骄。

一个孩子对他的威胁不大,可天下有谁愿意随随便便换代?

盛朝过得这般苦呢。

可他还是要继续利用这个他爱着的苦命之人。

许是爱着的,他还不敢确定。

要让盛朝对他心中存愧。

落承尘总觉这句话太过可笑。

如今得知了这一切,他心中对盛朝的愧意才是最重的。

再次睁眸,又是熟悉的帐顶。

可能亲眼目睹亲人死亡对他的冲击过于大了,登时他便昏了去。

盛朝坐在他床头,忧心忡忡。

“盛朝,我爹死了。”话落,泪珠滑下,他蜷缩起身,痛哭不止。

盛朝心中苦涩难言,看着心上人如此痛苦,他眼眶发酸,却不知作何安慰,只得一遍又一遍顺着心上人的墨发。

“对不起。”

“盛朝,好苦。”落承尘伸长手臂抚上盛朝的脸颊,“这些年,你过得是不是很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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