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慕蝉将最后一点希望寄予他，毕竟这是楚慕蝉认识的为数不多和天庭有联系的。

楚慕蝉同他解释，君倾辞意外安静的站在一旁聆听，解川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并未说什么，只是手指不断摩挲着茶杯口。

天上掉下来的？

“我没有接触过这种病，但若要医治，定会尽己所能，”楚慕蝉眼神坚定，如今与君倾辞同住屋檐下，楚慕蝉自认为说没产生什么特殊的感情，反倒做了些奇奇怪怪的梦，但想医好“千疮百孔”的心，却已经根深蒂固了。

解川思索片刻道：“听你的描述，应当是千疮百孔不假，只是你说这几日为它排毒，伤势却恶化到这般地步，这就不应该啊。”

按道理说，排毒每日排除一些毒素，虽说对于伤势还是治标不治本，但排毒本身不存在什么隐患，除非……

“能否让我为姑娘把一下脉？”

君倾辞看了楚慕蝉一眼，见她点点头，才挽起袖子伸手。

“冒昧问一下，这位姑娘可有中过毒，或受过其他伤？”解川抬眼微微打量着君倾辞，他没有问楚慕蝉，反而问起了她。

解川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十分特殊，身上散发着神秘，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可从言行举止上又不是很正经，他的眼睛深邃非常，像是能将人看透，又宛若一潭死水。

楚慕蝉也不意外，因为她确确实实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在帮君倾辞排毒时，所受到伤口除外的波动与排斥，但这种未知的毒气她只是默默记着。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已知的伤势。

“受过皮外伤，”至于有没有中过毒，她自己也说不准，她并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有什么突兀，具有杀伤力的毒气，只是被解川这么一问，反倒有些迟疑。

“你是天上的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不好受，隐患必定也不少，”解川笑了笑，“我看你不像只有皮外伤的人，当然，这是提个醒。至于你们要寻的那几样东西，我隐退多年，也少听说，既然你们已经寻到江州这一块来了，我也帮你们打听打听。”

“多谢，”楚慕蝉恭恭敬敬地说，而君倾辞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终于回归正题了，不过，这怎么听怎么想是在敷衍了事，没怎么把这个当回事。

果不其然，解川接下去的话才让楚慕蝉明白他的目的：“最近江州出了一桩命案，小医仙可曾听闻？”

“略有耳闻，”她和君倾辞逛了一天的集市，想不听也难。只是外边人传的并非可信，她一天下来已经听了好几个版本，因为是父女双亡，被那些有心之人传的十分难听，最后她只是皱皱眉头走开了。

“江州贾家一对父女，昨日是贾家姥爷的六十大寿，来了不少客人，但人是半夜走的，具有目击者言，贾家小姐当时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蹲在老爷子的屋顶，等人都喊了过来，才发觉俩人都咽气了，”解川轻描淡写地给她们大致讲述了这桩命案，又道，“小医仙，药材的消息我会尽可能的帮你打听，只是我这边接手的这桩命案就麻烦你了。”

他没有过问两人的意见，因为他知道若楚慕蝉真的有求于他，帮他查查案子这种事还是不好意思推的。

反倒是君倾辞蹙了蹙眉，这明显是在给她们丟锅。

她往楚慕蝉那里望，在等她发话。

“嗯，我帮你接手这个案子，找药材和治疗方法还请公子帮忙，”楚慕蝉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向解川一鞠躬，接下了。

“那必须得帮你，”解川有意无意地看了君倾辞一眼，勾了勾唇，说道，“这位姑娘生得倒是不多见。”

解川给君倾辞的感觉不像普通的江湖人士，他身上有微弱的灵气，待在这个屋子久了才让她有所察觉。

但我从未在天庭见过这样的人，君倾辞直皱眉。

出事之后再度见到除池忻外来历不明的人，让她有些不安，她忍不住将不安的目光投向楚慕蝉。

而后者以为她内向腼腆不会接话，开口接话： “那明日……”

“明日直接去衙门，把这个给大人，”解川从身上掏出一封信递给她，笑了笑说道，“办完事，来找我啊。”

“还有一事，”楚慕蝉瞧了君倾辞一眼，对方不明所以。

不是，啥玩意儿，你不要找师尊吗？说话啊？

“咳，这位姑娘，要寻她师尊，望公子帮忙留意，”楚慕蝉又看了她一眼，君倾辞回望她，一眼的无奈。

“杏眼，薄唇，柳叶眉，皮肤白皙，生得特别好看，喜欢穿浅色的衣服。”

“是个难得的美人，史上不多见，不过……”解川打量了楚慕蝉一番，挑了挑眉，难得的与君倾辞有了默契，“我会认真找的。”

等二人离去，藏起来的人才从屏风里出来。

“喂，你有何居心啊？”

“什么叫我有何居心？”解川饮完那杯茶，看了他一眼。

“把这个案子扔给慕蝉她们，到时候要是没办成，反倒给她添了麻烦，”池忻没好气地说，一屁｜股坐在石椅上。

“要相信临衡尊，你不是说要试试那只小狼崽吗？”解川盯着他，说道，“话说，你这刚下来，自己有没有伤也不管，就去管人家家务事？”

“啧，谁知道那只小狼崽有什么目的，当年动乱，我哪里都没有寻见慕蝉，后来身上毫无灵力的她又当着所有仙官的面，受玄灵镜的波及，从玄灵堂摔了下去，”池忻摩挲着膝盖，皱紧眉，“我是之后受到波及的，但天界的时间不同于凡间，她怕受了不少苦。”

想到昔日好友如此，他不禁叹息。

“所以她都没让慕蝉知道她是谁？搞什么啊？”

解川只是静静地听他说，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找找看有没有认识的，再商量对策。”

“天上有什么好的？”解川忽然问道。

“闭嘴吧，你这个恋爱脑。”

*

回到客栈，君倾辞看着她问道：“你就这么接下来了？”

“嗯。”

“他值得你信任吗？”烛光下，君倾辞眼睛闪烁，她抿了抿嘴，眼里映着几分不安。

“这一趟不能白来，既然有求于人，还是要有些诚意，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但唯有一试，”楚慕蝉眼神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我说了要救你，就一定会救你。”

其实她也有一丝私心，比如说，她有点好奇，不仅是这个病，还有未知的毒气，还有她为什么会做与君倾辞相关的梦，君倾辞这个师尊又是何人，她们是遇了什么样劫，才会从天上摔下来，君倾辞说什么都忘了，必然不是真话。

此时的楚慕蝉不知道自己也是局中人，更认不清眼前人，也不知道这之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秘密在等着她，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为什……”

此时的君倾辞一定还会想问，为什么失去记忆的楚慕蝉要帮她，还为此花这么多的精力。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楚慕蝉笑了笑。

她淡淡地说道：“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我以前在江湖上混，可没有你那么缘由原因，在我有意识意识到自己身上有灵力时，慢慢学会运用，后来混迹江湖学了一些功夫，就去当了一位正儿八经的郎中，现在借这个机会再出来一趟，也不算什么事。”

要是给我搞什么无以回报，以身相许，那大可不必哈。

楚慕蝉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实际上就是一头笑面虎，也不是什么矫情的人，方才说的话，毫不掩饰自己性子上原本的自由豪爽。

君倾辞被这种自己在师尊身上看不到的东西所吸引，对她来讲，与她没有了师徒这一层关系的楚慕蝉，也没有仙尊这一名号束缚的楚慕蝉，活得十分鲜活，眼里多了从前她瞧不见的东西，这样的楚慕蝉在她眼里依旧出淤泥而不染，却不再高高在上，让人只能远观。

“所以你就接了？”君倾辞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

“嗯。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

两人原来只订了一间房，可自从楚慕蝉做了那些奇奇怪怪的梦之后，平日里看君倾辞的眼神都不如以前那般坦荡了，她起身打算再订一间房，却被君倾辞一把拉住。

“现在不早了，客栈老板娘估计已经睡了……”君倾辞说这话时眼神闪躲，再开口有些含糊，“我怕黑……”

这么荒唐的谎亏她撒得出来，从来不见她提到，偏生今晚提。

而楚慕蝉更是怪异，怪异到她觉得烛光下的君倾辞双颊更红，此时的场景如同偷情一般，而君倾辞像个想留心上人过夜的富家小姐，楚慕蝉一惊，想甩开她的手，但又没有下手。

可她所看到的“大小姐，”也并非真的“大小姐，”她的举动明显比前者更大胆些，只见这个“大小姐”扯着她的手，一点一点地把她往下拉，她慢慢蹲下，单膝着地，“大小姐”才开口问道：“陪我一起睡行吗？”

良久，楚慕蝉才答应下来。

等到和这个娇羞的富家千金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脑子里还是不住地翻山倒海，这就是……这就是，那个苦等心上人的女子吗？

你心上人知道你在外头搂着我睡吗？你心上人知道你在外头跟我暧昧不清吗？

楚慕蝉看到搭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现在倒好，拒绝了反而显得我不坦荡。

木窗没有关，窗外的风吹了进来，吹不散楚慕蝉狼狈不堪的内心。

*

“听说了吗？今个儿衙门又要查贾家的事了。”

“不是罪已经定下来了，不就是那个丫鬟吗？”

“就看那丫鬟不像会杀人的样子，估计啊，是被拉出来当替罪羊的。”

“若真是拉出来替罪的，这衙门的人岂不是收了人钱，这案子还能审不？”这话一出，就有人来捂着嘴。

“说什么呢？这话可不兴说出去。”

提着菜篮子围在衙门外的百姓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这封信，是谁给你们的？”宋大人打量着她们，问道。

“我们也是秉公执事，上头不让说，”楚慕蝉定定地看着他，宋大人长相清秀，一对细眉，一双圆滚透亮的下垂眼，倒是不同于男子那样的长相。

这位宋大人是新官上任，这是他接手的第一个案子，楚慕蝉直觉他应当不会草草结案。

“这么说，你们有把握解决此案？”宋大人微皱眉。

“尽力而为，”楚慕蝉不能确定，但她猜那封信应该是写了什么让他不能拒绝的条件。

“好，那本官就放任你们自己查一次。”

能这么顺利，楚慕蝉不是很意外，解川能把这个案子扔给她们，必然事先打好了关系。现在只需要她们顺理成章地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