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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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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安今年正值弱冠,苏妙仪比他小两岁。他是十二岁离京的,那时她不过十岁。竟然对上京一切玩乐吃食全无印象,只是记得母亲带着她在苏府讨生活,不说水深火热,也真算得上艰辛了。

一想到苏仕禄还在牢里她就食不知味,啪地放下碗筷,沐安被她盯得不自在,也不再吃了。青竹听到声响,适时端了香茶进来,漱口已毕,沐安起身预备吩咐车马。

不料两名小丫鬟又端了两盏茶进来,并些果子茶点放在小桌上,苏妙仪拿了块栗子糕。

他心里有些奇怪,苏妙仪今日举动异常,想是思念亡母,生父又受牢狱之灾的缘故。两人既然得了进诏狱探监的命令,自然是早去一刻,就能多与家人团聚一刻。

苏妙仪似乎又百般拖延。

她幽幽一叹:“一想到我爹在牢里关着,我饭都吃不下去。”

沐安跟着坐到椅子上,苏仕禄一案是还在查的,只是查到今天,除了搞得人心惶惶以外,没有任何进展。苏仕禄一口咬定是诬告,大理寺、御史台和都察院拿不到证据,头发都愁白了。

已经好几个月了,官员被请进诏狱又放出来的,不计其数,朝堂之上人人自危,当然起到震慑作用,但若一直这样查下去,只怕朝廷要动荡了。

月满则亏,水满则溢。一旦过了分寸,只怕就适得其反了。

再查不到证据,苏仕禄就要被放出来了。

苏妙仪当真食不下咽。

放下了茶盏,在铜盆里洗了手,她转头来轻飘飘地说:“走吧,去牢里看我爹。”

马车打朱雀街走过,入夜了,这条街还是如往常一般热闹,酒楼里灯火辉煌如白日。马车越走越远,喧嚣声也渐渐被甩在身后,渐渐模糊,然后彻底不闻人声。夜虫在叽叽地叫。

诏狱在背静处。

今日得了令,长宁郡主与沐王世子要来拜见双亲,大理寺是审也不敢审了,刑也不敢用了,连夜把人清理得干干净净地在牢里等着,没想到一等就是一整天。入夜,还疑心不来了。

马车轰隆隆行驶在石板路上,青竹扶着苏妙仪下马车来。眼前是披甲执戈的几列军队,太师椅上的柳伯山听到动静,朝外睨了一眼,慢悠悠地站起来,走到两人面前。

一拱手,道:“长宁郡主、世子爷。”

二人还礼,一句都未曾寒暄。苏妙仪手持皇后诏令,有专人带着,往牢狱里去,后面跟着女官数名。

二人身影消失在小道上,柳伯山盯着沐安,本以为因为之前流言的事,他与柳寻真父亲见面,多少会有些异样情绪。谁知他面色不改,仿佛坦坦荡荡,没有对不起柳寻真之处。

“大人。”旁边有人唤他。

柳伯山恨恨回头,一拂袖,“去看着他们,亥时已过,不许在狱里停留!”

“是。”那差役领命,微微小跑,跟上苏妙仪二人。

面前小路走通,分出两条道来,右手边的一条修着阶梯,往上走,直通高高的围墙,围墙里面就是牢房。底下站着密密的两圈军队,每两位军士之间只隔着半臂的距离,此时正在换值,苏妙仪凝神一看,原来每次只换一圈人,严密无比。

左手边的建筑似乎是朝下修的,有一个方形的通道,像苏仕禄家黑洞洞的阁楼楼梯,四面都是一臂宽,不知通向哪里。

领头的狱卒朝那小通道伸出一只手示意,“郡主,请您屈尊往这里走。”

苏妙仪看着那个昏暗的小框,心里一沉。

沐安走上来,对她说:“这是地牢。”

苏仕禄就被关在这里面?

她佯装不解:“苏大人不过待罪,怎么关到地牢里去了?”

狱卒嘿嘿一笑,“非常人物,非常对待。”

说罢先往地下去了,那狱卒身子壮硕,看着几乎就要卡在通道里,却也没有。沐安朝她前下去,走了几级楼梯,露出半个身子在地面,顿了一顿,往后伸出一只手,“地滑。”

苏妙仪看着通道口处隐约附着一层青苔,想必底下更是阴暗潮湿的,于是伸出手去跟他交握。沐安的手掌很大,干燥温热,虎口和掌心处都有茧。除了昨晚沐安以为她要对他不轨时把她从被子里拖出来以外,这是他们头一回肢体接触,说不上多喜欢,倒也不排斥。

慢慢迈下楼梯,进入通道,一股带着水汽的霉味扑面而来,似乎还混杂着一些血腥气。一下楼梯光线就立刻暗了下来,几乎不能视物,一路上点着小油灯,火光跳动,眼看就要熄灭。她的眼睛骤然进入黑暗,瞳孔中尽是重影,只能尽量跟着沐安的步伐。

到底了,楼梯走尽,底下是砖地,青苔也被狱卒铲干净了,湿气太重,砖缝里长出几根苗。在平地站定,沐安想要放开手,见苏妙仪瞪着眼睛还在适应这里的环境,左手紧紧扣着他的手,没有要放的意思,也由她握着。

往前走了一段路,地牢里忽然光明起来,一片敞地,支着桌椅,当值的狱卒正在吃晚饭,酒水摆了一桌子。

到这里,苏妙仪才放开他的手,掌心在衣裳上擦拭了几下,捏得太紧了,手心尽是汗。

沐安:“……”这满手的汗是谁握出来的?她还擦上了?

苏妙仪没注意到这点动静,也没看他,跟着狱卒往里走。看到牢房里,这里的牢房居然是石头砌的而非木头,果然是非常对待。

一间宽敞的审讯室,里面摆满了刑具,一个木头的高台,四角都被染上褐色,想必是血迹干了。审讯室隔壁的牢房,就关着苏仕禄。应当是方便审讯,索性拨了隔壁的牢房给他。

狱卒恭敬示意:“郡主、世子,到了。”然后开了锁,数名狱卒一起打开了牢门,然后退了出去。

苏妙仪和沐安在门口站定,里面靠墙的地方坐着一个弓着身子的老头,旁边坐着一名妇人和一个年轻姑娘,俱是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那老头转过身来。才几个月不见,苏仕禄见老了。头发白了很多,脸上身上都有伤,但衣裳是干净的,苏夫人和小姐身上破烂不堪,却似乎没有用刑。

睁开混沌的眼睛,睨了一眼外人,苏夫人挣到前面来,看着苏妙仪满身绫罗,昂首的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倒是小妹苏慕灵愕然之后,咬着牙,眼睛里似要喷出火来。

“苏妙仪。”

沐安抬眸,苏妙仪没有在乎这妹妹直呼她名讳的举动,转而歉疚地福了一福,沐安也作了一揖。她道:“本应拜见父亲母亲,但皇后娘娘有令,皇家女不得拜罪臣,请饶恕女儿。”

这句话刺痛了苏夫人,苏夫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指着她,“你……你,你这个不孝女。”

苏妙仪连忙就要跪下叩头:“父亲母亲饶恕,皇后娘娘之命,女儿不敢不遵从!”

沐安身后的女官忽然迈出一步,严肃道:“郡主!”

苏妙仪动作一顿,膝盖将将就要落到地上,又在女官的搀扶之下起了身。女官走到苏仕禄面前。

“长宁郡主所言不虚,此为皇后诏令。”

一言不发的苏仕禄这才起了身,继母也急忙搀着苏慕灵,三人一行跪下。

苏妙仪走上前来,对那女官低声说了几句,女官转而退出牢房。

沐安走上来将苏仕禄扶起,苏妙仪又去搀她继母,继母此刻也不敢造次了,苦着一张脸:“你倒是今非昔比了。穷则独善其身,母亲不怪你。”

这老妇人口里的讽刺,沐安也听得出来。讽刺苏妙仪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置牢里的双亲于不顾,独善其身,便是自私的意思了。

苏妙仪一言不发,低着头只看鞋尖,似是羞愧不已了。她妹妹的眼光在沐安身上流转了一圈,冷笑:“姐姐嫁得好夫婿啊。我们下狱一趟,你连丈夫都换了。”

沐安侧目,怪不得苏妙仪像是很抗拒到狱里来,看着妹妹都能这样咄咄逼人地跟她说话,继母又言语极尽讽刺,可以料想到她待字闺中的时日,这些人对她并不好。

也能想到,苏仕禄一言不发,其实对母女二人的做法,默认了。

他站在苏妙仪身后,只看得到苏妙仪微微抖动着的肩膀,她被他们说得无地自容。

当下朝着苏仕禄喊了一声:“苏大人。”

苏仕禄抬眼,看沐安器宇轩昂,终于开了尊口:“喔,你就是我那新的女婿。”

沐安不答,只说:“苏大人可知,因为苏大人下狱一事,牵连了不少人,妙仪看似是因嫁入太傅府逃过一劫,殊不知这更是一桩祸事。”

苏妙仪站在墙边,汗毛再次立了起来。

“祸事?”苏仕禄忽然笑了,嘴角有血迹流下来。苏妙仪看着,原来不说话是因为嘴里受了刑。

沐安扫了一圈苏慕灵和苏夫人,继续对苏仕禄道:“她是苏家唯一幸免的人,被外头您牵连的人,脊梁骨都要戳断了。路过坊市,吃个饭也吃不安生,不知替您挡了多少唇舌,倒也真谈不上独善其身。我见苏夫人和小姐并未受什么刑罚,她的处境,其实与夫人您差不到哪里去。”

苏妙仪听着,有些惊异,沐安怎么知道她出门吃个饭也要被人指着骂?爱吃朱雀楼的菜,也只能遣人买了装在提篮盒里带回府中来。

沐安居然肯替她说话,苏妙仪着实没料到这一着。

沐安:谁懂?老婆牵了我之后,擦手!!

第15章 诏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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