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课是怎么排的，课间操后就是体育课，因此每当到了他这节课，只要离下课还有几分钟，班里就已经有人坐不住了。方近连续敲了好几次黑板警告安静些，但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络绎不绝。

“边浩！”方近皱着眉喊了一声。边浩立马将手里的球塞进衣服里。看到他裸露的两条胳膊，方近又道：“你外套呢？”

今天大幅度降温，是个能感觉到温度的生物都知道保暖。除了边浩，赤着胳膊，瞪着一双大眼睛装无辜迎接他的视线。

“在这儿！”边浩从屁股地下将校服外套抽出来，为了防止球掉出来，他左手捂着肚子，屁股微微抬起。

“知不知道今天多少度？衣服穿上！”说完，方近扫了眼下面，又有几个人立马将外套穿上。将作业布置下去后，方近抬头，班里为数不多的男生都以及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了。

“......”

“方老师，今天可不可以提前啊？”边浩举手问。看到他那怪异的姿势，方近扔掉粉笔头，不紧不慢走下啦，反问：“那我可不可提前要求你下个月的月考考到115？你要是答应了，今天我就提前下课”

“啊？方老师，不带你这样的，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儿”边浩叫苦，眼看着就要走到他面前，他弓着腰，将衣服里的球掏出来，只是还没掏出来，方近就已经走到他身边了。

方近伸出手：“拿出来”

“什么？”边浩装傻，将外套拉链拉上。

“四十五分钟都没生出来的孩子”方近说。

一出，教室里立马哄堂大笑，边浩还在挣扎，捂着肚子求情：“方草，我孩子现在还不想出来，他还想再多待一会儿，吸收下精华”

方近挑眉：“那看来他是对我的数学胎教很感兴趣啊！那我就再多上会儿。就....课间操后的那节课吧！我这就跟你们体育老师说下”

其他人：“！！！！”

“方草！！！我来帮他剖腹产！”

“我来助产！”

“你个死耗子，要是没了体育课我跟你急！！！”

几个男生一听体育课岌岌可危了，立马冲向边浩，从他肚子里抢球，其中一个男生拿到球，双球奉到方近面前：“方草，球球孩子出来了，您过目！”

方近忍住笑，拿过球，打量了番，回到讲台上，问：“这球哪儿来的？”

篮球上面写了一个‘袁’字，三班没有姓‘袁’的。

底下一片沉默。

“不说？那体育课....”

“高三袁康的”边浩忙道，苦瓜脸上线：“方草，别交给陈老师好不好，这球限量版的，我好不容易借来的，给人家弄丢了要赔的！”

限量版？方近抱着球看了又看，是比平常的篮球要...好看些。

他不怎么打球，唯一算得上的球类运动....估计就只有羽毛球了。

“下个月月考115”方近说。

边浩一脸为难，还涨了五分！着急的手指在胸前比划半天，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最后哭不叫跌：“方草，你知道的...我月底要....”

“这是两码事儿啊！”方近将他说过的话还给他，刚好下课铃打响，方近一手拿着书，一手抱着球往外走：“想好了来办公室找我”

边浩不笨，甚至在数学方便很有天赋，可以跟张昊的有的一拼。但他就是懒，自从上次月考后，方近特意研究过他分科后以来每次数学考试的分数，单看没什么变化，有时候高有时候低，有波动很正常。可联系结合几科的总成绩来看，这个波动就很...人为。

他在控分。

数学成绩的高低随着其他科目的总分变动。方近从陈老师那里得知，边浩是想考本省的音乐学院。他大大小小考试的总分都超过了近几年音乐学院的录取分数线，且都只是超过十五分之内，一点儿多余的分数都不愿意多靠。

本省的音乐学院不差，放在本省还可以，但放到全国基本是十名开外了。方近不明白边浩为什么要留在省内，或许是恋家。但谁又能保证他们高考那年音乐学院的分数线不会暴涨？况且，以边浩的才智，可以去更好的音乐学院。

音乐学院....他戳了下篮球，曾经他可是差点儿就去了。

方近叹了口气，课间操后是八班的课，趁着教室没人，他拿起卷子准备先去把用到的几何图在黑板上画出来。在办公桌上找了半天没找到三角板，方近想起他好像忘在三班忘记拿了。

果然，找到三角板后，方近转身，就被突然出现的白榆吓了一跳。

这人走路怎么没声音？

方近努力让自己平息后，往外走，白榆往旁边一跨，挡住他的路。方近看着他：“说”

最近，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白榆的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往往只说一个字。

白榆盯着他有些发白的唇：“没吃早饭？”

“吃了”方近撒谎，本来就已经起晚了，一二节还都是他的，根本没时间吃。

白榆从兜里掏出一个煮鸡蛋递给他，解释：“昨天忘记买菜了，我出来的时候周围的早餐店都已经收摊了，你又不喜欢吃面包，就只有这个了”

方近盯着他手里的鸡蛋，在心里徘父：那你是出门有多晚啊，连早操店都没了。还说开车送他，要是真让他送，估计自己都已经在主任办公室挨训了。

“我不喜欢吃煮鸡蛋”方近道。

白榆没说话，手晃了晃，似乎认为他那句‘不喜欢’是敷衍他的。但方近是真的不喜欢吃煮鸡蛋，总觉得煮鸡蛋有股腥味儿。

“诶，你们倒是快点儿啊！还打不打球了”

门外传来说话声，像是三班的人。方近拉开和白榆的距离，刚往后退一步，瞧见白榆扬唇，抓着他藏进了教室大门的背后。

方近背靠墙，白榆压在他身上。

“大哥们，能不能快点儿啊！”

方近瞪大眼睛，想要将白榆推开，白榆抓着他的手，将鸡蛋放到他手心里：“吃了，我就离开”

“.....”

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方近心跳犹如上阵的鼓点，要是被学生发现，就算有十张嘴都说不清。立马听话，见他剥的困难，白榆拿过他手里的三角板，眼里露出些许满意，转身，一手撑在门框上，用身体挡住门与夹缝里的方近。

外面进来的学生看到白榆一愣：“诶，白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白榆晃了晃手里的三角板：“我来帮你方老师拿教具”

几个男生看了眼他手里的黄色三角板，哦了声，抬脚就要往里走。白榆快速扫了眼几个男生，他经常来听方近的课，对几个男生的座位熟悉，其中一个男生的座位就在讲台的左上角，只要他一回到自己位置上，就必然会看到门背后的方近。

门背后的方近屏住呼吸，脑子飞速运转思考要是被发现用什么理由。

“不是体育课吗？你们怎么回来了？”白榆问那个有可能会看见方近的学生。这么一问，那个学生停下来：“我们回来拿水”

“不用拿了”白榆说，从兜里掏出饭卡：“我请你们，自己拿着去超市买饮料”

几个男生相视，又惊又喜，同时还有些不好意思：“真的假的？”

白榆故作收回的动作：“不要我可就收回了啊！”

“要要要！！！”几个男生立马上前，拿过他手里的卡。

“谢谢白老师”

“谢谢榆花儿”

“好了，赶紧去吧！”白榆打断他们，再说下去，门背后的人说不定都要因为害怕被鸡蛋噎死了。

人走后，白榆移开，方近立马出来，由于惊讶，打了个嗝，白榆笑了声，方近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打了个嗝。

“......”

“慢点儿吃，就这么一个，多的没有”白榆抱胸依靠在电脑柜上细细看着他。

嘴里蛋黄的味道方近犯恶心，但他要是不吃眼前这个人肯定是不会放过他的。他忍着恶心，潜意识告诉自己吃的是白米饭，但眉心的三条纹路还是暴露。

白榆瞅着，看他吃的这么艰难，才意识到他说的不喜欢吃煮鸡蛋是真的。

见他将最后一口咽下去后，白榆笑道：“方近，你怎么这么爱挑食啊！煮鸡蛋不吃，葱花不吃，油多了不吃，辣了不吃，面包不吃，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经过这些天强逼着方近吃饭，他已经将方近的饮食习惯掌握的差不多了。说实话，不算挑，但看着眼前方近这幅顺从听话的样子，他就是很想调戏下。

方近冷哼一声，呛他：“不吃土豆、菠菜、炒鸡蛋，你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榆不爱吃的东西恰恰是他喜欢吃的，这些菜他一次也没见白榆吃过。有一次他还发现白榆一脸厌恶地将他买来的菠菜扔进了垃圾桶里。

谁想到白榆听了这话，瞳孔微微颤抖，上前，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说：

“这么关注我的喜好，难不成...你真的要斯德哥尔摩了？”

“......”

方近回怼：“你身子骨这么弱，被我轻轻一踹就滚下去了，还不至于让我斯德哥尔摩”

白榆听着，微微一怔，几秒后，笑的肩膀直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