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老师，你嘴巴怎么了？”边浩问，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方近从一叠卷子中找到他的，抽出来，漫不经心的回了句：“上火了”

“你吃什么了啊！破了那么大的口子，就像是被咬了一样”边浩瞅着，认真道。下一秒，就得到方近一个狠厉的眼神，他立马捂嘴。

方近抿了抿破皮的地方，将卷子放到他面前，上面赫然用红笔写的56两个大数字。方近手指点了点，脸色异常的难看。边浩的数学成绩不差，平常最差也都能考到100左右，但这次不仅没及格，甚至连60都没到！！！

位列高二文科数学倒数第五。

“解释下”方近冷道，那两个红色的数字就像是刺一样扎的他眼睛生疼。边浩瞅了眼，低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这个成绩他早就料到了，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低。他踌躇了会儿，一边打量方近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地说：“就是....大意了”

“大意？这段时间在忙什么？我问过其他老师了，他们都反映你这段时间心不在焉，上课不是睡觉就是拿着一个本子嘴里默念着什么。如果不老实交代，我就将卷子交给你们陈老师，让你们陈老师来问你”方近敲了敲桌面，语气严肃。他了解边浩，就算是大意，也不可能大意到考这么点儿分。

况且从大题来看，他连基本的步骤都没写清楚，不是大意，是根本不会。

“啊！”边浩哀求：“不要告诉陈老师，我不想被请家长，求求你了”

“求我没用，成绩到时候都要汇总，陈老师不想知道都不可能。老实交代，成绩下滑幅度这么大，自己找找原因交代”

边浩抠着手指，欲言又止，过了好一会儿，问：“那我说了，你能不能帮我跟陈老师求个情啊！我下次月考肯定考回来”

“看情况”方近说。

“别啊！方老师，方草，三中最帅、最好的老师，求求你了”边浩开始撒娇，抱着方近的胳膊：“我以后都听你的，求求你了”

方近推开快要贴在自己脸上的人：“你先说”

“那我说了啊！你要给我保密”边浩神秘兮兮地瞅了眼四周，确认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后，凑到方近耳边：“我在搞乐队，跨年那天有个表演”

表演？

“在哪里？”方近问。

边浩摇摇头：“别想套我马甲”

“......”

“机会很难得的，方老师。期中考试不止一次，可站在大舞台上表演的机会可能就这么一回”边浩说。“我们乐队快要解散了，大家都是将这一次的表演当做散伙表演的，都鼓足了劲，我也不能拉后腿”

听到原因，方近心里的气消了一半。

“高二了，后年就高考了，少搞这些费时间、费精力的事情。等考上大学了，社团乐队多得是，随便你怎么搞”方近苦口婆心道。

边浩点点头：“方老师，道理我都懂。但我爱音乐，音乐就是我的命，就像是水对于鱼、土壤对于植物，它必须每时每刻都存在我身边。”边浩眨眨眼：“算了，方老师，你是个音痴，不懂”

“......”

方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消化‘音痴’这两个词。

“下不为例，下个月的月考，110有问题吗？”方近问。

“110！！！方草，100好不好啊！”边浩双手合十，半蹲：“期末110行不行啊！我还要训练啊”

“那你就自己去跟陈老师说”方近不吃他这一套，将卷子塞给他：“自己先拿去改”

边浩将卷子卷了卷，妥协：“那你要答应给我保密”

方近抬头看了他一眼，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看你最近表现”

边浩出门和张老师打了个照面，张老师看到他沮丧的样子，问方近：“谈恋爱了？是不是我们班的！”她带的三个班里，也有几个女生成绩大幅度下降。

方近摇头：“没有，打游戏打的”

“那你就只说几句就行了啊！这得多骂骂，骂的狗血淋头才行，不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张老师说道，和方近做同事以来，就没见过他骂过学生，顶多说几句。

“都快成年了，他们心里有数”方近笑道。

“要是真有数就好了，我带的那几个班的男生可愁死我了，这成绩....考的我心梗”张老师捂着的心脏，一脸很铁不成刚：“在这么下去，主任就要找我谈话了”

这次期中考试，她的其中一个班又成垫底的了，剩下两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班第四，一个班倒数第三。反观方近的，三个班都在前五。

方近安慰了几句，便接着分析数学卷子。等到了下午，办公室里依旧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张老师突然问起了白榆。

“诶，白老师今天没来上班吗？方老师，你知道吗？”

方近喝水的动作顿了下，摇摇头。准确来说，从那天晚上过后，他就没见过白榆了。那晚的事情后来软妹对他擅自接电话并乱说话对方近道歉，他这才知道前因后果。但不管事情究竟是什么样，那晚白榆确确实实对他做了过分的事情。

“那就奇怪了，也没听说他今天请假啊！”张老师喃喃道。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后，方近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白榆进来了。

方近当没看到，收拾的速度加快。白榆关上门，走到他面前，像往常一样，坐上他的办公桌。

“还生气呢！”

方近转身就走，白榆拉住，盯着他嘴巴上破皮的地方：“这几天没见到我，就一点儿不想我？”

“松手”方近冷道。

白榆盯了一会儿，在松开的一瞬间转而拦着他的腰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鼻息交融，视线相触：“那晚的事你要学会习惯，这是我履行身为男朋友的基本权利，不是吗？”

“.....”

方近恼羞成怒的瞪着他，白榆伸手在那破皮的地方摸了摸，声线低沉：“记住，除了最后一步你有发言权。其他的，最好乖乖听话，毕竟我耐心不多，你是知道的。”

说完，白榆从桌子上跳下去，将方近握紧的手打开，五指挤进去，又恢复到往常：“今天我开了车，一起回去吧！”

——

洗完碗，方近从厨房出来准备回房间。

“过来”白榆拍了拍沙发，方近停住，走过去，在沙发一端坐下。自从那件事后，白榆就开始变本加厉了。牵手、一起看电视、时不时的一起下班回家。而他也想是犯贱一样不断的妥协，就像是被驯化的宠物，对主人言听计从。

但幸运的是，那晚的事没再发生过。他们之间身体的接触也仅停留在牵手。

耳边传来移动的窸窣声音，余光里白榆从沙发中间移到他身边，盘腿坐上去，将身上的毛绒被子一半盖在他身上。

方近立马想离开。

“陪我看会儿电视”白榆说。电视里放的是最近很火的电视剧，但他并没觉得有意思，他眼睛盯着电视，毫无波澜。只想等这一集看完，然后回房间。

“你看过第一季吗？”白榆问。

“没”

“第一季也不错。我当时以为等不到第二季了，没想到五年过后竟然出了，还意外的不错”

白榆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不电视剧，看的津津有味。

“你觉得好看吗？”

“...还行”方近眨了眨眼，才九点过，他竟然有些犯困了。最近学校事情多，他忙的脚不沾地，身体累的同时，回来还要面对白榆，精神也累。沾床几乎到头就睡，连安眠药都没怎么吃了。

在头第三次垂下的时候，白榆按着他的肩膀将人往后拉，方近一个激灵，立马警惕，伸手挡在眼前。

白榆嗤笑一声，将他的脑袋按在自己肩膀上。方近试图推开，白榆手上使劲：“我不会做什么”

虽然他这么说，方近依旧不放心，努力睁着眼睛，可奈何困意像是潮水一般，没过一会儿就趴在白榆的肩膀上睡着了。

耳边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白榆用遥控器将电视音量调小，偏头，盯着方近。他额前的发丝细碎，有些乱糟糟的。呼吸的速度规律匀速，胸膛微微起伏，只是似乎睡得不安稳，微微皱了眉。

白榆将他身上的被子拢了拢，又用手理了理他的头发，睡觉的人似乎感觉到了，微微动了下，但眼睛依旧闭着。

跟以前一样，睡觉的时候毫无防备。

——

耳边传来微弱的震动声，方近蹙了蹙眉，睁开眼，刚将手伸出去，就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瞳孔立马聚焦，睁大眼睛，一张如同雕塑般的脸近在咫尺。

方近往下看了眼，身下是新买的沙发，自己睡在里边，白榆紧抱着自己，一只胳膊放在他头下，一只胳膊搭在他的腰上。

沙发很小，两人几乎胸膛贴着胸膛，方近几乎能感觉到白榆心脏的跳动。他立马起身，搭在他腰上的那只手感觉到，握着他的侧腰拢了拢，他又跌回沙发。

白榆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给他当枕头的那只胳膊按着他的脑袋将他的脸低到他的颈间，下巴放到方近的头顶上，甚至蹭了蹭。

“放开我，白榆”方近挣扎着，白榆像是哄闹脾气的小孩子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再睡会儿，待会儿开车去上班”

白榆抱的很紧，方近感觉自己快喘不过气了，用脚抵住白榆的腰，然后狠狠一踹，下一秒，只听一声‘咚’，白榆从沙发上踹到了地上。

这么一下，白榆彻底醒了，揉着腰坐起来，深邃如海的眸子里只是看着方近笑。

“有病！”方近从沙发下来，顾不得穿鞋直接进了自己的房间，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套新的衣服。

白榆还坐在地上，手搭在茶几上，视线追随着他。

洗漱完，方近拿上包出了门，白榆还在地上。等门关上，白榆收起嘴角的笑，摸了下额头的汗珠，轻叹了一口气。咬唇，一手扶着腰，一手按着茶几艰难的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