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榆的话，方近心里咯噔了下，但很快反应过来。

“白老师似乎对我很感兴趣啊？”

白榆轻笑了下，凑近：“这一点，难道方老师现在才感受到吗？还是说，我之前的表现都引不起方老师的注意？”

一边用只能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一边左手放到方近的后腰上，眼里带着戏谑：“我不介意表现的更明显一点儿”

感受到身后的触感，方近面上带了些愠怒，但又碍于陈最在旁边，不能表现地太明显。果然，将这人放进来就是个错误！

察觉到空气浓浓的火药味，陈最连忙插话：

“两位老师，和气生财，不必为了小的大动干戈。”

两人几乎同时瞄了他一眼。

白榆：“我不缺钱”

方近：“你是觉得我打不过他？”

陈最：“......”我逃现在还来得及吗？

最后，方近站起来摆脱掉腰上那只手，面向陈最：“刚刚那句话当我没说，我去打个电话”

经过这么一遭，陈最的伤感一下子没了。人走后，坐到方近的位置上，纳闷，低声问白榆：“白老师，方老师这么一个和气的人都能被你惹生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至少在学校，陈最几乎从没见过方近发过除了严肃以外更大的火。因此，很好奇这个新来的老师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白榆食指敲了敲桌面，挑眉：“你也想试试？”

陈最像是拨浪鼓一样摇头。

“那问个P！”白榆站起来。

“我就是好奇”

“憋着！小孩儿好奇太多，死的快！”白榆一边轻飘飘道，一边像是在自家一样到处逛，这里看看，那里摸摸，最后停在方近的房间门口。

门没关，白榆瞅了眼正在阳台打电话的方近，余光瞄到陈最的视线，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房间不大，大概有30平米，家具以白和灰为主调，一眼看过去，唯一算得上的艳的就是放在书桌上的那盆仙人掌球，以及书桌旁边立着的红色电吉他。

床上的被褥凌乱，枕头掉在地上，旁边的床头柜上散乱放着一套衣服，看样子...像是外面那个网瘾少年的。

白榆眉头微皱，悄无声息地走到网瘾少年的身后，猝不及防地给了他一个脑瓜崩。进食的动作一下子停住，陈最鼓着腮帮子回头，眨巴着一双无辜大眼睛。

“你睡的床？”

陈最点头，然后又得了两个脑瓜崩。

“脸皮这么厚，怎么不割下来当被子盖！”

“......是方老师让我睡的”陈最自知理亏，狡辩的声音如同蚊子声。“让你睡就睡，思想道德教育考多少？及格没？起码的尊老都做不到！”

打完电话，方近就听到白榆那句‘尊老’。

“......”

“那你也没爱幼啊！”陈最小声嘀咕着，瞅见方近打完电话，立马躲到他身后，还对着他做了个鬼脸。

“方老师打完电话了？”白榆笑的贱兮兮。

方近低头看了眼手机，打算送客：“时间不早了，白老师也该回去了”

白榆晃了晃脑袋：“还早，连九点都不到。”

“......”

“陈最”方近瞬间冷脸。

“到！”陈最迟疑了几秒，仰头看着面前的人。

“送客”

下完命令，方近转过身，将沙发上的被褥折叠好然后放到房间里，等出来的时候，见到只有陈最一个人，松了口气。

“方老师”

陈最坐在沙发上叫道，方近走过去，将自己的安排告诉他。刚刚的电话方近是打给Softsister的，在开酒吧之前，Softsister是个律师，还是从名牌大学毕业的。毕业后在法律行业从事过几年，后来觉得无聊，就用所有的钱开了酒吧。

听到下午会有个方老师的律师朋友来，陈最没多大反应。一方面他知道方近是为了他好，另一方面，他和他小姨之间的一些事情，也确实只有法律才能帮助到他。

见他同意后，方近没再多说什么，从房间里拿了一套数学黄冈，远远瞅见那散发着邪恶气息的东西，陈最一屁股从沙发站起来，连连后退，说话都打着哆嗦。

“方...方老师，我错了，我不该将白老师放进来。但刚刚我听你话把他赶出去了，能不能将功补过啊！而且...我退学了！！！”

方近将茶几上的东西往前推了推，不容置喙：“你小姨退学手续还没办下来，理应上你还是我的学生。一周没来上课，就不用写新课的，你把前面学过的部分先做了，不会的先空着，我等会儿来检查。”

“等会儿？方老师...你要出去吗？是需要买什么？我可以去！”陈最再次挣扎，只要不做数学卷子，让他干什么都行。

“不出去”方近果断道。昨晚没睡好，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要是不补觉，下午商量事情的时候可能没精神。

“备课”

说完，方近抬头盯着都要退到阳台上去的人，见他的手扒着阳台的栏杆：

“就算是跳楼，你也要写完了再跳。”

听听着毫无人情味的话，陈最欲哭无泪，早知道就不听方老师的话把白老师赶出去了呜呜呜，白老师，我想你啊！

“快点儿！”

方近语气坚硬，他感觉自己的上下眼皮都要合上了。

“3”

“2”

在‘1’字刚出一个音，阳台山的少年一个滑铲来到他面前，而后一屁股坐下，嘴里嘟嘟囔囔地不情愿地打开卷子。

余光瞄到房间门关上，陈最呼出一口气，咬着笔头，眉头紧皱地看着卷子上的题，将题目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后，脑袋就像是断线了的木偶一样直接趴在茶几上。

等过了大概十几分钟，掏出手机，给早上那个陌生电话发了条信息。

——陈最：白老师，救命啊！

睡之前，方近给自己设了个闹钟，12点的时候，方近被闹钟吵醒，在床上温存了会儿，这才起身，刚下床，就听到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切菜声。

陈列回来了？

方近猜测。陈列会做饭，但只会一些简单的。带着疑问，开门出去。客厅没人，茶几上的散乱着摆放着卷子和笔，方近翻看了下，有些意外。

两张卷子，不仅都做了，甚至还用红笔进行了改正。

但...方近将卷子凑近，上面的字迹明显有两种，其中一种写的龙飞凤舞，给人一种潇洒到遨游天际的感觉。

他见过陈列的字，不像是他的。

放下卷子，方近皱眉走到厨房，听到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蒜好了没？”

“快了快了”

“唰——”

方近推开厨房门，里面两人同时看向他。蹲在垃圾桶旁的陈最见到方近，愣了几秒，心虚地看了眼旁边人，而后怯生生的叫了声方老师。

“醒的还真是时候”

白榆挥动锅铲笑道。

“再过个五分钟就可以吃饭了”说着，将菜板上的青椒倒进锅里。

狭小的空间里三个人一时谁都没说话，耳边全是锅铲与铁锅碰撞后发出的清脆声。方近看着去而复返的人头大，眉目间黑压压地透着阴沉，不用多想，肯定又是陈最放进来的。

正欲发火的时候，门铃响了，方近只好将火压下去开门。

人走后，陈最蹲着伸长脖子往外看，问旁边的人：“白老师，方老师是不是又生气了”

白榆将炒好的青椒炒肉盛出来，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要是生气也是你的责任，是你叫我回来的”

“.....”

一说到这个，陈最就无比后悔。是他叫回来的，本想着让他劝劝方老师不要让他写卷子，结果倒好，硬是代替方老师监督他写了两张卷子，还盯着他改错。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今天算是尝到了。

眼下又要背锅，气愤的手心里剥好的蒜一下子都掉进了垃圾桶里。

“.....”

艹！白剥了！

看到门外的Softsister，方近有点儿惊讶。

“你怎么来这么早？”

Softsister晃了晃手里提的外卖，正想说什么，闻到空气中的菜香，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在做饭？”

方近不会做饭他是在知道的，每天基本都是吃速冻或者点外卖。方近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先让他进来。Softsister拎着手里东西直接往厨房去，正好撞见端着菜出来的白榆。

两人一愣，都认出了对方。

什么情况？！这就到家里了？！

跟着白榆身后出来的陈最看到Softsister，也愣住了。

Softsister呆若木鸡，眨眨眼，看看白榆，又看看他身后的少年，好家伙，还拖家带口！！

“你不是酒吧老板吗？”

陈最指着Softsister瞪大双眼。

“小朋友，我们认识吗？”

Softsister往后退，让他们出来。

陈最频频点头：“认识，方老师就是在你的酒吧找到我的”

经他这么一提醒，Softsister记起来了，也反应过来了，顿时放心了：

“不是拖家带口就好”

“什么带口？”陈最没听清，在这里见到酒吧老板他是最想不到的，回想那天的场景，他和方老师也不像是认识的。而且，方老师给他的感觉也不像是会去酒吧的那种人。

听懂的白榆嘴角上扬，将手里的菜放到餐桌上，心情颇好，反客为主：

“一起坐下来尝尝？”

“你.....”方近蹙眉，话还没说话就被打断。

“好啊！”

Softsister神秘地对方近眨了眨眼，而后将带来的外卖放到桌上，招呼着陈最，三人热火朝天地忙碌着，丝毫没注意到黑着脸的方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