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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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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你认定的清风朗月,润玉澈冰!”许芳馨讽刺道。

施宇神情凝重地看着常铭离开的方向,怒火还在但理智也开始回笼,看向许芳馨的眼神却带着怀疑。

到这时许芳馨才发现原来那个给他庇护的大男孩真的很单纯。

“我知道你怀疑这是我给他下的套儿。”

施宇不说话,许芳馨也不生气,承认道:“没错,给他安排工作的经理是我找的,那些话也是我安排人说给你听的。”

听到这,施宇眼中怀疑转为愤怒。然而某种不可名状的恐惧,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在他心上,拔不出也化不掉。

而许芳馨接下来的话,更是让那根刺变成了钢针。

“我不过只是牵个线搭个桥,没有人强迫他这么做,何况从头到尾都是他求我帮他。”

许芳馨这话说得含糊,她本想让施宇自己去想明白,但这就是个傻子,许芳馨非常“大方”地帮他补足剧情。

“他求我帮他创造和曲叔见面的机会,他求我帮他爬上曲叔的床,他求我帮他找比你更有能力的人!”

许芳馨声音尖锐,黑夜里听着诡异又瘆人,她还笑着,还在说着。

“我顺了他的心意,也算助人为乐。至于那些人说的话,他们陈述客观事实,你们要是嫌难听,那就别做啊。既然敢做,就别怕人说!”

“不是。”

施宇低沉的嗓音像黎明前的战鼓,仿佛能击退所有阴谋。

“你说什么?”许芳馨难以置信地问道。

“不是!”施宇固执地重复。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许芳馨招来座驾,将司机赶下后坐到副驾驶位置,看向迟迟不上车的施宇:

“不是不信吗?怎么?不敢跟上去看看丑陋的人性吗?”

施宇双目赤红地看着许芳馨,脚不曾挪动半步。许芳馨不笑了,不哭了,不闹了。这一刻,她把施宇当弟弟,想教他一些道理。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常铭也不例外。”

“小宇,现实不是动画片,你也不是superman。”

“以前你保护我,这一次,换我保护你。”

施宇眼睛没那么红了,但是脚还是没动。许芳馨看穿了他的怯懦,不耐烦地靠着椅背,“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你要是不介意多个人去赏某人的活春宫,那就让司机送我们去好咯。”

这句话成功打碎了施宇的乌龟壳,他拉开了驾驶座的门。

曲仁裘的家,他前两天去蹲守过,路线已经很熟悉。可今晚好几次都跑岔了道,耽误不少时间。许芳馨坐在副驾驶也不着急,保持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前路风景,就像两人只是在兜风,任由施宇漫无目的驾驶。

周五晚上十一点,京都出城的高架桥上,不负众望地排起长龙。

因此,当两人到达滨海蓝苑时,正看见常铭扶着醉酒的曲仁裘下车。

施宇方向盘的手瞬间握紧,身子前倾,许芳馨一把拉住他,笑道:“可别那么没眼力见儿,下去坏人好事。”

施宇推开许芳馨的手,胸口起伏不已,双脚却没再往外迈。

眼看着常铭扶着烂醉如泥的曲仁裘往门口走去,眼看着曲仁裘的手不老实地在常铭身上乱摸,眼看着常铭紧锁着眉头却没有将身上的人推开,施宇的脚彻底迈不动了。

“哐当!”

门关上了。

屋里的灯亮了。

屋里的灯熄灭了。

世界只剩宁静的夜,许芳馨已经坐在副驾驶上睡着了,施宇一直盯着那扇门,一如军训那时。

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很快在车盖上覆了厚厚一层。黑夜被照亮,满盈着冰天雪地的寒冷。

这个冬天最大的一场雪,来了。

破晓时分,许芳馨醒了,一见他们还在曲仁裘家门口,冷哼一声:“你这兄弟当得还真是称职!”

她本来继续骂,但忍住了。毕竟从今天起,她得变回施宇喜欢的最初的那个“芳馨姐”。

见施宇还在看大门,许芳馨撇了撇嘴,撒娇道:

“小宇,我饿了,我们回家吃早饭吧?我有点想吃你做的面条了呢!”

施宇就像什么都没听见,继续保持原有的姿势,目光都不曾偏离半分。许芳馨耐心告罄,拉开车门直接往曲家走去。施宇见状,赶紧追上去拉住她:

“你做什么?”

“干吗?你不是到现在都还不肯相信吗?那我就领你去看看现场!”许芳馨吼道。

“你疯了?”施宇失控道。

“我是疯了,我就是见不得你为了一个男人这样畏畏缩缩!你就那么不愿承认他是一个出卖身体的小人,那么不敢看到他真实肮脏的样子吗?”许芳馨怒吼道。

“他不是。”

许芳馨怒急反笑:“他不是?很好。”

说着,干脆掏出手机:“那我就让你看看他到底是不是!”

电话过了很久才接通,那头传来中年男人慵懒的声音,似乎刚睡醒。许芳馨换上客套的语气:“曲叔,不好意思,大周末的打扰您休息了。”

“我现在在您家门口,有件重要的事我想和您当面谈谈。”

“哎,好,那麻烦您让人给我们开个门。”

挂断了电话,许芳馨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冷冷地解释道:

“曲仁裘家从不请佣人,门锁内外是两套不同系统,都需要密码,一会儿你只管看到底

谁给我们开门吧!”

许芳馨说完朝门口走去。施宇这次没拦她,却也没跟去,站在原地背对大门。

很快,门后传来微小的脚步声。

“吧嗒”一声,门开了。

许芳馨做作的声音传来:“呀,常铭,是你啊!”

看见她,常铭就知道这场戏的观众该到齐了。他“嗯”了一声,宛如家中主人邀请客人进门,侧身道:“请进。”

“谢谢。”

许芳馨毫不见外地进了门,独留施宇与常铭,隔着一道门槛,遥相对视,相顾无言。过了一会儿,常铭无声地叹了口气,躲开施宇的视线,低头问他:“不进来吗?”

施宇看着他:“你希望我进来吗?”

常铭疲于思考他心中所想,随意道:“进来吧,外面很冷。”

当许芳馨和施宇一同出现在曲家门口时,他昨晚的猜测就落到了实处。提前有了心理准备,再应对施宇的猜忌、质问、愤怒、失望,他已经不那么慌张了。

施宇听见常铭这句话的时候,有一种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他真的只是被邀请去常铭家做客。晃神间,他已经进去了。

“你俩这是夫妻双双串门来吗?”曲仁裘从二楼一下来就调侃两人。

“曲叔真会开玩笑。”许芳馨笑得合不拢嘴。

心中有气,施宇没打招呼。

曲仁裘似乎并不计较,主动问他道:“大宇早上好,你父母最近都还好吗?小魅上高三了吧?”

施宇没回话,他的注意力被曲仁裘手中睡衣吸引,那是一套和曲仁裘身上同款花色的睡衣。他看着曲仁裘非常自然地将睡衣递给常铭,他看着曲仁裘对常铭亲密地说:

“昨晚辛苦你了,去我房里泡个澡换套衣服睡会儿吧!”

“谢谢。”常铭接过了睡衣。

施宇突然拽住常铭的手,“你该回学校了。”

“你们俩认识?”曲仁裘略显惊讶。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同时回答。

常铭挣脱施宇的手,走到曲仁裘面前:“请问曲董,现在可以和您单独聊聊吗?”

施宇还在看着被挣脱的手。

“不急。”曲仁裘手搭着常铭的肩膀,示意他稍等片刻,又看向施宇许芳馨:“方才不是说有要紧事面谈吗?”

施宇的目光转移到了常铭的肩膀上。

许芳馨暗自冷笑,道:“不好意思,曲叔,我们不知道您家中有客,差点坏您好事,我和小宇改日再登门拜访。”

“没事。”曲仁裘还是很看重施宇的,主动道:“既然来了,赏脸一起吃个早餐?”

施宇依然没说话,许芳馨很有眼力劲儿道:“谢谢曲叔邀请,下次我俩专门请您吃饭,为今天的冒昧登门向您道歉。”

曲仁裘虽然不懂许芳馨这唱的是哪一出戏,但他看了眼旁边“秀色可餐”的小孩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虽然许芳馨没和他说常铭所求为何,但和他保证过底子干净且很有分寸感,据说还是京都大学的高材生。对这种高智商的人才,征服起来才更有成就感,所以曲仁裘接受了许芳馨的大礼。

只可惜昨晚醉了,错过春宵一刻。

好在这“鸭子”自觉,没有飞走。同时,也没有急不可耐地上他的床,这种浪荡中又带着一点矜持,对男人而言确实受用。

曲仁裘没再和他们客套,转向常铭:“既然小情侣不愿多留,只能辛苦常同学陪一下我这个孤家寡人了?”

到这一刻,常铭再不通人事,也看得出曲仁裘眼中的欲望。他掐着手腕,身体不由自主想后退,可身后那一张张“长生殿”的照片却生生阻断了他的退路。

他想,也许不一定有那么糟。

可这种侥幸,在他的手被曲仁裘握住的时候击碎。

这时,他又想,不就是舍了这一身躯壳,也没有那么糟。

于是,他平静地接受曲仁裘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于是他平静地目送施宇离开,于是他主动上前关上了曲家的大门。

门没能关上,他听见许芳馨的尖叫声,他看见手中的睡衣被人扔在了曲仁裘的脸上,他看见曲家的大门重重地摔上,他看见……

眼前人愤怒、失望、挣扎的背影。

施宇最终还是把他从糜烂肮脏的阴沟里拉了上来。

可常铭他,不敢再走回有光的地方。

常铭试图挣脱施宇的禁锢。但一天一夜的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他在力量上和施宇的差距越发悬殊。

“你放开我!”

他的愤怒,施宇视而不见。

“施宇,我必须回去,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他的陈述,施宇充耳不闻。

“求求你,放开我。”

他的哀求,施宇不为所动。

施宇的样子,就像拖着一个臭气熏天的垃圾袋,觉得很恶心,却不能随地乱扔,所以他没有松手。

他没有松手,是因为他的高素质不允许,而不是因为别的。

常铭清楚地知道这些,最后他放弃了挣扎,安静地当一袋垃圾。

大清早的郊外,人烟稀少,半天也没见到一辆车。路上的雪还没来得及清扫,踩一脚下去,没住半个小腿。两人衣着单薄,一个气得满脸通红,一个被拖得满头大汗,倒也都不觉得冷。

精神放松后,身体的疼痛开始被察觉。不知走了多久,常铭胃的痛感已经蔓延至全身,他感觉全身每一根骨头每一条筋都被折断,可就算这样,他仍紧咬着牙关,倔强地不发一声。他感觉眼前的路越来越模糊,雪好像越来越厚,每一脚都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意识开始涣散,身体反而变轻了。终于,他变成了一只断线风筝,飘飘荡荡后,往前倒去。

施宇感觉到握着的手突然像泥鳅一样,不断往下滑,抓也抓不住。等他红着眼往后看的时候,却发现常铭在向他倒来。那具身体似乎还残存一点意志,在快要撞到他的时候猛地站直,却又因为这一下耗尽所有的能量,挺直着向后砸去。

“常铭!”

施宇急忙抱着常铭,雪地湿滑,两人一起倒下。

白雪四溅,凹陷旁边的雪纷纷滑落,盖在两人身上,像埋葬。

施宇艰难地撑地而起,看见常铭的脸色几乎和雪融为一体时,彻底慌了,手忙脚乱地拨去常铭脸上的雪,急切地喊道:“醒醒,铭铭。”

可常铭只是躺着,毫无反应,甚至连眉头都舒展着,安安静静地,不再有半点受疼痛的折磨的样子。

施宇彻底慌了神,他不知道该做什么,那些医学教材上的急救知识全都想不起来,他变成了最无用最无知最胆小的那种人,他甚至连探一探常铭的鼻息都做不到。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长冥不醒也没什么。

这世界脏得恶心,烂得可怕,没什么好留念的。

“啪!”

施宇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他抱起常铭,脱下羽绒服把人包住背在背上,拼了命地往前跑。

他要跑得比救护车快,他要跑得比疾病快,他要跑得比死神更快……

会跌倒,会再爬起来。

鞋子会跑掉,还有一双脚。

白雪裹住了他的双足,汗水布满了他的面孔,可他身上的滚烫再无法像之前那样温暖背上的人。常铭冰冷的脸埋在他的颈窝,比树上掉落的冰还凉……

终于,迎面驶来一辆铲雪车。他背着常铭跑到马路中央,用尽全力呼喊着。

大雪纷飞的清晨,能见度不到五十米,声音的传播也受到了风雪的阻碍。可他不曾移动,也不曾停下求救。

车越来越近,他知道自己应该躲开。这辆车没停下,可以等下一辆。下一辆过了,还会有再下一辆,总能等到一辆车送他们去医院。

可他能等,常铭却等不起。他可以错过一辆又一辆,常铭却不能错过。

他要和常铭一起,赢过死亡。

就用他的声音,用他的生命!

所以,

就这样站着了。

就这样站着吧!

车越来越近,快到他跟前速度依然不减。可他毫不畏惧,甚至感到狂喜。

有那么一瞬间,他明白了古人殉情时的心情。

也就是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对常铭的心。

哪怕毁灭,也要占有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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