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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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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修维德能感觉到自己踩在实地上,他跺脚的时候听见从脚下传来的声音,像是鞋底和大理石地面撞击时发出的响声,但放眼望去,所有的角度都只能看见灰褐色的虚空,没有任何的坐标能令他把握现在的方向。

奥修维德有一瞬间的惊慌,他怕会被这样困在自己的潜意识里,再也没法回到真实的世界,但紧接着一段从远处传来的对话声让他找到了一些线索,因为不用仔细辨识,奥修维德就能听得出,其中的1个声音是翁晨。

他顺着声音跑过去,很快就看到了这片虚无的边界,那尽头是1堵浅白色的屏障,把自己这边的虚无和对面那座大到夸张的藏书室完全分割开了。奥修维德只能站在屏障的这边,看着另一侧的翁晨带着1只白色的虫子向某个方向疾行,他看到那只陌生的虫子时,第1反应是虫皇阿达尔,但看清对方的容貌后才发现那可能只是皇室中的1员。

奥修维德想不明白,为什么在自己的潜意识中会看到翁晨的身影,和这些他完全没有记忆的事情,但他还是跟着翁晨往前走,默默关注了他们一路,直到翁晨跳下书架,恼羞成怒似的回头去吼那只皇室的虫子。

那1刻不但奥修维德看到了翁晨,翁晨也看到了他。

之后,带领白色虫子的翁晨像是无事发生一样继续大步离开,却又有另1个翁晨凭空出现在了奥修维德对面,与之隔着中间的白雾屏障对望。

“你是怎么……”翁晨皱着眉头,有些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奥修维德,“来到这里的?”

奥修维德这才明白,对面的雄虫绝不是他的记忆,而是真正的翁晨,但这让他更奇怪:“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潜意识里?”

“你的潜意识?”翁晨瞪大了眼睛,随即他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啊,我明白了。你见到翁皿丰了,对吧?”

翁晨抬手摸了摸他们中间的屏障,抬头去看:“我这边是我的潜意识,你那边才是你的。我们的意识相连了,可能是因为你接受了传承,护身符把我们连接在了一起。”

奥修维德同样伸手摸了摸他们中间的障壁,手感像是海绵墙,非常有弹性,“所以这个是分割线?”

“算是个体的自我保护机制,不过等我标记你以后就会消失了。”翁晨低下头,笑着问奥修维德:“是不是期待很久了?”

意识体的翁晨要比现实中见到的那个更跳,这或许是因为直接的意识会立刻反应出来,根本没有大脑冷处理的步骤,所以毫不意外地,正跳得欢的翁晨看到了奥修维德脸上的嫌弃。

“……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啊,不是这样。”奥修维德有些尴尬地侧开身,单手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我只是觉得我们现在谈这个还太早了。”

“……但你已经是我的雌虫了吧?”

“是啊。”

“你平时表现出来的样子,也是一副很急迫的态度啊。”

“那只是在担心以后的身份问题,还有裘博恩的情况之类的事——”奥修维德终于意识到,他们现在的这种沟通虽然很顺畅,但也确实会让他说出一些在真实世界根本不会提的事,而且根本停不下来,“简单地□□就已经很好了,知道你也很辛苦,所以我没有欲求不满的意思。”

翁晨表情复杂地盯着奥修维德看了很久,而后者在说完话以后已经完全把身体转过去,蹲下抱头捂脸,还在大声责问自己:“我到底在说什么!”

“初涉精神世界的意识体是会这样的。”翁晨是在安慰奥修维德,但语气听起来已经很沉重了,“可我确实没想到,你原来是这样的奥修维德。”

“我不是说对你没有感情,好吗?”奥修维德仍在抱头蹲,他觉得自己的脸在发烧,语气无奈极了,“但是你的关注点不在我身上,我又有什么办法。”

翁晨觉得这只雌虫可能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裘博恩只是我爷爷而已啊!”

“所以说有那么优秀的虫子做爷爷,还真是难为你了?”

翁晨的表情更加复杂了,语气中的沉重有如实质:“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想要确保自己安全的同时,又羡慕着裘博恩和我的情份,但也不否认对我产生了感情。我这样总结没错吧?”

奥修维德这次沉默了很久,但他却把身体转过来了,也放下了自己的手。他看到翁晨正坐在对面,于是自己也坐了下来,“你应该能明白我的立场:跟你比起来,我简直一无所有。”

翁晨早已经收起了他玩笑的表情,认真地说:“是啊,而且没能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也是我的过错。”

“我本来以为,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不去依赖任何的外物。”奥修维德的语气很轻,但透露着1种绝望后的妥协,“可被阿达尔宣布要归你所有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根本比不上1句皇恩浩荡。”

翁晨苦笑,他明白这只虫子是带着多么沉重的心情从主星来到0247的,万千的不甘和痛苦都被奥修维德压抑在他那张看似麻木的面容之下了,但能感知到情绪波动的翁晨,却在数万光年之外的遥远星球就已经知道了这一切。

当时他问过自己,这样做对奥修维德来说是否公平,但是对裘博恩的情感影响了他,那时候的翁晨还急需1个能源库来支撑自己,真正让他改变自己的想法是在他们第1次发生关系以后。面对即使同样不愿接受这场婚姻,但还是对他打开了生殖腔的奥修维德,他根本狠不下心。

他们太像了,总会用最天真的态度去相信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好能来诱哄自己去做原本不愿做的事。翁晨可怜奥修维德的时候,也在这只雌虫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你相信我们会有未来吗?”

“你能给我那个未来吗?”

翁晨沉默了很久,但他还是说出了承诺:“请给我一些时间。”

奥修维德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他。

翁晨的眼神里透露着坚定,“给我点时间来爱你,我还做不到一蹴而就。”

奥修维德叹气、点头:“是啊,我知道。”

“因为我们是一样的?”翁晨没打算听奥修维德的回答,实际上他也来不及去听了,他能察觉到景曦的意识体正在分散,和奥修维德的接触已经不安全了,“你该回去了,在这个时候见到你还真是糟得不行。”

奥修维德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问翁晨刚刚的那只虫子是谁,但他没想到“离开”的速度要比预料中的更快。问题还哽在喉头,意识却已经感觉到被抽离,像是做梦一样,他先恢复了和真实世界之间的触感,随后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紧接着是听觉,最后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睡在卧室的床上。

他的衣服还是失去意识前的那身,只是闻起来像是快要臭了,光端也放在床边的矮桌上,正显示着“花季077天”的字眼。

奥修维德几乎是从床上跳起来的,紧接着浑身的无力感让他差点跌坐到地上。他以为自己只不过是睡了一觉,可实践证明,已经过去了10天。

还在接受教育的时期,奥修维德听说过虫族的精神和感知会有很大偏差,这一理论关系到雌虫操作机甲的时限,但除此之外再没有涉及了,直到今天他才真正明白,两者的偏差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摆放在光端旁边的是一大一小两只瓶子,和1张裘博恩手写的纸条:喝了它们。不用猜也能知道,其中1瓶是喧哗木的药浆,用来帮他恢复身体,另1瓶则是普通的饮用水。

奥修维德还记得自己第1次喝洛夫托维纳的树浆时的口感,他永远也忘不掉那种恶心的味道,但现在却又不得不喝。

很难想象,裘博恩在之前是喝过多少次药浆后才会露出那么淡定的表情的,奥修维德挣扎着拔开了小瓶子的瓶塞,把东西凑到鼻子底下闻时,他根本分辨不出来这1小瓶东西和他每天倒给翁晨的甜茶有什么区别,它闻起来依旧甘甜清香,但是当奥修维德把液体倒进他的嘴里……他宁愿去用舌头舔建筑群下的排污管道。

那种复杂的、多元化的丰富味道,伴随着药物惯有的苦涩直接摧毁了奥修维德的味蕾,即使他喝了裘博恩留给他的水,但嘴里残留的药味依旧让他忍不住干呕。

身体恢复后给了雌虫冲去厕所的动力,奥修维德趴在马桶边尝试了很久,最后却连胃液也没能吐出来。他摇摇晃晃地爬起身,走进淋浴间冲了个澡,出来换过衣服后准备去找裘博恩问问这几天有没有发生过什么。

雌虫在手工室找到的裘博恩,对方似乎刚画完1套设计图,正在逐一检查纰漏。

听到开门声时,裘博恩回过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奥修维德的,“下午好,君驾。”

“下午好。”奥修维德直到这时还会有自己嘴里仍然残留着那种药浆残留物的错觉,“您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好多了。”裘博恩伸开双臂,向奥修维德展示自己,“已经不用您担心我了。”

裘博恩的气色看起来确实好了很多,但他的容貌依旧停留在80岁上下的年纪,而且他并没有站着,自始至终奥修维德看到的裘博恩都是坐在那把木质的轮椅里,被器具带着行动。

奥修维德突然想到了1种可能:“您的腿还好吗?”

裘博恩顿时收起了笑容,“您怎么会这么问?”

奥修维德想到,他可能已经知道答案了,“喧哗木的药浆也没用吗?”

“我只是没那么多的力气了。”裘博恩苦笑,轮椅正推着他缓缓滑过来,“但还是能站起来的,请您放心。”

奥修维德对此保持怀疑,他很自然地绕到了裘博恩的身后,握住了椅子上的把手将裘博恩推出了手工室,“胖墩儿麻烦您了。”

“已经有植物接手啦。”裘博恩语气中的感慨和无奈很明显,但这绝非抱怨,“洛夫托维纳已经严禁我做任何工作了。”

奥修维德的心情相当复杂,他想到了在意识世界里遇到翁晨时那些脱口而出的话,突然迫切地想要把睡在安全屋的雄虫叫醒,告诉翁晨那不是他的本意,“……只是暂时的。”

他很想再加上1句:等殿下醒过来,您就能完全恢复了。

可惜他不能。奥修维德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他不能变得跟翁晨一样,继续迁就自己的私心。有些事如果翁晨做不到的话,那么先狠下心来的那1个必须是他。

裘博恩没说什么,他只是瘫坐在轮椅里,任由身后的虫子摆布,直到他们经过通往后花园的走廊时才问:“能出去走走吗?想来离太阳下山还有一段时间。”

“当然。”

奥修维德推着裘博恩,一路走过他们往常前来后花园给花浇水的必经之路,轮椅的滚轮压过松散的碎石子路时,裘博恩的身体被轮椅带动着开始摇晃。在这段路上,奥修维德听到了裘博恩的叹息声。

他们最后停在了喧哗木下,两只虫子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头顶的树冠。奥修维德这时才想起来,裘博恩交给他的护腕似乎没被他带在身上。

“怎么了?”裘博恩回头看他,“少了什么东西吗?”

奥修维德有些尴尬地说:“护身符,不在我身上。”

“哦,那种东西是丢不了的。翻翻你的口袋,或者检查一下衣服上的饰品。”

奥修维德照做,最后发现自己的衣领上多出了1枚纽扣。在手指搭上那枚纽扣的瞬间,他的手就被1滩东西包裹住了,在他把手拿开时,已经看到了手腕上多出来的东西。

裘博恩笑着说:“看,它总会跟着你的,以后你也会离不开它。”

奥修维德盯着手腕上的东西,困惑地开口:“我还不知道要怎么用它。”

“在你有需要的时候,这东西会比你知道的任何东西都好用。”裘博恩笃定地说,“我即使用了这么多年也会舍不得它。”

奥修维德想不明白裘博恩的话,他本以为会有虫子或是什么人来教他使用方法,可从裘博恩的语气听来,他自然而然就能掌握技巧,就在他这样想着的同时,试图弯腰坐下来,护腕却比他先1步滑落到了地上。

它没有变成1滩,而是变成了1张折叠椅,就像是奥修维德在军中时,部队按标准发放给每1名士兵的用具中的折椅,但它此时正是奥修维德最想要的东西。

耳边传来了裘博恩的笑声:“看,你已经开始接触到它的使用方法了。”

奥修维德脸上露出了茫然,他坐到椅子上以后感觉坐垫在升高,最后刚好跟裘博恩持平,他看着裘博恩,试探性地将身体向后仰,感觉到后背靠在了椅背上时他就知道这把椅子又一次发生了变化,因为军用折椅为了训练士兵的形体,根本就没有靠背。

奥修维德想到了很多东西,比如之前裘博恩从不离身的手杖、翁晨看过的书、叫过他起床的闹钟,包括他第1次来后花园时,雄虫用过的所有道具……这些东西无一例外,它们全部都是银色的。

“所以我之前看过的那些银色器具,全都是护身符?”奥修维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仍觉得不可思议,但从裘博恩的表情来看,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和这只老虫子坐在树下看着西面的斜阳时,奥修维德听到裘博恩的感慨:“你总会在这个家族中发现更有趣的东西的,即使是现在,我也能找到新的快乐。”

“……”奥修维德有一瞬间的冲动,他想要反驳,告诉裘博恩,他的意志不会因为这样的劝诱就改变,更何况他已经决定留下来了,但这些都跟翁家是什么样子无关,自始至终他都只是在为自己打算,而且这种站在来者角度的抒发对他来说,其实非常可笑,但奥修维德还是忍住了,他换了个问法:“比如说呢?”

“觉得我很可笑,是吗?‘这个老头居然会用这种空话来搪塞、敷衍我。’”裘博恩看透了奥修维德的想法,但他却笑得更开心了,“不是这样的,奥斯。你来的这几个月,是我退休后最大的快乐,尽管我们没什么交流,但是能体验到有你在的这种生活,是我曾经想都不敢去想的经历……真安逸啊,这几个月要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真想看到你们有自己的小虫子。”

奥修维德很久都没有说话,他只是跟裘博恩一样远眺,看着花园里怒放的鲜花,和飞舞在其间的鸟雀和虫蝶。突然,一阵风吹起,头顶的树叶发出沙沙的颤响,西斜的阳光刚好洒满了两只虫子的全身。这宁静的午后如同过去、未来的任何1个侯爵府花园的下午,却又不同于任何1个安逸、静谧的时刻。

“起风了。”奥修维德站起身,他的凳子重新攀附到了手腕上,又变成了护腕,“我们回去吧,爷爷。”

奥修维德第二天洗完脸后,护腕变成了毛巾,他顺手就拿来擦脸了。

之后眼睁睁地看到毛巾上变出来一张嘴,把刚刚吸进去的水分吐了,这才变回护腕独自乖巧。

奥修维德(全傻版):……

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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