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芥,你怎么不走了?”
苍葱庭院内,堆了三两个纸箱子,她是要搬家吗?
“嗯,林泽应该也是南国人吧?”
“是的吧,不过很早就来东城了。” 江云天指节扣门,林太太一袭红色礼服拉开一条缝。
“你有什么事吗?”
“哦,我是江家派来的,您丈夫先前在我们公司业绩斐然,所以——”
“那你身后那个人是谁?”
“林太太。”沈子芥挤到前方,“上次多有冒犯”
门砰得一声关得严丝合缝。
“你上次怎么她了?”
“就是问了一嘴镯子的事。”
“原来这样。”
“林太太!我们和警察不是一起的,但是,董铃现在在被审问。”
“她能说出什么?”另一侧低哑的声音传来。
“就算你对自己的催眠技术这么有信心,我也相信警方禁毒的决心。”
“先进来吧。”
走到屋内,二人没有脱鞋。
“抱歉,把您地板弄脏了。”江云天颇有礼貌地说,只是话锋一转,“不过,也没关系吧,您是要回南国?”
“是的,不过,同你也没关系吧,我认识沈医生的,但不知道你。”
她不是去南国。
“我是江云天。”
“你就是那个在逃犯?”叶茹装作惊讶,电视上还在播送着精神病院闯入杀人犯的新闻,“挟持的人质不会就是沈医生吧?”
这下好了。江云天笑了笑,“是的,怎么样?我是杀人犯,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对董铃做了什么吧。”
“你问沈医生,他比我清楚。”
“通过小细节让董铃对你产生依赖,再利用毒品使其陷入幻觉,最后误杀自己的姐姐。”沈子芥坐在椅上,手扶膝盖身子前倾,压得很低,“你为什么要这样?毒品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同一个问题。”叶茹此时无心与他们牵扯下去,“你为什么要知道这些,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你与林泽感情不合,想借机杀死他,但是,一定要要牺牲两个女孩的一生吗?你忍心吗!”
“如果仅仅为了自己,我不会这样做。”
“我知道,你大可直接将你的丈夫逼疯,他有家族遗传的神经病史,想必是那个真正送你镯子的人吧?”叶茹没料到眼前的弱不禁风的男人已经将她看穿了。
“你都知道,还问我做什么?我是不会卖掉他的。”
“卖”,这个字用的很古怪。
“但是他会出卖你。”江云天突然说,“你今天也没带镯子。因为你每次都用镯子作为任务成功的信号吧?”
“你?怎么知道?”
“江云天?”
“子芥,这是我们,他们的管用技法。”
在二人注意力没放在叶茹身上的几秒钟,貌不惊人的女人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把手枪。
“喂,你放下它!”
“砰!”闷闷的声响,像是消音枪。
鲜红的裙摆倒在血泊中。
沈子芥震惊地说不出话,江云天挡在沈子芥身前的手换了个方向,捂住他的眼睛,“子芥,她。”
“她……”沈子芥定神握住江云天的手腕,“我们,报警吧。”
谁也没有心情接近那副躯体。
“……行,你带电话了吗?”
“带了,但是,这里没有座机吗?”现在,不是自首的时间。
“应该楼上有吧。”
过楼梯之时,江云天在一幅相片前停下,里面是年轻的叶茹和林泽,笑容明媚,大抵是刚结婚没多久吧,不过这背景,他有些眼熟。
“这个照片有什么吗?”
“没,他们当时看起来还挺幸福的吧。”
“嗯,人是会变的吧。”
江云天在二楼绕了一圈,不知为什么感觉不对。林泽与叶茹分开了两个房间,两个房间中间有一面墙,白墙上挂着一张半人高的佛经,江云天不信这些,看到反而没来由地烦躁,他摘下经文,猝然看见白墙上刻了几道痕迹,像是用尺画的,最高的一条刚到他的腰际。
沈子芥在正西摆放的床头找到电话,播响,看来林泽确实是太注重工作了,但这也不是杀人的理由啊。
“杨警官。”
“沈子芥!你到底在干什么?快把江云天带过来自首。”
“杨警官,你按电话定位到这里吧。”沈子芥直接挂断,干脆利落。
“子芥,你过来看,这是什么?”江云天走进林泽房间,踏进门的一刻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
“嗯?”沈子芥跟他到墙前,像是,给小孩子量身高的,“江云天,林泽有孩子吗?”
“没听他讲过。”江云天径直进入叶茹的卧房,窗帘外飘着阳光,斜斜照在对着林泽房间的墙壁上,甚至连电视柜也没有,他喃喃道,“果然如此。”
“怎么了?”
“这是我参与设计的房间,这层应该是三间房才对的。”江云天打量叶茹房里的陈设,“空间太大了,可是也不够大,这里必须有一个暗门。”
沈子芥环顾四周,走到首饰台前,经验告诉他,这是最好藏东西的地方,因为男人不会去翻看。
他打开左手边第一个格子,发现了一个水晶球,里面藏着一个跳舞的女孩,江云天看见之后脸色一变。
“子芥。”
“江云天,你知道开关的吧,嗯?”
江云天走到窗前,拉上帘子。“把灯关掉。”
沈子芥照做了,江云天从身后抱住他,“你干嘛?”
“把水晶球递给我吧。”江云天接过,走到另一侧床头柜,挪开,放到荧光的凹槽中。
墙壁一角凸出墙壁,合并到一边,显出一个黑洞。沈子芥开灯,里面赫然架着一张小床,淡蓝色蚊帐遮掩下,置办得很漂亮,大概是一个七八岁的女孩,他想起小雨。
“子芥,你知道吗,为什么,要把一个孩子藏在这里面?”
“不是藏孩子,是藏孩子的物件。”
“嗯?”
“这些东西,崭新崭新都没用过,不过样式老旧了些。”沈子芥走进去,手扶在一尘不染的床上。
“林泽的女儿出什么意外离世吧,可能自己怕睹物思人,就藏起来了。”
“不是的,如果是意外,为什么叶茹还要把暗道放在这里。”沈子芥此时回转身,“你怎么知道暗道的?”
“曾经有人问过我,怎么合适地隐藏掉一个房间。”
“巧妙就巧妙在,两个房间都往中间凹过一些,不是经过训练的人完全看不出来。”
“这算是夸奖吗?”
“你好意思认的话。”
“子芥,你刚才是给警察打过电话了吧。”
“是的,所以我们得走了。”临转身前,沈子芥往暗房中的柜子上看了一眼,伸手拉开最新的把手,却是一台电脑,“江云天,你去帮我找日历。”
“啊?”
“快去啊,在叶茹的房间里,或者到走廊里。”南国人对鬼神之说都很讲究,一定有挂历之类的。
沈子芥不敢耽误打开电脑,密码,应该是她女儿的生日,但是生日是多少?
“子芥。”江云天急忙递上农历,沈子芥翻了许久,半年过去了,不会日子还没到吧,正当他准备在这条路上放弃,江云天忽然指着二月的一角,
“这里。”
沈子芥输入密码,错误,“江云天,你用我手机查一下大概九年前的农历二月六日。”
江云天按要求报上数字,沈子芥输进去,还是不对。江云天此时一下子翻到十五年前的春天,“沈子芥,是0313。”
登进电脑的一刹那,一张小孩的笑容亮在屏幕上,江云天握住拳。沈子芥没看见,调出浏览记录,回想起当医学生时做PPT的场景,等下,这个网站,他点进去,显示超时。
“要不,让警察去找吧,我们先走。”
“好吧。”沈子芥放下电脑,反应过来时已经到处沾上指纹,算了。
江云天将沈子芥半扶半拽出房门,到楼梯口却不由得目瞪口呆。
“那个女人?不见了吗?”
地上只有一滩鲜红的,液体。
“叶茹,原来她刚才都是在演戏吗,穿了红色的衣服……”沈子芥朝下看着残迹说道,“看来我低估了她,低估了一个母亲。”
“嗯?”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是为了女孩的父亲吧,大体上不是林泽,估计林泽也是之后才发现的。”
“可是,那种把她抛弃的男人,有什么值得眷恋的,还要付出这么多。”
“不,江云天,你错了。”沈子芥一步步下楼梯,途径叶茹的新婚照,快乐不是装出来的,“之所以不会把那个人告诉我们,是因为她要自己杀了他。”
杨彻晓带着袁微等人紧赶慢赶地来到林泽的房里,敲门无人应答,袁微踹开后贴着墙壁滑身入内,一眼就是一片猩红。
“师父,你看!”
杨彻晓套上手套和鞋套走进门,皱了皱眉,迎上红色液体,“小袁,你下次眼神好点吧,哪有血是这个颜色。”
“师父?”
“再说了,流这么多血还能不留一点痕迹得就走掉了?”餐桌上的纸巾被扒拉完了,一团团的红色,沈子芥,你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行为艺术现场么?他被上头催得心情是越发暴躁,“你站着干什么呢,还不让他们进来,这红红的什么东西,叫人来察清楚,没用的话擦掉好了,碍眼。”
“是,师父。”
警队花了半小时,可不是为了这些。杨彻晓环视四周,一眼下来没有特别之处,走上楼梯,壁上挂着的都是些日常的片段,空隙很大,忽然间,他的目光停留在叶茹的结婚照上,这是,那间仓库吗。
绕了半生还是绕不出十年前的弯,他继续走上楼,中间墙壁上的划痕惹眼,还有被刻意磨过的痕迹,他走到墙边,心中生出疑虑,确实,大部分家庭都是有孩子之后才会想拍照的,可是,为什么现在一张都不剩了?
他拾起地上的经文,挂起来,走入叶茹的房间,看见摆在地上醒目位置的电脑,“小袁,去找北国武警官上来。”
杨彻晓独自走进小房间,一墙的柜子,凭什么就一次选中了最下边的。他上下扫视了一番,只好把其余柜子都打开来,起初是些小孩子物件,可最里端最下层的柜子打开,粉尘扑面,他眼疾手快捂住口鼻。
一抽屉袋装白粉,他迟疑片刻,将柜子合上,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不管怎么说,案子还是走上正轨了,感谢你们的陪伴呢
第17章 探案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