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水铺？”柳燕登时睁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卖些饮子、酥酪？”

“嗯！”萧珠使劲点了点头，“像之前的姜撞奶，就很适合放在糖水铺卖。”

话说回来，糖水铺其实和现代的奶茶店差不多——出餐快、利润高，而且不像现代那般品牌林立，竞争激烈，也不需要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加盟。说不定，自己和柳燕将会创立世界上第一个奶茶品牌……

想到即将从自己脚下诞生的商业帝国，萧珠的嘴都快笑歪了。还是柳燕的话，将她从幻想中拉了出来：

“我也觉得这想法不错。珠儿真是太聪明了！”

“嘿嘿嘿……”萧珠被夸得有些羞涩，“还好啦……”

柳燕寻思片刻，便刷刷几笔，在水牌上写下几行隽秀工整的小字：

本店供应：

姜撞奶

酒酿蒸酥酪

玫瑰炖奶

味美价廉，敬请光顾

前两样萧珠倒还了解，后一样就不太清楚了。她不由问：

“燕哥哥，炖奶是什么呀。”

“等明天你就知道了！”柳燕故作神秘地向她眨了眨眼。

果然，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在集市上买来了新鲜羊奶、鸡蛋和醪糟。除此之外，柳燕还耗费半两银子的巨资买了糖霜和蜂蜜，萧珠都忍不住有些心疼了。不过，甜品要好吃，的确离不开糖呀。

回到家，柳燕便在灶台前忙碌了起来。和姜撞奶不一样，酥酪和炖奶都需要上锅蒸。约摸一刻钟后，两样美食便大功告成了。

负责品鉴的第一个“顾客”，自然非萧珠莫属。

她先是舀了一勺雪白的酥酪，将它放入嘴中——

凝脂般的柔滑抚慰着口腔，尔后在舌头与上颚的压迫下瞬间分解，释放出醪糟的清甜与羊奶的鲜浓，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酒香。哪怕将食物咽下，甘醴的清醇都会久久在唇齿之间萦绕。

萧珠回味了一番，方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炖奶上。

炖奶呈现出诱人的淡黄色。萧珠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大勺，立马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这不就是牛奶，哦不，羊奶布丁吗？

入口幼嫩丝滑，细腻软弹。火候把握得恰到好处。既没有多余的水分，也没有鸡蛋的腥味。只余浓郁的奶香和淡淡的蛋香。

“怎么样？”柳燕以手托腮，笑眯眯地期待着她的评价。

“好吃！”萧珠拼命点头，道：“燕哥哥，我们一定能赚好多好多钱的！”

柳燕呵呵一笑。随即也用调羹舀了一勺炖奶，放在嘴里仔细品尝。

尽管萧珠觉得这碗炖奶已经臻于完美，他还是略嫌不足般地道：

“果然还是平淡了些……我们去摘点玫瑰做酱吧。”

于是，这天下午，柳燕和萧珠再次来到那个开满玫瑰的山谷，足足剪了两麻袋的玫瑰花。眼看太阳西沉，他们才急匆匆地赶回城去。

好在，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他们总算进了城。萧珠不由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道：

“燕哥哥，要是我们有一匹马就好了……哪怕是一头驴也行。”

要是有一匹马，出行就方便多了。不过萧珠知道，像马这种昂贵的牲畜，并不是他们这样的平民可以肖想的。

哪知道，柳燕竟爽快地道：

“好呀。等我们赚够了十两银子，就去买一匹马吧。”

“真的吗？”萧珠有些惊讶，“马不是很贵的吗？”

“能行千里，能上战场的骏马自然贵，驮送货物的驽马可便宜多了。运气好的时候，几两银子也是可以拿下的。何况，这里临近牧区，马匹的价格本就比中原地带便宜些。”柳燕像是很有经验的样子。

“这样啊。”萧珠瞬间又有了盼头，“感觉还挺实惠的。”

只要十两银子的话，他们手头的钱就够了。可是，目前还是要以开店为重，买马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不过最贵的不是买马，而是养马。”柳燕补充道，“马吃的比牛要精细多了。养活一匹马，通常需要五十亩地的草料。换成粮食，都够养活好几户人家了。”

萧珠不由啧啧称叹。这样看来，养马好像和养车差不多……

两人回到店里，天色早已黑透。柳燕点了蜡烛，又生起炉火，制作起玫瑰酱来。

玫瑰去除花蕊、花萼，只留轻软红香的花瓣，清洗后下入沸水，等到锅里的水被染成红色，便转成小火，再加入一大把冰糖。

没过多久，雪白的冰糖便融化成了金黄色的糖浆。到了这个时候，要加快搅拌，好让每一片玫瑰花瓣都裹上琥珀般的糖稀。

柳燕聚精会神地操作着。锅里的玫瑰酱咕嘟咕嘟地冒着泡。浓郁香甜的玫瑰花香充盈了狭小的房间。

一旁的萧珠仿佛化身成了一只蝴蝶，在满园的玫瑰花中翩翩起舞。

想必，天底下最幸福的时刻也莫过于此吧。

两人准备了一晚上，方才上楼休息。

和楼下的店铺一样，楼上的面积同样狭小，好在床倒有两张。

柳燕特意用帘子隔开了两张床。不过，帘子虽然能阻挡视线，却隔不了音。夜深人寂之时，若是竖起耳朵，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想到明天要正式开张，萧珠兴奋得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一阵。

许是听到了动静，柳燕小声唤道：

“珠儿。”

“燕哥哥。”萧珠立马回应。

柳燕轻声一笑，道：

“睡不着吗？”

“嗯。”

“睡不着的话，哥哥给你唱催眠曲吧。”

“好呀好呀！”想不到柳燕居然还会唱催眠曲。萧珠顿时来了兴致，恨不得坐起来为他鼓掌。

柳燕又是轻声一笑。紧接着，竟真的小声唱起歌来：

“琼台冷，月成霜。稚子泪，断人肠。慈母心，天见怜。保平安，赐乐康……”

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他的声音柔和纯净，宛如一片羽毛般轻拂着萧珠的眼皮。

萧珠起初还想强撑着听他唱歌，可没过多久，白天积累的疲惫便一拥而上，将她拉入了散发着玫瑰香气的梦乡。

羊奶的保质期很短。因此，天还未亮，柳燕和萧珠就必须起来，提着木桶去市场采购现挤的羊奶。将两大桶新鲜羊奶拎回店里，便可以正式开始做生意了。

为了引人注目，萧珠特意在店铺门口放了桌椅，摆上水牌。

她刚刚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酒酿蒸酥酪，便听见有人笑道：

“哟！做什么好吃的了？”

抬头一看，面前之人竟是王大姐。

想不到第一个来捧场的竟然是她，萧珠连忙把那碗酥酪递给她，道：

“这是燕哥哥做的酒酿蒸酥酪，您来尝尝……”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着，王大姐接过碗，拿起调羹，尝了一口酥酪——

只过了一秒，她便双目圆睁，调羹塞进嘴里，一时竟忘了取出。

萧珠还以为她食物过敏甚至中毒了，慌忙唤了声：

“王大姐？”

王大姐这才回过神来，拿出嘴里的调羹。紧接着，大声感慨道：

“这也太好吃了吧！”

她这一喊，路人纷纷驻足回头，望向这边。甚至有人特意走过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水牌。

萧珠连忙趁热打铁道：

“本店新开张，有喝下去肚子暖乎乎的姜撞奶、甜滋滋的酒酿蒸酥酪、香香甜甜的玫瑰炖奶。便宜又好吃，新鲜又健康。只要十文一碗，十文一碗！数量有限，欲购从速啊！”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人上前道：

“请给我来一碗姜撞奶。”

“我要那个……酒酿蒸酥酪！”

“我想尝尝玫瑰炖奶……”

“好嘞！”萧珠连忙分别给他们递来糖水。

众人像王大姐一样，只尝了一口便发出惊叹：

“好好吃呀！”

“好甜！里头放了糖！”

“我的有点辣，但还是很好吃……”

众人的议论，很快吸引了新的顾客。不一会儿，店铺门口竟排起了一条长龙。

没想到，柳燕做的糖水竟然这么受欢迎。萧珠不得不在店里店外穿来穿去。柳燕也忙得直不起身子。

仅仅过了一个多时辰，两大桶羊奶便一滴不剩。萧珠只好通知那些还在排队的人不用等了。

众人听了，纷纷唉声叹气道：

“早知道就早点来了。”

“早点来也没用，这么多人在等着呢。”

“真是的，这家店也不知道多做点。连钱都不想赚吗？”

那人虽是奚落，萧珠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毕竟，她怀中的褡裢已经变得沉甸甸的，里头不知有多少银钱呢。

待客人纷纷离去，萧珠便关上店门，和柳燕一道数起钱来。

不多不少，一共一千两百文！

也就是说，今天一共卖了一百二十碗糖水！除去两桶羊奶以及其他原料的成本，差不多也有七、八百文的利润了。

萧珠乐得合不拢嘴。柳燕也露出了有些疲惫的笑容，道：

“多亏了珠儿，今天才能这么成功。”

“哪有，是燕哥哥的手艺好，客人才会被吸引过来呀。”萧珠纠正他道：

柳燕听了这话，似乎很是受用。他道：

“客人这么多。看来，明天得再多做些了。”

“嗯——这个嘛……”

萧珠琢磨着，要不要劝柳燕搞点饥饿营销，或者直接提高价钱。那样既赚得多，自己也不用那么累了。

就在这时，店铺门口突然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