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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有晴似无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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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闻言,三双惊奇的眼睛骨碌着一对上,登时哄然大笑。

邹二郎摇头,确信这无知小子在穆娘子心中,已落成了个笑话。可傻子也要活着,才好笑。邹二郎好言相劝道:“血梅崖乃血梅派禁地。除去三十余位梅姓正宗子弟,其他人等,不得涉足雪线以上。那云鹰的眼,就只认这三十余朵梅花。

“那云鹰的背,包括剑神梅傲天,唯有四位梅姓高手,能够站得上去。就你?还想骑鹰?你去了,不是拿肉喂了鹰嘴,就是拿血给鹰爪涂红指甲。”

夕篱依旧怀疑:“血梅崖真就无人攀上过么?”

同为习武之人,辛娘子善意提醒夕篱道:“你为何非要攀上血梅崖?若你是想偷学崖上冰室里的万华秘籍,即便你攀上了崖,崖上还有剑神。你不是死于鹰群爪下,就是死于剑神剑下。”

“若你,单纯是想和剑神比剑。”辛娘子看向远来之客身后长长的“竹剑”,她一向关注武林时事,她可从未听过什么“竹剑郎中”,“你只须向梅林投刺自荐,只要你有声名、有实力,剑神自会答应。”

夕篱摆摆手:“与剑神比剑,听来当是我大师姊会做的事。我不是。我连我大师姊都没赢过一次。”

辛娘子听见“大师姊”,便对夕篱所属的“无名小派”多了些好感。辛娘子接着补充道:“成功爬上血梅崖、并且活着的,至今只有一位,那就是——”

“大师兄梅冷峰,江湖人称’三端吉士’。”作为辛娘子的好友,穆娘子默契接话道,“那时梅冷峰不过十五,一丁点儿武功都不会,却坚持要入血梅派。

“并且,他比你这妄想骑鹰的小郎中,还要狂妄。他要越过梅林,直接升入血梅崖,改姓梅,由崖主梅傲天亲自教授武功。此等超格待遇,唯有梅初雪一人,才享有过。”

辛娘子接着穆娘子的话道:

“血梅崖永远向敢于扣门者给予一个机会。

“梅傲天应允,若这个内力全无的十五岁少年,单凭他自己,凭他从未握过剑的右手、从未染血的左手,凭他一双不曾习武修炼的腿脚,凭他未经霜雪的一具□□凡身,能够捱过万年雪山的酷寒冰冻,逃过云鹰血爪,活着爬上血梅崖,剑神当即收下他这个徒弟,亲传他落梅风剑法与万华冬功。”

夕篱惊愕:“梅冷峰做到了?他怎么做到的?”

邹二郎回答:“具体攀顶过程,唯有云鹰们全程目睹。结果就是,梅冷峰做到了,剑神认可了。”

穆娘子的确爱美好色,虽这歪郎中傻得可爱,但却不是那种“真爱”。但她愿意送给夕篱一个希望:“若你真想上到血梅崖,或许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赢下登楼比赛,并且赢得别具一格、漂漂亮亮。”

“五年前,有个土人小孩,既不会武功、也全无内力,纯靠猿猴一样的黑瘦四肢,徒手光脚,爬上了最高的石楼。”穆娘子又重复了一遍辛娘子的话,“血梅崖永远向敢于扣门者给予一个机会。

“梅冷峰牵过小孩脏兮兮的手,将他带入梅林。

“两年后,在与云鹰的孤身对峙中,野孩子成功慑退了云鹰。就此创下了升上血梅崖的最短记录。他得到了一个全新姓名,梅双甜。甘甜的甜。 ”

夕篱惊讶:“梅双甜也是女孩?梅傲天取的名字?梅双甜就是第四个可以站上云鹰之背的人?”

穆娘子和邹二郎双双沉默。

辛娘子迟疑地回答了夕篱,话里有些羞耻、更多的是愤怒:“梅双甜是阉奴。

“他们把他从森林里捉来,关进笼子,饿他、打他、折磨他,以此训练他去采摘树巅和绝壁上的蜂巢。终于有一天,那孩子挣断了颈上绳索,身后紧追着猎狗与套索,一路奔逃至旷野,爬上凌寒十八楼,死攀在最高处,仰天悲鸣。”

邹二郎见穆娘子脸颊泛起难过的红,当即转移了这令人不悦的话题:“唯有’梅初雪’这一个名字,是剑神取的。彼时梅初雪还是个婴儿。剑神梅傲天亲手把婴儿抱上血梅崖,从小带在身边,一招一式地教。”

邹二郎无奈道:“剑神的确慧眼明鉴。梅初雪三岁握剑,五岁开悟万华神功,七岁震慑住云鹰。”

听见“梅初雪”这个传奇姓名,辛娘子亦不再低沉:“梅双甜爬不上云鹰的背。第四位梅姓高手另有其人。他很低调,血梅派众人也严守着他的神秘。

“梅冷峰只能乘上他那一头金爪云鹰,梅初雪也只能乘上他那一头冰瞳云鹰,而剑神梅傲天,不仅能乘上他那一头赤纹鹰王,亦能驾驭金爪和冰瞳。

“直至三年前,邛崃山下的人们,才意识到第四朵梅花的存在。那年开春,梅冷峰喝醉了酒,驾着金爪大耍酒疯,撞山毁谷、拍江撼林,惊得方圆百里鸡犬不宁、莽林野兽四散怖逃。

“剑神多半又在闭关,梅初雪留在墨荷坞特训,以备战来年益州论剑。梅林数千子弟摊手望天,三十余位梅姓子弟按剑无策。就在此危急时刻,那隐秘的第四朵梅花,驭来赤纹鹰王,迅速压制住了金爪。”

“梅林众人这才得以出山补救。”穆娘子每每回想起那一身身飘逸白衣,一个个焦头烂额,漫山遍野为老乡们寻猪唤狗、捉鸡找鹅的场面,就忍不住发笑。

“鹰王和冰瞳镇守梅林,金爪和梅冷峰闭崖思过。而那神秘的第四人,乘着一头长尾云鹰,逡巡在旷野与山谷,将四处窜逃的野兽们驱赶回莽林。

“所有仰望过那长尾云鹰的人都说,那是他们见过的云鹰里,最纯白、最美丽、最有灵性的。

“有人说,那扶住长尾云鹰后颈的沉着青年,看上去比梅冷峰更年轻、更稳当;许多人相信,这第四朵神秘的梅花,与梅初雪是一样的年轻、一样的天赋卓绝。”

梅冷峰何以攀上血崖,梅初雪如何卓越传奇,那第四朵梅花何其神秘,种种这些,夕篱置若罔闻,他只问:“那些畜牲呢?那些不把人当人的畜牲,那些伤害过梅双甜的畜牲,他们还活着?”

邹二郎摇摇头:“或许死了几个。但山里值钱的稀罕物,远远不止几窠土蜂蜜,山外开得起价格的人,更是数不胜数。连节帅和圣人都禁止不了的蓄奴恶习,剑神又能奈之何?”

穆娘子看出对面毫不设防的坦率眼睛里,坚定着某种天真的信念,她有些感动,更有些可怜,她撇开这一艰巨现实,故作轻松道:“我们说这么多,你到底听懂了没,你到底要不要去参加登楼比赛?”

夕篱答:“我不想改姓梅,更等不及两年。”

邹二郎直摇头:“好狂妄、好无知!”

辛娘子笑:“你究竟急着上血梅崖做甚?梅双甜两年登顶血梅崖已是超人壮举——莫非,你……”

穆娘子与辛娘子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

“你也恋上了梅初雪!”

夕篱眨巴眨巴眼睛,嘴巴张开、又闭拢。

许久,夕篱才缓缓问道: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认为?”

“因为见得多了。”邹二郎同情道。

辛娘子笑:“许多人相思入骨,疯了。”

穆娘子抬头,赞美地看了这张脸最末一眼:“你面上看着挺衬头,心里却也疯得透透的了。”

话毕,辛娘子跨上了金鞍宝马,邹二郎扶着穆娘子坐入了锦帐雕车,荡起香尘一团,走远了。

晴姑见玉树公子独留于檐下,开口招呼道:“郎中小郎君,去见梦中人之前,进来做身新衣赏如何?”

晴姑是个审美高手,一双慧眼,能看见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

譬如这张笑眼明朗的乖脸上,鼻骨却生得异常挺峭有力;尤其是那俏皮鼻尖,小动作做起来,真真是相当“活跃”。

又譬如,他身后背的那根青翠翠竹竿,新鲜得简直像是刚从竹林里砍的一样。

夕篱低头跨入门槛时,门后伸来一只灰黄的脚,没穿鞋袜、趾甲很长。夕篱早嗅出门后躺着颓废衰朽一人,却不想这人穿了一身齐整靓衣,头发也黑亮,但那一无所谓的粗鄙姿态,实在令人讨厌。

不止夕篱,全临邛的人都讨厌晴姑这位丈夫,又懒又没用,成日躺着,什么也不干,连嘴都懒得张——怎么就没把他饿死!许多人奇怪,晴姑怎么忍着和他过了这么年,每每提及此事,晴姑就笑笑。

外人不好再多问多说,只把男人看做是晴姑店里养着的摆件,鸟儿唤晴招财,他辟邪镇宅。

“客人莫理他,他是哑巴,我替他向你说声对不住。”听见妻子这样编排自己,男人一无所谓,他在竹榻上抻长了身体,将灰黄脚板伸到大门口晒太阳。

生面孔的客人,径直跨过“哑巴”的脚,几迈步,便从门口走近了柜台,像晴姑递来一小片白绸。

晴姑一眼看出:“这是扬州那边的织法,我们益州也做的出。忍冬纹绣法复杂了些,也不算难。难的,是这染料。”

晴姑取来一匹“罗浮雪葛”,虽名为“葛”,其实亦是极轻薄的丝绸。两种白绸放在一处,一经比照,两者差异之鲜明,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客人道:“果然,是两种不同的白。”

“按我们本地叫法,称作雪青色。当阳光照向冰原,无垠雪地便会呈现出一种透着微茫蓝紫色的白色。”

晴姑坦陈:“此种精妙调色,除了扬州霍家,再无第二家能仿出来。这雪青色白绸,极其罕见,称得上有市无价,因为,它是专供给血梅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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