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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慎贤县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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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公捏着鼻子,小心翼翼避开地上污迹,撩着袍子缓步来到徐行面前。

“皇上口谕,传德贤公主,萧相进宫。”

梁公公憋红了脸,甚是嫌弃的埋怨萧徐行,“萧相下回想见皇上直接递折子,别整这些恶心的。”

皇帝宫里烟雾缭绕,四处都焚着香薰。

梁公公拦了萧徐行和公主,“二位在这里熏一下气味,待老奴进去禀告。”

夕染有些想笑,刚裂了嘴就被徐行一眼瞪了回去,只好憋了气压下笑意。

公主踱步到萧徐行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夕染身上,“萧相这会儿倒是身子利落了。”

萧徐行脱下披风递给夕染,朝着公主微微一笑,“蒙圣上庇佑,臣不知怎么的,一进殿就神清气爽了。”

公主之前让夕染下的毒,被她换成了补药。

徐行配合着生病,不过都是演给公主看的,这会儿既到了皇帝面前,自然不用再演了。

她眸子里闪着寒光,勉强扯了嘴角,狠狠的瞪着夕染,“好得很。”

公公引着他们进入殿内,上座的皇帝正捧着瓜果凑在鼻子前。

“臣,萧徐行拜见皇上。”

“臣妾,季姜见过皇上。”

夕染没见过皇帝,也不懂宫里的规矩,只能跟着公主下跪,张张嘴做样子。

好在皇帝没跟她计较,放下手里的瓜果,口气十分不悦:“萧徐行你在宫外浇了一地污秽是要做什么!”

萧徐行不急不慢的朝皇帝行礼,“微臣正帮公主买地呢。”

“买地花钱便是,搞这一出做什么?”皇帝被他这解释搞得很无奈。

“因着公主没钱,还想买地,所以微臣才帮公主想办法呢。”

皇帝冷笑一声,“笑话,季姜俸禄丰厚,买块地还需要你来讲价?”

季姜公主跪在地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却也不敢插话。

“公主有钱不假,可前些日子,公主囤了粮食赔了不少,这才没钱了。”萧徐行口气满是心疼。

皇帝眸光一转,脸色冷淡,“哦?屯粮?季姜是要给谁屯粮?”

此话一出,季姜公主立即俯身喊冤,“皇上明鉴,季姜万万不敢。”她趴在地上,头上的步摇晃动不安。

见公主不解释,萧徐行立马接了话头,“皇上,公主囤粮不过就是为了赚钱而已,肯定没有别的意思。”

皇帝眼底晦暗不明,冷清的语调让人不寒而栗,“萧相,指摘公主你可有证据?”

公主直起身子,眼角含泪,怯怯的看向皇帝,“萧相空口白牙就要污蔑臣妾,要是臣妾父亲在,定是不忍心看臣妾遭这个委屈。”

萧徐行拿出文书呈给皇帝,淡淡开口:“皇上,这是市舶司的出海文书,可以对照出海称重记录一并看。”

“一艘出海文书,允许载五百石粮。而其中荣光阁的船只,却是载一千五百石。多出来的粮食,被卖给了北荣。”

皇帝翻看着文书,脸色冰冷,“要想卖出这么多粮,上下得打点不少吧?”

萧徐行点点头,继续说道:“公主邀请书生宴饮,随手就能打赏百金,不可谓不富贵。”

他递上书生的诗画,皇帝看得眉头直抽,“就这些狗屁不通的东西也能打赏百金?”

萧徐行接着解释道:“倒也不全是为了这文采买单,主要还是将这些赏赐,分给书生背后的官员们。”

公主冷汗直流,却还强撑着开口,“萧相别乱说,本宫不过是喜爱他们诗词,从未想过你说的这些。”

“是吗?”萧徐行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展开,“这是北荣王与公主的书信往来,上面说明了,他们的交易都通过荣光阁。这一份便是荣光阁的账本,以及公主府的账本。皇上请过目。”

皇帝冷眼瞧着递上的文书,怒气渐长。

应谐倒是说话算话,夕染帮他赚了一万金,第二日就将书信和账本送了过来。

这回公主是抵赖不得了。

公主急切的出声,“皇上,臣妾冤枉,臣妾一介女流,哪儿来的这么多粮食。请皇上明察!”

“季姜说的也没错,她并无卖粮的来源啊,萧相?”皇帝冷冷将话头抛给徐行。

“据微臣调查,这河渠上的碾硙二十三座,公主就占了大半。”

“胡说!”公主气急,打断了他的话。见皇帝面色愠怒又赶忙垂头行礼,“上都人尽皆知,这河渠上的碾硙皆归萧相。”

皇帝目光扫向萧徐行,“竟有此事?”

萧徐行眨巴眼睛,委屈的看向皇帝,“市舶司裴守仁的学生李超就是经办人,他将公主碾硙所克扣的粮食悉数运上船,然后转由裴守仁发文运出海。这是李超的证词。”

公主俯身说道:“那李超已然疯魔,他的话自然是不能信的。”

“皇上若不信,不如将人喊过来当面问问。”徐行垂首建议。

夕染有些着急,琢磨着要想个法子阻止李相公入殿。

她可是见过李相公疯魔模样的,说起来这罪魁祸首还是自己。

梁公公得了皇帝眼色,唤人带上了李超。

李相公因着是第一次面见皇帝,跪在地上不敢抬头。虽然胆小微微颤抖,却与之前疯魔的样子大相径庭。

“听说你疯魔了?朕要怎么相信你说的话不是胡言乱语呢?”

“微臣承蒙国师救治,早已将散落的魂魄归拢,现下已无大碍。”

夕染转眸看向徐行,用眼神询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跟她对视。

想来,萧徐行收到自己送去的证据,当即就派人去查证了。

找到李相公的时候,就已然想到会有今日,便找人将他治好了。

“国师法力无双,定然是将你治好了。那你且答我,公主的碾硙克扣了多少粮食?”皇帝冷冷发问,这话问得好像已然确定公主私设碾硙了。

李相公垂着脑袋,俯在地上,斜眼瞧了左边瞪着他的公主,又歪头看了目不斜视的徐行,这才缓缓开口:“季姜公主在河渠上架设了十座碾硙,每座每月能攒下一百石粮。”

“一百石......”皇帝目光森寒的穿过公主。

“皇上”,公主咬了牙关,挺直背脊敛了周身戾气,眼角挂着几滴欲掉不掉的眼泪,声音略沙哑,“臣妾不知哪里得罪了萧相,竟让他要如此污蔑臣妾。

上都城里人尽皆知,这河渠上的碾硙都是萧相的,他甚至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要改了这架设碾硙的规矩。如今却要来攀咬臣妾,臣妾一介妇人真是百口莫辩。”

公主哭的梨花带雨,任谁听了都觉得萧徐行该死,况且他本也不是良善的口碑,公主的话倒是更可信一些。

萧徐行不慌不忙的上前一步,委委屈屈的开口:“皇上您忘了?此前您从内务府拨了钱,让臣去修碾硙的。”

皇帝拍了脑门,答他,“确有此事,朕最近太忙都忘了。”

他转头看向公主,“萧相见河渠上多处碾硙被冲毁,便来求了朕要重修。朕顾念百姓,便准了。朕出钱修的碾硙,怎么让他捞了名声。”

公主若认下先头的这些碾硙是自己的,那就是克扣百姓借机敛财;若不认,那这些新修的碾硙就都是皇帝的,她也无法置喙。

公主虽然气得胸口疼,可皇帝话已经说到这里,她没法发作,这哑巴亏只得吞下。

夕染在旁边甚是唏嘘,怪不得他敢嚷嚷全部河渠的碾硙都姓萧。

原来早就跟皇帝联手做局,盘算好了用公主的钱修碾硙,还要将世家都排除出去。

明面上碾硙都姓萧,暗地里公主以为这碾硙都归自己,乐颠颠的做着发财梦。

实际上这些碾硙都跟她没关系,不仅一分钱没捞到,还狠狠赔了两箱钱,真是有口难言。

啧,这君臣俩都蔫坏。

“不仅如此”,萧徐行悠悠开口,“前几日上都的粮价被炒高了十倍不止,这里面也有公主的手笔。”

皇帝气急拍着桌子怒吼:“私修碾硙,克扣百姓钱粮已经罪无可恕,你还胆敢炒粮?!算计我大昭根本,季姜你好得很呐!”

公主跪在地上咬紧牙,脸上汗如雨下,“臣妾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动国家根本啊!”

萧徐行开口再添上一把火,“皇上莫要动气,公主此前给了微臣一笔钱,让微臣稳住粮价,不要涨得太过分,可见,公主心里还是有大昭的。”

公主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立刻生吞活剥了萧徐行。

倒卖粮食还能靠着皇家血脉的身份从轻发落,可是炒粮这事她万万不敢认下。

何况本身就在这上头,赔上了老本,现在若是认了,真就吃亏到底了。

公主嘴角攀上一丝冷笑,瞬间又换了一副楚楚可人的委屈面容,“皇上明鉴,臣妾哪里来这么多钱炒粮呢?萧相嘴巴一张一合,臣妾就要担了这祸国殃民的罪名,恕臣妾认不下。”

萧徐行颇为无奈,唤了让尘,“把箱子抬上来。”

两箱银子明晃晃,皇帝面色冷若冰霜。

“皇上,这是公主此前给微臣的钱。”

公主抬了眼尾,朝着萧徐行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意。

“皇上,臣妾府里的银钱,都有公主府的记号,您叫人查看一番就知道是不是臣妾的钱了。”

梁公公得了皇帝眼色,上前挨个查看。

“回皇上,这银钱上没有公主府的标记,但......”

公主轻呼一口气,略直起了身子。

皇帝不耐烦的催促他,“但是什么?”

梁公公躬身答道:“但是有皇家大内的标记。”

公主挑衅的看着萧徐行。

萧徐行面色坦然,垂着眼帘不辩驳。

皇帝搓着手上的扳指,在季姜公主脸上来回扫。

“既然有大内标记,就都收起来。”皇帝发话,梁公公立马合上箱子抬走了。

“皇上,不问问萧相吗?”

夕染看着公主瞪大的眼睛,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本意是想用标记撇清关系,顺手坑萧徐行一把,让皇帝怀疑萧徐行。

没成想皇帝借坡下驴,直接没收了。

皇帝的声音冷冷传来:“德贤公主季姜,不恤民情,以权谋私,朕心甚痛。着褫夺封号,降为慎贤县主,迁居宁县,静思己过!”

公主跌坐在地,猩红的眼睛恶狠狠的盯着徐行。

“宰相萧徐行,收受不明钱财,着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压抑的大殿里,响起皇帝不带感情的音调。

皇帝还是忌惮燕王,毕竟他手里捏着兵权,现下还在边关驻守,不能对季姜公主下死手。

可夕染不明白,为什么萧徐行明明一心为国为民,没有奖赏就算了,怎么还要被罚。

徐行坐在轮椅上,听她愤愤不平,淡淡一笑道,“公主掏空了家底,我们收回了碾硙,供百姓使用,已经达到目的了。与我而言,赏罚都算不了什么。”

夕染暗自腹诽道:“有些人名声就是这样坏掉的,即便做了好事,也不被人念着好,死了都还要被唾骂。”

她觉得,萧徐行这宰相做的,甚是没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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