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的目标不是哥谭医院，是他在附近的安全屋。

小丑躲藏了十几天，即使是超人来了也不能立即找到他，把他从老鼠洞里薅出来。然而，杰森有能让小丑自己暴露出来的计划———那就是摧毁小丑的计划。他单手掏出那张甜品店的店员拽住他时塞在他手心中的纸条：

“他们都困在体育场！请找人救救他们！拜托了，我只能这样做！”

神谕方才的通讯当然也传到了红头罩的耳朵里，那名店员的家属大抵也被小丑抓去做了人质。将纸条秘密递给杰森，求他去向警方或蝙蝠侠求助可能是她最后的选择。然而问题就在于，她是如何知晓人质的所在之处？

是无辜者勇敢的反抗，抑或是她对施暴者顺从的妥协？

———情报抑或是陷阱？

他戴上红色的头盔，迅速脱下已被污渍弄脏的白色T恤，穿上了一套灰色的战术装备。他打开了武器柜，取出他最信赖的工具和武器，握紧枪柄，感受着冷酷的金属与自己的手掌贴合。杰森在安全屋里走动，快速而有目的地准备着。

他决定去一探究竟。他身上的定位会让神谕看到他去了哪的，至少不用担心后援或者，哈，没人为他收尸。

-

“我猜我们的演员已经准备就绪了～我说的对吗，哈莉？“

“是的！任何时间，只要你想～”

小丑扬着他那副夸张的笑容，把手搭在沉默的玛琳肩膀上，引发了小丑女的不满嘟囔。他用轻柔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那就让这场戏开始吧！”

滋啦滋啦。蝙蝠侠面前正下方，那最大的显示屏闪烁了几下，出现了彩色的画面：用纸板粗糙搭起的客厅场景，两男一女在其上。中年女人浑身微微颤抖着，脸上涂满了浓妆，在她脸上形成了一副华丽的面具。然而，恐惧和绝望使她的眼泪无法控制地流淌下来，抹花了原本精心修饰的眼影和眉毛，让她看起来狼狈不堪。那两名男人身着肮脏的工作服，用颤抖的手举着枪，仿佛他们在拿着烙铁一般。

他们的脖子上都被恶趣味地挂上了一本书大的板子，上处分别用绿黄蓝颜色的蜡笔写着：“多洛雷斯·默克林斯”、“奥利弗·理查德”和“汤姆·瓦特”。

这就是小丑所谓的“戏剧表演”———他特意将埃勒里一家和另两个无辜者绑到其他地方，来上演“默克林斯一家惨案”的“表演”！

蝙蝠侠一拳砸向了面前的桌子，振得那一堆纸张飞起了一片。趁着小丑女被吓到大声喊叫，另一只手悄悄伸到万能腰带后按下了一个按钮。

他注意到小丑和玛琳面不改色。

“真是的，观众不要那么激动嘛！”哈莉怪叫着：“我知道导演的剧本有多么精彩———我都感动得要哭了！你们继续吧，小演员们～”

不用小丑女催促，女人便慢慢地转过身，背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挂着黄字牌的男人举起了手枪，似是在小声忏悔着什么，枪口对准了女人的后脑勺。蝙蝠侠几乎要咬碎自己的后牙槽。但枪声响起———

一只玫瑰花从枪口中飞出，打在了女人的脑袋上。

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小丑尖笑着讥讽道：“哈哈哈哈哈哈！哦———这副表情我永远都看不厌～”

然而戏剧必须继续。女人首先反应过来，自己倒在了地上，戴着蓝字牌的男人结结巴巴地开口：“额……这、这个*子……我们该怎么办、莱，奥、奥利弗？”

他的同伙愣了好一会，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挂起来……把她吊起来———她居然敢反抗，这是她该得的报应！”

毫无逻辑可言，这显然是小丑设计的台词。两名男人拿起一旁事先放在地上的长丝带，用绳结将女人吊在头顶摇晃的吊灯上。可不知是经验不足还是故意为之，绳结并不牢固，女人很快就落在了地上。

小丑女愤怒地斥责着他们的不专业，但蝙蝠侠却没有料到，小丑居然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说：“毕竟是一群临时演员……但不影响这个精彩的剧本！快点吧，导演等不及了！”

这完全违背了小丑一贯的风格，黑暗骑士眉头紧皱，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让他变得有些不耐烦。

一支又一支玫瑰绽放在枪口，两具还在呼吸的“尸体”倒在地上。他们一动也不敢动，像几尊雕像僵立在那里。这时，小丑再一次开口了：

“你难道不好奇吗？———瞧瞧我在说什么，你当然会了！蝙蝠侠，你会把那几份尸检报告翻来覆去地看，像只小蝴蝶一样在现场飞来飞去。但你解不开这个谜底！为什么手枪上会有小女孩的指纹，却没有火药？为什么这个小堡垒怎么会闯进两个蟑螂？”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深不可测的光芒，拍了拍玩偶一样任人摆布的玛琳，玩味地说：“———又或者你知道，但不想说出来？”

［“我们在公寓内侧门把手上只检测出两种指纹。”

那天发生惨案的深夜，戈登严肃地找到了他。

“一种是沃恩·默克林斯的指纹，他要出门上班，这不难理解。但另一个———说实话，我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

“哦～如果不是天真可怜的哥谭王子收养了这姑娘，小丑叔叔会把她教得更优秀、更有礼貌！真是可惜！”

“现在，”这疯子把嗓音压低，“现在是好心的小丑叔叔揭露真相的时候了———但一出好戏剧总得有些互动，对吗，哈莉？”

小丑女咯咯地娇笑着，“来吧来吧蝙蝠仔～别让我们的导演失望呀！”

门把手与枪上的指纹几乎一模一样，只有细微的不同，若非为一人留下，就只有同卵双胞胎会如此。然而，双胞胎中死去的那名手上并没有火药，存活的那名躲在现场的橱柜里，手指塞在嘴中。

［“……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说：“等到她成年，能够承受这一切的时候，我会亲口向她询问这件事。”］

“谁开了枪？谁引狼入室？答错了可是会———BOOM！”

一个醉汉能在一米崩了另一个醉汉的脑袋吗？一个陷入恐慌的八岁小女孩有能力枪杀一名成年人吗？

蝙蝠侠清楚地知道，小丑追求的不是真相，他想要的是他的“真相”。

因此，蝙蝠侠没有说话。

“看来我们的观众不喜欢这个互动环节，真让我伤心！”小丑装模作样抽泣了一声，然后立即露出笑容，双手按上玛琳的肩膀，强迫她转正了脑袋，在她耳边轻声问：“你觉得呢？‘导演’？”

玛琳迟缓地眨了眨眼，有些生涩地将目光移向她面前———与蝙蝠侠隔着屏幕对视。他听到玛琳发出一声疑问的哼声。

“可怜的小麻雀想推开大门自由飞翔，结果引来了两只狼！看着他们撕咬自己的家人，骑士却未前来营救，不得已自己为家人报了仇！告诉我，亲爱的———你恨死他们了，蝙蝠侠和罗宾———你恨他们没能打败坏人，拯救你的家人，是不是？”

“所以，你写了那张字条给小丑叔叔！你比小蝙蝠更早找到了他的小鸟———我才不会扫兴到问你是如何做到的，哈哈！”

什么？蝙蝠侠无声地问。

“什么？”玛琳在另一端问出了声。

“一个小惊喜，藏在桌子下面———给你的惊喜，蝙蝠侠！”小丑女双手拖着脸，微笑着提醒他。

一张字条。一张写着：“小丑叔叔，帮我个忙，我想死在罗宾的眼前。———玛莉安娜·韦恩”的字条。

“什么字条？”玛琳依然语带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恨蝙蝠侠和罗宾？”

“天哪，你别再装傻了！别告诉我你是个天真的———”

玛琳打断了小丑的话语，没有分心留意他愈发恼火的表情：“可是我又不认识默克林斯这一家，我为什么要恨蝙蝠侠和罗宾？”

她认真得不似在说谎。

“虽然我的父母也逝世了，但你不能随意给我找个家庭，说我是他们的一员，并让我背负谋杀的罪名。”她板着脸说：“更不用说我的家人们就在旁边！”

即使你们看不见，但我知道，我能看到，他们一直在看着我，他们一直在陪着我。日日夜夜。

“你疯了。”小丑低声嘀咕，又大声诡异地笑了起来：“你也———不正常！韦恩收养了一个疯子，蝙蝠侠在保护一个疯子，而不是送进阿卡姆！哈，这也太好笑了！”

“不正常？可正常又是什么？”玛琳仰起头，澄澈的钴蓝眼睛望着小丑浑浊的绿眼，“在我看来，说一个人正常，无非就是他们能否理解另一个人啦。而你呢，小丑，你想让蝙蝠侠把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你喜欢他看着你，你喜欢他把怒火倾泻在你身上———不止是因为你想让他变得和你一样，也因为你享受这个过程，不是吗？为此你甚至可以伤害所有人，甚至是你自己。所以要我说，你也只是个正常的疯子罢了。”

玛琳勾起幸灾乐祸的笑容：“你没有你想得那样独特。”

片刻的寂静之后，是歇斯底里的大笑。

小丑带着嘲讽和阴狠，轻声说着：“哦，玛琳小姐，你这样说我是个‘正常的疯子’，我应该感到荣幸吗？”

“你也许以为可以理解我的行为准则，但你永远无法完全理解我！”他的笑容变得更加狂乱，眼神中流露出深藏的不安和狂热。

“我是独一无二的，我是疯狂的，我是小丑！”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而嘶哑，从镜头外取出一根撬棍，毫不留情地猛击玛琳的脸。

剧痛冲击着神经，脸上流下的是鲜血、眼泪还是两者？这无足轻重。喉咙里涌进甜甜的铁锈味道，还有两颗坚硬的石头。她把石头吐了出来，于是发现那是她被打碎的牙齿。

下一击是胳膊？小腹？疼痛席卷了全身。玛琳感受到每一次的打击都像是一记闷锤重重地击中她的身体，每一次的撞击都带来了灼热的疼痛和无尽的泪水。她的皮肤在殴打下变得红肿溃烂，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染红了衣物和地面。有谁在说话？有谁在发笑？

但是当殴打停下时，她甚至还能挤出一脸微笑，含糊不清地说：“……不要那么严肃，我只是开个玩笑。”

玛琳在故意激怒小丑。

“别想尽早结束你的苦痛，小麻雀。”小丑则阴暗地说：“还差得远———”

突然间，异象发生了，监控室的屏幕突然陷入黑暗，只剩下小丑女一人急忙止住笑声，紧张地检查着她面前的设备。

“什、怎么回事？别想溜走，蝙蝠！我还看着你呢！等我修好这个破烂……”

然而，漆黑的披风在空中甩过一条弧线，随即迅速消失。整间屋子空无一人，小丑女却还在紧盯着她面前屏幕中盛怒的“蝙蝠侠”。

小丑的表演该结束了，现在该是他们———蝙蝠侠、神谕、钢骨和火星猎人的回合。

上一章没人猜，好吧！这次来猜猜是谁拿了枪，是谁开了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