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搜屋

繁体版 简体版
笔搜屋 > 重舟捕影 > 第53章 迟来的答案和正向反馈

第53章 迟来的答案和正向反馈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学校栅栏外面的梧桐叶子已经空落落的了,唯剩几根豆角模样的枝条高垂其上,冬天里的沙粒硬的直打鞋底,沙拉拉的磨擦作响。

月潮来天地青,满远的圆月稳悬天中,稀有星星相携。温润茶白的月光只环绕在盘月周遭,再温柔如水的光照都一并被冷风封住,像是一枚果冻,颤巍巍地独立高头,不依枝望水,无物空悬。

到底如何才能将安全感等量回馈呢,这一直是萦绕在周季果心中的一个问题,迟迟不得破。

旁人不懂其心意,周季果也难开口。□□拌油泼面辣的仿若所有毛孔一并张开,将这个寒冷的世界强势拉入汗蒸房。

一冷一热间,周季果想到言语不足那就试试笔尖。举头三尺有神明,落笔三千见真情。

回到教室里,班级特别安静,少了白天的几番喧嚣。静月下闲谈,只听笔声哗哗。

奈何没有极其精美的纸张,但她写下来的欲望又迫不及待、刻不容缓。

周季果小心翼翼地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细细整理掉撕痕上的碎纸毛边,郑重地将笔放置其上,这个过程像是一场无声的开幕式。

周季果于纸上写道:

“于你之前从未动过真心,虽说至今仍对此事存有不解,但幸而有你。你如初见之乍现,仿佛忽逢我身边,陪了我一年又一年。虽然如此说,但时间依旧是太短,众人自嘲人自古贪婪,我也不免。在不算长的相处里,忧愁皆去;在长年的同桌相伴里,进退皆有勇气。喜悦倍增,忧愁亦可勇敢面对,这样的生活和自己逐渐丰腴的胆气皆我所渴求,言至此不妨直说,洗愁之槌、悦我之泉都出于你手,也许你未可知。

奈何年纪尚小,非谈老道之言。我不如你大胆,不如你心思敞朗,但请你允许我少女情思里存有这万千羞涩,若非如此我并不敢说于你我是在乎的。

我也知晓,真心非寻常之物,笔上言和口中空谈皆不做证据,如若体现呵护真心唯有付诸真心行动。可我生疏、愚钝,不知怎样的举动能让你也能在感受我的心思后安全感倍增,也不知如何能平去我心中于你的亏欠,我知道你对我的好远远比我予你厚重且拿得出手,于此我亏欠你,心中惭愧但也还请指点迷津,这不比数学题简单。

我知道你不会怪我,但这不可成为我之仰仗,因为我不舍,付诸真情的人万不该被视为仰赖之资,所以还请见谅,原谅我的迟钝、坏脾气、于任何事令你难过的举动等等。

人生津泽有你共渡,复杂渡口皆有归处。

谢谢你,凌鹤影,万千言语唯剩……待后再叙。”

一言既成,掂量着纸的重量,周季果思来想去仪式也是非常重要一环,空着这一张纸给他多少显得有些随意,颇有脱离本心之意。

期间凌鹤影有偏头来偷看她在做什么的动作,一并被周季果推挡回去,她拍了一下他凌鹤影伸过来的脑袋,凌鹤影顺滑的头发随之一颤。她警告他,“不许看,不然被剥夺知情权!”

凌鹤影悻悻正过身去,他也在写一些不知是何的东西,“借我一下你的数学笔记好吗?”他伸手过来,笑呵呵地摊手。“我在给陈述写数学学习方法下课给他。”

借机他又尝试凑过来偷看周季果桌上的纸条,他说他有预感这有关于他。他本是一段揶揄调侃,当周季果否认后他依旧不信,这份调侃落入她的耳中不免有些惊慌,人不仅仅是在犯错时会感到心虚。

今日这语文课上留了一道思考题,这一单元的学诗和做题的过程里不免会谈到李白杜甫,凌峰要众人谈谈对其二人的多维度观点。

刚讲完一套卷子,卷子前后左右都被写满了红色批注,密密麻麻的阅读原文里还有凌班延伸出来的散文写作手法,以及理论性阅读里今日主要谈论的话题是:隋唐间的歌行。凌班说此篇留待下一堂课,一并和今日的思考题与大家分享。

文中谈齐梁陈隋歌行语意复叠,节奏分明,为之后初唐的诗歌体裁铺垫了一定的前文基础,又为李杜诗篇特色打下了百年前的基础悠韵,最终在唐代掀起了新乐府的诗文运动,在整个的中华文学史上地位举足轻重,投石有音。

华灯烛辉中寒影倒转,到家之后周季果在书桌四处寻找一个像样的信封,所幸之前和姜彤出门玩的时候她买了一套信封,十个信封里竟然才有三张信纸。信纸只剩一张,其余的都被姜彤觉着样式好看拿走了。

她将笔记纸上寥寥几言原样呈上,信纸上的点点碎竹叶甚至清雅相配。

感觉还少了一部分什么。但又想不出,觉得想说的话已经尽数写下了。索性直接封信纸于信封之中,封面如何署名周季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好的办法,留名字感觉生疏,留别的又觉得奇怪。

夜翻了过去。

不巧,还没等此封信递到凌鹤影手里的时候,班长来到座位前告知周季果门口有人来找。周季果谢过班长,收回要从语文书里抽取信封的动作。

她抬头望去并未在门口瞧见人影,班长也见来人身影隐去,便提前告知来人是写艺社团社长方思晴。

从座位到班级门口路很近,平常几步路的距离,而今日这条路感觉上如同被抻长了。

方思晴和景瞩一并站在一起,方思晴个子不矮,算是女生中个子很高的一类了,和景瞩如竹一般垂立走廊中。这条走廊就像是写艺社团的分身,大事小事周季果都是在这里知道的。

“周季果,我们这个社团…你知道的,今天就闭社了。”这个消息最终还是由方思晴亲口说出来了。

来往的同学时不时有目光投到这边来,炽热但很短暂,像是激光柱一扫而过但是存在感很强,忽视不掉。

但她们没一个人回应这份视线,无论时间推移多久,于方思晴来说每一份视线都是指点。

周季果深吸一口气,不知说什么是好,唯有点头以示知晓。

方思晴握紧拳头,抹了一下脸廓,“别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我想和你说一声抱歉。”

这句话令周季果不免抽动翻了一下眼皮,她改直视着方思晴,后者也这样回望回来。周季果开口道,“你又有何错?”

“犯错者已有惩罚,你又有何错?你没错。”

方思晴听过以后又是一阵沉默。

周季果还是有些不死心,但话说出来还有些残忍,只一瞬她想着念在往常交情,自己也有问出口的余地,但还没等她张口问,方思晴倒先说了。

“我以为你会问我一直困扰你的问题呢。”

“正有此意。”

她一笑,笑不及眼底,感觉方思晴已经持续这个状态很久了,但又觉得这样的状态只不过偶尔一现。

“那日我回到家,刚进家门还一切如旧,再向里走,走得越深天塌得越厉害。我妈在床边瑟瑟发抖蹲着,嘴里不知在呢喃什么,景象怪异得很,我怎么问也问不出答案。我爸不见了身影,我以为还是如往常一样喝多了和我妈吵架甚至…所以直到警察上门,我都以为一切如常,这个场景我看见过千百回。周季果你知道吗?人的情绪能从愤怒一瞬间塌陷到震惊、恐慌和一股更大的愤怒里去。”

周季果静静听着,字字于她是新事,句句于方思晴不亚于剜心。

她顿了顿选择鼓起勇气继续说,“后来我妈告诉我那个女孩子跑出来在河边桥头那里抱头痛哭,原因不明好似是和家里吵架,我以为你会知道……”

和家里吵架,这几乎不太可能发生在季春和身上的事情,她一如其父给她取的名字一般,春和总有春风化雨的能量,晴朗舒适如春夜。

“谢谢。”

方思晴听到周季果的道谢直摇头,眼里流出两行泪,低着头呢喃着,重复着,“总算和你说出来了,你是季春和的好朋友。”反复着说,手里从纸巾包中抽出一张,抹掉脸颊上紧紧挂着的泪。

周季果上前轻拥住了她,“你是不是要转学了?”声音不大但字字都能短距离地送达她耳边。

方思晴点头的动作微微碰到周季果的肩,两人又无言对立着,四周陷于巨大的沉寂,还是景瞩默默打破。时间过去的不快,她们说了中学时代最后一面的最后一句话,周季果她说,“你这些天也辛苦了。”

这一个月于方思晴也是兵荒马乱,一切建立好的成就全部推翻重来,顶着的风雨是自己家人亲手堆积的乌云,密布下压着她难得有喘息的机会,她也许向上苍祷告过乞求这个世界予凡人以自渡的能力。

周季果怀着满心怅然走回班级,语文书静放在桌子上,和她离开的时候情景不一样。

周季果狐疑看着移位的语文书,下意识朝着凌鹤影投去奇怪的眼神。

“刚才有人想来借你的语文笔记,看你语文书在这她就直接拿了。”他漫不经心一指,语速快于寻常,说完就转移了注意力,可周季果没有语文笔记。

周季果心中警铃大作,但觉得如若信封未被别人发现,趁此快点给他也无妨。

“她翻开看了吗?哪个同学呀?”

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就是…就是……”

持续了很久的犹豫。

周季果意识到不对,凌鹤影不对。

“不就是个同学名你怎么还支支吾吾的?”

“冯希!”

冯希?周季果一直在班级门口,冯希来班的必经之路尽在她眼底,周季果从未看见过冯希。

事情变得好笑又清晰了起来。

“啊,冯希啊,可我刚才在门口看他和他同学出门了啊,他的分身来的?”

摊开语文书,那个信封依旧原样放置其中。周季果拿出来放在桌子上,捏着两边的角把玩起来。

她故作不知,故作疑惑的看着手中之物,眨着眼睛问凌鹤影,“这是什么呀?”,“你给我的吗?”

他欲伸手来夺,样子心里都急得不行,周季果迅速将它藏在背后。

好巧不巧上课铃此时于他来说不合时宜地响起,数学老师照例走进来,将U盘插入多媒体,在黑板上徒手画了圆与象限。

“舟!舟!”凌鹤影一字一顿叫着她,急切攀上了他的面庞。

数学带来的安静弥漫着整间屋子,随着寂静周季果沉下情绪,现在看似的好心情也是在强撑着,这一个月里就像一场淅淅沥沥总也不肯放晴的小雨,将这个世界润透也不肯放一丝太阳光进来。

凌鹤影还要缠上来问,周季果撇给他冷冰冰的一句话,“我说过勿要打扰我学习,否则你知道结果。”

凌鹤影吃瘪地回头听课。

数学老师有个提问问题的方法就是“开火车”提问,龙摆尾从头到尾再返回的一个一个站起来回答问题。

讲新课的时候倒还可以放缓这“开火车”的速度。

笔记记得松散,象限上的几只圆画得蹩脚,根本算不上是圆,周季果这不堪入目的简笔画的水平依旧保持在幼儿园。终于下课了,周季果看着这笔记心里发笑。

“宝宝…”凌鹤影还在纠结,周季果本也是兴致忽起,见她没有动作凌鹤影也索性破罐子破摔,“到底是谁给你的?要我说就该……”

周季果打断他,不解释的话事情就变得更加离谱起来,“我还没到魅力那么大的地步,这个是我给你的。”略无奈,凌鹤影听罢,半信半疑从周季果手里一点一点将信往怀中方向移。

“谁说你魅力不大了?”凌鹤影还没拆开信先否认她刚才的观点,凌鹤影只有在周季果不自信的时候会坚定且认真地、不容置喙地纠正她。

凌鹤影顺着折痕打开,小心翼翼将其铺平,一手保持着信纸的平衡,一手摸着信纸上的花纹印痕。

凌鹤影见到自己的名字是用周季果的字迹写出时,狐疑着扭头和她确认,“真的给我的?”

周季果投以肯定的目光。

“真的是宝宝给我的?”

凌鹤影双眼放光似乎比这白天的光线还要明亮,像是此刻巡游在南半球的太阳再升到北半球。

周季果保持着耐心的时候感觉到一丝丝尴尬,“你看信,别看我啊。”

凌鹤影实实在在地读着周季果的心声时,她又有些紧张,想再拿回来不给他了,但他又那样沉醉,就在踌躇不前时,周季果在书桌下的手忽然被凌鹤影紧紧攥住。

“复杂渡口皆有归处……”他喉咙里持着一丝哽咽,一边读着其中的话,倒更让周季果坠入尴尬羞赧的深潭里。

“宝宝。”凌鹤影欲凑过来埋头于周季果颈窝中,她坚决地抵住他脑袋,把他推开。“你忘了……”

“知道了,我会遵命的。”

他把信封递了回来,“宝宝帮我保存着吧,晚上放学的时候再给我,我怕我弄坏弄丢了。”

这封信递出去又接了回来,这一来一往的,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了。

“还是给我吧,我要时时刻刻都跟它在一起。”

周季果没有动作,静静看着他,他被看得心里有点毛,言辞动作都更加肯定再将其要回去,刚抽出一角就被他迅速拿去,摆在桌上垂头看着。

康文走回来,见他低头不知研究什么呢,“哟,这是在看什么这么认真。”

周季果假装和我无关,一副局外人的模样,眼神瞟到凌鹤影身上。“仙人抚我顶啊……”他长叹一息,仰靠在椅子上,双手抱胸,眼睛微阖。

“这句不是这么用的。”周季果没忍住纠正他。

“浪漫的祝福。”

对话间让康文觉得眼前人疯魔了似的,嘟嘟囔囔地走了,坐下来的时候戳戳周季果的肩膀,问她凌鹤影要飞升成仙了?

一个人的印象转变也许就在一瞬间,也许也在朝夕相处间。反正康文从觉得凌鹤影不易接近到现在觉得他被仙人召唤,行为疯魔也没用多长时间。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