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公寓式进门先划卡，独栋小别墅样貌的公寓一推进门就是一个宽敞的客厅。环形白色沙发高度不高，环客厅中心一圈，中间放置一个巨大的花朵形茶几，地上铺着无边缘毛地毯。

能看出来这里平日里没有谁来住，“这是一个统一装修的，但胜在位置好。等着冬天我们可以一起来玩。”凌鹤影陪着周季果四处看看。

电影频道正放着《新警察故事》，刚好是在地库中的那段诱警杀人游戏。滑索上滑着各种魔鬼，红色小飞将式的面具也抵挡不住演员的帅气。

凌鹤影看周季果看得入迷，他问，“你很喜欢港片？”这个片子不算新了，偶尔会回想起，这部电影大家也戏称着里面的两个主角。

静静看了一段电影，两个人都被这部剧中从高楼划下的镜头惊得倒吸一口气，完全被代入到电影里时没发现父母们的饭局已经结束了，此时众人皆看着电视里几人从高楼上滑下追捕坏蛋的镜头。

周季果一转身，这简直要比电影里的景象还要吓人。四个人环状绕在身后一并看这电影，她用胳膊戳了戳凌鹤影的肩膀，后者也被吓了一跳。

“打扰你们了？”邱阿姨睨着眼睛笑着调侃，她一直保持着饭前的妆容，没有因为吃饭而随意破坏掉。

周季果连忙摆手，搭着凌鹤影的胳膊从地毯上站起来。老流程，她们几个去参观房子了，留周季果两个人在原地没风也凌乱。

本意是一起写作业的一天，但是被中午突如其来的出门吃饭和父母叙旧打乱了。

“从学校回家的转盘路口开了一家新书店，我昨天在那里买到的你的杂志。那边有很多市面上见不到的书或者杂志周刊等等，甚至还可以免费看。”

凌鹤影点点头，等她继续下文，“那……”

“那再见，后天回学校见，你下周要竞那个百校角逐赛。”

凌鹤影没想到她这么果断，他掌着周季果的头发淡淡笑着，露出一种很成熟，一切尽在掌握的满足。

晚间她们六人的群里炸了锅了，姜彤听说她们两个今天一起出去玩没带她甚是生气，正在群里发脾气呢。红色愤怒的表情包连发五个也不重样子。

姜彤：舟舟你们两个现在已经脱离集体搞小团体了是吗？要以一人之力孤立所有人吗？【愤怒】。

于安康：你怕是忘了人家两个是什么关系了…

冯越洲：都是哥玩剩下的，【墨镜】。

姜彤：于安康！最近你爸妈管你管得又不严了？

……

他们你来我往地搭了好几层吵架楼，接下来几乎都是姜彤和于安康的吵嘴架，冯越洲偶尔穿插发几个耐不住的表情包，姜彤的战斗力并非一般人能比，只有冯希能和她一较高下。

这场六人群两人战的最终结果就是冯希的“待我把林可拉进来”短短一句休战。

周季果点开姜彤的私聊框，还是昨晚上姜彤跟她分享林可又和自己说了什么，“姜姜你和冯希怎么了。”

这是周季果知道她们两个有矛盾后第一次当面询问，一边听歌一边等姜彤回复，歌单里都听了三首歌了，那边还没有回复，周季果有点踌躇，怀疑自己是不是问得太直接了，手指流连在信息条上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想到今天凌鹤影给了自己他的手机密码，周季果后知后觉才想到自己也需要做同样的事回馈给凌鹤影，她直接编辑了自己的密码给凌鹤影，“1427”。

那边迅速就回复，“这是什么？”

“今天你给我你的密码，这是我的手机密码。”

沉塘鹤：收到。

像是收到什么机械任务似的，那边又发了一条消息。

沉塘鹤：宝宝。

外面的天晴朗得很，冬日的晚霞是一方天地下的温柔，迷蒙里散发着冰封玫瑰似的朦胧香氛，又是极点木屋里在朔风下点着噼啪作响的火堆，它冲碎这枯燥的灰雾，层楼叠着天角，重云欲度霞边雪，长长且常常。

姜彤：那天他把我拽出去问我是不是耍他，我耍他什么？

又发来了几张聊天截图，有跟林可的，也有跟冯希的。简单来说就是姜彤发十条林可会回复一条就算好的了，而那边冯希输出一堆，姜彤有时还会不回复。

周季果：这明显是你不回复冯希啊，你自己都能看出来对比。

姜彤：那是他自找的，我都解释了那是咱们真心话大冒险，抱也抱了，也解释了喜欢的人是舟舟。我刚一解释完他就生气，真是莫名其妙的臭脾气，姐可没有义务受着，【抱拳】。

周季果：那你们以后就这样彼此冷战再也不说话了？

姜彤那边又不回复了，周季果索性合上手机看夕阳顺着窗沿洒进来，铺在学习桌上，只维持了几分钟的金光烂漫就在她们的聊天中消逝了，红紫的天际慢慢地退出舞台，冬风惊掠万户暖，火也萧萧，声也寂寥。

今日白天在凌鹤影书房里见其常看的作者也有白先勇，周季果打开柜门拿出一本我们有着一样的《台北人》。

是白先勇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出品，如今翻开再看已有在书架中被搁置久了的沉倦气味，作者在书后说他要快写那个时代不然就成了一去不复返的过去了。

记忆也如时代一般逝去快如流沙，在还未真有其实感时就已化为灰烬尘封落地，就如同是给尹雪艳捧场的五陵年少，有些脑袋秃了顶，有些鬓边结了霜。

但此时周季果还如同一个旁观者一样能保持着客观的观察角度，这些无非是别人的一生，反观她的，谁也不知，包括周季果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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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开始了，不出意外又是粘贴复制一样的生活。无非就是：第一天给一周疲惫后的众人打打鸡血，振奋振奋精神，然后再进行一场竞赛。第一把的语文竞赛给一中打出来了不错的成绩，老师学生提起此事无一不喜气洋洋。

论坛又炸了，话题话风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对周季果的关注点也逐渐从季春和还有凌鹤影身上转移出来回归到了她自己本身。

#周季果真实实力。这个词条高挂了周末论坛两日榜首，下面学生发了一条又一条的评论。

点赞最多的就是：当你们都在关注其捕风捉影的谣言时，人家已经走到你无法企及的高度了。

对这条的评论也分两帮，青春年少的同学不容易真正从内心里佩服别人，表示这句话夸大其词的大有人在，不过话说得不如以往那样强硬了。

-：考124也没有很高吧，那些题我看了都是很基础的题。

--：那学校怎么不选你，学校恨强吗？题很基础你做了得多少分？可别是做了一天的时间跟人家只做了一小时的比。

---：就是…别当嫉妒别人的loser了好吗！

----：我都有点磕她和凌鹤影了，不知两人关系到底如何。

……

除了这些还有一些关于学校方面的词条，点开论坛主页到现在置顶的一条还是微电影社团拍的那支视频。点赞评论已经超十万了，封面是在梧桐叶变红变橙的间隙里，学校正门大名的远景照。我再一次点开这支视频……

曲调，景象全都因为当时看过反复多次而熟悉得不得了，这一个多月间即便周季果从未再次点开，前奏一响的时候观看者就如同坐上了时光穿梭机，穿越回了那时的景象。

于周季果是一月后才打开尘封的视频，于季春和已经是此生遗响。她留给世间的照片和与朋友的共同时光本就少得可怜，官方这支视频成了记录她身影的最后渠道。

周季果看着她耳边垂落的耳机线和此时自己也用着的有线耳机重合，她攥着书的手太用力，指甲都泛着用力的红，这是周季果第一次注意到的小细节，也许是知道一个人的结局，再看她周季果不免觉得心里悲痛，季春和面容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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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期间，经常有一些别的学校老师学生来一中参观，偶尔还会听上一节课。

这周后排的教室空地现在坐满了别校的学生，他们穿着自己学校的校服，与原来的同学之间像有一条泾渭两河的分界线似的。

他们板着脸不做过多动作，大家也照常上下课。学校说这叫什么教学帮扶，充分利用师资的一种方式。

周季果将大家周末的语文作业收起来时，走到后排需要绕一下，后排新增的几排座椅上零星坐着几个同学，她们有的明显是打扮了一番才来的，长头发披在身后时不时的还需要将头发拢到耳后，校服被改成了束脚款式。

谁走到她们面前，都会被目光洗礼一番，其实心里不舒服。

不过周季果平时座位离他们不近，这样的遭遇不算多。

今天凌班讲初唐四杰，讲到骆宾王时，凌班刚说出诗人名字，后排就有人举手，凌班还有些意外，能举手提问题说明还是有认真上课的，他手一挥示意提问者说出问题。

“写鹅鹅鹅就能成为初唐四杰啊！”

这个问题引起他们同来听课的同学一片哄笑，他声音洪亮但尖锐，话里不服气和挑事意味十足，满堂静默了一瞬，同学们就听后排的他们交头接耳留下细碎的交流声。

“这个同学说得不错，骆宾王就是写《咏鹅》的诗人。这首诗的确是我们于幼时就能背诵如流的诗，但你有没有想过你的问题。你的问题是写一篇‘鹅鹅鹅’就会成为初唐四杰，那就凭你心中这么一首“上不了台面”的诗便能名震古今，那骆宾王岂不是更有魅力？”

那个同学不说话了，凌班从头到尾没有藏着怒意在话语中。

周围同学有人鄙夷他们的无知和随便，但感官上维持了一阵的沉默又足以让他们面红耳赤。

凌班说学诗在高中学得浅薄，大家都知道唐诗盛名，殊不知诗在南北朝时就已经兴盛，一番理论经齐梁陈隋一脉发展下来，又经初唐四杰的铺垫和探寻以及后人的批判质疑才越来越完备。

所以一个文体的形成到万古不衰的兴盛不容易，其次他发展的过程不易，众人拾柴的共同努力不易，故而高中学诗有些浅薄但也能较好得熏陶一下学生的文学情操。

凌班引用闻一多对初唐四杰的概括：年少而才高，官小而名大，行为全都浪漫，遭遇尤其悲惨来加深学习印象。

他说初唐四杰中他最欣赏王勃，年少才高又不沉溺于不得志的深潭，固有《滕王阁序》文后的不顺，但其诗文中更放眼春娇花媚，只恨命途多舛，真一语成谶，只叹命途微薄。

这堂课的最后一句话：现在知道为何恨在古时当遗憾讲了吧。

凌鹤影又抱着个球出去了，冬天了操场的篮球场上还堆着秋天的落叶堆呢，经过冬雨一拍，缝隙之间如同灌入胶水，那落叶更不会移动地方了。

他现在都去体育馆里的篮球场去了，那里场地不如室外阔，也不如室外场地多，所以要早点去占一个位置。

凌鹤影偶尔也会拉着周季果一起去，周季果也看不懂篮球，只知道他投进去的时候要给他鼓掌庆祝，凌鹤影投入后的第一反应也是转过头来看她给没给他鼓掌。